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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在SHR的时候到C号馆三层来看看情况。然后听到三班的教室里传出学生的惨叫和哭声……
警察和急救队赶来的时候,久保寺老师早就断气了。他所使用的刀具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切肉用的菜刀。
“警察调查老师的家的时候,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这也是从千曳那里听说的消息。从前来询问的警察那里,他反而问出了不少事。
“久保寺老师是单身,一直都和母亲住在一起。他的母亲上了年纪,好像在几年前就患上脑梗塞以后就一直卧病在床。那个老师基本上不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私事,所以好像几乎也没有同事知道他这种家庭情况……
他的母亲呢,警察去一看,已经死在卧病的床上啊。而且——”
把脸压在枕头上窒息而死。明显的他杀——是这么说的。
死亡时间是十二日星期日的深夜,或者是十三日星期一的凌晨。把她压在枕头上杀死的十有八九就是久保寺老师吧……
“就是所谓的看护疲劳吧,受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压迫,就这样杀害了母亲……但是呢,在那之后老师可以选择采取其他的几种行动。自首,或者隐藏事实,或者逃跑——但结果老师却选择了等到早上,来到学校的教室里,特意在大家的面前自杀。
“你怎么想?他的这个选择。只用一句不符合常理的行动就可以解释了吗?”
“就是说这也是包含在那个‘现象’里的事?”
这时候我自然而然说出了那个词。
“所以久保寺老师才,怎么说呢,用一般不会发生的那种方式……那样被引入‘死亡’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解释才合理吧。虽然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
千曳一面咯吱咯吱地挠着蓬乱的头发一边悔恨地说。
“不过考虑了各种情况之后,没有殃及教室里的学生还是万幸的啊。”
地点是第二图书馆。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星期二放学以后。虽然是和鸣在一起,但是她这种时候基本上都是沉默的。
“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行了吧。”
我压低声音,说出早就为时已晚的台词。
“久保寺老师和范围内的亲人,他的母亲,这两个人成了‘七月的死者’了吧?”
“啊啊……”
“把‘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两人的新‘对策’结果没起作用。就是说一旦‘灾厄’开始就不会停止,无法停止吧?”
“啊啊。很遗憾……恐怕是……”
我的心情阴沉着,视线从阴暗的室内逃向窗外。窥见了梅雨结束以后晴得不祥的蓝天。
今年的“灾厄”没有停止。
从久保寺老师的喉咙处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似乎现在也把那片天染得鲜红——这种恐怖的印象突然浮现,我不由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灾厄”没有停止。
在此之后,也还会有人死去。
Chapter 12
July Ⅱ
1
我变得总是做题梦。
因为记不清细节,所以不知道是否是完全相同的梦。但是登场人物基本上是相同的,有刚刚死去的久保寺老师,或者是在五月份的楼梯的坠落事故中死去的樱木由佳利,又或者是六月份在医院的电梯事故中死去的水野。也有赤泽泉美和风见智彦他们几个还活着的同班同学出现……
……久保寺老师用满是鲜血的脸和饱含憎恨之意的双眸瞪着我,然后对我说:
都是你的错啊!
樱木一边拔出深深刺进喉咙里的伞一边摇摇晃晃起身。然后果然还是向我说:
都是你的错啊!
水野也一样。医院的那个电梯门开了,从里面缓缓爬出来……然后。
都是你的错啊!
是你的,是你们的错啊!——这是赤泽所发出的毫不留情的谴责。
就先跟随着它一样,风见和敕使河原还有望月也说了同样的话。
不要。
不要啊。——我明明想这样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不能发出声音。不是的。不是我的错。——我明明想这样否认,却怎么也……
……我……
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因为我自己也这样想了。所以才没能做出任何反驳。是我的错。
因为我来到了这所学校。
因为我虽然是不知情,还是与“不存在”的鸣接触了。破坏了为了防止“灾厄”的“惯例”。
所以……都是因为我,才让“今年的‘灾厄’”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因为我,他们才那样残酷地死去……
……在深夜的梦魇中气喘吁吁地醒来,这样的事每天晚上都会重复好几次。
推开浸湿汗水的被子,我独自在黑暗中重复着深呼吸——
如果肺病又犯了的话,这次就一定无法康复了吧。我也这样实际地想过。
2
“算了算了,没办法嘛。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我说阿榊,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你无论怎么自责怎么垂头丧气啊,现在也于事无补了嘛。”
久保寺老师自杀以后,最先向我搭话的是敕使河原。他完全恢复到了我刚转学过来的第一印象中的“褐色头发的随性人”,经常随意过来搭话。明明前一段时间还一直那么完美地无视了我……
对此,我简单明了地讽刺他的时候:
“我也不忍心的嘛。还什么都没跟你说明吧,突然大家就都不搭理人了啊。真是过分呢!”
