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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氏屋里,见她还未起身,上前一看,双目紧闭、满脸通红,伸手一探额头,灼热无比,竟是发起烧来。不敢耽搁,赶紧找了大夫,请脉开方抓药,忙活了半日,待服侍她吃了药重新躺下,已过了午时。
回到房里,又饿又渴,胡乱的抓起桌上的点心,就着隔夜凉茶一齐灌下去,才稍感好受。兀自大快朵颐着,耳畔蓦然飘来十四的声音:“在这儿吃不饱饭么?”
我回眸笑道:“果然练过轻功,走路连风声也无。”
十四悄然坐下,一双眸子幽暗难辩,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小眉,我问你的,定要如实答我。”
我敛了笑,微一颔首。
“他认你了?”十四语气幽邃,神情凝重。
“没有,怎么想起问这个?”我心中一惊,生怕时机未到,反被他勘探到其中曲折,转而宣扬出去,坏了大事。
“真的?”他眉宇舒展,神情为之一震。
我轻点着头,继续追问道:“怎么问这个?”
“说了,你可别气!”
“我保证。”刚抬手做个起誓的动作,就被十四轻挡了回去,他顺势握着我的手,心不在焉,所答非所问道:“小眉,你整日干这种伺候人的活,还能有如此青葱玉手,实在难得!”
我忙不迭抽手挣脱,气道:“你倒是说还是不说!”
“我怕说了,你到时寻死觅活!”他似乎和我较上了劲,力道加重,就是不放。
“若果真如你所料寻死觅活,也要等到千金散尽时,赤条条的去。”
十四兀兀的看着我,“扑哧”笑了出来:“就是喜欢听你这种财迷心窍的实诚话。”
我面色一沉,轻叹道:“我本就孑然一身,总得有个依靠不是?”
他把我的手紧紧的贴在脸上,黑瞳深若幽谷,语气却颇为轻佻:“只要你想,还有我,若是真到了悲痛欲绝的地步,嫁我就是了。”
“你倒是有句正经话没有?再不说,可就送客了。”我猛一发力,忿忿的抽回手。
“好吧,其实简单的紧。今儿早朝,无意中瞅见四哥脖子上一块块红印儿,想我那些四嫂断不会这般生猛,能干出这等事的,也就是你了,所以……”
“所以特意套话来了?”我问得直截了当。
“你不生气?”十四笑问,揣测着我的神情。
我白他一眼,谴责道:“他脖子上的红印儿能说明什么,你的那些龌龊想法,我可一点不懂。”
“你不懂怎知道我想法龌龊?再说,以前眉飞色舞讲荤段子的时候,可明白的紧呢。”他暧昧的争辩道。
“过奖过奖!你真倒是没白娶了那么多福晋,凡事只会往歪处想,对这种事自然是门儿清得很!”
“我可不如四哥有福气,娶回的女人都不如你最称我意,偏偏你又是头没良心的倔驴,心里只装着他!”
听他骂我,不免心中有气,脱口问道:“我这头倔驴有哪点值得你十四爷中意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倔驴不是比一般女人生猛么?我偏好这个,你不知道?”
我气得满面通红,猛的拉起他,推到门外,关门上锁,搁着窗格看他错愕的脸,得意道:“这就让你尝尝!”
他七窍生烟的杵在原地,摇头叹气,见我没有开门的意思,转身走了。
我躺在床上,思忖着十四刚进门的老成持重,全然不同于平素的质朴自然,心中略觉古怪,却理不出半点头绪,想着想着,甚感无趣,翻转了身子,沉沉的睡着了。
出画阁,向书房;离楚岫,赴高唐;学窃玉,试偷香;巫娥女,楚襄王;楚襄王敢先在阳台上。
——王实甫《西厢记》
小憩一会儿,顿感神清气爽,掐指一算,已到了给年氏煎药的时候。煎药果真是个急不得恼不得的差事,折腾了多半个时辰,才算办妥。端进房时,年氏正病恹恹的歪在塌上和胤禛说着话,见我闪身进屋,低声呵斥道:“你这丫头死到哪儿去了,服药时辰都过了,知不知道!”
