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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劫主不屑地道:“身为乐土双相八司之一的地司危,竟也甘愿作偷袭的勾当?”
地司危声音低沉地道:“只要能保乐土疆域安泰,本司危就算身败名裂也心甘情愿,更不用说仅是偷袭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而已!”
大劫主轻易地接下了地司危的袭击,让景睢、萧九歌都意识到了大劫主的可怕,如果是单打独斗,三人中没有人能与大劫主相抗衡。萧九歌在乐土武道地位尊崇无比,眼下却不得不在与大劫主单挑独战或与地司危、景睢联手对敌之间作出选择。若三人联手,或许还有胜望,若是独战大劫主,萧九歌自知绝难有取胜的可能。
但事实上根本无须他作出选择,因为大劫主在他作出决定之前,已替他作出了选择——大劫主倏然毫无征兆地拔出黑暗刀,冷喝道:“今天,本劫主要以你们三人的性命,让整个乐土目瞪口呆!”
话出之时,他已难分先后地向地司危、萧九歌、景睢各自遥遥挥出一刀!刹那间刀气排空,气劲疯狂地切割着虚空,发出鬼哭狼泣般的啸声,顿时极大的范围被诡秘的暗黑刀气所笼罩。地司危、萧九歌、景睢同时感受到了惊世骇俗的杀机,以一泻千里的速度极速迫近,气势之盛,不容任何人不全力以赴与之抗衡。
唯有大劫主才敢同时向地司危、萧九歌、景睢三大高手发起攻击,其自负狂傲,环视苍穹,亦难有能超越他的人。
萧九歌、地司危、景睢三人在惊叹大劫主的惊人自负的同时,也不由为其所显示的绝世修为暗自叹服。
无俦刀气排空而至,三人决不敢小觑,自展修为,全力封挡。地司危半步不让,一剑劈出,径直迎向急速迫至的暗黑刀气,所采取的是以硬封硬的正面交击。“砰”的一声极为沉闷的撞击声中,地司危一剑击散似若有形有质的暗黑刀气,并趁势而进,强行迫近大劫主。
萧九歌连消带打,刀势缜密连绵,极尽变化之能。在极小的空间内以无可言喻的方式闪掣游移,无数次鬼神莫测的变化糅合成了一次绝妙的封阻,使对方的无俦刀气有如石牛入海,终被萧九歌化解于无形。萧九歌以这种方式应对大劫主的可怕一击,看似轻描淡写,波澜不惊,事实上只要其中环节稍有差池,便会引来绝对致命的后果。
三人之中,以景睢应付得最为吃力。六道门皆以剑为兵器,但自从景睢在与九极神教的交战中失去一手一足后,就再也没有用过剑,因为他被废的正是用剑的右手。此刻面对大劫主的逼人攻势,景睢不敢有丝毫怠慢,骈指如剑,气劲透指而发,纵横交错成网,试图将大劫主的攻势拒之于身外。
他的右手已废,如今看起来似乎存在着的右手其实只是假肢,虽然假肢极为精妙,但也只能做最简单的诸如屈伸之类的动作,却决不可能有肉体之躯那么灵活,更不用说拒敌了。景睢只能借助于他的左手。
虽然景睢的内力修为在废了一手一足之后并未受到什么损伤,但以左手施展的六道门剑法却已打了折扣,在大劫主霸烈无比的攻势面前相形见绌,无形气劲所组成的封阻赫然已被攻破!景睢只觉慑人杀机似若有形有质,沁心入骨,大惊之下,总算他临阵经验极为丰富,身形疾移,一连退出七步,终避其锋芒,暂保无恙,但却已预示着接下来他将面临凶险无比的处境。
地司危心头也是一沉,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高估了景睢所能发挥的作用。景睢虽然辈分颇高,他的假肢也可让他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但在面对大劫主这样的绝无仅有的可怕对手时,景睢的致命缺陷就立时暴露无遗。
如此一来,恐怕不仅景睢自己十分危险,而且还可能导致围困大劫主的计划全盘落空。
地司危能看出这一点,大劫主更能看出。他一声冷叱:“先打发了你这无用的废物再说!”信手挥出一刀,即刻挡开地司危的攻击,并直取景睢。身形掠过处,一片幽黑气芒呈弧状向景睢极速蔓延而至,铺天盖地,让人顿有无可抵御的感觉。
地司危、萧九歌见状大吃一惊,自两翼向大劫主包抄而至,一刀一剑各自施展最高修为,形成了空前强大的压力,让人无法正视的刀光剑芒卷向大劫主,大有吞噬一切的气势。地司危、萧九歌只求能够迫得大劫主自保,从而救下景睢。
与此同时,景睢也已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如同危卵,随时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那一刹那,他本就很消瘦、苍老的容颜更显削瘦苍老,而他的双眼却忽然显得格外得亮,亮得惊人,像是他所有的生命在那一刻都会聚于他的双目了。
呈六彩之色的光芒乍现于景睢左臂!
