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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观点,谨慎一点不算错。毕竟咱们在德王的领地里穿行,一不留神,就可能与伪军遭遇上!”
三比一,听完张松龄的话,吕风立刻知道自己成了少数派。按照在游击队里养成的习惯,他便不再固执己见。“那好,我今天的猜疑,咱们就先不跟弟兄们说。明天开始,也尽量不在营地周围安排这么多岗哨。以免把大伙都弄得神经紧张,连觉都睡不安稳。”
“岗哨还是照旧吧!我手下的弟兄也参加值夜,跟你们游击队的轮岗!”周黑碳心里却有点发虚,犹豫了一下,低声建议,“不过咱们得换一种说法。别人弟兄们说防备敌人,就说要帮大伙养成好的行军和宿营习惯。你们游击队是老师,我手下的弟兄都是学生。是我这个**营长,主动请你们游击队帮忙训练队伍。”
这个建议,倒是比先前的布置要合适的多。至少不会把大伙都弄得神经高度紧张。副大队长吕风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吧,那从明天开始,咱们两支队伍就一起轮流值夜。咱们四个人,也排一下班儿,每两人一组,轮班负责一晚上,然后在小组内部再分前半夜和后半夜。总之,在进入游击队的控制地段之前,尽量保证别出意外!”
“行!”其他三人爽快的答应一声,对老吕的提议表示赞同。
大伙说干就干,从第四天起,晚上的值夜工作,就变成了游击队和**营联合执行。一些散漫习性难改的老马贼们叫苦连天,怪话不断。却被周黑碳用手中的皮鞭,将反对意见强行给压了下去。
连着两个夜班轮换下来,**营的弟兄们也就习惯了新的变化。不再认为营地周围岗哨林立是多此一举,反倒觉得这样做也挺有意思,至少轮到睡觉的人,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把枪塞在后脑勺下,每天夜里都被咯得生疼。
然而到了第七天头上,张松龄的身体却非常不客气地掉了链子。骑在马背上裹着厚厚的羊皮得勒,却依旧筛糠般哆嗦个不停。
“你不是受风了吧?!”赵天龙第一个发现好朋友的表现不对劲儿,先拉住自己和对方的战马,然后迅速伸出蒲扇般的大巴掌,去摸对方的额头。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登时吓了他一跳。忍不住立刻就惊呼出声,“哎呀,这是怎么闹的。才值了半个晚上的夜班你就被风吹到了!早知道这样,昨天夜里我就不跟你轮换了!”
“没,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张松龄被烧得有些昏昏沉沉,推开赵天龙的胳膊,低声抗议,“别让弟兄们听见!也就是有点儿发烧而已。等待会有了地方宿营,喝一碗姜汤就能压下去!”
“能压下去个屁!”赵天龙焦急地大骂,“都快把皮帽子给点着了,光喝姜汤,怎么可能压得下去?你等着,我这就想办法给你找点而草药去。这片山坡向阳的地方,应该还能挖到甜草什么的”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周黑碳也被赵天龙的话惊动了,策马凑上前,伸手感受张松龄的体温,“哎呀,我的天!怎么会烧成这样!我知道了,你是口里人,不禁冻!真的娘的,我们几个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你是从南边来的了!”
