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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丈夫一直在家。”
阿惠说道。
“一点不像要出门的样子。”
但盐尻丝毫不理会阿惠的话,只管自己说下去:“我觉得奇怪便回来了。可第二天钓谷的矿山就发生了爆炸,四个人全都死了吧?这是后来从警察那儿知道的。但任何人都说从4号的傍晚起就再没有见过昭雄的人影了。这话是多么可笑!”
“6号早上,我丈夫和平时一样开着车把大家拉到矿山去的。”
“当初我和昭雄是在3号定了去喝酒的。如果他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他肯定会去的。
可也许是偶然吧,找到了三个人的尸骨,怎么就没有昭雄的?我到今天心里也不踏实!“
阿惠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便提起水桶继续给墓上撩水。
于是盐尻又朝阿俵靠了过来。
“如果你刚才听到了这些话,就会知道昭雄在那一天肯定也被炸死了。也许警方早就这么定了。”
“……”
阿俵也不打算和他说什么。
“是不是你想和阿惠结婚?”
怎么这样的大事也让这个人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故还不到一年,阿惠就急着找男人,她也真够耐不住的呀!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昭雄到底怎么回事儿,警察还有疑问呢!还不只是没有找到他的尸骨,昭雄这个人可迷他的老婆呢!万一他这家伙出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个昭雄也许真的藏到了什么地方……”说完,盐尻像真的在找什么人似地,缩着头在墓群中看来看去?
3
三个人回到高知市内时,已经是4点半钟了。这时的太阳光线仍然很强,完全是盛夏的“秋老虎”的劲头。
在位于高知车站前的繁华大街的吃茶店里。他们稍事休息。
当天夜里,相庭要以副经理的身份住在与东洋核能燃料工业株式会社有关系的一家公司的分公司准备的旅馆里,他预定了要和这儿的分公司经理吃晚餐。因此阿俵和阿惠将由阿俵另外订旅馆。他们决定在送走相庭之后,两个人再去找自己住的旅馆。
“打电话找一下那家旅馆吧。”
阿俵喝了一半奶油咖啡后,掏出了笔记本。他已经把相庭住的旅馆的电话记在了笔记本上。
看到阿俵朝电话机那儿走去,相庭又重新紧紧地盯着阿惠。从墓地很快就到了高知,但在在车里的这30分钟的时间里,他们没有怎么说话。
三个人都对盐尻的突然出现和他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讲话内容一再进行着回味。
大概相庭已经决定不再把自己当成他的养女了吧。阿惠经过这次之行后,便死了这条心。北村昭雄万一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许会带来许多的麻烦,对这一点,相庭一定会产生戒备心理的……过了一会儿,相庭开口问道:“明天怎么打算?”
“阿俵说,先看看高知市内,傍晚乘飞机回东京……您呢?”
相庭没有回答阿惠的这个问题。
“不想在老家见一见乡亲们?”
“不啦,别的……我想忘掉这个地方!好像再也不想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阿惠心里产生了一种为什么这么晚才认识相庭的遗憾来。
“那么,那座山这辈子也不放手?”
相庭有些奇怪地看着阿俵,似乎他在揣摩阿惠的心底。
阿俵回来了,他说他问好了旅馆。
“从车站向北,那一带很静。我们这儿离那儿不太远了。”
“那么一会儿你送我去吧。”
“您明天打算怎么安排?”