见了胤禛,我心中百转千回的柔情蜜意早就泛滥开来,哪顾的上和年氏周旋,嫣然笑道:“主子怎知道今早我差点死了?”说着,脸色娇红的瞄了胤禛一眼。
他自然知道话中真意,眼波一荡,插话道:“赶紧服了药,好好睡上一觉,明儿一早,就好了。”
年氏没再说话,接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虚弱的闭着眼,微喘道:“我这身子太不争气,也不知这个病要拖到什么时候?”
“你好生养着,过几天,咱们换个地方,上圆明园小住几日。”他像是和年氏说话,却温情脉脉的盯着我。我轻笑着摇头,他眉头一敛,面露愠色,我又点点头,他才回复了一脸笑意。年氏此时已是极为羸惫,这番眉来眼去没被她看去,不然非气得立时喷血不可。
用完膳,胤禛小坐片刻,推说公务繁忙,转身离去了。年氏虽有不甘,但身子不爽,也不好强留。我耐着性子安慰几句,服侍她躺下,生怕再生事端,赶紧编个理由,退了出去。
回到住处,见房门虚掩,大为惊讶,想到床下还藏着昨日从年氏那儿费劲曲折敲得的五千两银票,不禁心如刀绞,立时忘了恐惧,顺手抄起倚墙的短棒,蹑手蹑脚的闪身进去。房中光线微弱,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他似乎对墙上的穿衣镜更感兴趣,指肚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那抹淡淡的红。我心中一动,知道此人正是自己心中所爱,含笑喝道:“好大胆子,这里也敢擅闯!”
他愕然回眸,见是我,手里居然还笨拙的捏着跟短棒,眼里满满的溢出笑意,答道:“擅闯只为取回昨日落下两件的东西。”
“愿闻其详。”我眨眼看他,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清清喉咙,故意调足我的胃口,不慌不忙的说道:“一件是昨日给你拭泪的绢帕。”
“不过,上面的刺绣和你实在不称。”我探问一句。
他微怔一下,眼波泛起阵阵暖意,低声说:“我平生放在身边的只有两方绢帕,一方给你拿去,另一方荷花刺绣的,一直贴身珍藏。”说着,从怀中掏出。
我轻轻接过,上面的荷花感染了他的体温,开的愈发娇艳欲滴。我眼角泛出热泪,慢声问:“何必如此珍惜?”
他痴痴的盯着,眼中饱含深情:“今生惟独酷爱旧物,每日对着它,可悲、可喜、可怒,更可以开怀大笑,倒像个故人。”
我心中愁肠百转,叹声说:“也许正是故人所赠,只是你淡忘罢了。”
他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让我看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小眉,我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你终究会懂我的。”
尽管一时无法洞悉他话中深意,仍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转悲为喜道:“不说这个,说说你落下的第二件的东西吧!”
他一把将我纳入怀中,鼻尖厮磨着我耳边的鬓发,声音又柔又哑:“小眉,你聪明机变,难道还看不出我已把一颗真心落在你这儿了么?”
我眼波一荡,心中的一江潮水汹涌澎湃起来,若是别人说了这话,尽可认为是油嘴猾舌的讨巧,但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天前还冷若坚冰的爱人,即使再亲近也不会甜言蜜语的爱人,这种出人意表的表达一刹那成为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情之深、爱之切,眷眷之心,至死不渝。
我抓住他的手,放到身前,十指一一与他紧扣,哽咽道:“与你相识,本就三生有幸,有你这句话就是立时死了,也全无怨念了!”
他紧紧回握着我,低低吟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百感交集,穿越时空竟是为圆横亘百年的梦,无论结局是悲是喜,只要他心中有我,也算是今生无憾了。想到此,我蓦然挥去萦绕于心的凄楚,粲然笑道:“和我长厢厮守,难道不觉得闷么?我是决计看不得你和别人亲近的!”
“你的刁蛮脾气我早已领教,要是看谁不顺眼,定会千方百计的整治,凡事占尽上峰,连漱口水也敢端上去孝敬主子。”他眼中的笑意渐渐蕴染到唇角。
我吓了一跳,问道:“这般隐秘之事你如何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粗浅的道理你怎会不懂?”
我坦然道:“时至今日,我也不曾有半点后悔,只是你当时既然撞见,为何不立即点破,难不成……”
他轻拂我的脸颊,眼波柔情流转:“看你精灵古怪,倒是好奇得很,怎么看也不像一心伺候主子的人。”
“我本就不是什么奴才,也不缺她那两个犒赏,不过是看上她身边的一个无价之宝,定要夺了去,据为己有,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足惜!”