“赶紧找个地方把队伍停下来,我去挖草药去!”赵天龙不耐烦地推了周黑碳一把,大声催促。
草原上自然环境恶劣,任何伤风感冒,都有可能因为治疗不及时,变成要命的大病。周黑碳和吕风知道事情轻重,立刻在附近寻找了个背风的向阳土坡,在坡下点起了篝火。又过了片刻,赵天龙拎着一大堆知名不知名草根返回,拿着行军锅开始用雪水熬药。转眼间,就熬出了一锅又浓又苦的黑色汤汁。
也许是他的医术实在太差,也许是张松龄的身体状态实在扛不住塞外的寒风。两碗药汤子灌下去,非但没能令病情好转,反而将张松龄烧得连马背都无法自己爬上去了。
“不行,咱们得加快速度赶回喇嘛沟去!疤瘌叔医德虽然不怎么样,治病却非常有一套。让他及早给胖子把把脉,保证能药到病除!”见张松龄被烧得已经迷迷糊糊,赵天龙焦急地说道。
“那大伙就轮流抱着他赶路,别再心疼战马!反正距离喇嘛沟顶多还有一天半路程了,咱们咬咬牙,争取今夜就赶回山上去!”吕风心里也急得火烧火燎,想了想的,大声做出决定。
游击队的其他战士虽然跟张松龄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在内心深处,却早已经把这个枪法精准,脾气温和并且待人礼貌的小胖子当成了自家兄弟。也纷纷跳上马背,主动用身体挡住四下吹过来的寒风。
两支队伍不再吝啬体力,风驰电掣往喇嘛沟赶。这一个白天足足跑出了二百余里,眼看着已经进入乌旗叶特右旗的地界了,走在最前方的吕风摆摆手,慢慢放缓了坐骑,“黑子,老赵,不太对劲儿。你们看那边”
“怎么了?让我看看!”赵天龙把怀里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张松龄安置到东洋大白马上,托付给身边的游击队战士照顾,策动黄膘马向吕风靠近。顺着后者手指的方向,他果然看到了几缕又黑又浓的烟柱,被风一吹,飘飘荡荡地向大伙头顶卷来。
“是月牙湖那边!”草原上遮挡目光的东西少,不用再细看,他就判断出烟柱底部的大致方位。扯开嗓子,愤怒地咆哮,“小鬼子把斯琴名下最好的牧场给烧了!这群懦夫,找不到斯琴,居然使出如此不要脸的招数。这大冬天的到处都是干草,火头只要着起来”
“老子去跟他们拼了!”周黑碳的表现比赵天龙还着急,一夹马肚子,就想往烟柱底下冲。作为一个草原上长大的男人,他非常清楚一把大火可能造成的灾难。如果老天爷不肯及时下场大雪的话,四处扩散开的火头,很可能将方圆几百里彻底烧成鬼域。非但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和牛羊会被活活烤成焦炭,第二年春归,草场也很难恢复往日的葱茏。更多的牛羊牲畜将会因为牧草不足而饿死,更多的牧民将会失去仅有的一点儿财产,栽倒在四处迁徙的路上,永远都不可能再醒来。
“不能去!”副大队长吕风最为清醒,见周黑碳和赵天龙两个都濒临暴走的边缘,赶紧上前阻止。“说不定,鬼子就在那边等着咱们!咱们必须先”
话音未落,身旁两百多米外的草地上,忽然有几道火蛇一闪,紧跟着,凄厉的机枪声毫无征兆地在耳畔响起,围在张松龄身边的弟兄们,一排接一排栽倒于血泊当中。
“抓那匹白马,抓那匹白马。骑着东洋大白马的,肯定是个大官儿!”数以百计的伪军从草坑里爬起来,呐喊着发起冲锋。往日令大伙倍感亲切的东北腔,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第四章 兄弟 (九 上)
顶着寒风奔行了一整天,大家伙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猛然遭到敌军的偷袭,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特别是独立营的那些前马贼,因为平素缺乏训练的缘故,在敌军的第一轮进攻中就乱成了一团。有的立刻将身子藏在马鞍另外一侧夺路狂奔,有的则慌慌张张地拔出刚刚分到手马刀准备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还有个别极不争气的,干脆直接滚落的地面上,双手抱住脑袋,等着敌军上前来抓俘虏。
游击队战士们表现比独立营的弟兄稍微好一些,但也非常有限。除了机枪手大周迅速端起了捷克式,用连续三个点射将两百米远处的一挺歪把子打成了哑巴之外,其他人都在毫无组织的胡乱开枪,虽然令来袭者的攻势稍为停顿,自己这边却又有四个人被对面的子弹打下了马背,倒在冰冷的草地上,死不瞑目。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又是一阵刺耳的机枪声,在队伍的另外一侧,也冒出了大股的伪军。端着半新的三八大盖和丑陋的歪把子,向游击队和独立营的弟兄们倾泻火力。
腹背受敌,战士们愈发混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击。好在赵天龙清醒得快,抬手打爆了一名伪满洲小头目的脑袋,拨转黄膘马,掉头向来路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别恋战,转头,从来路冲出去!那边没有敌人,那边没有敌人!”