阿俵恭敬地问道。
“如果时间来得及,我真想不急着回去,我还想到桂浜去看一看。可东京还有一件事儿,今天夜里我问一下,如果能定下来,我明天一早就得坐飞机回东京。”
“那我11点左右给您打电话。”
于是,三个人出了吃茶店。
把相庭送到旅馆后,汽车回到街上时,已经是6点多了。
阿俵和阿惠订的旅馆和相庭住的差着不少档次,但却是一个虽然小可十分整洁的日本式旅馆。
庭院里的石灯笼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阿俵定了一个房间,在住宿登记卡片上,他注明‘俵一敏·惠“。两个人是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外出旅行,看上去他为能够把阿惠当成妻子在住宿登记上注明显得十分高兴。
阿俵对服务员讲好,7点钟吃饭。等服务员一走,阿俵便解下领带,脱去外衣,只剩下一件半截袖的衬衣。他坐在了阿惠的身边。
“啊,还真有点儿累呢!今天你也太劳神了。”
说着,阿俵默默地把双手搭在阿惠的肩膀上,一边用嘴唇吻着她的芳唇,一边把她推倒在草席上。
他急不可待地把阿惠的连衣裙的前胸打开,一直褪到她的腰间,然后喘着粗气狂吻着阿惠的双乳。阿惠被他的热情激惹起来,也拼命地迎合着阿俵。“刚才在吃茶店时,你和相庭先生说什么来着?”
“别的事儿。看来养女的事情到此结束了。”
两个人稍稍平静了之后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要真那样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们两个人之间不会变的。可我多少有点儿担心。”
“……”
“如果你丈夫真的又出现了,你会不会变心……”“根本不会的,以前我不是说过了吗?”
“当然,我是说万一……”。
阿俵强调道。
“……”
“不是说你丈夫很迷恋你吗?你对他怎样?还不到一年哪!是不是常常回忆起他来?
——啊,你们夫妇关系……很好吧?“
“你嫉妒?”
“不过是很在意这一点。北村先生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还不敢确定……”“滚下去!”
阿惠突然用力一推,把阿俵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阿俵猝不及防,感到阿惠的力气异常猛烈。
“算了吧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阿惠的心中充满了对男人的疑心和嫉妒心的极端反感。这也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的反应。
正在这时,草席旁边的电话响起了铃声。发生什么事了吧?阿惠的心中产生了一种预感。
从阿惠的身上被推到草席上的阿俵,十分不满地看着阿惠。
在墓地出现的盐尻的身影,又隐约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也许那个男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并找到了电话号码?
啊,也许是相庭呢!
阿惠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喂!”
旅馆的总机在答话:“有您的电话。”
接下来,传来了一个嘶哑、粗重的男人声音。
“喂、喂!”
“是我。”
“是北村太太的房间吗?”
不是相庭,也不像是盐尻。一瞬间,阿惠觉得这个声音很像是北村,她的心一下子紧缩了。
“你是阿惠太太吗?”
“是的,请问……”
她不记得听过这个声音,对方也一点儿四国的地方口音都没有。
“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土井呀!光说名字你也许不记得了。对啦,我是你去世的丈夫的朋友,记起来了吗?”
“……”
“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关于那个钓谷矿山的事情,希望你务必听我说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话中有一种神秘感。
“怎么样?有件事务必要对你讲一下,而且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讲。你身边没有别人吧?
我想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说一说。一会儿我可不可以给你再打电话?如果你不听的话。你肯定会后悔的!“
会后悔的——这句话使阿惠回想起白天的事情来。那座被放弃了的矿山的红土地上有几处被人挖掘过的痕迹。阿惠感到,肯定有人到过山里!
她又回忆起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的事情。
一种恐怖感从阿惠的内心袭来,她的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行不行?我把我的电话告诉你。”
当对方说出电话号码时,阿惠才一下清醒过来。
“是谁?”
阿俵盯着阿惠那张苍白的脸。
“是去世的丈夫的一位朋友……刚才那个盐尻。”
“什么,还纠缠不放的家伙!连我们住的地方都知道了!他说什么了?”
阿俵愤愤地问道。
“他想再见一面。他在墓地见了我以后,有些话没说完,还想再聊一聊过去的事。”
“……”
“说实话,他在我丈夫活着的时候就偷偷地爱着我,他对丈夫一死我就马上上了东京十分不满,所以看到我回来后跟着个你特别生气。所以,他说了什么过头的话你也别在意。”
说着,阿惠主动向阿俵身上靠过去,阿俵便乘势搂着阿惠,两人滚到了一起。
“喜欢你的男人一定不少吧?”
