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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将她抱向他挪辆黑色的私人磁浮车,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后座。
“你住哪儿?”韩荫忽然发现这是个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是在十五年前。
“你不必送我的,我的车有自动驾驶系统。”
“别跟我争论。”他不耐烦地。
殷忘尘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告诉他地址。
车子离开市区之后,韩荫才开口:“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
“不认识。”她淡淡地说。
韩荫自后照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说谎:不过他并不打算追问。
“为什么把画退给我?”他转开话题。
“我们素不相识,不能收下如此名贵的体物。”
“那幅画是送给令妹的。”他提醒她。
“一样。”
“据说令妹想请我吃饭?”
“请你务必赏光。”
“我从不答应女人的邀请,除非她是我的情妇。”
“我知道。”
他俊眉一挑,“那你还邀请我?”
“不是我,是无忧。”她冷静地解释,“她是一片善意。”
“所以其实你并不想邀我便餐。”他性格的唇角微弯。
殷忘尘沉默数秒,“我很感谢你。是你答应把场地借给我们的。”
“举手之劳。”
他说得淡然。但殷忘尘心中却完全无法平静。那么十年前他让芙洛莲思女爵雇用她,还有今晚他的挺身相助,难道都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为什么你要花十万元竞标,却不点歌?”她问了一个今晚一直想问的问题。
韩荫一怔。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见有那么多男人为她疯狂,心里感到不舒服而已。
“据说俱乐部有许多男人试图追求你,你都不为所动,”他反问她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不是也有许多女人追求你吗?你何尝多着她们一眼?”
韩荫再次望向她,紫灰色眼眸迎规着他。
“十万帝国币可以买到你一首歌,那么多少钱才能买到你呢?”他淡淡地问。
“你买不起。”
“是吗?”韩荫嘲讽地说:“你何不说个数字呢?”
这世上很少有他买不起的东西。
“天价。”
韩荫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是浑厚低沉地,“那总也是个价码。”
“你相信世上所有事物都可以用金钱买到?”
“我并没这么说。”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我的确相信足够的金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的陪伴。”
“你对女人的评价不高。”她评论道。
“正如你对男人的评价不高一样。”
殷忘尘静静地町着他英挺的侧面,似乎只有对他,她的评价是不低的。她蓦然觉得脸颊一阵奇异的烧烫。
韩荫将车子停在她家门前,打开车门,再次抱起她。
“请你放我下来。”她烧烫的脸颊似乎要沸腾了。
他没有理会,一直到大门前才放下她。
殷忘尘用双手抵住大门藉以站稳脚步。
他陆探的黑眸盯着她,“告诉令妹,我很荣幸接受她的邀请。”
去下这句话后,韩荫便转身离去,留下满脸愕然的殷忘尘。
☆☆☆
殷无忧无法置信地盯着一向待人冷漠的姊姊,她竟然准备亲自下厨招待一个男人!
在早上十点,她们接到冥王即将于中午造访的消息时,殷忘尘的第一个反应是,迅速拟定菜单。然后她打开冰箱,检查里面的储存物。
“姊姊,你要亲自下厨?”殷无忧目光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然,我们不是邀请他来用餐吗?”
“但我以为是请他到餐厅去。”
“你对我的手艺没有信心吗?”殷志挪揄她。
“不是的,姊姊的手艺天下第一。”殷无忧犹豫着,“只是……”只是姊姊一向最讨厌外人来家里的,何况是一个男人。而且还亲自下厨。
“地点足他指定的,我们做主人的总不能不尊重客人的意愿吧。”殷忘尘淡淡地。
“姊姊不觉得受到冒犯吗?”
“只是吃顿饭而已。”
殷无忧微笑,“姊姊能这样想就好了。我一直担心你会不高兴我请他吃饭的提议呢!”
“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就表示我赞成你的建议。”她柔声道:“毕竟他是我们的恩人。”
“是呀!”殷无忧金色的眼眸璀璨耀目,“我也没想到,是他批准了我们租用场地的请求呢!他真是个好人。”她唇边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殷忘尘亦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可不会用“好人”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个被称之为冥王的男人:事实上那个外号再适合他不过。没有人的气质可以如他一般令人不自觉地感到阴冷。
“你想我们该准备什么酒?”殷忘尘已经想好菜单,甚至连点心都考虑好了,唯一令她伤脑筋的是搭配的饮料。
“我不晓得,威士忌吗?”