敕使河原咧嘴一笑,但又马上恢复认真的表情:
“你已经全都知道了吧。”
他为了以防万一而确认了一遍。
“你说从第二图书馆的千曳老师那里听到了很详细的说明吧。所以能体谅一下的吧。是吧阿榊。”
“已经在体谅了呀。——我明白的。”
我错开视线,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明白的。”
“我知道没有办法——嗯。大家也一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吧。我明白的啊。”
把“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两个人的尝试失败了,所以大家也没必要继续无视我和鸣。继续无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
不仅仅是对我,班级里所有的同学对鸣的态度也从久保寺老师的死开始而发生了变化。我感觉这并不是商量之后决定的,而是逐渐产生的变化吧。
比方说,这个时候——星期四的午休时间和敕使河原说话的时候——鸣也在我的旁边。然后敕使河原把她当成存在的人来对待,还对她也说了几句话。
不只是敕使河原。班级里的所有人都与上周不同,不再把鸣当作“不存在之人”来对待了。
不过鸣本性就不擅应酬,所以这些微妙的变化不加以留意便也无从得知。——但是,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然后老师也会在上课的时候点点她的名字吧,被周围的人当作“存在”对待的见崎鸣。
当然这是本来应有的“形式”。但是奇怪的是,当这一切在眼前发生的时候,我有时却反而觉得不太自在了……
C号馆三层的三年级三班的教室作为奇怪死亡事件的现场当即就被封锁了。于是全班匆忙搬到了B号馆的空教室里(这时鸣所使用的旧桌椅还留在C号馆)。然后为了应对没有班主任的情况,副班主任三神老师担任了“代理班主任”一职——
转移到B号馆的教室里,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多了更多空位子。事件当天,情有可原的有一半以上的人早退,而第二天第三天以受到事件的惊吓为理由请假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那也就是这么回事吧。”
这就是敕使河原对这件事的评论。
“没有人看了那么可怕的景象还能无动于衷吧——段时间不想来也是正常的嘛。我也是,如果教室还是那间屋子的话一定会缺席的啊。”
“风见也一直都没来呢。”
“因为那家伙其实小时候就比别人胆小得多。而且他偏偏又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他没当场晕倒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呀。”
虽然敕使河原看似毫不在意的这样说,但是他对“孽缘”的“发小”基本上还是抱有亲切的感情的。他同时还添上了这样的话:
“昨晚我给他打过电话,感觉他出乎意料的很精神,还说明天就会来。”
“也有人就这样到暑假都不会来了吧。也没剩下几天了。”
我这样一说,敕使河原便马上接着回答说“绝对会有的”。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鸣静静地开口了。
“说不定已经有人离开这个城市了。”
“离开城市。”
看到敕使河原有些吃惊的表情,鸣说“是的”,并轻轻地点了点头。
“似乎每年都有不少。在暑假中逃出夜见山的人们。”
“危险不会波及到夜见山以外吗?这是真的啊。”
“根据千曳所说的似乎是可能性很高。”
“嗯。——那就是那样吗,逃出去的人们向亲人说明情况。”
“可能是吧——但是,也有即使是对亲人,也不能随便说出这个问题的禁忌……真是麻烦呢。”
“嗯嗯……”
敕使河原使劲皱着鼻子,说了一句:“总感觉啊。”然后又看向鸣,说:“不过见崎,你还真奇怪呢。”
“明明自己是当事人,却若无其事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是吗?”
“难道说你……”
这时敕使河原一时语塞,终于用几乎是做作的毫不在意的语气继续说:
“其实你才是今年的‘另一个人’的话……”
“我是?”
鸣没有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浅浅地笑了。
“虽然我感觉不对。”
“——我就说嘛……”
“啊啊……不过据说混进来的‘另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死者’。所以,说不定……”
这时候的鸣开了这个玩笑,不过以前在鸣的家里讨论同样的问题的时候,她确实是肯定地这么说的:
——我知道我自己不是“死者”。
那是为什么呢?我很在意。
为什么那时候她能那么肯定呢。
“但是啊,也说不定正是敕使河原你呢。”
鸣浅浅地笑着说。
“是吧。怎么样?”
“是……是……我?”
指着自己的鼻子,敕使河原的眼睛转了转。
“不可能……我说,别开玩笑呀……”
“真的‘不可能’?”
“我说啊,我活得很好啊。食欲和物欲也非常旺盛,完全不记得自己因为什么事而死了啊。不是我吹牛,从小到大的事我都清清楚楚记得……”
看到敕使河原慌忙吵嚷的反应,我禁不住笑出声来——但是。他说不定才是今年的“另一个人”,这种可能性并没有被否定。我努力冷静下来想要思考一下。
‘死者’是谁——?
我现在更加认识到写在鸣的桌子上的那个问题的实际性了。
3
久保寺老师的突然死亡也成了住在古池町的祖父母所议论的话题。
五月以来,对于相关者的接连死亡,祖母像往常一样接连说“真可怕呢”,我稍微讲述了一下久保寺老师自杀的经过,这回她便接连说了几次“真惨啊”。祖父不知道是否完全理解了,不过对“死”或者“死去”之类的说法反应很敏感,有时会说“我真不想参加葬礼啊”,有时又会突然含泪啜泣……就是这个样子了。
说到怜子,虽然她对我说“恒一你们也一定很震惊的吧”,但是对于此事一直是不太多嘴。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我虽然了解,但是——
“你想不起来十五年前的事吗?”
对这个问题我果然还是不禁要反复询问。
“怜子初三那年,开始了的‘灾厄’在中途停止了吧。那是为什么,怎样停止呢,你想不起来吗?”
但是无论怎么问,怜子都只是愁容满面地歪着头。
“你说过暑假里有什么吧。那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来着?”
怜子托着腮沉思起来,终于以一脸不太肯定的表情说:
“那个暑假……”
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理津子姐姐死了……但是,所以说憋在家里反而不好……啊啊,然后我就去了在夜见山的合宿……”
“合宿?”
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我不由的探出身子。
“还有那种活动吗。暑假里的合宿?像夏令营那样?”
“并没有夏令营那么正式。而且那应该也是只有我们班的。”
“‘在夜见山’是指?”
“那是……”
不好作答的怜子。这时,在一旁听到这话的祖母开口了。
“夜见之山吧。”
“——什么?”
“夜见山本来是山的名字呀。先有山,城市是之后才由此得名的。”
啊啊……说起来。城市的北边确实有一座叫做夜见山的山——我记得曾从怜子那里听说过。确实是我在四月份住院,她来看我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