景睢赫然已祭起了六道门的绝学——六道归元!
大劫主看到了,但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大冥以武立国,乐土门派众多,各路高手的武功各有所出,渊源不一。但对大劫主来说,这一切都毫不重要,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可以牢牢地把握一切!
甚至直到此刻,大劫主也未知景睢的身份,因为他觉得这根本不重要。仅凭直觉,他已认定景睢无法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意?
大劫主根本不屑于去了解一个无法对他构成真正威胁的对手,无论景睢此刻是以何种武学应对,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大劫主的眼中闪过既疯狂又带有不屑的光芒神采,糅合了疯狂、不屑两种情感的眼神显得那么的冷酷、无情,这让大劫主俨然有如一个操纵众生生死的死神!
黑暗刀划过一道奇异的轨迹,毫无风雷之声地长驱直入,刀身乃至刀势所笼罩的空间都显得幽暗无比,仿佛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六道归元尚未催运至巅峰之境,黑暗刀的刀气已如魔鬼的咒念般森然破入。
景睢竟没能及时作出反应!这并非因为他没有意识到危险,也不是他的反应一向滞缓,而是此时在黑暗刀强大得足以摧垮人的灵魂的刀势前,他的灵魂、精神俨然已有与肉体相驳离的感觉,竟不能自如地作出应该作出的反应。
无形的杀机已冻结了他的灵魂与战意!
在那极短的刹那间,景睢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但这种反应也只是在瞬间闪过,很难对之细加辨认区别。因为,当这种感觉升上心头的同一刻,另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也已涌上了他的心头——那是死亡的感觉!
胸前一凉,像是一块冰进入了景睢的胸腔,却不痛。很快,冰开始发烫了,变成了一团火在他的胸中燃烧,并能听到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一创口向外奔涌的“咕咕”声。
景睢眼中的光彩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是凝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六道门的绝学“六道归元”竟然连施展的机会也没有,死亡就已经降临于景睢的身上。
黑暗刀带着一团血雾从景睢的胸腔中抽出时,萧九歌的刀与地司危的剑双双攻至。无论是萧九歌的刀,还是地司危的剑,本都是至强力量的象征,但这一次,合他们二者的力量,竟仍没能救下景睢。
虽然没能救下景睢,但地司危、萧九歌已是傲视乐土的顶级高手,大劫主为求一刀击杀景睢,就难免留下可为地司危、萧九歌所利用的空当。
一刀一剑如电般直取大劫主致命要害!
眼看大劫主就要遭受刀剑加身之厄的那一瞬间,蓦闻大劫主一声低吼,周身火红色的豪光暴现,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火红色的铠甲,显得既妖异又威猛。
“当当”两声,一刀一剑齐齐击中了火红色的光芒,竟发出撞击于金属上时才会有的声音,地司危、萧九歌闷哼一声,被刀剑传来的力道震得倒退数尺之外。
地司危、萧九歌神色变得凝重至极!没能一举重创大劫主其实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因为举世皆知大劫主仗以所向披靡的除了他的黑暗刀外,还有足以抵御任何刀剑的烈阳罡甲!
烈阳罡甲是以气为甲的外门武学,据说要修炼成烈阳罡甲,需忍受如炼狱般的极端痛苦,意志稍为薄弱者,根本无法修炼成功。
在此之前,乐土人对大劫主所拥有的烈阳罡甲这一绝世修为还只是止于传说,从未有人能亲眼目睹。在萧九歌、地司危的刀剑之下,即使是无比坚韧的铁甲重铠,也能被轻易洞穿,但他们的刀与剑却无法穿透“烈阳罡甲”的守护。
大劫主化解了地司危、萧九歌的攻势之后,景睢方颓然倒下。六道门硕果仅存的前辈竟在一个照面间便亡于黑暗刀下!