“或者白兰地。”芙洛莲思女爵钟爱白兰地,或许他和她有一样的嗜好。“香槟好了。”她排除准备白兰地的想法,“香槟适合海鲜。”
“那么餐后酒呢?”殷无忧问道。
一般绅士在用餐前与用餐后都会要求来一杯酒的,赛前酒或许可以省略,但餐后酒绝对是需要的。
“威士忌。”殷忘尘迅速应声,“无忧,你去买一瓶弥赛亚的威士忌。”她听说来自弥赛亚行星的威士忌,享有全宇宙同种酒类最高的盛名。
“好。”殷无忧点点头,带着愉悦的心情出门买酒。
殷无忧没想到这样一瓶好酒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买到的,一般的商店根本没卖这种顶级名酒。
她得到酒品专售店才能买到。而且价格高得令她咋舌!
一瓶弥赛亚的威士忌竟然要花上她一个月的薪资:她当场愣在柜台。
“这瓶酒这么贵?”
“当然,这可是绝佳好酒呢。”柜台的机器人结帐员告诉她。
殷无忧犹豫了一会儿,或许她该放弃购买如此昂贵的酒。她正失望地想转身离去时,一位开朗的年轻人叫住了她。
“等一下,这位小姐。”他对她微笑,“请问你是殷无忧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殷无忧讶异地瞥向他。
“当然,现在的黑帝斯城有谁不认识你呢?”
“我这么有名吗?”她俏皮地吐吐舌头,不自禁地感到有些兴奋。
他看到她如此天真的反应,不禁微笑加深,“这瓶酒我愿意打五折卖给你哦。”
“真的?”
“如果你愿意送我一张你公演的票的话。”他眨眨眼。
“没问题。”她一口答应。
当她抱着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酒准备出店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请教,老板的大名是——”
“嘉斯.基尔曼。”他再次微笑,“请叫我嘉斯。”
殷无忧见到冥王的第一个反应是倒抽一口气,她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俊逸出众的人物。 贵族化约五官、修长挺拔的身材。行进时,姿势有如豹般优雅矫捷;伫立时,却又散发出一闲适自得的悠然:他是相当扣人心弦的一个男人。她发现无法将自己的眸光自他身上挪开。
现在,他伫足在一幅大型的立体相片前,幽深的黑眸研究似地凝视着相片。
挪双漂亮的眼眸如果是停留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相信她们都会为此昏厥的。
殷无忧泛起一抹微笑,“这张相片拍得不错吧?”她轻快的语音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在我十八岁那年生日拍的。”
韩荫将眸光白相片上着来感情亲密的姊妹花,转至刚进门的殷无忧身上。
“你就是韩荫吧?”她巧笑倩甘地伸出一只手,“我是殷无忧。”
韩荫礼貌性地握了握她柔若无骨的心手,“韩荫。”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出色得多。”她直爽地道出心中的感觉,一双金眸闪闪发光。“难怪人家会叫你“冥王”。”
韩荫闻言轻撇嘴角,她的率直令他感到讶异。女人通常觉得他迷人得足以令她们神魂颠倒,但用如此光明磊落的态度表明对他的欣赏的女人却绝无仅有。而她的天真也令他觉得有趣,他之所以得到“冥王”这个外号的原因,和她的推论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大哥”她顿了一会儿,偏头凝视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不等他的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非常谢谢你出借“幻影”的艺术厅给我们,我们舞团的每一个人都很高兴。”
“那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对你而言可能是小事,可是对我们来说尤其是对我,这可是得之不易的大好机会呢!”
她漂亮的眸子忽然充满期盼地望向他,“你觉得我那天跳得好吗?”
她问话的语调仿佛他的看法相当重要,他微微一笑,“很好。”
“谢谢。”她笑得灿烂,“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最高兴的,就是收到你送我的那幅“芭蕾女伶”,那真是最棒的一份礼物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退还给我呢?”
