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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一个人而已。”他重复:“回答我,帮不帮这忙?”
白衣老人沉默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又是为了他吧?你失去功力,还想潜到那里去找鱼内丹,简直是不知死活。……说了你也听不进,要我如何帮你?我即使未病重,潜到那样的湖水也稳死无疑。劝你多想想,别为情爱冲昏了头。”
侯雪城负手道:“不必你帮我潜进去,那里我自己来。不过朱靖那里,若我拿到内丹,需要功力深厚之人替他催化,驱除掌力,以寒难州的功力而论,除了我外,这里也只有你能与他的掌力抗衡。”
他顿了顿,“不过师父,不必我说你也该知道,你年事已高,强行运功可能会没命。”他双手交抱于胸,『用你的命换朱靖的命,我觉得划算,不过也要你同意才行。”
白衣老人苦笑起来。“当年我捡了你回来,以为捡到宝,这样
他叹息一声。“也许是因为我只练习冰心诀到第六重,清心功力不够,竟然无法拒绝我的爱徒。……这就是所谓的感情吧?”
他默默望着侯雪城良久,眼中怜惜无限。“我答允了,你自去办事吧。”
第二天清晨,朱靖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侯雪城抱着他的宝贝血旗,坐在床头清理着。随着他灵巧手指转动,机簧一伸一张,发出微微的弹击之声。
那神情是一心一意的,每次朱靖看到,都觉得血旗简直就是侯雪城的生命。“你……照看了我一夜吗?”他很吃惊。
侯雪城回过头。“你想可能吗?”,他刷的收起机簧,弯下腰来看朱靖的脸。“我只是想到,每次都是你服侍我梳洗,现在你生病了,我也该尽点责任。”
朱靖心下十分感动,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不知为何,还有一种辛苦扶养的孩子终于长大的念头。他自然不是白痴,侯雪城对他的心意虽没说出,却总以行动来表示。一时感动的连眼睛都红了。
只见侯雪城走到桌上一只大脸盆边,从水里捞出一只白色的巾帕,还没拧干就“啪”一声的盖在朱靖脸上。
天山气候何等寒冷,那巾帕泡在水里,早有一半结成了冰,剩下的寒水从他脖子溢流至里襟,整个上衣登时都湿透了,浸在冰水里。朱靖连惨叫都来不及。
“你脸色发青啊。”侯雪城并不是粗心的人,马上注意到了。『天山就是灵药多,你放心,我会有法子治好你的。”他继续仔细的替朱靖擦脸,像是做着这辈子最神圣工作般的仔细。
那寒水挟着冰渣摩擦着朱靖的脸孔,简直是苦不堪言。侯雪城很努力的用力擦洗,只怕洗不干净。他知道自己失去功力,一定力道不足,所以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他自幼习练冰心诀的心法,自然不惧冷寒,却没想到别人可没他那么功夫。
朱靖的脸皮几乎给他磨去了一半,鼻孔被湿毛巾堵住了,只能张嘴用口呼吸,冰水就沿着毛巾流入他口中,呛的他咳嗽起来。“可以了,你擦的……好干净。”
侯雪城这才满意的放下毛巾,看着朱靖被刷洗成红通通的脸,“脸色好很多了啊,不过最近你胡子越来越长,看起来很不清爽啊,我来替你刮掉吧。”
随着话语,侯雪城右手一扬,光芒乍起,在一道令人睁不开眼的神光中,这绝代高手手中已经举着一把寒如秋水的玉色利刃。那是傲神宫最高的信物『玉剑”。
“这……是玉剑,你拿这个来……。”在朱靖慢慢由红转青的脸色中,侯雪城有点得意,『没错,我一向拿这把小剑刮胡子,这真的比什么都好用。”慢慢的,他握住了朱靖的下颚。
虽然侯雪城的表情一向就是“没有表情”,但随着那越来越接近自己脖子的玉色刀身上,朱靖却看到侯雪城的狞笑。……这……自然是错觉了……
当燕野走进朱靖的卧房请安时,侯雪城正压着朱靖。“你别挣扎,这样我会稳不住手,割伤了我可不管。”那把剑在朱靖的脖子下巴间磨来转去。
燕野大惊。“住手!”他纵身一跃,由于护主心切,竟忘了侯雪城已失去功力,顺手一挥,已把侯雪城摔跌出去。
“你做什么?”朱靖大怒,勉强支起身,“雪城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侯雪城虽然失却内力,但不代表他身手也变迟钝,他顺着那推跌之势翻身落地。“燕野,你胆子很大啊,连我都敢打?”他弯下腰捡起落地的玉剑,那握在手中的短刃瞬间散出凌厉的杀意。
燕野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之间,已经铸成大错,不禁脸色发白。“侯宫主,我以为您……”随着侯雪城逼近,他一步一步后退。
朱靖大急,知道若让侯雪城不悦,谁说情都没有用。这该当如何?心念电转间,他按住胸口痛哼一声。
果其不然,侯雪城马上丢下燕野,上前去探看朱靖伤势,“真是,掌伤已经发绿了啊?若是三日之内没有药医,你便死路一条。”这个一向不在乎任何事情的男子深深的皱起眉头。
朱靖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这也没什么,生死由命。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平安无事,便比什么都好,我也不求其他的了。”
侯雪城盯着他。“为何你总可以说出那么恶心的话语来?……不过我喜欢。”他直腰振衣而起,掌击三声,一个宫女应声而进,伏地道:『宫主吩咐。”
侯雪城没有回头。“东西准备好了吗?”
