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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森半晌没有说话,望了我半天,忽然笑了,道:“原来你要对付的竟然是肖大鳄。想不到你居然跟他有过节。”我笑道:“很意外吗?”洪森微微点头,道:“还好吧,我还以为你要说出蒙军的名字。”我不禁失笑,道:“怎么可能?”洪森神秘一笑,道:“不会就好。”
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这睿智的老江湖,居然已经看出我跟蒙军之间的关系怪怪的。确实,我自己都说不清,对于蒙军自己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但对肖万全,自己却一定可以肯定的。我和他之间,世上绝对只有一个人能活!
“你要去哪?”我见宏超忽然拐进了一条单行线,不由奇怪道。
洪森道:“今天是新年,我当然要望弥撒的。为了对付吕中天,我连圣诞日都错过了去教堂,主一定会怪罪我的。”我无奈地摇头,道:“难怪我说怎么转这儿来了,你还真是够胆,又是一个人来教堂。”
洪森还没说话,一直静静开车的宏超忽然笑道:“这不还有我吗?” 说着从后视镜中对我一笑,道:“何况有文俊你在,别说他吕中天现在早已经跑了,即使他敢杀回来,有文俊你在,他又能如何。”洪森微笑道:“知道吗?帮中很多年轻兄弟都当你神一样看的。”宏超道:“可不就是,文俊你不来帮会,真是件憾事呀!”
我直接无语,这种高帽可不会让我飘入云端的。
车停在圣雅兰教堂后面的停车场内,洪森戴上墨镜,整理了一下衣着,在我们的帮助下,缓缓移上了轮椅。然而他没有示意推动,只是在场内静静默哀着。宏超也从后车箱中拿出一束纯净的百合花来,低身放在地下,然后低下头去静语着。我这才一下反应过来,洪森来此的主要目的并非完全是为了望弥撒,更多是为了悼念阿祖。难怪他俩都穿着一套黑色西服。对比自己随意的休闲打扮,实在是有点不太庄重了。
脑海中一下闪过阿祖那憨厚的笑容,这个随着洪森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也挺过来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对方偷袭致死,只差这么几天,就没有看见越海的胜利。人生总是如此的意外,一将功成万骨枯,阿祖至少还能被人记,更多的人,则只能注定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海之中。
“戴上吧!”宏超递了一付墨镜给我,我们默默地站在阿祖当日被偷袭的地方,默哀了近三分钟,洪森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声,不知道这一刻,他想起了什么。唯一肯定的,这不是做作。在我面前,他不需要作秀的。
我们离开了停车场,推着洪森向着教堂缓缓走去,一路上洪森沉默了很多,再没有刚才那种干掉泗水帮后的喜悦感,或者在他的心里,这一刻,更多的是内疚吧。同样的,我心中也有些很黯淡的感觉,自己这一路,何尝不是连累了很多人。没有我,贝儿不会死,安幼青不会死,甚至连肖世杰,自己心中也有一点儿内疚。不管自己本来就是在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但老实说,他对我还算不错的。
宏超留在外面守护,我则和洪森一起,陪着他艰难地爬上楼梯。进入圣雅兰教堂的时候,何神父正在宣讲教义,见到我们进来,稍为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诧异,但随即继续宣讲,只是用眼光向我们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其他人背对着我们,又均认真地看着圣经,倒没有察觉何神父的这一停顿,但坐在钢琴边的那个宁姓女子却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和我交错,一下呆住了。马上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很明显,这是一种惧怕的眼光。她显然没想到,当日给她带来如此大麻烦的两个人,竟然还敢再度出现在这里。在她的心中,也许我完全是一个疯狂可怕,专门和上帝作对的魔鬼吧。
大抵是新年的关系,来的人特别的多,洪森轻轻扯了一下我,静静地坐在最后面,划了个十字,打开案桌上的圣经,很认真地看起来。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也两度来教堂,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既然来了,我也不便说就此离开,也就耐下性子静静看众人祈祷。
