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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说。”
“他告诉我他3点正、6点正、8点正、10点正会给我打电话。他说如果我没接到哪一次的电话,我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情况。否则,我不要让你或者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处。”
“好的,”梅森说道,“我猜是3点钟的电话没有打来。”
“是的。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想让你了解这个情况。”
梅森说:“谢谢。这意味着他已经被逮捕了。在警察指控他之前,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我们会坚守岗位的,谢谢你打电话来。”
梅森挂断电话,开始仔细端详报纸第2页上的照片。
“有趣吗?”德拉·斯特里特问。
“非常有趣,”梅森说,“你可以看出未这是一个男人的脚印,脚印是一只沾满血迹的鞋踩出来的。这里还有一个鞋跟儿的印迹,从印迹上看橡胶鞋跟儿还挺新的。警察已经辨认出鞋的牌子:‘斯波林一伊齐基尔’。”
梅森推开报纸,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最后他停了下来,用疑惑的眼神瞧着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我认为证人出庭作证前律师不能只坐等着,而应该积极主动地采取措施。如果对自己的证词没有十足的把握,律师并非通过隐瞒、篡改证据等手段而只是通过对事实进行重新组合把证人搞糊涂,我认为这位律师并没有超越法律权限。”
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
“在本案中,”梅森接着说,“事实本身不断地进行重新组合。通常的情况是警察有了主要嫌疑犯,但苦于找不到凶器。这件案子里他们手中掌握了凶器和好几个主要嫌疑犯,他们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德拉·斯特里特说:“在本案中,你略胜他们一筹。你清楚自己并没有调换凶器,也就知道凶器是在小加文的办公桌里了。”
梅森点点头:“唯一的麻烦是,德拉,我不知道是谁把凶器放到那儿的,我只有和老加文谈过之后才可能知道。”
“如果不是他放的呢?”
“那就是凶手放的。”
“我们今天晚上得加班了。警察拘留了斯蒂芬妮·福克纳。他们现在又抓到了老加文。他犯了错误,低估了警察的能力。”
“我们让保罗的人去查一下各家印刷公司,看看能否找到印假帐单的地方。你的头痛怎么样了?”
她看看梅森,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好多了。”她说道。
14
梅森与德拉·斯特里特走进灯光幽暗的酒吧间。
“唉,”德拉·斯特里特叹了口气,“劳神费力地办着案子,眼前这种气氛实在让人感到轻松愉快。”
梅森点点头:“我们坐下来放松一下,先来两杯鸡尾酒,然后享用一顿有烘土豆和各种配菜的牛排餐,再来瓶浓烈的黑啤酒佐餐——哦,德拉,先别忙坐下。我去给保罗·德雷克打个电话,让他知道我们在哪儿。”
梅森走进电话间,拨通了保罗·德雷克的号码,说:“我是佩里·梅森。请保罗接电话好吗?”
保罗·德雷克喂了一声,梅森说道:“我们正要告诉你我们在哪儿,保罗,我们正要抽出点时间喝两杯鸡尾酒,好好吃顿饭……”
“你算了吧!”保罗·德雷克打断了梅森的话。
“还没完呢,”梅森接着说,“一瓶浓烈的黑啤酒配上牛排,也许还得来点蒜味烤面包,再加……”
“嘿!嘿!快回来!”德雷克对着电话大叫起来,“你正在浪费宝贵时间。”
“怎么回事?”梅森问。
“重案组特拉格探长不到5分钟之前来电话。他们正发疯似地找你。”
“为什么?”梅森说。
“老霍默·加文正被扣在地区检察官办公室接受讯问。除非你到场,他拒绝做出任何陈述。你要是不去,又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清楚那些对他不利的证据,地区检察官将招来报社记者,向他们通报案情进展。”
梅森略一迟疑。
“你没挂吧?”德雷克问。
“我没挂,”梅森说,“我正在考虑,好吧,”他突然下决心,“加文现在在哪儿?”
