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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把那支枪放在了梳妆台上。”
“什么时候?”
“10月7日夜里。”
“什么时间?”
“大约10点30分。”
“10月8日你见过那支枪吗?”
“见过。是的,先生。”
“你因此采取过什么行动吗?”
“我给在办公室的丈夫打了电话,告诉他把一支枪忘在了梳妆台上。”
“你是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的?”
“我起床后在那儿看见了那支枪。”
“也就是在你丈夫去了办公室后。”
她微笑着说:“我刚结婚,伯格先生。我正在训练我的丈夫,我让他自己做早饭,我睡到了大约8点30分。”
旁听者们哄堂大笑,德克法官微微一笑,连陪审员也忍俊不禁。证人可爱的性情与沉着冷静给人印象极佳。
“你因此采取了什么行动?”
“我按丈夫的要求,把枪送到办公室交给了他。”
“什么时候?”
“今年10月8日上午大约10点30分。”
“你知道那支枪是我们所说的‘小枪’还是证物第30号?”
“不,先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把梳妆台上的枪交给了我丈夫。我甚至无法肯定当时那支枪里没有空弹壳。我确实知道,10月7日夜里10点30分左右,我丈夫在脱衣服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枪。我确实知道上午10点梳妆台有一支极其相似的枪。我非常肯定我们就寝后没人进过我们的卧室。我确实知道10月8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我把梳妆台上的枪送到办公室交给了丈夫。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请你询问。”汉米尔顿·伯格说。
梅森说:“加文夫人,10月7日整个晚上你都在家吗?”
“是的。”
“你知道你丈夫两次打电话都没人接吗?”
“他跟我这么说过。”
“你想让陪审团认为你当时在家却没有接电话吗?”
“我睡了约半个小时,梅森先生。”
“你把这告诉过你丈夫吗?”
“没有。”
“为什么?”
“当时我们正在度蜜月,我丈夫忙着出去做笔生意,没回家吃饭。我想让他明白我不喜欢他这样做,我得让他知道我受到了伤害,有点生气。如果他知道我等他回家时睡着了,他会不那么在意的。我就想让他在意,所以没有告诉他我睡着了。我想我当时是使他确信自己拨错了电话号码。”
“两次都错了吗?”
“两次都错了。”
“你这么说服他没费多少事吧?”
“是的。新娘所处的地位决定了,她这时说服丈夫要比婚后的其它时候更容易一些。”
“你对他说谎了吗?”
“老天,没有!我提示他可能拨错了号码,他没有问我是否睡着了,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梅森说:“再来谈枪的问题。加文夫人,就你所知,当你把枪送到你丈夫的办公室时,那支枪里可能会有一枚空弹壳吧?”
她甜甜地一笑,说:“那么,当你朝我丈夫的桌子放了一枪之后,枪里就会有两个空弹壳,梅森先生。”
“假如,”梅森说,“你丈夫交给我的枪就是那支你送到他办公室的枪。”
“新娘就得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丈夫是坦诚的,梅森先生。”
“我问到这里。”梅森说。
伯格的下一位证人是洛里恩娜·凯特尔,一位56岁的身体瘦削的寡妇。她证实自己住在安布罗斯公寓楼的底层,10月7日晚上大约8点45分,她看见一个女人沿通往乔治·卡塞尔曼公寓后门的员工楼梯下楼。
她说自己当时以为那个女人可能是个窃贼,所以她由后面的入口走出自家公寓,隔着她所说的“一段谨慎的距离”跟踪那个女人。
“你离她足够近,可以认出她吗?”
“是的。”
“她是谁。”
“就是坐在那边的那个女人,被告斯蒂芬妮·福克纳。”
“她当时在干什么?”
“她走上了人行道,然后一个男人停下车叫她。她上了车,车便开走了。”
“你是否认识那个男人是谁?”
“就是坐在那边的律师佩里·梅森先生。”
“请询问吧。”伯格正颜厉色说道。
“你怎么会正好盯着卡塞尔曼公寓后面的楼梯?”梅森问。
“我从前见过年轻女人们从那儿进去。这次我决定提出抗议。”
“你是说你从前见过这位被告进去?”