“因为呀,”她俏皮地眨眨眼,“一个真正的淑女是不应该随意收下价格不菲的重体的。这可是我在舞蹈学院的教授谆谆教诲的呢。”
韩荫发觉自己很难对她板起脸孔,“除了教你们跳舞,学校还教你们如何成为淑女吗?”
“正确答案是成为一个颠倒众生的芭蕾女伶。”她故意装腔作势地将身子轻轻旋转一圈,还抛了一个颇为魅惑的眼绅给他,“我学得怎样?”
“不愧是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他淡淡地评论,语带笑意。
“我现在很有名哦!韩大哥。”殷无忧自自然然地叫着他,仿佛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托你的福,我可以用半价买到它。”她举起方才放在桌上的威士忌,朝他微笑。
他瞥了酒瓶一眼,“弥赛亚的威士忌?”
“你知道?那你一定很受喝啰!”
韩荫摇摇头,“我的一个朋友很喜欢。”威士忌半金黄半瑚珀的颜色令他联想起艾略特的眸色。他一向对弥赛亚的威士忌情有独钟。
“他一定是你非常好的朋友。”
韩荫俊眉微扬。
“因为你提起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定相当怀念的。”她解释着,“你一定很久没见到他了。”
“事实上我们每一季都会见一次面,”他微笑道:“固定聚会。”
“哇,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啰。”
韩荫微微领首。他对自己向殷无忧透露自己和三名好友之间紧密的情谊感到轻微的讶异,她似乎天生有一种令人放松心防的能力。她灿烂的笑容、天真的语调、自然的态度,令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阳光。
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给人无忧无虑的感觉,像在阳光明媚的青翠草原上摘花的少女——和她姊姊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
殷忘尘——该怎么说呢?她像冬季的微风,带着一股清冷。
“你和你姊姊的名字都很特别。”
“姊姊告诉我,这是母亲为我们取的。”提起母亲,殷无忧原本灿烂的笑颜染上一抹淡淡的哀愁。“她说,唯有忘尘,才能无忧。”
“唯有忘尘,才能无忧。”韩荫低声咀嚼这句颇富哲理的话,深有同感。
“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它不仅是母亲的人生哲学,更无意中暗示了姊姊与我的关系。”她轻声道,“如果没有姊姊,绝不会有今天的我。”
他静静凝望着她,“你很受你姊姊?”
“当然。”她点点头,语气坚定,“我们相依为命。”
身为独生子的韩荫很难想像兄弟姊妹问的手足情谊。事实上,他对所谓血脉相连的亲情一向抱持嘲讽的态度。有血缘关系不代表彼此的感情就一定得亲密,这是他自幼就习得的真理。或者只有他们韩家人例外?
他再次将眸光调向方才殷无忧未进门前,他正在观赏的立体相片。相片中的殷无忧坐在一片广阔的草原士,将整个身子软软她偎向身后的殷忘尘,唇边漾着甜蜜的微笑,露出一排莹白的贝齿。殷忘尘则是伸出双手轻轻地搂住她,黑亮如丝缎的长发随风飞扬,白色的衣袂翩然,唇边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对了,韩大哥,”殷无忧问道:“在吃饭以前你要先喝杯餐前酒吗?”她指指瓶身高雅的威士忌,“威士忌?或者你想喝雪莉酒?”
韩荫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不喝酒。”
“真的?”殷无忧的语声震惊。据她所知,男人没有不喝酒的。尤其是像他这般有身分地位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杯顶级好酒,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你喜欢喝什么?”
“矿泉水。”
“矿泉水?那不是没什么味道吗?”
“的确。”他就是喜欢那种淡而无味的透明感。
“好奇怪哦。”
“我的朋友也这么说。”
事实上,他们曾千方百计地想引诱他品尝各式其他的饮料,却从未成功过。他坚持只喝矿泉水,而且要冰凉透顶的。
“这家伙连爱喝的饮料都怪异得很!”贺星扬曾经这样评论过他,“和他的人一样。”
对贺星扬而言,不懂得品味咖啡的人不配称之为现代人。不过,对他的这个想法,不仅是韩荫,以品茶为乐的乔云及痴恋威士忌的艾略特都持保留态度。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