过了一会,众人又在何神父的引导下开始合唱圣歌,这首圣歌是没有钢琴伴奏,单纯人声演唱的,歌词是中文的,大意也无非是祈祷和平,祝兄弟姊妹人人平安之类,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在看着众人如此投入,虔诚演唱的状态下,还是有些震撼的感觉。
或者宗教最让人入迷的地方,就是能制造出一种莫名的感染力吧。
正当一众信徒在何神父的指挥下轻声吟唱时,我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陡然而至。不自禁地回头瞟了一眼教堂门口。洪森注意到我的反应,侧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怎么了?”我摇摇头,低声微笑道:“没什么。”
这只是一种潜能似的感应,具体代表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的,不过宏超就站在外面,真有什么动静的话,他肯定会提前提醒的。我也绝对相信没这么背运的,两次来教堂都会遇上危险。
不过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便道:“我出去看看。”洪森轻轻点了点头,没再理会我,继续跟着缓缓吟唱,我不禁有些失笑,这老家伙,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弥撒忏悔,真不知道说他什么的好。
走出教堂,宏超笑道:“怎么,你也受不了啦?”我还没回答,已经看见一辆跑车停在了路口,只看车型,就知道是昂贵天价的那种。
“哇靠,不是吧,我梦寐以求的威茨曼跑车呀,什么人这么有钱!”宏超惊道。说话间,只见车上跳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向着教堂这边慢慢走来。
第八卷 九 求情
朝教堂走来的一男一女均长相不错。男的英气,女的文秀,男的较年长,有三十来岁左右。女的约莫二十四五,一看就是很时尚的那种富家子弟。男的休闲西服外披着件风衣,行态很是潇洒。女的一身冬装打扮,长相也非常让人养眼,一顶小绒帽相当的可爱,可惜脖颈上的一条皮草围肩让人略感有点儿突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欣赏喜好,站在大众立场,这两人的打扮应该还是非常得体的。
“你说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这些有钱人家的千金公子,有钱就算了,长得还这么靓。妈的!全世界的便宜都让他们占尽了。”宏超看着这一男一女,恨恨地道。
“遗传问题吧,你说有钱人的老婆能不漂亮吗?”我笑着拍了拍宏超,道:“以后你也找个名模做老婆,包你下一代也是万人迷。”宏超哈哈一笑,道:“瞎扯,我还找名模呢。像我们这些人,能找个良家妇女,就是上帝保佑了。”说着掏出钱夹,拿出一张贴在内侧的大头贴给我看道:“我马子,长得还不错吧。”我哈哈一笑,道:“就这水准,一看就是夜总会的小姐。”只把宏超气得朝我肩上做势一击,实则只是轻轻一捶。
说笑间,只见这一男一女已经迈上了上教堂的台阶,直接朝我们走来。只听那女子一脸眉头直皱,对着那男子道:“不会就是这吧,这教堂这么破,怎么可能会是这。”
那男的回道:“应该没错的,按照坚叔说的地址,就是这儿不错,这也没其它教堂了。”说着对我们问询道:“先生,请问这是圣雅兰教堂吗?”
宏超对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虽然这男的也算很有礼貌,仍没好气地回道:“自己不识字呀!”说着头一瞥,示意那边有个小铭牌的。
那男子怔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何以宏超如此大反应,但涵养甚好,仍是笑着对我们点头道:“谢谢!”然后转头对那女子道:“Vicky,就是这,没错的,你看下面的幼稚园大门上都写着圣雅兰的。”那被称为Vicky的女子唷道:“还真是这呀,Ivy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怪Daddy会这么不高兴。这里这么破旧,早该拆除了,真是影响观瞻。”
那男子微笑道:“我倒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小教堂有小教堂的气氛。我在欧洲的时候,也是最喜欢这种隐居于闹市中的异类建筑的。”Vicky颇为无奈地道:“那是二哥你,我可不喜欢。我可先说好,今天是因为你硬要拽我来,我才跟着你来找Ivy的,可不代表我想见她哦。这么破烂的地方,我才不爱来呢!”
这男子轻轻一叹,道:“两姊妹,何必闹成这样呢。”说着探头朝教堂里看了一眼,喜道:“真的在哦!”