那宫女不敢抬首。“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宫主起驾。”
“老宫主那里,该给他吃的药,你们喂食了吗?”说这句话时,侯雪城的语声特别冷厉。
那宫女迟疑半晌。“回宫主,太上那里吩咐了,请宫主自己保重,不必担心他。”
侯雪城哼了一声,“我问你喂食了没有?”
那宫女急忙磕头。“让太上饮用过了。”
朱靖奇道:“你要出去吗?不是要你陪着我?也不过这两天,你也不肯?”他有些失意,想不到雪城竟然连最后两日都不在自己身边。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侯雪城没有回答。“宫女丙,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服侍我这师侄,若我回来见他有任何闪失,你自己提头来见我。”
那宫女唯唯诺诺,磕头领命。侯雪城这才回答朱靖。“我回天山的目的,是因为天山有治你伤势的药材,不过那东西要我亲自去找。少则半日,多则一日,你等我回来。”
朱靖道:“为何那么突然?你之前半点口风都没有漏,到底要去哪里取药?”
他想起身,却给侯雪城按住。“你不必管那么多,我一定会治好你。哼,在我眼皮子底下,谁能取走你性命?寒难州也太瞧轻我了,就是阎罗王亲自来取你性命,我也不允。”
朱靖却只关心一点。“有危险吗?”
侯雪城淡淡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我是什么人?我是傲神宫之主,这里是我的领地,有谁敢伤我?”他的语气充满了傲岸和睥睨天下的豪气,但看着朱靖的眼神却有着几分眷恋。
他盯着朱靖半晌,然后眼神一凝。“好,我要出发了。”他起身走到门口。
“雪城!”朱靖总觉得有些不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侯雪城的意向。『你千万保重,我等你回来。若拿不到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侯雪城回过头来。“朱靖,我忘记说,你胡子只刮了一半。剩下一半,等我回来替你刮吧。”他吩咐宫女。“宫女丙,你听到了,这半边胡子,千万要让他留着等我回来,你可别帮他刮除。”
在朱靖愕然尴尬的眼神中,侯雪城忽然微微一笑,那笑意竟充满说不出的温和与恶意。然后他再不回头。转身离开。
天池一向有天山明珠的盛誉。人说,“半山雪云一池玉”,指的就是天山的天池。即使现下已是冬末,仍是一片银装素裹。
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天籁世界里,如此大雪覆盖的莽莽天山,玉镜悬空的浩淼神池边,侯雪城负手静静凝立着。
寒风吹动他飘浮不定的衣摆,衬着他丰神秀绝的容貌,他凝立不动的身形简直如冰雕玉砌般。
身后的宫人走上前。“宫主,时辰差不多了,这时候正好是千年冰鱼出洞寻食的时刻。”
侯雪城颔首,两手下垂,让宫女上前将他的长衣卸去,露出墨黑色的紧身水靠。
他的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贴身的黑色水靠更将他身段的肌肉曲线完全显露出来。那是一种男性特有的美感,狂野与剽悍的力道展现,却又有着说不出的优雅。身旁的宫女几乎不敢正视,却又移不开目光。
侯雪城根本没去看她,脸上只有一片冷寂,那种无情无欲无心的表情,显然正在默运冰心诀功法。
他接过下属递上来的气囊束于腰间,将玉剑横系于胸Kou交叉的黑色皮带上。手中拿住油纸包好的灵芝,走到冰封的湖面之前。摆了摆手。
一名青衣人立时上前走到冰湖上,蹲下身,双掌平置冰面,不稍时,湖面已传来碎裂之声,七尺之厚的冰层竟在须臾被他无声无息的击陷四尺见方。
侯雪城脸上闪过一阵青气,看了他一眼。“范芦,我离开不到一年,你功力精进很多啊,老宫主培植你很辛苦吧。”
青衣人身躯一震,趴伏在冰面上。“宫主面前,属下只是献丑而已,实想尽心尽力服侍宫主。”他方才瞬间裂冰而面不改色,此时雪城一句话,却让他惶惑不已。
侯雪城哼了一声。他不再出声,走到冰坑之前,未及作势已一跃而入。竟连半滴水花都没溅起,可见水性之佳,实乃天下少有。
众人看着侯雪城消失于冰面,脸上都不禁现出担忧之色。这时一道寒风吹起,那迎面刺人的冰冷让所有人都侧过了头。湖面已是如此,湖底的冰冷岂能让人受的住?即使宫主冰心诀已练至第八层,能以一己之力抗拒自然的威力吗?
一入冰湖,那刺人心肺的寒冷便让侯雪城为之一颤。他立即将冰心诀运到极处,无无悲无喜无忧无波无念,与天地同情,与万物同心,天人融于一处,地物合于所有。
他下沉的更深。
此时虽是白天,湖中却极暗沉。若是从前,侯雪城自能夜间视物,但此时却只觉一片黑茫,他从胸口取下玉剑翻转,剑上镶嵌着的明珠登时射出耀目的光芒。显然是一颗夜明珠。
湖面过于冰冷,因此没有什么鱼类,待他下沉两百尺后才开始有许多游鱼,在他面前成群结队的经过。但当他继续下沉后,鱼类慢慢变少,最后几乎看不到任何生物。若是没有夜明珠照映,便是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这样的感觉,一般人会觉得不安,侯雪城却甘之如饴。他这半辈子,也等于是活在这样无声无光的世界中,对他而言,反而有种特别的安全感。
侯雪城以气囊换过一口气,继续下潜。他从未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