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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这就来!这不就来了吗?”
太白金星提气纵云,紧赶慢赶,两条紫烟,一先一后,螺旋而上。
“喂!老头,我问你,那猪八戒在这天上可有旧识?”
太白累得直喘,他已再顾不得什么玉树临风,呼哧呼哧一阵后才答:“大……大……大圣指的是有旧,还……还是有……有……有仇?”
行者突然一个急刹车,太白金星跑得起劲,一时不查,兀自冲出去老远才停,抱着个柱子如抱浮木,九死一生。
行者眯眼:“我说老头,多少锻炼锻炼,看你那一身的肉!”
太白苦笑:“大圣,这天上人间的,还有哪个能及得上您的脚程。”
行者不耐:“少说废话,将那有仇有旧的统统抱上来罢!”
太白心里嘀咕:“这冤家煞星,还真当我是那什么包打听!”嘴里赔笑:“天蓬素是性沉,从来就不喜与别仙家相交,平常歇只同那灵龟天马为伴,大圣可要去查?”
孙悟空挥手,“有仇的又是谁?”
“这仇家么……哈哈,倒也有那么一个!”太白金星笑得高深莫测,“不就是月亮上仙女儿窝里那位太阴星罗!”
……
(六)收妖
暂且先放孙悟空上天访仙一段不提,咱们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下界之唐、猪、沙三众。
眼见婚期渐近,苟逼愈急,师徒各怀着心事,行止颇异:沙僧终日垂泪不语,八戒欢天喜地,三藏候望于门,心摇目断,不见那人的归期,益发怅然,叹得一声声长吁气。
这日,正山忧水愁间,忽听得门外鼓乐喧天,闻到异香扑鼻,又有那黄服宫人伏地献衣:“请驸马异服,行合卺之礼。”
唐僧“哎呀!”一声,心知大限已到。
八戒兴冲冲接过了,“师父……”他鼓唆诱哄,“您看,这可比那劳什子和尚袍强极,您就换了吧!”
“穿上吧,驸马!”
“阿弥陀佛!”
“穿上吧!”
“阿弥陀佛!”
“您就别挣扎了!”
“阿……阿……啊!!!!!救命啊!悟空!!!”
刹那间,唐僧就被剥了个脱脱精光,三套两套,戴上尖尖喜帽,转个身,银月牙色的新郎袍,量体裁衣,度身定做,虽是千般万般不情愿,却也英俊迫人。
那厢,艳妆少女正志得意满,心想:俺已成地妖,再不做什么没劲的天仙,从今后,爱怎样怎样!想谁!就是谁!!“眼见心之所系、魂梦相依那人被推而至,伸手便可触及,不禁神思飘荡,满腔爱意更是难止难抑。
她仰头望天,正值微月初明之时。
珠楼翠阁,重槛飞楹,珍馐万品,目所不识,甘香裂鼻。
火把篝丛在瞬间被点起,胸毛武士覆面,腾踔而出。
狂欢降临。
公主附在三藏耳边低语:“妾无以尽平生欢,谓唯有献歌舞一曲,聊表存心。”媚眼横勾,轻轻擦了擦和尚满光头的冷汗。
她飘着倒退而出,进入裸身壮硕的武士群中,柔袖曼声,且歌且舞。
是谁
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
远远的明月
明月
是那潺潺的山泉
是那璀璨的星光
是那明媚的蓝天
我像那白鸽吐出的花蕊
花蕊
甜甜底把你依恋
啊!
哦莎哇里哟,莎伊哇,莎伊哇。
啊!
哦莎哇里哟,莎伊哇,莎伊哇。
……
火把,珠宝,壮男,美女,与满坑满谷的荤腥,所有种种催情将唐僧团团围在中心,欲山望海,左右上下助凄切。
天教你富贵,天教你多情,富贵了莫使心如铁,心铁了休负锦堂月。
他想:悟空啊!你到底在何处!为何不顾师父!!!
……
沙僧一把牵住兴高采烈的猪二:“二……二……二师兄,你也来拿个主意!”
八戒稀奇道:“俺又不是丈人小姑,拿个甚主意?”
沙僧指着重围中的唐僧,吸了吸鼻子:“师父他……他好似不乐意!”
八戒仔细看去,哈哈大笑:“小沙啊小沙,你也忒是天真,大抵从不晓得那男女之间,至高的便是欲迎还拒、真真假假的功夫,你现下里瞧着师父不乐意,我瞧着嘛……”他抚抚下巴,嘿一声:“嘿嘿嘿嘿,嘿嘿嘿!”
