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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群山寂默,天地间,又已静得骇人。
许久,苏妄言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紧紧挨到韦长歌身边,颤声道:〃韦长歌那那是什么?〃
竟连声音都变了调子。
不远处,阴森的雪光里,那没有头颅的男子竟突然停住了,半转过身,静静站在空旷的雪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回望着韦苏二人。
韦长歌不觉胆寒,脸色变换莫定,刹那间,只觉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脑子里一阵昏眩,背上一层冷汗涔涔地流下来
〃他没有头〃
苏妄言脸色苍白,只觉毛骨悚然,却又像是被蛊惑了般,无法把目光从那无头尸体上挪开,就只是死死盯着那男子早已不存在了的头部,一遍一遍,不住口地喃喃着:〃他没有头他没有头他没有头〃
韦长歌猛然回过神,听见他的话,心头一震,忙抓住他肩膀,用力摇了摇,一边紧紧盯着那没有头的男人,一边吸了口气,强笑道:〃别怕,大概是什么人恶作剧,故意弄了具无头尸体来放在这里〃
声音却也是无比干涩。
苏妄言打了个寒噤,才要说话,冷不防地,突然从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苏妄言原本已是心神不宁,这时猛然一惊,更是惊骇欲绝!若不是被紧紧捂住了嘴,只怕就已叫出声来!
那是一只冰冷刺骨的手
白皙而柔嫩,像江南最好的丝绸一样又细又滑,在雪色中泛着美玉般的光泽,那轻柔的动作,像是正要抚摸情人的嘴唇,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手指,似乎都带着种懒洋洋的笑意。
实在是一只绝美的手。
只是这只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得如同死人。
苏妄言惊骇之下猛地一颤,韦长歌察觉到了,几乎同时回头,和苏妄言一起看向身后
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伫立在两人身后。
她全身都紧紧裹在一件红色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鲜艳的红色,衬在一片雪白中,热烈得要烧痛人的眼睛。女人眼瞳幽深,肤色白得几近透明,站在面前,分明就是雪肤花貌四个字。
但韦苏二人却都不禁悚然他们两人出身名门,自负武功了得,在江湖中也早已罕有敌手,此时虽说正是心神动荡之际,但竟完全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对两人来说,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不由得大是骇然。
瞬间,两人脑海中都闪过滕六郎所说〃红衣女鬼〃的影子。
韦长歌回过神,一步跨前,挡在苏妄言身前,才要开口,那女人却把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苏妄言的手依然轻轻地发着抖,韦长歌看向苏妄言平素看惯了的俊俏面容此时只是苍白,那双漂亮的眸子也因为惊惧而有些张皇不知为何竟觉心头微微地一痛,当下不假思索,一把握住了他手。
苏妄言下意识地一挣。
但这一次,韦长歌却没有像往常般松开,韦长歌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而后再一次的,紧握了他的手。那种温度,像是在一瞬间安抚了心底的惊惧,让他不由自主,生平第一次反握了回去。
韦长歌微微笑笑,拉着他,跟在红衣女人身后朝镇上走回去。
快到那客栈门口,女人陡地停住了脚步,也不回头,凝视着从客栈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死心?〃
女人也不等二人回答,便自顾自带着嘲弄说道:〃来过多少人,全都死在这地方。她却还是不肯死心?她到底还想弄多少人来送死?〃
韦长歌不明其意,心下暗暗揣测,面上却只笑不语。
苏妄言此时已镇定许多,甩开韦长歌手,道:〃夫人怕是误会了,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韦长歌听他开口,知他无恙,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女人冷笑道:〃你们两人年纪轻轻,何必学人说谎?这二十年,凡来长乐镇的人,哪一个不是凌霄找来的?这两年稍安静了些,我还道她死了心,不想这几日倒又热闹起来了。哼,我就知道,必是那贱人找来的帮手!〃
韦长歌听她提到凌霄,心中已是一动,再听她言语中似是恨极凌霄,不觉更是好奇,口中却还是只道:〃凌霄是谁?我与夫人素不相识,何必说谎?我们二人确是路过。〃
