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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落,一骑快马在官道上疾驰,带起一路烟云。
马上人蓝衫罩体,丝巾束发。坐下良驹通体黑如墨染,神骏非凡。
穿过高耸的城墙,眼见大街上行人过往渐密,蓝衫人勒住黑马,只身形微动便即稳稳落地,尘不惊,衣不扬。
牵着马走在大街上,在一家名为‘留香居’的酒楼前停下。
“这位大爷,是要用饭吗?”小二一眼望见有人停步,立时殷勤地迎了上来,但当来客转身正对自己,见惯五湖四海各路英雄的他竟是怔住了。
好出色的相貌,气宇轩昂,五官分明犹如刀斧精雕而就,浓眉似剑斜飞,双目中神光慑人,却冷洌深邃得仿佛星空下的大海。身形英伟,周身上下带着种凛然不可抗拒的威仪,又在举手投足间,隐隐透出飞扬的豪迈之意。
一见可知,这是位高居人上,惯于发号施令的大人物。
蓝衫人淡淡颔首,举步向店中行去。
小二忙唤来一名小厮:“旺才把这位爷的马牵到后面,莫忘了用鸡蛋黄豆喂上。”
蓝衫人回过头:“不必去牵,在前面带路即可。”真要有人去拉扯疾风,只怕会挨上一蹄子。
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将这桀然不驯的烈马吃得死死的。
白色的身影在心底浮动,清雅如梅、温文似水,让他看来刚硬峻严的嘴角,轻扬起缕缕柔情。
小二正想抢前一步为客人带路,却见那人并未登楼,而是向后院走去,不禁大奇:“客倌,请从这厢上楼。”
蓝衫男子看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过:“你将此物交给林祥,要他前来见我。”
接来一看之下,小二立时心头大震,急急应了声:“是。”便连奔带跑地去找正在楼上的掌柜。
不过片刻时间,一道身影从楼上一跃而下——显是连走楼梯的时间也省了,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属下林祥,叩见堡主!”
“罢了!”蓝衫人右手虚抬,悠悠力道将林祥托了起来。
这蓝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堡堡主东方英奇。
林祥转过身去带路:“堡主请到馆内歇息。就只有您一人么?”以往堡主前来巡视,都会有堡中侍卫随行在侧。
“我此次并未带人出来。”他是去见心中至爱,带几个手下在旁边晃,给自己找麻烦吗?
林祥虽觉不解也不便多问,引了堡主去后院上房歇息,说道:“堡主请先用饭,属下这就通知众弟兄前来拜见。”
东方英奇淡淡道:“不必了,我只在此停留一夜,明早即要起程。”
“那么堡主可要准备些干粮之类?”
“好吧。”明天中午随意打发一顿,明晚上船,再有两日便能见到他了。
盘坐在床上,运功数个周天之后,东方英奇和衣躺了下来。
那人一定已经在数着日子了吧,自己比预定的时间提前几天上路,想来会让他有个小小的惊喜。
摸出一块晶莹润泽的玉佩,置于掌中轻轻摩挲,想象着若是带在他的身上,会是怎样一种相映成辉的丰姿。
行天向来不带饰物,寻常珠玉之属也根本配不上他的清逸风神。不过这块玉有些特殊,名为‘温凉玉’,冬暖夏凉,佩之寒暑不侵。是出发前几天,才从一位商人手中购得。
那商人无意中得此奇宝,自是视如珙璧,本想待价而沽,却引来黑道人物觊觎,无奈之下找上东方堡,情愿将玉佩将赠,只求保得全家大小周全。
自己岂是贪得之人,但那商人哀哀求恳,又想行天的体质与常人有异,此物正合他用,便在原价上再加白银千两,将玉佩买下,准备带往龙门,送给行天做辟寒祛暑之用。
玉佩上另有一枚坠饰,是以檀木雕成径约寸许的圆球,散出细细幽香。
这檀木色如灿金,光华流动,却是不曾见过,商人说是唤做‘天龙华檀’,本出天竺,其香可清神涤虑,置于室中,百步之内虫蚁绝迹,也是一件珍物。
正自出神,东方英奇突地剑眉微轩,面上闪过一丝警觉。一阵似有若无的声响传入耳中,只手在床沿轻轻一按,便已似游鱼般从半开的窗口中穿了出去。
时当深夜,目光所及只见星月在天,四处一片静寂。东方英奇飞身掠上房顶,却不见丝毫异样。
