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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休假陪我好几天了,他出差回来那晚人家封嫣大半夜生了个女儿,被推回了产房。我很羡慕的看着当妈妈的封嫣,帘子被她丈夫哗一下子拉上了,还瞪了我一眼,怨死我了。
我又只能隔着帘子听,什么都听不到就靠在杨宪奕身上睡觉。可我也睡不好,总在想我得什么时候生,要不要自己生的问题。
第二天,封嫣家里一拨又一拨亲友团,攻势猛烈,然后就是刚生出来的小婴儿被带来喂奶。我都在帘子另一边听着,因为比较吵也比较乱,我休息不好,那两三天胎动都很乱。
杨宪奕觉得状态不好,就给我换了单人病房,到头我也没看见封嫣生的女儿什么样,好看不好看。如果像她那么好看,我可以考虑以后给小老虎做女朋友,我不介意她比小老虎大一个星期,小老虎应该也不在意,我看中的肯定是好姑娘。
结果这一大,至少大半个月了。预产期到了没动静,过了还是没动静。两家的大人都有点着急,但是没有我急,我每天都得为此跟杨宪奕闹闹脾气,有时候实在不舒服,怎么待着都难受,又怕小老虎出事,我就哭。按照书上的方法,多运动,多吃某些食品,时刻保持生产待命状态,我什么都做了,就是不见小老虎出来。
这两天脚更肿了,以前的一双鞋都穿不了了。杨宪奕给揉的时候手劲特别大,有时候弄得还有点疼,我想也不想就踢进他怀里,我这样都是他害的。当初算是骗了我,要不以我深思熟虑的个性,不会草草怀孕,赶上大夏天生产。
我不喜欢夏天,不喜欢预产期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是学古文的,对紫薇命理这些有点挑剔。我的小老虎得特像老虎,大大咧咧的男孩样,我怕生在不好的日子上耽误他一辈子。
“少吃点,过过瘾行了!”杨宪奕过来拿我的玻璃碗,刨冰我刚吃了几小口,他一抢我就不高兴了。我生孩子受罪呢,他也不能帮上什么忙,还老限制我!
“我再吃点,热!”
我抱着碗不给,空调的风力最小,温度二十八,我一点没觉得比医院里凉快,心里还是燥得厉害。三进三出之后,我也不想折腾了,就想好好吃点冰,好好睡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小老虎想好了不折腾我,饶了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吃坏了肚子,一会儿再吃,先歇歇!”
碗最后又让杨宪奕给拿走了,看他往浴室走,我知道每晚最受罪的事情又要开始了。
他端着我讨厌的小盆回来,那本来是给婴儿用的,现在我先用上了。投好热毛巾他往沙发旁边一坐,我别无选择的坐起来解扣子。
我胸涨得特别疼,尤其过了预产期这些天,硬邦邦的像两块D罩杯大石头。杨宪奕是一番好意给我热敷,给我揉,可他一弄我就不自在,让我自己动手我又懒。我都不愿意碰,碰了就疼。可杨宪奕说书里写了,必须要按摩,得给母乳喂养做好完全准备。
都结婚这么久了,袒露本该再自然不过,可我还是面皮薄,他的大手拿着毛巾贴过来,一握住我脸又觉得热辣辣的,两只手不自在的在肚子上划来划去。
每次按摩我们都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就数着杨宪奕的呼吸声,他呼吸的声音特大,呼呼的。他手劲慢慢掌握的好多了,不像第一次弄得我疼的哇哇大叫。杨宪奕空出的大手轻轻安抚着我的肚子,很小心的给我弄舒服了,轻轻地揉,我表情有个变化就赶紧换手法。
“哎哟……”
我没忍住,还是嘟囔了一声,杨宪奕凑过来仔仔细细端详着我给小老虎的“喂奶工具”。
“还那么疼啊?”
我别开脸咬咬嘴唇,心里突然特委屈,我想赶紧生出来,不想受罪了。生不出来的感觉难受,还提心吊胆怕小老虎出事,我都多少个晚上没睡踏实觉了!
