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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成冷眼盯视着他,心下疑窦仍是消解不开。看他说得一片诚挚,可是……想着他招手唤过孟英:“孟少侠,当日你和顾少侠遇到的是不是他?”
孟英应道:“是,正是此人!”
乐济吓了一跳:“这位小哥,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孟英冷笑:“孟某幼承庭训,岂会信口开河?”
“这、这……”乐济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一眼望见人群中的岳如风,忙又叫道:“岳贤弟,快帮老夫分说一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岳如风摇头苦笑:“唉,老兄这事,也未免太……”
缓步走到前面,相较于东方堡一众属下的怒气形于颜表,龙行天显得有些莫测高深:“乐员外,我是龙行天。”
乐济眼一亮,就像看见了救星:“龙门主?”急急打拱作揖:“这其中定有误会,还望龙门主从中开解。”
龙行天淡淡地点了个头:“乐员外无须担心,冯总管不会冤枉好人。”接过冯子成呈来的断玉匕,在手中翻覆把玩:“员外如无他事,请与我等同行如何?”
乐济忙道:“敢不如命!”
天色渐暗,一处草庐里,停放着厚重的棺木。灵前供着清茶素果,一灯如豆,衬映得分外凄迷。
龙行天、冯子成、乐济以及龙远等人相对而坐,静默无言。良久之后,龙行天才道:“乐员外,事情的始末你都知道了,还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乐济忙不迭地点头:“这事情栽到了老夫头上,便龙门主不说,老夫也会不遗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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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仍是一脸淡定:“既然如此,行天也就不说无用之语了。请问乐员外,可有仇家?”
乐济听得一怔:“什么?”
龙行天依旧是那种从容不迫的语气:“对方如此布局,分明是要将一桩泼天大祸推到员外身上。但员外善名久著,要想让所有人都相信事情是员外做的,只怕不太容易。如果对方只是意图嫁祸,他又何必如此。”东方堡雄踞江湖百余载,要找个仇家还不容易?
乐济听得连连苦笑:“今番若非遇上龙门主,老夫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就请员外回想一下,可曾与人结怨?”
乐济皱眉道:“老夫年轻时以贩马为业,向来和气生财。建了至善庄后更是有求必应,实在……”他没有说下去,只摇头不语。
龙行天并不气馁:“乐员外,请你再好好想想。”
“唔……”乐济拈须思索,突然,他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恐:“龙门主,老夫的确想不起曾在何时结了仇家。这一路有些劳顿,老夫先行告退。”说着便即起身。
龙行天也不留他:“员外请自便。”
看着乐济脚步匆忙地离开,冯子成冷哼一声:“这老儿一定是在推托,龙门主为何不问个明白?”
龙行天微微一晒:“看他情形分明已经想到了什么,却不肯说出来。”他莹白的牙齿咬着唇:“把他盯紧了!”
后窗一开,两名东方堡的护卫跳了进来:“总管!”
冯子成眉头一皱:“方骥、吴汉生?你二人不在外面守着,进来做什么?”
这两人甚是年轻,都是一脸火气。方骥劈口便问:“龙门主,为何让那老贼走了?!”
吴汉生也道:“那老儿已是瓮中之鳖,这一来纵虎归山,万一他就此遁脱,再找他就难了!”
冯子成沉声喝道:“住口!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等放肆!”
龙行天并不动怒,仍是一脸淡然:“若你是凶手,会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闯到我们面前来吗?再看乐济此人,这么沉不住气,想得出这等恶毒的计谋?”
方吴两人对望一眼,也感到有些冒撞。方骥呐呐地道:“龙门主恕罪,我等心切深仇,才……”
龙行天刚想劝慰几句,一名龙门弟子快步走进:“启禀门主,齐供奉他们到了。”
“太好了,快请进。”
迎出门外,齐供奉只向龙行天一揖,便来到堂中的棺木前,持香默祷。
冯子成和方骥一起动手,慢慢将棺盖移开。龙行天顿觉一阵摧肝裂胆的剧痛,他急急转过身,不想让旁边的人看出来。
齐供奉并未过多地翻动,只以银针轻刺数下,举针查看针端,再握住一只手腕,细细审视。
片刻之后,他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冯子成等人忙将棺木合上,迫不及待地问:“齐供奉,有结果吗?”