虽然已经急得两眼冒火,路过张松龄的身旁,他依旧没忘了顺手抄起东洋大白马的缰绳,将早已被烧得人事不省的张松龄和抱着他的另外一名游击队员死死地护在了自己身侧,远离敌军火力的那一面。
“往回冲,掉头往回冲,等缓过这口气来,再找敌人算账!”得到赵天龙的提醒和示范,周黑碳也迅速从震惊中收拢心神,举起两支盒子炮,一边左右开弓地向敌军发起反击,一边带领自己手下的兄弟向来路上溃退。
副队长吕风年纪太大,反应比赵天龙和周黑碳两人都慢了小半拍。才拨转坐骑,就被一个子弹打在了左肩上。他身体晃了晃,双脚用力加紧马肚子,右手拔出傅作义赠给自己的瓦尔特手枪,将试图冲上来俘虏自己的一名伪军打成了滚地葫芦。
瓦尔特手枪漂亮的造型和清脆的射击声,立刻引起了许多伪军的注意。包括先前一直追着东洋大白马不放的伪军,也纷纷转过头来,重新认定可以使自己平步青云的目标。
机枪手大周暴怒,掉转捷克式,“突、突、突”又是三串点射,替自家队长清理干净路障。然后带领着另外几名游击队员,将老吕和他的战马往大伙的坐骑中间一夹,一边子弹开路,一边迅速向其他人靠拢。
就在这个时候,周黑碳麾下的机枪手杨小方也终于缓过了几分心神,端起另外一挺崭新的捷克式,冲着敌人扣动了扳机。他的枪法远不如大周,根本打不出明显的节奏。虽然吓得追兵纷纷卧倒躲避,真实战果却非常寥寥。倒把自己胯下的坐骑吓得连蹦带踢,差一点就将他从鞍子上给掀翻下来。
“畜生,胆小鬼!废物点心!”杨小方气得大叫,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安抚胯下的坐骑。射击声刚一停顿,已经冲到近前的伪军们就看到了机会,二十几杆三八式同时抬起,将他连人带马都打成了蜂窝。
“老杨。。!”一名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独立营弟兄跳起来,试图抱住杨小方的尸体。数十颗罪恶的子弹交错而来,将他打得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张开双手,仰面朝天栽倒于血泊当中。
“老子跟你们拼了!”又一名受伤落马的独立营弟兄从尸体中间跳起来,双手各抓着一颗日式手雷,大喊着扑向蜂拥而至的满洲国伪军。众伪军们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悍勇,吓得纷纷让开道路。独立营弟兄被伪军的胆小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将手雷相对着狠狠一磕,冲进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轰!”浓烟夹着烈焰腾空,炸起漫天的碎肉残肢。十余名伪军成了殉葬品,被英雄的灵魂拉着一道赶赴了黄泉。侥幸没被爆炸波及到的伪军们刚战战兢兢地直起腰,耳畔又传来一声豪放的呐喊,“弟兄们,过年时,别忘了给小巴图倒碗酒!”有名被流弹打落马下的游击队员,抱着几枚正在冒烟的日式手雷,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他们中间。
“轰!”“轰!”“轰!”又是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英雄含笑追上了战友的身影。在九泉之下,他们将聚起旌旗十万,扫荡阴间的所有不平。
伪满洲的军队都是由土匪和前东北军溃兵组成,士气和战斗力原本就十分低下。连续遭到两次玉石俱焚般的反击之后,立刻打消了抓俘虏去向他们的日本主子邀功的幻想。在一名日本籍“教官”的指挥下,重新调整战术,集中火力从身后和侧翼追着游击队员和独立营弟兄们的背影射击。试图凭借兵力优势,将这群不幸落入陷阱的猎物一举全歼。(注1)
敌我双方众寡悬殊,周黑碳和吕风两人只能指挥着弟兄们边打边撤。从日薄西山一直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才借助夜色的掩护,暂时摆脱了追兵。
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清点人数,游击队和独立营都折损过半。剩下的弟兄也几乎个个身上带伤,再也聚集不起与追兵一战之力了。
好在那些伪满洲的奴才兵们对附近的地理情况掌握有限,暂时还未必能追上来。大伙才能稍稍歇一口气,聚集在一起商讨下一步行动方案。
“喇嘛沟可能已经陷落了!”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大,也是作战经验最丰富者,副大队长吕风叹了口气,第一个发言,“否则,以王队长的为人,绝对不会容忍小鬼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放火!”
“也许王队长他们出去攻打日本人的屯垦点儿,没能来得及赶回来!”机枪手大周对局势的判断稍为乐观,想了想,低声反驳。
作为队伍中的一名骨干,今天傍晚与敌军遭遇时,他手中的捷克式发挥了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