推开杨宪奕的手,我拢着衣领盖住胸口,抱着肚子抹了抹脸,躺到沙发上背对着他,憋着气说:“不弄了,我困了。”
躺在那,也不想睡,就是想哭天抹泪,杨宪奕把手巾扔开,从后面搂过来贴在我背上。
“没事若若,别着急,他肯定舍不得出来呢,你肚子里多舒服啊!过两天就好了。”
我听着杨宪奕安慰,更觉得悲从中来,扭过身埋在他肩上,呜呜起来。
他拍着我,说了好多好听的废话,都是为了让我开心的,可我哪开心的起来,我心里急死了。我觉得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可小老虎显然不觉得,没完没了折腾我。好不容易从洒泪变成抽泣,我委屈的什么似的坐起来靠着杨宪奕,问了每天都问好多次的问题:“明天能生吗?”
“能,肯定能,就是明天了。”杨宪奕重复的也是每天都说的谎话。我仰着头,觉得听见了能安心些,让他又保证了两三遍。明知道可能不是真的,还是当成真的听。
躺回床上该睡觉的时候,我不踏实,老想坐着,抓着杨宪奕胸口的衣服。
“闭着眼睛,我给你说个事儿就睡着了。”他扶着我,实际是逮着我躺下。我扭了两下,杨宪奕给我点颜色看看,我就老实躺好了。
“睡会儿,明天就好了。”杨宪奕说着,还轻轻抚着我额头的发丝,他都肯定被折腾累了,也不烦,没完没了地伺候我,我偶尔听见他背着我也着急的叹气,看他着急的吃不下饭,这么一想,我还挺心疼杨宪奕。
我想翻身凑过去,想搂着他好好亲一下,抚慰我们两个的心灵,搂着肚子刚摆好鼓肚青蛙骑大马的姿势,我嘴才贴上杨宪奕扎扎的胡子,就觉得身下一湿,好像什么东西漏水了。
杨宪奕看我表情古怪,马上坐起来。
“怎么了?”
妈呀!我心里惨叫,是不是要生了?
番外6母老虎的诞生!
我可不想回忆受罪的那个痛苦的晚上,当母亲的过程真不是一般的艰难。
说这世上有无疼分娩的人都是骗子,肯定他们自己没分娩过。过程磨人,疼得死人,我自己生,生不出来也得自己生,医生护士联手小老虎折腾我。到最后我就处于骑虎难下的状态,不生也不得生了。
杨宪奕也不好过,虽然没我疼,但陪产的过程也是煎熬。我把他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助产士还没见过我这么粗暴的产妇。有一阵我是不行了,都糊涂了,脑子里都是《尔雅校注》里的句子,眼前都是小星星。某个大夫说了句“出来了”,那后边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不是休息到自然醒,而是被吵醒的。我听见有人哭,好像家里遇到不幸了。哭得隐忍,又忍不住,还有人在劝。
睁开眼,我瞄到我的单人病房,瞄到杨宪奕发青的脸色,瞄到爸爸妈妈。
我疼得要死要活都没哭,谁哭呢?
哦,原来是我婆婆。
坐在病房的角落,旁边是公公和小姑两口子。婆婆为什么这么心疼我起来了?我虽然受罪了,但小老虎可算生出来了,大人孩子都平安,我可算给老杨家立功了,杨宪奕眼神里都是对我的疼爱和感激。
“小老虎呢?”
我问杨宪奕,声音特别沙哑,都不像我自己的声音了。想坐起来,他按住我的肩让我躺好了。
“睡吧,若若,都特好,你累了。”
他的大手盖在我额头上,我舒服的闭上眼睛,其实我真的特别累,浑身骨头都散架了,比跟杨宪奕纠缠最激烈的几次都累。我确实不是希瑞,没有希曼哥哥,我就是个普通的女硕士,现在我当妈妈了,这么想着侧开头,一串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去。
我真高兴,再累也高兴,就在这高兴劲里又睡了。
我的一段人生结束了,从此以后我是妈妈了,这场梦里,我从希瑞变成了无敌妈妈,我手持羹汤,把小老虎培养成勇敢的战士,像希曼一样伟大的英雄。
还是有隐隐的哭声骚扰到我的美梦,不过我没在意,我知道爸爸妈妈都在旁边,杨宪奕也没离开,我有孩子了,是个完整的女人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能感觉到杨宪奕一直拉着我的手,所以很安心。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拿毛巾给我擦手,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俩了,旁边床头上摆着一大束花,床脚上也有花篮果篮。
“醒了?饿吗?”