齐供奉脸色沉重,点头道:“有是有,但也等于没有。”
龙行天一怔:“这是怎么说?”
“门主,老夫于用毒一道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寻常毒物倒也难不住老夫。看东方堡主面容安详如沉睡,颜色如生,加上他手腕脉门处有一抹痕迹,色如淡朱,老夫已可断言他是中了一种奇毒,名为‘红袖添香’。”
“红袖添香?”冯子成沉声道:“请问齐供奉,此物是何处所出,我等这就去问个明白。”这么香艳的名字,却是追魂取命的煞手。
摇头叹息:“谈何容易。这种毒不是寻常草木蛇虫便能调制,甚至全无痕迹可寻。老夫也未曾见过,只是听先师说起,异域有奇木,色如灿金,味若旃檀,可驱蛇虫。但不可与九叶捻心兰共置一处,只因那奇木香气吸入多过之后会在人体内积聚,一经捻心兰香引发,立成剧毒。红袖添香,不过取后两个字而已。”
吴汉生听得张大了口:“这怎么办?香气无影无踪,要怎么找法?若是再遇上,也防不胜防啊!”
齐供奉道:“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两种东西都是极为罕有,九叶捻心兰只能生于深山大泽之中,十年方一开花,花开则兰死,兰死而香灭——也不过短短一刻,小心些就是了。”
龙行天问道:“能解开吗?”
齐供奉拂须道:“解毒倒是不难,只需以香木为屑,煎汤为饮即可。难就难在那香木难得。”
龙行天点点头,叹道:“总算有了些眉目。齐供奉,这两天辛苦你了,快去歇息吧。”
“门主!云副门主来了!”
“大哥?”龙行天不觉奇怪,按说云浩守在总坛,轻易是不能离开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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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金石盟三个字,是取盟定金石的意思。古人用情比金石来形容感情坚定不容动摇,我觉得很好就拿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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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天!你还好吧?”云浩一步跨进来,急急问道。
龙行天一怔,随即明白他是在说什么,轻道:“大哥放心,我还支撑得住。”
“那就好。”云浩似乎带了满腹心事,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见他神色,龙行天将手一挥,几名龙门弟子立时退出门外,冯子成等三人也辞了出去。
“大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龙行天心下奇怪,云浩从来不曾这样的。
云浩一脸挣扎,好容易才说出话来:“行天,那颗问心钉,你还留着吗?”
问心钉?龙行天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答道:“在龙远身上。大哥想看看吗?”星夜兼程原来是为了自己被偷袭的事情。云浩这份情意,让他一阵感动。
“不错。”
龙行天唤进龙远,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交给云浩。
云浩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紧紧握在手里,他似乎正在经历极度的痛苦,苍白着脸,冷汗涔涔而下。
龙行天吓了一跳:“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勉强摇头,云浩慢慢地打开那层纸。龙行天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盯着手掌里的东西,那小小的三棱钉闪着幽然的蓝光,象极了来自冥狱的恶魔之眼。
看了半晌之后,云浩突然做了个让龙行天大惊失色的动作——他以手拈起那枚毒钉,在左手食指上用力一扎!
“大哥你做什么?这东西有毒……”龙行天话尚未完,就看一滴殷红的血珠从云浩指尖渗出,他心急之下正想唤人,却被云浩摆手拦住了。
“贤弟不必担心,愚兄不会中毒的。”云浩将手上的血往三棱钉较粗的那端涂抹,又从怀中摸出一方丝巾铺开在桌上,将沾了血的三棱钉往上一按,丝巾上立时留下一个小小的印痕。
云浩只看了一眼,便即发出一声惨笑!
虽然是笑,可是那笑容凄苦得如同风雨中受了伤的野兽,竟让龙行天惊得心头倏地一颤!急急地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我兄弟之间,还有话不能说么?”
