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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点他胸前大穴为他止血,他惊慌地抓住我的手,抬头强笑道:“无妨,一定要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别出声,这个……不能告诉别人,千万不能……”然后又开始吐。
是血竭发作了,原来这血竭魔功练起来,不要别人的命,就付出自己的命,没有选择……小洛啊,你好狠的心!
第 12 章
血终于渐渐止住,他虚弱地伏在床上,脸上涔涔的汗,却竭力维持着笑容,但那笑容枯涩又勉强。我匆忙拿了水给他漱口。他却撑着起来:“我去收拾干净,你不喜欢血腥味的,我,我记得。”
听见这一句,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吞不下吐不出。我强按住他躺好,拣了一件旧衣将地上的血擦干净,点燃火折子烧了,然后重新躺在他身边。
一直用目光追随着我的子安双手揽住了我,合上眼睛睡过去。他的脸色苍白,左边唇角有些向上翘着,表情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白日里的种种威风全然不见,满脸弥漫的是沉沉的死气。
窗外,月光是惨白的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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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开始害怕,如果他就这么停止了呼吸,就这么死在我眼前,我该怎么办?我以后会如何去面对小洛?然后,他那一句“我去收拾干净,你不喜欢血腥味的,我,我记得”又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回荡,我伸出手去抚着他憔悴的脸,我低低地问:“子安,我怎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子安突然睁开了眼,抓住我的手:“因为……你的眼睛……”他把我的手放在唇边,悠然道:“十年前那个灯节,就注定了一生呵,凌天!”
他凝视着我,不理我想要收回手的挣扎,轻声道:“你知道么?那天,我跟了你们很久才敢去和你们说话的。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灯,可是没有任何一种花灯比你们兄弟更耀眼。旁人看到的可能是小洛有多么漂亮,但我看到的是你,你紧紧拉着小洛的手,在人多的时候,你护着他怕别人碰到。小洛用手去抚着那盏走马灯的时候,你看着他的目光根本就不象一个孩子,柔软、包容、疼爱、珍惜。那样温柔宠溺的目光,我只在母亲的眼中看见过,可是母亲去世了。那一天见到了你,我就想,如果你肯那么看着我,你肯那么爱护我,让我用什么去换我都愿意,哪怕……哪怕只是一天也好……你信么,凌天?”
刚吐过血,他的气息微弱,连声音都是沙哑的,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但他还是说完了,然后安静地看着我,黑色的双眸仿佛暗夜无涯,只在极深处有一点星光的闪烁。
他问我:“你信么,凌天?”我没有回答,可是我信,我怎么会不信?十年来的感情,哪一天哪一时是假的,我又怎么会不信?
恍惚中子安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我匆忙抬手挡住了他的脸道:“你……累了,歇歇的好。”他有些失望,但仍是一笑,低低的,然后昏沉睡去,却没有松开我的手。我躺在他身边,辗转反侧。
子安是爱我的,十年来我们相互依靠,我也一直在爱他。与他的爱不同,我对他是一种与骨肉血亲一样的感情,也许比亲生的父母兄弟更近些,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多走一步。十年的心心念念,小洛已经刻入骨髓铭在心上,我想如果我必须与一个人共度一生,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小洛。
我承认我固执得过分,我承认子安很好,可是如果只是要一个“好”字的话,我更应该娶一位娴淑女子,生上几个可爱的小孩,然后与她守着孩子慢慢变老,这样,才是正常的。既然不想接受那样真正的“好”,那么,我就只要我认定了的小洛。
整整十年的执念,小洛已经成了我的心的一部分,硬生生扯去后我的心也就不再完整,那怎么可以?即使只有一线的希望,我就决不能让他真的万劫不复……子安被他算计走上了绝路,而他自己,也正在绝路上走。眼下发生的这些不过是个前奏,以他现在的性子,不把所有的人斩尽杀绝便绝不放手,那也就是他自己永远坠落的时候,我不可以让他这样……真的不可以……我一定要拉他上来,如果真的做不到,我情愿……和他一起坠下去……一起万劫不复……
第二晚子安依然要和我睡在一起,他抱住我,悄悄在我耳边开口:“凌天,我真怕你一个人悄悄地走了,然后再不回来。我就这样和你睡在一起,多抱你一天也是好的。”他笑着,眼里却有水雾氤氲他自己和我,都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第五天晚上,子安又吐过一次血昏沉睡着,我收拾干净后也躺在他身旁迷迷糊糊。朦胧间我听见有人在轻敲窗子,间隔两长两短。身旁子安呼吸一乱,一缕指风袭向我的昏睡穴。我暗凝内力将穴道移开半分,然后假作昏迷过去。
子安踉跄着下了床打开窗子,房中多了一人的气息,粗糙嘲弄的声音道:“齐盟主好福气,这么快就上手了?”