我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只是这一句,我已经知道他们口中的Ivy是谁了,自然是那宁小姐,整个教学里除了何神父外,只有她坐在钢琴边,侧面朝向大门这边的。这男子一眼即能认出,除了宁小姐外,不可能再是其他人。
难怪能开得起宏超所说的那种极品跑车,这刚刚出现的一男一女,显然也是宁家的后辈,和宁小姐应该还是兄妹的。
无料那Vicky柳眉一掀,哼道:“谁跟她是姐妹,你看她长得哪一点像Daddy,也不知道是哪个贱人跟谁生出来的。我说二哥你怎么还老关心她。难得新年,也不让我睡个懒觉。”
那男子无言地摇头,叹道:“哪有人新年会睡懒觉的。”说着道:“其实阿姨人很不错的,你别老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她。”说着转头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在不相干的人旁边说自己的家庭隐私,忙赶紧推了推那叫Vicky的女子一下。道:“看来还要一会才结束,我们去里面等等吧。”
Vicky皱眉道:“二哥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对什么人都这么客气。算啦,我要再说什么显得我心小了,你爱等就等吧,我可不是什么信徒,进去中会亵渎神灵的。再说了路我可帮你找到了。你想等就进去,我不如回车里玩PSP。你这么喜欢拜上帝就赶紧去吧,反正这儿也存在不了几天了。”
那男子笑着嗯了一声,道:“也好,现在天冷,你先回车里吧。我等Ivy出来,叫她一起过来。”Vicky耸耸肩,道:“随你啦!既然二哥你发话,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做的。不过我可先说好,太久了我可等不了的。如果你半天不来,我可先走的。”
这男子点点头,叹道:“你们俩呀,都是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行,如果你实在不想等她,就先走,我带着Ivy坐出租车回来。”
Vicky头朝教堂里瞟了一眼,哼哼道:“我从小就见不得她,你第一天才知道呀!行了,我回车里去。”说着以一种很媚态的眼神不经意地瞟了站在一边的我们一眼,这女子身材相当妖娆,虽然是冬装,仍然把长腿翘臀和丰乳展现得一露无遗,这一个媚眼之下,只把宏超看得喉结都为之一动,强吞下一口口水。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这女子忽然哼了一声,脸神一下变回漠然,瞪了宏超一眼,然后飘飘然扭着小蛮腰款款走下楼去。只搞得宏超一脸尴尬,靠了一声。
那男子赶紧对我们道:“不好意思,我妹妹脾气比较暴躁。如果有得罪,还请海涵。”我心下笑笑,暗道何需你说,都早看在眼里了。只听他们简单的对话,已经很明显的让我猜到了几件事,这几个宁永阁的孙子辈显然不是一母所生。那个在教堂曾经被挟持的,英文名叫Ivy的宁小姐,应该是面前这男子父亲的二奶所生。难怪会被Vicky这个直恃嫡出的娇蛮丫头所鄙视。
宏超盯着那向跑车扭腰走去的Vicky,冷冷哼了一声。对这种富家子弟我向来没什么好感的,要不是这男子很是彬彬有礼,我估计我连他的话都不会回,当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懒得再理会人,对宏超道:“我先进去吧,有什么事你看紧点。”宏超自然点头答应,笑道:“里面这么闷,烟也不让抽,我可不想进去犯困。”
由于教堂人很多,仅有最后一排还有空座。那男子左右一看,紧挨着我坐下。洪森侧头看了他一眼,竟然笑了笑,隔着我向他微点了点头。这男子虽然略感诧异,仍然很和善地和洪森点头致意。然后很认真地打开案桌上的圣经,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静静地听何神父讲解。看得出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天主教徒。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何神父宣布弥撒结束,那个叫Ivy的女子拿出一些糕点分发给大家一起品尝。慢慢分发到我们这里的时候,脸上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紧张,显然那天的阴影在她的心里犹然没有消退。我心下一笑,暗想自己那天的表现也许真是吓坏了她吧。接过了她分发的糕点,我向她略为点了点头,轻道了声谢谢。
Ivy赶紧低下头去,连看也不敢再看我一眼,就欲转身就走,然而坐在我身边的那个男子忽然微笑道:“妹妹,怎么都不分点给我尝尝呀!”Ivy啊了一声,一下朝那男子望去,脸上一下泛起喜悦无比的神情,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