杨宪奕俯身扶着我坐起来,我抬手拍拍他的脸,熬了一晚上都憔悴了,也没刮胡子,乱草一样扎手。
“把胡子刮了吧,以后怎么亲小老虎啊?”我想开个玩笑,靠在枕头上喝他喂过来的糖水。
杨宪奕脸色有点阴沉,好像挺担心什么,我怕是我身体让他牵挂了,赶紧安慰:“没事,我不疼了,好多了。”
想起之前,我觉得也许是他给我按摩□的时候刺激到我了,也刺激到肚子里的小老虎,反正是生了。要是知道这样,我早早让他刺激我,让他每天给我按摩七八次,早早让小老虎出来。
“若若……”我正想别的,杨宪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打断我,眉头紧皱,唇角绷直,特严肃。看他这模样,我反而担心起来。
“怎么了?小老虎不好了?”我坐起来抓他过来问,我出多大事都不怕,我就怕小老虎有不好。怀孕的时候,我有时饭前没洗五次手,有时嘴馋吃过垃圾食品,我怕影响到他,我还要把他培养成希曼呢。
“若若……”
杨宪奕坐到床边上,不容分说地把我抱起来搂着,贴在我鬓边。我紧张得不行,我怕他给我坏消息。我心里隐约有小老虎的哭声,有医生拍他屁股啪啪响的声音,有人恭喜杨宪奕,这些我都记得呢,我还记得有个人大声说“七斤二两,女孩儿!”
我……
等一下,脑子里倒带,前进又倒带,反复无数次。
“若若,咱得起个新小名了。”杨宪奕搂着我,亲亲我,像是安慰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嗯……小老虎不太合适。”
我哇就哭了,也不打他,也不掐他,也不骂他,我就是哭得泪眼迷离,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一遍遍告诉他:“杨宪奕……我不要母老虎……是母老虎……怎么……怎么……呜呜呜……”
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多回忆了,我哭了,那场面,简直是,太惨了!
番外7我们的孩子!
小叶子是我在病房里给起的名字,前前后后只和杨宪奕商量了大约一分钟。
我抽抽嗒嗒还没哭利落,趴他肩膀上,根本不像刚生完的。
“筱萸……筱萸那个……那个叫……”
“行了,别哭了,把眼睛哭坏了。”我这时候说什么杨宪奕肯定都不敢忤逆了,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肯定对我愧疚大了。他安慰的时候,还揉揉我的太阳穴,怕我大热天动气中了暑热。
“叫……小竹子……我们……我们……”
我没说完趴他身上哇哇又哭起来,把他肩膀的衣服都哭湿了。我想了好几十个男孩的名字,就等生出来用呢,现在全白费了,我从掉进杨宪奕陷阱里,每步都不顺利。他是二婚,又不是独生子女,我这辈子生儿子的希望是泡汤了。
我能不伤心吗?
“都一样,不许哭了,孩子长大了要是知道你这样该难过了,生出来当妈的就嫌弃!”
“我……喜欢……我喜欢着呢!我要叫……小叶子……一休哥的小叶子。”
我一边抽抽嗒嗒的抹眼泪,一边振作起来。失望确实有一点点,但闺女也是我身上的肉,我能不喜欢能不爱吗?
“好,叫小叶子,小叶子。”
我们夫妻俩正商量呢,护士进来了,推着个车。
“16床,喂奶!”
护士的衣服是粉色的,包孩子的襁褓也是粉色的,我看见车上躺着一排,各个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哪个是我生的。
整体来说都不好看,不像招贴画和海报上的婴儿那么可爱,两三根毛,皱皱的脸,一个个老头老太太面孔,也看不出性别。
护士说着话,从推车最边上抱起个婴儿交到杨宪奕手上。
“四十分钟,有问题值班护士一会儿就过来。”
杨宪奕这时候也不精明了,在家练习抱了好几个月枕头,真让他抱婴儿了,动作一点不熟练,我马上看不过去接了过来。女人就是有做母亲的天性,我一抱就抱得特好,动作也特熟练,终于见着我的小老虎了,我眼泪又来了,嗒嗒两滴掉在了粉色的小襁褓上融开了。
她哪像老虎啊,她是属龙的,可哪像大龙,她像小老鼠,一只很小很小的小耗子,跟我一样,就像老鼠,哪哪都那么小,鼻子眼睛嘴巴都那么小,比个馒头大不了多少。
说她像谁,还看不太出来,总之脸上该有的都有了,别的婴儿没有的也有了。是什么呢?是一种隐含的神气吧。
我的小叶子很神气,她就睡觉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