心下不觉有些奇怪,正想是不是走远些看看,便听在极远之处,似有人正在呼叫,声音凄厉。
仔细分辨了一下方位,翩然纵起。不过指顾之间,已在数十丈外。他动作悄无声息,林祥专门布置的几处暗桩,谁也没有发现。
声音来自距留香院三里之遥的一处庄园。上百株参天古木枝叶交拂,挡下了外界的探询目光,将其中的隐密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
“饶命啊!徐大爷,你们行行好吧!老天爷在看着啊……”悲切惨厉的嘶喊,声声泣血,直令人毛骨悚然。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声音传得格外远。
东方英奇置身在一处茂密的树杈间,小心以手拨开面前的遮蔽。一望之下,立时心头怒起。
园中有处空地,几名赤着上身的大汉手执长鞭,狠命向蜷缩在地下的一名女子抽去,那女子披头散发,早已是遍体凌伤,连躲闪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苦苦哀求。无奈那几人竟是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兀自挥鞭不已。
一个身着暗红团花员外氅的六旬老人,独坐在一边的雕花大椅上,手托小壶慢慢品啜。看着那女子的惨状,他微微点头,颇有得意之色。
更声打过三点,墙外传来脚步声,似是更夫在低声交谈:“兄弟你听,那恶鬼又在……”话未说完便被“嘘”地一声打断:“你不要命了!快走快走……”脚步声随即加快,片刻转过墙角。
语声极轻,园中众人皆都一无所觉。但东方英奇耳力何等聪敏,早听了一字不漏,当下便已拿定了主意。
眼见那女子呼喊求告之声渐弱,那几名汉子却仍猛力抽打,东方英奇哪里看得过这般情形?正欲长身而起,却听远处衣袂掠风之声传来,两道人影踏枝飞渡,半空中便已兵刃在手,一个棍演‘秋风落叶’疾扫那几名大汉,另一个落地之后更不迟疑,喝得一声:“无耻老贼,纳命来!”手中剑势如虹,直取那名老者!
东方英奇看在眼中,不禁暗自点头:前一个使的是罗汉棍,应是少林俗家弟子;后一个用点苍剑法,想来是点苍三剑中那一位的门人。
一招一式法度严谨,显见已得了真传。
孰料那几个大汉竟毫不畏惧,各自从腰间拨出一柄尺余长的铁锥护在当面,同时长鞭抖开接架相还,柔不着力,忽远忽近,亦刚亦柔,一时间反将来人困在其中,左冲右突,却脱身不得!
再看那老者,大笑声中飞身离坐而起,双手五指成钩,竟是大力鹰爪的功夫!饶是那少年手中剑使得疾如电逝星飞,怎奈碰不到人家一片衣角,反被那老者时不时凌空下扑的招式逼得连连后退。
东方英奇眼神一凛,暗中运力于掌,准备出手相援。
数十个招面下来,两名少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手使长棍的那个背上着了几鞭,转动间失了灵活,另一个更是被老者在肩头抓了一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百忙中两人互相递个眼色,使剑少年突然左手望空一扬,便听“噼啪”连响,几颗银星袭向老者,正是点苍独有的暗器七星芒珠,他自己却一个转身,直向那俯卧地上,似已昏迷不醒的女子扑去。
与此同时,使棍少年猛然发声虎吼,长棍连出绝学,尽是追魂取命的煞手。
东方英奇看得心下一震,二话不说便向场中纵落。
正如他所料,那老人怪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大袖一挥,使剑少年放出的七颗芒珠悉数倒飞回去,眼见便要反打在主人身上!
一声长啸从天而降,紧跟着那老者大叫一声,七点星芒在他身前炸开,散出数十根白眉针,瞬间没入他体内。
原来东方英奇恨那老者用心歹毒,半空中运掌劈出,到底将七星芒珠给他消受了。
老者急急退出十步之外,满面怨毒,却是色厉内苒:“东方堡主,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来淌这混水?”
“东方堡主?!”两名少年对看一眼,均是脸露惊喜之色,慌不迭上前见礼:“嵩阳顾远飞、点苍门下孟英,见过东方堡主!”