“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
“让他们等我,”梅森说,“我就来。”他“砰”地一声放下电话,猛地打开了门。
“哦……,”德拉·斯特里特说,“这儿的饭菜真是棒极了!”
“不错,”梅森对她说,“只是得推迟一下。老加文被拘留了,他们把他关在地区检察官办公室。他让他们通知他的律师,除非我到场,否则他不会做任何陈述。”
“他们知道你了?”
“他们通知了。”
“那也就是说他们正为你设下圈套。”德拉·斯特里特提醒道。
“我知道,”梅森对她说,“不过,我准备往里钻。你开我的车去我办公室等着。我一有机会就回去,然后咱们再去吃饭。我乘出租车去地区检察官办公室。好了,德拉,再见。”
梅森把车钥匙塞进她手里,冲出大门,跳上外面等候的出租车,说道:“你知道地区检察官办公室在哪儿吧?我有急事。”
律师坐在座椅边缘,出租车司机开着车七绕八拐穿过车流往前行驶。
出租车终于靠着路缘停了下来,梅森递给司机一张5元钞票,说:“车开得不错,不用找了。”随即全速冲向电梯。
地区检察官办公室接待席前坐着一位穿制服的警察。
梅森说:“我是梅森。我想他们是在等我。”
“直接进去吧,”警察说,“他在汉米尔顿·伯格的办公室。左边最后一个门。”
梅森推开一扇双开式弹簧门,大步走过一条左右三三两两满是警察的走廊,推开一扇门,门上注明是地方检察官汉米尔顿·伯格的个人办公室,梅森招呼道:“晚上好,诸位。”
屋里的人都只穿着衬衫紧挨着坐在一起,重案组探长特拉格,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一个速记员,霍默·加文以及胸宽体壮、长得像头灰熊似的地区检察官汉米尔顿·伯格。
屋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烟味。
汉米尔顿·伯格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但还是先对速记员点了点头。
“梅森先生,”他说,“佩里·梅森先生。请你进来就座。记录下来,梅森先生已经到场。加文先生,你说过你只在你的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才对事情进行澄清。我现在请你解释一下沾有血迹的鞋是怎么回事,再解释一下那只沾有血迹的鞋在上周二遇害的乔治·卡塞尔曼公寓里留下的鞋印又是怎么一回事。”
梅森说:“等等,诸位,如果我的当事人要做出任何陈述,我想先和他谈谈。”
“我们已经等得够长了。”汉米尔顿·伯格说。
“如果会谈进行之前我被剥夺了与我的当事人商量的机会,”梅森说,“我就建议他不要回答任何问题,你们可以一直等下去。”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公众舆论前努力保护他,”汉米尔顿·伯格警告说,“加文先生是位负责的工业家。我已经向他做过解释,我们不想有失公正,我们不想把他的名字牵扯进这个案子,以免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梅森说:“把这记录下来,在审讯进一步进行之前,我曾要求获得与我的当事人商量的机会,而地方检察官的答复却是威胁招来记者,用公众舆论诋毁我的当事人。”
汉米尔顿·伯格站起身来,气得面色阴沉。
特拉格说:“等等。”他起身走过去在地区检察官耳旁一阵低语。
过了一会儿汉米尔顿说:“我们给你10分钟。那左边有间办公室。”
梅森又对加文点点头:“走吧,加文。”
加文欣然起身离开座位。梅森打开门,只见那间秘书办公室内放着一张打字桌,一台打字机,一个文具柜和几把椅子。
梅森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走过去打开了另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小的衣帽间。
“进去吧。”他对加文说。
加文走进衣帽间,梅森打开一盏灯,他俩在那个狭小空间内紧挨着坐在一起。
梅森说:“那个房间里可能有窃听器。我觉得伯格脸上的表情不太顺眼。他也太轻易就让步了。你声音小点,赶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加文说:“我也许早就应该告诉你,我想。我——真该死!我对我儿子真感到失望。”
“很多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感到失望。”
“唉,没什么。我曾经认为他娶了个糟糕的女孩子,但是现在我觉得他没错。”
“你是不是说你认为斯蒂芬妮·福克纳与谋杀案有关?”