“我不能肯定就是她。”
“你是说在10月7日之前吗?”
“是的。”
“你也看见过有些女人由后门出来吗?”
“我不能肯定自己看到过多于一个的女人。”
“你跟踪过10月7日离开公寓的这个女人吗?”
“我跟踪过被告,是的。”
“为什么你跟踪她?”
“我想看看她是谁。”
“那是唯一的原因吗?”
“是的。”
“你想靠她足够近以便看清楚她一眼吗?”
“是的。”
“然后你就会转身回去?”
“是的。”
“她上车时你还在跟着她吗?”
“是的。”
“那么根据你自己的证词,到那时你都还没有看清她一眼,是这样的吗?”
“我看见了她。”
“但是你说过你只要看清楚她一眼就会转身回去,而那时你还没有转身。”
“嗯……我还想再凑近点看一眼,但我心里已经十分肯定。”
“十分肯定吗?”
“是的。”
“如果她没有上车的话,你还会跟下去吗?”
“是的,我想会的。”
“我问完了。”梅森微笑着说。
“这就是我们对本案的陈述,阁下。”汉米尔顿·伯格说。
德克法官皱起眉头。
“辩方请求本庭建议陪审团做无罪判决。”梅森说,“迄今为止的证据只显示了一个推论,一个怀疑。”
德克法官说:“本庭不想对证据发表评论,现在只宣布请求被驳回。待辩方陈述案情后,证明的问题将移交陪审团。至于现在这个请求,本庭必须接受所有就控方而言最有可能性的证据。本庭对证据不做评论,只宣布请求被驳回。
“本庭注意到已近中午休庭时间,本庭将休庭至下午2点,届时辩方可陈述案情。在此期间,陪审员应记住本庭的提醒,不得讨论案情,也不得允许他人当面讨论案情,在案情被最终陈述前不得形成意见。休庭。”
梅森扭头面对斯蒂芬妮·福克纳。“斯蒂芬妮,”他说:“你得上证人席作证,你得否认杀了乔治·卡塞尔曼。”
她摇了摇头:“我不愿上证人席作证。”
“你一定得上。”梅森说,“如果你不上,他们会判你犯有谋杀罪。由于作证时我们成功地提及你父亲的死亡,陪审员不会提出死刑判处,但他们会判你有罪。事实是你的鞋上沾有血迹,地上有一个类似于你的鞋掌留下的印痕——”
“对不起,梅森,我不想上证人席作证。”
“为什么?”梅森问道。“是你有什么往事不堪回首吗?是你有前科被判过重罪吗?”
她摇了摇头。
“有吗?”梅森又问道。
“我不想对你说什么,梅森先生,除了我不愿上证人席作证这一点。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可他们没法让我上证人席作证。”
梅森说:“斯蒂芬妮,你不能这么做,我将传唤你上证人席作证。”
“如果你这么做,”她说:“我只要不从座位上起身就成。”
“好吧。”梅森告诉她,“那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至少可以让我有些可供争辩的东西。”
“你该走了,福克纳小姐。”法警说。
18
梅森、德拉·斯特里特和保罗·德雷克,正在法庭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的雅间里情绪低沉地吃着午饭。
他们刚吃到一半,房门上响起了噼啪噼啪的敲门声。片刻过后,佩里·梅森的接待员格蒂走进房来,显得非常激动。
“梅森先生,梅森先生!”她说,“玛丽·巴洛来到办公室。我的老天!那女人的肚子可真够大的呀!我想她至少要生三胞胎。她这个时候不该出门了。我告诉她……我警告她……”
“等等,格蒂。”梅森说,“平静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玛丽一直呆在加文先生的办公室,忙着清理文件,她无意中在一个旧档案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发现了什么?”梅森问。
格蒂压低了声音:“沾满血迹的毛巾,谋杀案发生的当晚加文先生留在那儿的。”
“什么?”
