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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伊却在想:“如果爻意知道天司杀有意要将他的女儿许配给战传说,不知她会作何想法?听说爻意的容貌绝世无双,连天司禄都这么说,却不知究竟美到了何种程度?”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寒暄之后,一时竟都无话了。房中静了下来,可以听到一只蜜蜂在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由窗子飞出,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将白窗纸撞得“哧哧”轻响。
两人都不愿如此尴尬地沉默下去。
“战公子”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的竟是同样的话。
姒伊毕竟更为老练,她已接着往下说了:“战公子武学修为奇高,又富有智谋,一定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爻意点了点头,道:“的确,他还活着。”
姒伊一怔,愕然道:“你已有他的消息?”这一次,她是真的吃惊不小。
爻意道:“没有,但我能感觉到这一点。”
感觉?!
旁人的生死又岂能感觉出来?姒伊不信。但听爻意的语气,却是很有信心,更决不会是虚假之言,正因为如此,才让姒伊更吃惊。
“但愿如此吧。”姒伊终于道。
冥皇派出地司危对付大劫主之后,“灭劫”之役就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武界各股力量有的已直接参与“灭劫”之役,如六道门这等门派。而这样的门派在冥皇再加派天司杀之后,更增添了不少。
但也有门派一直对此役持观望的态度,并不打算介入其中。
乱红山庄就是其中之一。乱红山庄地处万圣盆地之东,偏居一隅,两面临水,一面靠山,是易守难攻的地势。而乱红山庄也的确一贯以“守”为本,锋芒内敛,毫不张扬。事实上乐土四大山庄中,除了地处西部、传闻其庄主有不二法门背景的七喜山庄外,其余三大山庄都是锋芒内敛的。
但锋芒内敛却并不等于软弱无能,四大山庄无一不是雄霸一方的角色。就连被公认为实力最弱的稷下山庄,也能在乐土风云诡变中岿然不动,坐拥武界一席之地,更不用说被视为是四大山庄中实力最强的“乱红山庄”了。
这些年来,乐土但凡有什么族派崛起太快,无须多久,就会遭受莫名打击,然后迅速没落。十九年前望水族势力方盛,其族长王布一衣落落大度,极具雄襟,一时间各路豪杰纷纷投奔望水族,连阿耳诸国也与望水族暗中结盟,互有来往。正当世人以为望水族将日进千里,成就不世伟业时,望水族忽起内讧,实力削弱,后又与阿耳诸国反目成仇,刚成气候的望水族很快便一蹶不振。
十六年前的十日盟比望水族崛起得更快,但衰败得也更快!十日盟之所以称为十日盟,是因为它从结盟到实力可跻身乐土十大族帮,不过只有短短的十日。如此惊人的速度,可以说是惊世骇俗,让人耸然动容!而他们的衰退则更快。十日盟副盟主东独的情侣——艳绝乐土的“小罗夫人”突然亡于盟主邪客的床上,全身赤裸,下身一片血污,全身却无其他任何伤痕。东独乃当年乐土最年轻的绝顶剑客,心高气傲,一笑倾城的小罗夫人最后投怀送抱使这个骄傲的人更为骄傲了!
对于东独这样的人来说,面对死亡,他可以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能接受,但面对“情妇被践踏”的耻辱,就是让他去死,也不会接受!
十日盟的风光成为昙花一现已成必然!