说到这儿,阿俵似乎意识到又说走了嘴,顿时闭上了口。也许他想起来阿惠最烦男人们小心眼儿。
但是这次阿惠并没有发火,反面像要堵住他的嘴似地紧紧地吻着阿俵。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过去的生活今天你全看见了。那就是我的全部。明天我们高高兴兴地游览、观光,而且我想早一点回到东京……”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呢——刚才的预感再次撞击着阿惠的心房,突然,一个火红的火花在她的心中一闪:在实际上她并没有看见的矿山爆炸的幻影中,几个模糊的人影被大火包裹起来了。
4第二天,阿俵和阿惠8点钟吃过早餐,8点半便离开了旅馆。
头天夜里11点左右,阿俵给相庭住的旅馆打了电话。相庭对他讲,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因此最迟也必须在星期一早上飞回东京。于是两个人决定9点钟到达相庭住的旅馆。
今天早上的天空也是晴空万里,吹来的微风使人陡增凉爽的感觉。
“就这样回东京吗?”
送他们出门的服务员问道。
“不,今天要在高知游览一天,下午6点再飞回东京。”
阿俵满面春风地答道。这是由于他知道相庭要先于他们飞回东京而高兴,而阿惠肯定也是这种心情。
相庭住的旅馆被石墙围着,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阿俵他们到达时,相庭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们了。
“我也想利用今天好好玩儿上一天哪!可我没有这个福气了。
“太遗憾了。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10点50分。”
“那我们9点半出门吧?”
“不,你们不必送我了,我叫出租车送我就可以了。”
“可是……”
“不必客气了。那我就拜托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再去一次现场看一看?”
相庭问道。
“是上山里吗?”
阿俵问道。
“是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如果我今天有空一定要再去一次,可……”“在市北的山里面,有一处受相庭经理之托正在勘察矿产资源的公司采掘点,不是我直接负责的。”
阿俵对阿惠说道。
“离市里有一小时路程吧。我上飞机后,你们先到那儿去转一下,然后就尽情地在市里游览吧!”
“没关系,您不必考虑我们的事。……那么,你去送一下相庭经理吧?”
说完,阿俵看了一眼阿惠。
“这段时间我可以转转现常”
“这样行吗?也许这样可以不浪费时间吧?”
相庭看着阿俵问道。
于是,阿俵和阿惠定好中午12点在昨天高知车站附近的那家吃茶店见面。
相庭和阿俵又说了会儿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出租车便来了。
相庭和阿惠上了车后,阿俵也把车子开动起来。
在他们驶入大街后,阿俵示意地按了按喇叭,便拐弯儿去了山里的现常出租车驶出了高知的中心大街,过了高知大桥向左一拐,便驶入了55号国道。
周围是田地和塑料大棚,远处的四国山脉在明朗的初秋阳光照射下,显示着浓郁的绿色。相庭看了一会儿这充满了乡土气息的风景后,把身体向阿惠这边靠了靠。由于此时两个人又一次单独相处,阿惠心中不免紧张起来。
“我想问你一两个问题。”
“您问吧……”
“你丈夫,北村昭雄先生,在爆炸事故的当时和全家人都遭到了不幸,这事是绝对的吗?”
“是的,是绝对的!”
阿惠用力答道。
“您别听别人不负责任的瞎说,这一点我非常明白!”
“嗯……是嘛。你说到这一步,我相信你的话。”
“……”
阿惠看着相庭,等着他的下文。
“噢,我不会再问这件事了。”
相庭放心地吐了一口气。
“那个,那件事——”
阿惠情不自禁地又要提收自己为养女的事儿了,但突然又觉得这样太冒失,便把下半截儿话咽了回去。
“你在山里每天干活,身体吃得消吗?”
“我生来就很健康,从小时候起就不记得生过玻”“身体好是买不来的呀!一上了年纪,能有个温暖的家是非常幸福的。”
相庭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并轻轻地握了握阿惠的手,然后紧紧地盯着阿惠的脸,使人感到他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慈祥、爱恋的目光。这是一种男人看女儿时的慈爱的目光。
10点10分,他们到达了机常相庭马上办好了登机手续。
但他没有马上去候机室,而是和阿惠又进了机场里的吃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