沙和尚听得悠然神往,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他到底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在天皇老子跟前卷了四百五十三年一个月零三十天的珠帘,南天门里俺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的日子过得久了,算是见多识广,怎么都没明白这个道理过,“那么嫦娥姐姐岂非也是……”立刻现学现用,自作聪明了起来,却在八戒蓦然狰狞的黑脸中识像闭嘴,他讪讪一笑,乖乖捱到一旁自己数蚂蚁玩。
猪八戒叹口气,面东望月,往事汩汩,都流在眼底,聚上眉间,他想:背叛,本就是件简单的事情。
……
戏里面唱,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墙头马上,互许终身,不离不弃,个中煎熬闷煮炒炸炖一一遍尝,最后那千千万对分之一才得以洞房花烛,高枕暖衾。
而前生是天神的唐僧,却不必。
他一路都是个女福齐天的活佛,莫名其妙间玩玩就能跳级,直奔重点,就像如今……
三藏坐在红着火的喜房中,隔纱窗斜照月朦胧,两人半尺寸的床上满绣着暧昧并宿的鸳鸯齐飞的双鸭,耳里听珠弦雅张、清管徐奏,却愈是千种怨恨、万般情愁,直觉哀怒并生,六根烦恼,烦恼得将心都拗成了花,一瓣一瓣去数,一瓣一瓣凋零。
想他!
不想他!
想想想想他……
不不不不不想他
他会来!
他不会来!!
来不来不来不来不来不来……
……
正此时,门突然自己吱呀一声。
三藏不及细想,大喜大安慰,回首嗔道:“悟空……”
却只有一女如天仙,亭亭玉立,衬着红色喜烛,高贵中带着微微蒸腾的妖气,她轻道:“巫海千尺,云山万重,啊————驸马……”
“阿弥陀佛……”
公主笑了,砰一声碰上洞房之门,直虎得三藏心只跳上不跳下。
“阿弥陀佛!”
美女又笑,跟他念:“欢喜佛说,今夜月圆花好,何不及时行乐。”笑着笑着,挨着挨着,素手就搭勾了过来,轻柔的触感却仿如剜肉的利刃,唐僧大惊,暴弹而起,急惊风倒退三丈三尺,“你虽贵为公主,但贫僧身已入佛门……”
“驸马……”一层纱衣飘啊飘啊飘到了地上,“西天一路,难避风雨,只与奔波劳苦相伴,驸马啊,你都不苦么?”蜕皮似的又卸了一层,“该是天,是菩萨,将你远迢迢送来,而命我于此千千里外相候,好解一解你的寂寞。”
“贫僧早已去国忘家,口厌肥豢,目弃异色,不寂寞,不寂寞……啊!啊!啊!求你别再脱!”
裸身美女叹息:“妾实知自身陋拙,难配活佛,今若有幸得执巾栉,不敢望君怎地回顾怜惜,但求一言足矣,驸马啊,你看看我,我可美丽?”挺挺胸,媚行而前。
“驸马……”
“驸马……”
“驸马……”
听到后来,竟满都是马马马马马马马马马,马天马地马春秋。
哎呀!
怎那个原在天上养马的主儿还不来,再不来,为师的可真要守不住了!!
唐僧紧紧抓住衣领,犹如抓住自己最后的贞节,心中想的不是别的,直要将那紧箍咒念上个千遍万遍。
“驸马!”
公主扑了上去,淫心已烧至天高,就算这次用强拚力,先占下来再说,嘿嘿冷笑,近身肉搏。
……
天上众佛正看得兴起,观音问:“老师,不救一救?”
释伽牟尼哎一声,眼却不眨,意犹未尽道:“金吒孩儿跑到哪里去了?”
蹲在佛光中的大鹏金翅鵰呷呷硬笑,像是十二万分的幸灾乐祸!
二世佛弥勒叹息:“这年头,妖精的身材咋都如此……啊……啊……啊……啊……啊欠!”
五百罗汉齐声抽气。
观音拍手:“哟,瞧!那不是……”
……
压在唐僧身上的不停“驸马,驸马”的美女突然“啊”得尖叫,捂住屁股火辣辣回头,“是谁?谁在戳我!!!”
有人抵着帘子隐在月光中轻笑:“什么正马负马的,”上前一步:“统统狗屁!”
公主看清她眉眼,“你……你……你你你你你!”
却还是同一张脸,同一个声音在说:“哼哼,你这不长见识不要脸的妖怪,总该懂得他人弓莫挽,他人马休骑的道理吧!”
公主问:“你是谁?”
公主答:“你又是谁?”
公主恼怒:“滚出去!”
公主答:“该滚出去的恐怕是你!”走过去瞄了一眼唐僧:“这个郎君本是我的,你是假冒!还不快快现了原型!”自己先抹了抹脸,刹那换了副形貌。
唐僧又气又急,哽了半天只得一句:“悟空,你……你怎么才来啊!”