“没错。毛巾上有干硬的血块,上面印着安布罗斯公寓的名字。毛巾一直被藏在那里,玛丽感到很害怕——噢,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希望我找到你,把事情告诉你并问你该怎么办。她对加文先生虽然忠心耿耿,但遇到这种事情也没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斯蒂芬妮·福克纳被投入监狱。
“她觉得或许她可以等着看案子的结果如何,然后装作刚刚发现那些毛巾,这样你就可以以新发现了证据为理由要求重新审理案件。但也许那样做并不对。玛丽茫然不知所措,可怜的人。她……”
梅森说道:“好吧,格蒂,平静一下,坐下来喝点咖啡。”
“天呢!我太难过了,梅森先生。你能看得出来。真的是霍默·加文杀了乔治·卡塞尔曼,斯蒂芬妮·福克纳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她爱加文,所以不愿出庭作证……”
“嘿嘿!等等!等等!”梅森说,“你的想法疯狂、混乱又浪漫,但却让我有了主意。”
德拉·斯特里特警觉地看着佩里·梅森:“她总是有很多疯狂的想法。给她一个纽扣,她就会织出一件浪漫的背心。”
佩里·梅森在地板上踱起步来。“真该死!”他说,“这种做法也许是哗众取宠、陈旧过时,但会令地方检察官大吃一惊,现在我也只能做这些。”
格蒂又转向保罗·德雷克说道:“你的办公室让你立刻回个电话,事情非常重要。”
保罗·德雷克让服务员在分机接线盒插上了一部电话。梅森继续在地板上踱着步。
“你在想什么呢?”德拉·斯特里特问道。
梅森说:“我会请斯蒂芬妮·福克纳作为辩方证人出庭。她会拒绝,我就会同她争辩,法庭里可有好戏看了。我会要求她上证人席作证,如果她拒绝,我就自动停止对本案的辩论。然后我会对陪审团展开旋风般的攻势,让他们相信斯蒂芬妮·福克纳知道她爱过的人杀了乔治·卡塞尔曼,还要让他们相信——等等!等等,德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梅森边说边打了个响指。
“知道什么了?”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大笑起来:“他们找不到那颗射进办公桌的子弹。我有办法了,德拉!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沾有血迹的毛巾。”
“接着说,”她说道,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你打算怎么办?”
保罗·德雷克用右手的食指堵住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服务员插上的电话分机里传来的声音。他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别大吵大嚷的,我的办公室有重要事情找我。”
梅森说道:“德拉,我会在法庭上说小加文带到斯蒂芬妮·福克纳公寓的正是那把我们称作的‘小枪’。当时斯蒂芬妮·福克纳已经注意到老霍默·加文留给她的那把手枪,也就是我们称作的‘皮套枪’,弹膛里面有一个空弹壳。这让她相信老霍默·加文杀害了卡塞尔曼。于是她抓起小加文留在桌子上的枪藏了起来,然后把老加文前一天晚上交给她的枪,就是那支弹膛里面有空弹壳的枪放在桌子的同一个位置上。哎呀,她肯定就是这样做的!
“不过,德拉,还缺一支枪,谋杀案发生的当晚,老霍默·加文把‘皮套枪’交给了斯蒂芬妮。第二天,在我的建议下小加文把‘小枪’交给了她。警察搜查了她的公寓,但只发现了一支枪!他们发现那支枪后,就没有再搜下去。
“我的老天!我要利用失踪的那支手枪把这个案子搞乱,提出格蒂那浪漫的想法,向陪审团展开旋风般的攻势,并要求法庭下令我的委托人上证人席作证……该死的!我要在法庭上抛出几颗重磅炸弹!
“我将要求赫尔科姆警长重新出庭。我将指出他在斯蒂芬妮的公寓发现一支手枪后,就急急忙忙跑到弹道专家那里去检测。当他得知那支枪就是杀人凶器时激动得忘乎所以,直到9号才回去搜查斯蒂芬妮的公寓。
“我们可以明确地知道斯蒂芬妮所做的事情。小加文刚走出门外,她就把‘皮套枪’放到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