继望水族、十日盟之后,还有十年前的异门,六年前的神道
似乎这些年来,那些锋芒太盛的族派都如中魔咒,皆因这样或那样的理由而没落。
谁也不知这是一种巧合,还是有神秘的力量在牵导着这样的结局。
谁也不知乱红山庄的内敛,是与世无争,还是因为不想重蹈望水族、十日盟之覆辙。
乱红山庄庄主为释乱红。以自己的名字作为山庄的名称,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释乱红自恋,另一种可能就是释乱红太霸道。
但释乱红对这种说法都予以坚决否认,他解释说之所以将“乱红”作为山庄的名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太懒,懒得再费心思为山庄另取一个名称,就将自己的名字信手拈之而来。
“何况,以‘乱红’作为山庄名称有何不好?”释乱红还反问道。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乱红飞过秋千去。听起来,就让人有一种缥缈的感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释乱红还让人在山庄内遍种红枫。如今,已是深秋,枫叶已红透了,满眼的缤乱炫目,与“乱红”二字的确相得益彰。
也许释乱红真的是一个很懒的人,同样是四大山庄庄主的东门怒,在乐土人眼中已经是一个很懒散的人,但东门怒至少还有四位美夫人。一个男人如果有四个年轻貌美的夫人,就决不可能太懒,除非他不是真正的男人。而释乱红则是一个夫人也没有,好像他真的已懒到连女人也不想碰一碰了。
释乱红的人与他的名字很相符。他的名字予人以柔柔的感觉,见到他的人,也是如此。如今他已年逾四旬,却没有多出一丝的赘肉,衣衫总是裁剪得极为合体。与他交谈时,这种柔柔的感觉就更明显了。他几乎从来都不动怒,也不太笑,就那么和风细雨。
他很少离开乱红山庄,甚至在乱红山庄内也很少走动。他虽然生存于这个世间,但予人的感觉却是他自有他的另一个世界——否则,他又岂能数十年如一日这样孤独地活着?
释乱红很懒散,那么他手下的人就必须很勤快了。否则,乱红山庄凭什么立足?“灭劫”之役一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消息源源不绝地传到释乱红耳中。
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洪流,把越来越多的族派卷入了“灭劫”一役中。
也许,是因为不少人见冥皇既然已先后派出地司危、天司杀,那么铲除大劫主就只是时间迟早的事。既然是稳操胜券的事,为什么不借机插上一手,也好扩大本族派的影响?
乱红山庄却置身事外。
就在一天前,地司危亲自登门拜访释乱红。地司危自是为“灭劫”一役而来的,他希望释乱红能为“灭劫”之役出一份力,但却被释乱红以“乱红山庄势单力薄,爱莫能助”为由客气而又坚决地婉拒了。送走了地司危之后,乱红山庄便四门紧闭,并召回各路弟子,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在这“灭劫”一役中明哲保身了。
乱红山庄两面临水,一面倚山,可以通往山庄最便捷的路就是水路。本来通往乱红山庄有一座木桥一座石桥,但自送走了地司危之后,释乱红竟让人索性将石桥、木桥全拆了,只在两条河上各留一艘小船。
释乱红是铁了心决不插手“灭劫”之战了,谁也不知他为何宁可得罪地司危,也不愿与大劫主对抗,难道是因为慑于大劫主的实力?
天司杀的增援对“灭劫”一役的影响是非同小可的,不仅仅因为天司杀本身的惊世修为,更因为众人由此看出冥皇的决心。不少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人自天司杀到万圣盆地后,便坚定了态度。
天司杀领命之后即一路直奔万圣盆地而来,与地司危相见时,已是一身风尘,双眼却仍光芒迫人,炯然有神。天司杀与地司危虽然私交不深,却也彼此敬佩。两人相见之后,地司危还待天司杀休整后再与之商议,天司杀却一刻也等不得了,地司危只好当即将各方面的情况向他述说了一遍,天司杀这才知道就在他离开禅都赶往万圣盆地的途中,大劫主身边的乐将已亡于一次伏击中,与乐将一同被杀的还有其他十数名劫域人。大劫主、牙夭、殃去却脱险而去。杀了乐将的是一个名为晏聪的年轻人,而伏击的主力人马却是天机谷及六道门的人。
第二章 火宗神器
六道门擅长追踪,天机谷擅长设伏,这些天司杀都是知道的,由他们携手组织伏击,的确极难应付,恐怕这也是六道门 第一次与天机谷合作。六道门算是大门派,而天机谷却不过只有百余号人,且天机谷亦正亦邪,论在乐土武界的地位、声望,是远不如六道门的。这一次六道门甘愿与天机谷联手,大概是因为六道门先失门主苍封神,如今景睢又被大劫主击杀,其实力已远不如前,苍封神的死又可以说是不够光彩,所以六道门就再难以端着名门大派的架子了。
不过虽然有所收获,但六道门与天机谷却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如果不是晏聪及时赶到,六道门与天机谷恐怕将牺牲更大。
对于“晏聪”此名,天司杀就一无所知了。但此子既然能杀大劫主麾下的乐将,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天司杀忍不住问了一句:“晏聪出身何门何派?”