云浩只摇了摇头,眼神黯淡地看着龙行天。
龙行天满腹狐疑,却忍住了没有开口询问。只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沾了些药粉涂在云浩手指上。
云浩满面凄然痛苦之色,他背过身,沉声道:“行天,愚兄不是不愿说出内情,只是不知该如何启齿。横竖你将来自会知道,现下你安心办你的事,愚兄会为你守住总坛。”不待龙行天答话,便一步跨出门外。
云浩来去匆匆,却把龙行天装进了闷葫芦。他实在想不通,就这一颗小小的三棱钉,竟会令得一向沉着稳健的云浩举止大变。
无意识地盯着桌上那幅丝巾,突然觉得那块血印上有些深浅不均,不由得拿起丝巾,凑到灯前细看,只见血印正中,隐约现出几道细细的纹路。
分辨半晌,龙行天才认出大概是个梅花古篆,似乎是个“飞”字。
可这有什么含义在里面吗?
心头突然一动:这枚子午问心钉是长平濮家的独门暗器,既称独门,也就是说只有濮家的人会用,那应该也只有濮家的人能知道其中的机窍所在。
云浩从不曾提起自己身世,莫非,他会和濮家有什么关联?
甩开脑中纷繁杂乱的思绪,龙行天决定先不去想这些。反正云浩最终一定会说,而且看来事情关系到他的过去,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转念又想到齐供奉的话,奇特的香木,九叶捻心兰……他不能不考虑如果敌人使出同样的伎俩,自己这方要如何防范?齐供奉人称神医,但找不到解药也是枉然啊!
和衣躺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而这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捉摸。
一道灵光划过脑际,让龙行天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色如灿金,味若旃檀……
从怀中拿出日夕不离身上的玉佩,审视系在下端的坠饰——是它吗?这只美丽玲珑的金色木球,会是造成这一切的无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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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谁在?”龙行天扬声唤道:“请齐供奉快过来!”
手持木球在鼻前轻嗅,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银刀,刮下些许粉未吹进灯盏,看着那小小的火苗登时窜得老长。齐供奉长出一口气,徐徐道:“不会错了,这就是那种天龙木!”
冯子成等人相继而来,听得各自苦笑:“这玉佩见过的人着实不少,谁也没想到这个。”
龙行天淡然道:“齐供奉,烦你将这香木煎成药汁,以备不时之需。”
齐供奉应声道:“门主放心,交给老朽就是。”
砰然一声,方骥重重一拳击在桌上:“龙门主、冯总管,我等这就去找那个混蛋!”
冯子成沉声道:“莫要冒失,一切听龙门主主张。”
龙行天在原地踱了几步,回头问道:“冯总管,那名商人的来历,当时可曾查清?”
冯子成一躬身,答道:“确有张天祥此人,是庐州府人氏,世代经营玉器珠宝。”
龙行天咬着唇点了点头:“那好,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庐州。龙远你带几个人,先行上路。”
“是!”
“如果他只是个平常的商人,只怕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被人利用来将玉佩送到东方堡。但玉佩是怎么到了他手里的,这点一定要弄清楚。”
“而且,对方又怎么这样肯定,东方堡主一定就会收下,并且带在身边?”
看着龙行天从容的神情和分明已经倦极的眼神,冯子成突然涌起一阵感伤:“龙门主,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再歇一下吧。”
向他淡淡一笑:“你别担心,我白天也可以睡的。”他又不用赶路,一直坐在轿子里。
冯子成不再说话,一揖而退。
勉强打了个盹,天刚放亮,龙行天就带了众人上路。
山里的清晨是极具风韵的,一丛丛半青半黄的草在风中瑟瑟地抖颤着,不时有鸟儿在里面钻进钻出,吐着声声悦耳的鸣叫。树上簇簇红叶,与天边片锦般的朝霞相映交辉。太阳还没出来,但缕缕金芒却不是厚厚的云层能遮掩得住的,早是透出来了,照得人人身上都似是笼了一层金纱。
庐州离紫宵山大约九百多里。在山上可以用轻功,所以他们不走官道,选了一条近路,打算从几座山当中直接穿过去,只用三天就可到达庐州旁边的慎县了。
但这种长途奔行是极为消耗体力的,虽然都是武功高手,一连两天走下来,也都觉得疲累不堪了。
龙行天从轿上远远看去,前面有一片浓密的树林。便问走在旁边的向导:“还有多久能出山?”
向导是东方堡在附近的一名管事,临时被调了来。这时忙答道:“象这样的速度,明天天不亮就能到慎县了。”
龙行天想想,向冯子成道:“大家都很辛苦了,在林子里过一夜,明早再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