“我是说,”加文说,“我是说我爱上了斯蒂芬妮·福克纳。我想我是对她一见钟情。我当时想让儿子娶她,我想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但是他另娶了别人。我……我觉得我应该大失所望,但我没有,我突然欣喜万分。”
“你跟她谈过这事吗?”梅森问道。
“我恐怕暗示过。这件事只能如此。我这把年纪做她父亲也绰绰有余。”
“没这么严重,”梅森说,“有的女人就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人。”
加文不耐烦地把话题岔开了:“这不太可能,梅森,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会明白整个形势了。”
梅森说:“我们只有10分钟时间。把事情讲给我听,赶紧和盘托出。你当时把杀人的枪拿到你儿子的办公室,塞进他的桌子。我想把注意力从你交给斯蒂芬妮的那支枪上引开,我认为自己能干得很聪明,结果把事情摘糟了——”
“等等,等等,”加文说,“你全弄错了。我可没有把什么枪塞进儿子的桌子。”
梅森不耐烦地说:“你去自己办公室之前先去了卡塞尔曼的办公室。你究竟有没有把他给杀了?”
加文说:“别犯傻了。我见他之后斯蒂芬妮还见过他。”
“那你究竟干了什么?”
加文说:“我在去办公室的途中顺便去见他。我刚从拉斯维加斯开车回来,当时大概是8点50分。我有一把钥匙可以捅开公寓外面的门,我可不想按门铃让他有所防备。你也知道那些公寓临街的门是怎么回事,佩里。几乎任何钥匙都能把它们捅开。哦,我走进去敲了卡塞尔曼的房门。他开了门,但没请我进屋。我告诉他我是谁,奇怪的是他看上去非常不安。他告诉我有人和他呆在一起,他正忙着。他说我可以11点再去,他那时可以见我,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走下楼梯来到街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梅森。我跟谁都没说过。”
“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梅森说,“然后你就从卡塞尔曼的公寓去了你的办公室吗?”
“不是直接去的。我先停车加油,往拉斯维加斯打电话,然后才去了办公室。我的办公室连着一套临时公寓。我事前打过电话,让伊娃·埃勒厄特等我。我想了解一些生意上的事,想让她亲自告诉我。”
“嗯,”梅森说。“你去了办公室,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换了衣服冲了澡。我让埃勒厄特小姐在我冲澡时准备好材料放在我桌上。冲完澡,我问伊娃·埃勒厄特究竟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事已至此,我解雇了她。之后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我不能肯定我知道。”梅森说。
“我去见你,然后咱们一起去见斯蒂芬妮·福克纳。后来……”
“我们离开时,你还呆在斯蒂芬妮那儿。”梅森说。
“我只在那儿呆了一会儿。我努力地想让她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希望让她成为我家中的一员的。”
“那支枪呢?”梅森问。
“我总带着支枪。我有一个腋下枪套,我的衣服裁剪合体,枪塞在左臂下面一点看不出来。我从枪套里取出了枪交给她。”
“枪交给她时是上满子弹的吗?”
“那当然。”
“枪打过吗?”
“那时枪已经好几个月没打过了,梅森。对你我这么讲,对别人我不会说的。在我去拉斯维加斯前,我卸下枪里的子弹,换上了新子弹。我估计会和卡塞尔曼动起手来,我想去摊牌时武装好自己。我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支枪。”
“那好,”梅森说,“继续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另一支放在了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我要在11点去见卡塞尔曼,但我没对任何人讲过那次会面。我想在见他时武装好自己,所以离开斯蒂芬妮的公寓后,我回到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另一支枪放进腋下枪套,然后就去见卡塞尔曼。”
“那时是11点吗?”
“可能或早或晚差了个5分钟10分钟。”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