“他本为六道门弟子——也就是为报家人之仇投入六道门查出真相,最后导致六道门门主苍封神被杀的那个年轻人。”地司危道。
地司危这么一说,天司杀便明白了。虽然他对“晏聪”这名字感到陌生,但对六道门门主苍封神被杀的大致前因后果还是知晓的,不由有些吃惊地道:“此子真不简单!”也不知他是感慨晏聪打入六道门揭穿苍封神真面目一事,还是指杀了乐将一事,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地司危点了点头,道:“他还曾救过我与萧城主一命。”当下便将前几日与大劫主那一战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地司危身为双相八司之一,却还需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相助方能脱险,这当然不是一件风光的事,但地司危毫不避讳地将此事说了出来,足见此人坦荡磊落。
地司危接着又分析了目前局势:大劫主自突出万圣盆地之后,就一直在危山十九峰之间徘徊。危山十九峰并不高峻,就连主峰也比映月山脉的天机峰低,更不用说与乐土最高峰九怒峰相比。但危山十九峰的名气却不在天机峰乃至九怒峰之下,其中原因就在于危山十九峰地貌独特,多洞穴。世人相传“危山溶洞九十九,数完溶洞白了头”,所谓九十九只是虚指,但危山十九峰洞穴之多可见一斑。
在这些洞穴中,不少洞穴多层多支,一旦进入其中,便如进入一座没有尽头的地下迷宫。若是有人刻意隐身于危山十九峰中,要将之寻出,无异于大海捞针。
地司危与天司杀司职不同,决定了地司危对乐土各地地貌、水文、习俗、交通都十分熟悉,而天司杀则几近一无所知。当地司危称大劫主隐身于危山十九峰间,而危山十九峰又这般特殊时,天司杀大感棘手,忍不住道:“若是大劫主此魔一直隐于危山十九峰,那我等岂非束手无策?”
地司危点头道:“以六道门的追踪术,在危山十九峰间也难以做到始终把握大劫主等人的行踪,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大劫主引出危山十九峰。”
“引出危山十九峰?有多大把握?”天司杀见地司危双目凹陷,眼中血丝密布,情知他这几日定已是殚心竭虑,费尽了心血,几乎都有些不忍心问及这一点。
地司危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地道:“好像没有特别有效的方法。”
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劫主毕竟是魔道 第一人,就算明知离开危山十九峰对他不利,也不可能一直以这种方式与我们周旋下去的。”
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骄傲自负上,这实在是无奈的选择。
或许是觉得地司危所说过于悲观,天司杀最后道:“如今各路人马已逾二千,而大劫主在失去乐将之后,定已草木皆兵,难以久持,一旦他离开危山十九峰,就将陷于重重包围之中——真不明白大劫主为何在万圣盆地突围时没有选择向北。向东突围虽有危山十九峰,但借助危山十九峰暂保平安的同时,也就等于自缚手脚。若是向北突围就不同了,穿过万圣盆地后,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禅都遥遥在望。这时我大冥王朝必不敢为对付大劫主而全力克制,而必须保留缓冲的余地,以保禅都万无一失。在这种情况下,大劫主压力将远远没有如今这般大,很可能就会让他有突出重围,返回劫域的机会。”
天司杀哈哈一笑,道:“幸好地司危大人不是大劫主,而大劫主也没有地司危大人这等智谋与冷静。”
地司危摇了摇头,道:“大劫主未取此径,未必就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是另有原因。”
天司杀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阴沉,沉默了片刻,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压低声音道:“这几日你可曾听到什么传言?”
地司危有些惊讶地道:“传言?”
“与冥皇有关的传言。”天司杀补充道。
地司危怔了怔,一时无言。他与天司杀位列双相八司,一言一行,都有千万分量,况且一旦事情涉及冥皇,更非同小可。地司危与天司杀虽然素来相互敬佩,但在这种时刻仍难免有所保留,不敢轻易袒露心肺。
天司杀既然已开了口,就不会就此打住,他接着道:“就在我赶赴万圣盆地途中,已听说禅都出现一幅古怪的画,画中有冥皇与劫域伽叶山,并有谣言称冥皇与劫域有某种牵连,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