地司危、萧九歌心头浮起无限悲肃!
大劫主先杀景睢,再挫地司危、萧九歌,心中郁闷之气消退不少,他无比狂傲地望着两个对手,冷笑道:“想必现在你们已为自己的举措后悔了吧?——只是,这已经太迟了!”
地司危沉默无言。
萧九歌亦是如此。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下他们已无须说什么,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景睢的死,把他们彻底推向了不得不与大劫主殊死一搏的境地——
一个已废了一足一臂的前辈可以为对付大劫主而亡,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全力以赴?
事实上,即使没有景睢之死,他们也早下了这样的决心。
沉默中,一场可怕的风暴在悄然酝酿。
就在大劫主与萧九歌、地司危默默对峙的时刻,九歌城、六道门共三十余人在苍黍的带领下,正衔尾追踪晏聪等一行人,苍黍是主动提出担当此任的。
苍黍等人急行一阵便渐渐接近了晏聪所带领的人马,也许是晏聪并不知身后匆匆赶来的一帮人的来意,所以依旧保持原速前进。
依照那名九歌城战士所言,苍黍在双方的距离拉近之时,注意观察追随晏聪的人的走势,果然有些异常,而这些人一律头戴竹笠,并将竹笠压得极低,这本身就已有些蹊跷。此刻苍黍几乎已可以断定那名九歌城战士的说法是准确无误的,至于晏聪怎会与劫域的人有所牵连,却难以猜透。
“难怪晏聪要进万圣盆地,若换了一般人,如听说大劫主在万圣盆地内,定唯恐避之不及,晏聪身边的人既然是劫域的人,那自然另当别论了。”苍黍如此思忖。
既然深信晏聪身边的人是劫域所属,苍黍就必须将这事查清楚——这也是他们的此来的目的。而且,这事宜早不宜迟,苍黍甚至想到了可能会与晏聪发生冲突,如果晏聪身边的人真的是劫域人,那可不易对付。所以越早向晏聪摊牌,离木白山口越近,苍黍就越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增援。
想到这里,苍黍当机立断,他向同来的九歌城战士及六道门弟子招呼一声,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赶上了晏聪的人马。
苍黍朗声道:“前面的人请暂且留步!”他有意显示内力修为,其声以不俗的内力送出,音量不高,却响彻每一个角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苍黍希望借此能对对方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他是萧九歌的亲传弟子,也的确身手不凡,在同龄人当中可谓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他的呼喝很奏效,前面的一干人马果真慢下了脚步,并最终停了下来。苍黍倒有些意外了,不过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他继续送声道:“晏聪,苍某有事欲向你讨教!”
说是讨教,语气中却隐隐有兴师问罪的感觉。
“阁下要找我们的主人,但我们的主人却不在此。”一阵沉默后,终于有人回应了苍黍。
“怎可能不在?”苍黍立即反驳道,“他不是在马车内吗?”
这些人将晏聪称做“主人”让苍黍暗吃一惊,心忖:“照理如果这些人是劫域所属的话,他们的主人应是大劫主,而不可能是晏聪。反过来也就等于说这些人或许并不是劫域人,那自己岂非白忙了一场?”
“阁下若是不信,可以前来看个究竟,我家主人并不在马车内,他已与我们分道而行了。”
苍黍先是一惊,有些措手不及,随即有了被愚弄的感觉,一股怨气自心底升起,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低估了晏聪。
“他为何要与你们分道而行?”意外加上惊怒,使苍黍暂失精明,竟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可能回答。话一出口,苍黍就后悔了。
果然,没有人回答晏聪为什么要与他们分道而行,又是一阵沉默后,竟有人向苍黍反问道:“阁下找我家主人有什么事?若无他事,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苍黍几乎为之气结,在他的身后是九歌城及六道门的人,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与苍黍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怎能在这种情况就此罢休?那岂非从此以后就要在六道门、九歌城都落下办事无能的印象?
当下苍黍道:“且慢!”
“阁下还有什么指教?”
“晏聪本只是六道门的一名普通弟子,并无权势,怎可能突然有这么多人拥立他为主人?”苍黍直言要害。
“这是我们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