孙悟空小心扣上他的扣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师父,又累你受苦了。”他回头,咬牙切齿,“好个孽畜,你于宫里弄假成真这等那等受用也尽糓了,我且不管,偏生心贪,还想强婚我师父,破他真阳,好遂你淫性,今天看俺棒下还容不容得你!!!”他本就一生心急,又哪里忍得了三藏受屈,当下便将在天上商量好了的事情忘得个干净,天摇地动间祭出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镇海神器,劈面就打。
那妖精化做的公主又岂会束手就擒,忙也从嘴里取出条一头壮一头细舂碓杵头模样的短棍,到底也不敢迎着所向无敌的金箍硬上,只险险斜着身子觑空里乱打行者。
天空中顿时出现奇景,沙僧目瞪口呆,指住了乱叫:“二……二师兄,你看……那不是大师兄么?正和个赤膊的女人打架哩!”
猪八戒不适地眯起眼,忽觉得今夜月光怎茂盛的如此,好像要从天上铺下条路似的。
再回过嘴说战局,那怪支支撑撑,抵持不住,眼看行者眼中凶光愈炽,想是真心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当下且战且退,哎呀一声弃器,拿身一闪,化作道清风,急奔碧空之上逃走。
孙悟空住势冷笑,突然对着月亮的方向道:“太阴,若是让那厮走了,看俺不将你什么鸟不拉屎,燕飞不到的月亮淫窝打成稀泥!”
八戒在地上听行者在半空中言语,忽得一惊,即便撇了师弟,丢了担子,纵身云起到筋斗旁,不想问降妖之事,也不敢提所请何兵,只切切一句:“师兄……”
却忽听得九霄碧汉之间,有人低语:“天蓬,一向可好?”
这深夜的天竺皇宫,突然就热闹非凡,正南面一片彩霞,光明如昼,平日里不死难得一面的神仙天女们,都开会般云集,排场浩大。
沙僧认得为首的几个,马上开心招呼:“原是太阴星君,哟!嫦娥姐姐们也来啦。”
太阴笑笑,却也不理旁人,直飘到八戒面前,上下打量,眉动念成,脸笑春生,“啧啧啧,天蓬,你可胖多了。”手伸到一半,眼波一闪,望下凡间,突然离了宝幢,也不要那霓裳仙女相随,径自降落尘埃,慢慢行到行李担旁,看了半日,一把跳担上肩,挺了良久才放下,喟然长叹:“天蓬啊天蓬,霓莫不是负着它走了这万万千里路途……”转头凝视身后排场,“你看做神仙有多好,多么逍遥!”眼前繁华似锦,身后灰白荒芜。
行者不耐:“喂!你家那妖怪呢?还不拿出来让俺打几棒子出出气。”
太阴骇笑:“大圣,哪个不知您的棒子厉害,擦着便死,挨着即亡,谁禁得起?况且,月宫偏僻,养只兔子也不容易。您方才不也是亲口答应过,饶了它性命?”
孙悟空擒棒在手,心下懊悔,方才实不该贪太白老头许下那几颗劳什子金丹银丸,自己要,哪里不能摸个千万,累得现下为誓所缚,不便毁言,他气到极处,一棍子横扫出去,掀翻了太阴的宝幢,有将一干子仙女吓得惊声狂叫,这才稍稍心平,住了云,赶去三藏处止住。
八戒恍然道:“原是那只玉兔子?”
太阴一笑:“你真还记得?正是那只玉兔私自偷开了银关金锁走出宫中下界为患,扰了圣僧大师傅,罪过罪过。天蓬,孽畜可曾对你不敬?”挥了挥手,即有锦衣宫娥捧着只浑身如玉的兔子上前,施施拜地,手举过头顶。
太阴眼神闪烁:“都是故人,何须多礼,嫦娥,这位可就是当年执掌水兵的天蓬元帅,你还认得?”
嫦娥浑身颤抖:“罪婢千死万死……”
八戒愣了良久,长叹道:“罢了,罢了,若非你当年污我名誉,我又岂能下得凡来伴他西行,福祸相依,福祸相依啊!”
嫦娥下泪。
太阴大怒:“你为着那瘟神得了这般形貌,难道还兀自不悔?你看他将你当作什么!心中除了那和尚可有你半分?你……你又将我当作什么!!!”他恼恨到极处,一甩广袖,转身大步而去,回想起当年孙悟空被压五行之际,平日素来冷淡的天蓬竟大哭大醉三百日,隐隐似有反天之意,自己妒恨滔天,一念之差,私授嫦娥毁他名誉,原只想他收敛,谁想阴阳相错,竟是将他推下凡尘,最后还是伴在齐天的身旁。
他悔啊,天知道他有对悔,什么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