他轻叹一声,眼中饱含怜爱:“你性情刚烈,对情一丝不苟,自是人间情痴,偏又精明机巧,倒像善变冷冽的商人。你提醒我莫要耽于机谋算计,我亦是深有同感,必会深谙于心,但天下之事素来诡秘莫测,我心中总会为你留有一方纯净所在。在我身边,我自是会为你考虑周全,只是你外面的营生也要步步小心才是。”
我惊诧于他的心思缜密,心中钦佩之极,也知历史的潮流不可逆转,数年后,他必荣登九五,直至呕心沥血。而九王夺嫡的惊心动魄史书中虽有涉猎,却并未尽述,我在现代一直潜心享乐,历史知识只限于应付高考,即便忆及,也是书中极为含糊的不解之谜。我的出现不过是一个时空玩笑,尽管蒙他眷恋,却从未想过成为他的妻子,到时寻个清净的埋骨之所,孑然而去,自然不会载入史册。所幸经过腥风血雨,他一定是最后的胜者,现在只要静观其变,便可保得周全,即便将来为他牺牲,也是为吾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见我表情疏离,柔声问道。
“想你的雄才伟略,我的无可奈何。”我环住他,神色黯然。
他兀兀的看我,眼神从容坚定,缓声安慰道:“一切有我,即便真有不测,我必定不会独活,今生今世不求同生,但求……但求共死!”
我心中一颤,深吸口气,轻轻抚摩他的脸,语气轻松道:“我可预知未来,不如说给你听。”
“你自己的未来如何我倒是更感兴趣?”他反问道。
“我可没有预知自己的本事,还是先说你。”我岔开话,滔滔不绝:“看你骨骼清奇,将来必会脱颖而出,得尝所愿。不过,皇上虽贵为天子,也是父亲,素来对手足相残之事深恶痛绝,有道是过露其长,恐其见疑。不露其长,恐其见弃……”
“小眉,你这番叮嘱睿智之至,难不成真是落入凡尘的天上仙子?”
我嘻嘻一笑,说道:“有这个本事纯属巧合,我从哪个角度看,像不食人间烟火,身上倒是妖气十足,你不怕么?”
他抱起我,笑道:“怪不得最近心智恍惚,原是被你闹的!”
几日之后,果然以年氏养病为名,搬去圆明园小住。她素来身子羸弱,服药后,浑浑噩噩,整日昏睡。园子里本就有一干仆从,我自然轻松不少,早上只消点个卯,不必侍奉左右。胤禛十分疼爱弘历,奈不住他百般哭闹,把他也带到园子里,钮祜禄氏自鸣得意,却万没料到居然没母凭子贵,跟随照料弘历,心中狠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妄言。
园子里春光旖旎,野趣盎然,一派远离尘嚣的静谧。我住的院子设计极为精巧,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古树参天,假山掩映,不远处有一甬道,渐行渐窄,行到转弯处,正要原路折返,不料峰回路转,豁然开朗。凝眸处,梨花正盛,一树一树的争艳,微风一荡,徐徐飘落,汇成灿云。南柯梦,遽如许,正是天上人间!
我蜷坐在茵茵绿草上,迷醉的享受花瓣雨的醉人芬芳,身边的弘历却半点安静不下来,这会儿又蹑手蹑脚的绕到身后,扯着我的发髻,本就挽得松,被他一扯,长发瀑布般的披下来,我面带嗔色的把他拽到身前,刚要出言斥责,就被他猛的一扑,躺倒在软软的草坪上,他趴在我怀里咯咯笑着,我的气消了大半,轻轻搂着他,披着暖洋洋的太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朦胧中,双眼被人捂住,以为是弘历,心中暗想,他见我睡了,觉得没趣,自然会到别处去。慢慢的,又感蹊跷,弘历的手绝不是这般令人沉醉的炽热,想到此,唇边不禁泛出笑意,柔声道:“弘历呢?”
耳畔果然传来胤禛似怒非怒的声音:“你心里怎么只有他。我来的时候,看他躺在你怀里睡得正香,已经吩咐把他抱走了。”
我伸手拉他到身侧,低声道:“弘历可是你亲儿子,怎么跟小孩计较?”他剑眉微挑,不以为然,我轻笑着低头吻他的额角,继续道:“问他在哪儿,是知道你已经到了,这般亲热被小孩看去可是大大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