那女子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脸上神情似是并不相信,却还是淡淡应了一声,旋即轻叹一声道:〃不是也好。天一亮,你们就赶快走吧,赶快走,越快越好这地方,实在不是活人该来的〃
苏妄言不答话,却急急问:〃那东西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鬼?〃
那女子神色一凛,森然道:〃不是人,却也不是鬼。〃一住,黯然道:〃你们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忘了吧!〃说完幽幽叹了口气,回身朝来路走去,只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咛道:〃记得,天一亮就走!〃
便见那道红色的身影极快地掠过雪地,一会儿工夫便走得远了。
韦长歌看那女人走远了,深深吸了口气,朝苏妄言笑笑,放柔了声音,道:〃我们也回去吧。〃
苏妄言微微一笑,却依然凝视着雪地那头。
韦长歌关切问道:〃怎么了?〃
〃她的手,冷得像死人一样〃苏妄言低低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抬起头,瞬也不瞬地望着韦长歌:〃你还记不记得,凌夫人抱着的那个人头?韦长歌,你说,那人头二十年来不腐不坏,那头下面的身子呢?那头下面的身子,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身子现在会在哪里?〃
韦长歌一怔。
苏妄言道:〃我想,我已经知道,嫦娥盗药和刑天断首有什么关系了。〃
来归客栈里,已点上了灯火,四壁又点上了几盏灯笼,便照得四下里一片明亮,反倒比白日里少了几分阴沉和诡异。
苏妄言站在韦长歌身边,一起看向屋中那具棺木。
与屋里其他棺木相比,眼前的棺木不仅新,做工也更精美,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比普通棺木大了足足一倍的尺寸。
韦长歌举起右掌,才要劈下,苏妄言蓦地伸手格住了,反手抽出佩剑递给韦长歌:〃小心有毒。〃
韦长歌一笑,剑上使力,将那棺盖挑到地上。
棺材里躺着三个不省人事的男人。
那棺材本来不小,只是挤了三个男人之后,看起来也就小了许多。
看到棺材里的人,苏妄言忍不住讶异地抬了抬眉头,韦长歌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把棺材里的人一个一个抓了出来放在地上。
这三个人,第一个是个中年男人,面容刚毅,看起来甚有威仪,韦长歌认得他是泰丰镖局的马总镖头;第二个人,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灰发长髥,气度潇洒,正是江湖上着名的孤云剑客王随风;第三个人,却是个形容猥琐、须发稀疏的老头,看样子是寻常百姓,可不知为什么,竟和这两个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起被人放在棺材里送到了这客栈。
韦长歌叫过苏妄言:〃这人我倒不认识,你来看看。〃
苏妄言摇头道:〃怪了,我也不认得这人,看他样子,不像江湖中人。〃
话音未落,便听屋子深处那扇小门一响,滕六郎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拎着几个酒碗从后面走出来,见了堂中的情景,微微一怔,讶然道:〃这是怎么了?这三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苏妄言一笑,反问道:〃滕老板难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滕六郎低咳了几声,惑然摇头:〃在下确实不知道。〃顿了顿,皱眉道:〃是了!方才我去里面拿酒,听到外面有马车的声音这几人,是我不在的时候,那马车送来的?〃
苏妄言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俯身一一搭过三人左腕,淡淡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人下了迷药,拿点冷水一泼就没事了。〃
韦长歌略一沉吟,点头道:〃还请滕老板拿些冷水来,咱们先他们弄醒再说。〃
滕六郎应了,一时拿了水来,每人脸上泼了一碗。
果然不一会儿,那三人便悠悠醒转过来。
最早醒来的是马有泰,他先是茫然转了转眼珠,视线慢慢凝聚到一点上,接着瞳孔猛然缩小,陡地翻身坐起,喘着气,厉声喝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话还没说完,看见周围那一片棺材和骨灰坛,不由得一呆,那半句话也就生生咽了回去。