东方英奇向两少年摆了下手:“你二人先去城中治伤,再叫留香居的林掌柜来此见我。”自己不能久留,剩下的事情交给城中的手下去办吧。
“遵命!”两少年兴奋莫名,东方英奇威震江湖,对他们这等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来说,可是如同天上神祗一般的人物。
见到二人离开,老者突地怪声一笑:“东方英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既然送上门来,可就怪不得我了!”将手一挥,几名大汉围成一个圆弧,迫向前来。
东方英奇微微冷笑,负手而立,竟是视如无物:“这女子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要将她毒打至死?”他看也不看那几个大汉,单向那老者发问。
“哼,她家欠下老夫一笔重债,无力归还才送她进庄为奴。这贱人竟敢背主私逃,就须按本庄庄规,乱鞭打死!”
“嘿嘿嘿,要逞英雄,也须问过我等手中家伙!”见东方英奇毫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几名大汉却被激得怒从心起,同时攻了上去。
东方英奇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仍旧静立不动。
但那几人却也不似市井中人物,竟是气足神凝,颇有功底。眼看东方英奇身如岳峙渊停,毫无破绽可寻,相互施个眼色,竟同时弃去了手中的锥、鞭,绕着东方英奇团团游走,渐渐越走越快,亦且前后穿插,令人眼花乱。
东方英奇双眉一剔,心知对方摆出这等阵势,只怕十之八九会有极厉害的阴毒暗器在手,不是多如恒河沙数,便是威力霸道异常令人避无可避。他这两年性子越发沉稳,今番本也只打算救下那女子便罢,这时却不禁动了杀机。
左手仍旧负在身后,右掌徐徐扬起,并指如刀。只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见名家气象。
几名大汉绕着他转了一阵圈子,突然同时扬臂挥出。只听“咯”地一声,黑色晶亮的细砂从细小的圆筒中激射而出,扑天盖地般向他涌到!
只是眼前一花,圈中突然不见了东方英奇的身影。几人惶然四顾间,头顶飞下一声冷笑:“戮魂砂?果然是你等会用的手段!”觉得腕间一阵剧痛,一只右掌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
尚未正面交锋便被废去右手,几名大汉各自嗒然若丧,那老者更是早已动弹不得,看着东方英奇走向那名女子,弯身相扶,皆是默不言声。
那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不省人事。
隔衣点了几处要|穴,少顷便见她眼睫微动,吐出一声细弱的呻吟,悠悠醒转。
只消四处一看,便可知目下的情形,女子挣扎着支撑起来,一脸哀求地看着东方英奇:“这位爷,救命啊!”
东方英奇回过头,冷然扫了一眼身后诸人。“你无须害怕,他们不会再对你如何。”看她发式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儿家,还是等林祥他们到了之后,由女眷护送为妥。
女子似是被吓得已经失了魂,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微微地发着颤。
东方英奇纵上围墙,等候一干手下前来。轻风拂过,一阵细细幽香扑入鼻端,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竟让他在瞬间头晕目眩!
他心知不好,急急闭住呼吸,使力向外跃去,但已迟了一步,只觉两腿一软,登时从墙上摔落。
张狂得意的笑声哄然而起,其中夹着女子的咯咯娇笑。东方英奇极力想抓回自己的神志,但药力的作用使他最终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东方英奇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行天!
2
清晨的阳光明亮却不刺目,天是如同水洗过的蓝,蓝得清透,蓝得明澈。
红叶黄花,园中景致带着浓浓的秋意。
一边是处幽静的院落,窗旁挂了个木制的鸟巢,一双雪白的鸽子在里面交颈厮磨,发出“咕咕”的声音。
不大的卧室,精致却未显奢华,让人只觉静雅。
幔帐低垂,隔断出一个小小的安然空间。
轻暖的丝被下,一把乌黑长发引人暇思地散在绣枕上,长发下的容颜,是上天竭尽心力的杰作。
门悄悄地开了,身着劲服的青年蹑步而入,只一闪身便到了床边,却是了无声息。
伸头入帐,见帐中人尚在熟睡,正欲退出时却听到低柔略显慵懒的声音响起:“毅?”
龙毅急急回身:“门主,你醒了。”
龙行天披衣起身,没什么威严地抱怨:“说了早点叫醒我的。”
云浩一步进门,闻言淡笑:“门主难得好睡,便晚些也无妨。”
龙行天无奈摇头:“我哪有那么娇贵。”自行披衣下床,雪儿和月儿为他打起帐子。
这两年他的身体好了不少,看在一班武功高手的眼中还是过于文弱,须得小心呵护,龙毅和云浩更是其中之最。
雪儿端过盛着青盐的小盘,龙行天伸手拈起几粒,在牙齿上擦着。
来古代已经三年了,这些生活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