好一会儿,才恍然似的回过神,四下看着,看到韦长歌和苏妄言,一怔,狐疑道:〃韦堡主!苏大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有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连声追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便听旁边一声悠悠长叹,王随风慢慢地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问道:〃说话的是马老弟么?〃一顿,突然大声又道:〃我、我怎么会这里?〃一面说着话,一面飞快地站了起来,看见众人,不由得又是一怔:〃韦堡主?苏大公子?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马马总镖头,这这是什么地方?〃
马有泰听见他声音,顿时脸色大变。但他毕竟已是老江湖了,只一顿,便若无其事地苦笑道:〃王大先生,你怎么也来了?我也是才清醒过来,结果一醒就发现自己睡在棺材堆里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随风愣了愣。
,转头求助地看向韦长歌。
韦长歌苦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棺木道:〃我只知道,有辆马车把这口棺材送到了这里,我和苏大公子打开棺材,就看见三位中了迷药,躺在里面。〃
王随风惑道:〃三位?还有谁?〃
苏妄言笑着招手道:〃马总镖头,王大先生,你们过来看看,可认得这人么?〃
马王二人闻声走至那人面前,只看了一眼,各自摇头。
王随风惑道:〃这人是谁?〃
苏妄言一怔:〃你们也不认识他?怪了,这人是和你们一起装在棺材里送来的〃
马、王二人皆是一愣,又不约而同摇头道:〃不认识。〃
两人四周环视了一圈,仍是一脸茫然,目光又不约而同地着落在了滕六郎身上。
王随风道:〃韦堡主,这位是〃
滕六郎道:〃鄙姓滕,行六,别人都叫我滕六郎,是这里的老板。〃
马有泰吃吃问道:〃这里这里是义庄?〃
滕六郎正色道:〃非也。我这里,是一间客栈。〃
马有泰怔怔道:〃客栈?客栈里放着这么多棺材做什么?〃
滕六郎冷笑道:〃我这客栈既做死人买卖又做活人生意。死人不能睡床,活人却可以睡棺材,棺材岂不是比床有用的多吗?〃
马有泰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半晌,伸手把脸上水抹去了。滕六郎慢步走到那口权充桌子的棺材前坐了下来,低头咳了一声:〃大家都先过来坐下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苏妄言点点头,大步走过去坐下了。
韦长歌微微一怔,笑了笑,也坐到韦长歌身边。王随风踟躇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走了过去,马有泰只怔怔站在原地发愣,半晌,又再急急问道:〃韦堡主,苏大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可知道,最近苏家到处在找你们,也不知道原委,只说大公子闹出了件什么大事,和韦堡主一起失踪了。偏天下堡又不闻不问,任苏家闹得整个江湖都快要翻起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韦长歌微笑道:〃我和妄言就是要去解决这件事的。这里是洛阳城外的一个小镇,我和妄言偶然路过,在这客栈落脚,凑巧看见二位被人迷昏了装在棺材里,其余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对了,马总镖头、王大先生,你们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装在了棺材里送来?〃
马有泰、王随风二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却立时又都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韦长歌苏妄言看在眼里,也不言语,只当没看见。
王随风道:〃惭愧,真是惭愧!我只知道自己睡下去的时候还在金陵的卧室里,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真是莫名其妙马总镖头,你又是怎么来的?可有什么线索吗?〃
马有泰愁眉苦脸,只道:〃我跟王大先生你一样,睡下去的时候还在自己床上,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口大棺材里了!呸,真他奶奶的晦气!〃
便听滕六郎在一旁阴沉沉地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好晦气的进了棺材,还能自己爬出来,这样的经历可不多,几位下次再进了棺材,只怕就爬不出来了。〃
座中几人都不由变了脸色。
马有泰压抑着怒气道:〃滕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怕晦气,马某却是怕的!〃
滕六郎容色不变:〃我自说我的话,干马总镖头什么事?〃
马有泰冷笑道:〃我看滕老板不是不怕晦气,是在寻晦气!〃
滕六郎依旧淡淡道:〃我这人虽然总爱跟人寻晦气,却还没被人装进过棺材。要论晦气,怎么比得过马总镖头?〃
走镖的人,真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