我心中暗自咬牙,强抑着不动声色。子安怒道:“住口,谁许你对他放肆了?就是你家主人,怕是也不许谁轻辱了他!”声音虽低,语气却凌厉。
那人气息一滞,慌道:“小人造次,齐盟主恕罪!”
子安冷道:“罢了,有什么吩咐说罢!”
那人低声道:“魔主知道齐盟主不肯随意杀人,这药在发作时候服用一颗,可以支持到你回飞剑门。”
“代价呢?”子安冷冷地我背上贴上一个温暖的人体,看来他是撑不住坐在床上了。
“暂时不需要。”那人干笑了两声,“齐盟主老实些的好,魔主现在还是高看齐盟主一眼的,若是哪一天腻烦了你,嘿嘿,那可难说得很!”
子安轻轻地笑了,语气疏离:“你回去告诉他好了,我不要这药,也绝不再练那种功夫,等到把门人带回飞剑门,我和凌天就要走了,这一辈子都不见他。他要做的事情我无力阻止,可是我也绝不再做帮凶!滚!”
掌握好时机,我回身、右手出指、左手抓住枕边的剑,子安中指歪倒在我身上,惊愕地盯着我,他张口,我已经封住他的哑穴。那人是个矮个子,面目平常,一见不对便想逃走,我的剑尖已经指在他的咽喉,他吓得光秃秃的顶心都见了汗,喃喃道:“好快的剑,难怪魔主叫我们小心!”
我懒得与他废话,点了他身上穴道,拿过他手上握着的药瓶,放在子安的枕边,又在子安身上多补几指,并让他躺得舒服些。不是没有看见他求恳的眼神,我俯身在他额上一吻,低声道:“子安,我去找小洛,我要劝他,我要他给你解了血竭,我不能让你死,你要好好的服药,等到我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我……”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下去,“我会回来,你放心!”
拎起那矮个子,我跃出窗口,回手关紧了窗子,我知道子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我的背影,可是我不愿意回头。
问出小洛藏身的地方费了我一番功夫,因为我狠不下心来严刑逼供。但最后他到底是说了,不过一个只管跑腿、狐假虎威的小角色实在问不出什么,只知道现在血竭总坛就在栖凤山上,也就是离坐忘峰不过几十里的地方。
将那矮个子点了穴道放在角落里,我立即起身奔栖凤山,路上自然小心地避开了子安派来寻找我的人。
我不喜欢杀人也不需要杀人,而且我希望小洛知道我去找他,毕竟山高林密,凭我自己找到血竭总坛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也相信小洛还没有绝情到要杀死我的地步想起小洛临别在我唇上的轻轻一吻,那种柔软炽热的感觉还似乎又重新回来。在离开子安的时候,我其实也很想潇洒地吻上他的唇,但,最后还是改了额头。
问过山下的猎户樵夫,人人都说栖凤山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我还是上了山,循着采药老人指出的崎岖小路前行。
山间的细雨沾衣不湿,只在皮肤上留下丝丝缕缕的凉意。
绵延百里的栖凤山,苍松浑厚、翠柏摇曳,往往山坡一转便是飞瀑流泉,倒映着那些深深浅浅的绿,美不胜收。很久远地一段记忆浮了上来,阴沉黯淡的天空下,一群无忧无虑地少年朗诵着《忆江南》。那一天,岑夫子用很平静地声音叙说着他梦里的那个江南,我想着我梦里的江南,然后是大雪铺天盖地……岑夫子……岑朝颜……岑夫子离开的时候想要带走朝颜的,现在他到底是姓了岑。
一步一步地走着,我一片迷惘,我是个不习惯动脑的人,认定了一件事情只要做下去就好。现在我既然认定了应该去找小洛就一直走下去。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离开究竟是为了救子安,还是为了见到小洛,两难的想法让我对自己愤恨不已,抬眼,前途雾气朦胧、一片渺茫。
七天漫无目的地寻找,我最后迷失在群山之中,我猜是小洛并不想见我,我也就找不到他或者,是那个人因为惧怕欺骗了我而有意的避开。所以当我转过一个狭窄的山缝、面对着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时,一时有些发怔。
这座山谷曲折蜿蜒,看不清究竟有多长,左右都是高不可攀、滑不着手的石壁,看来是除了这狭窄的缝隙再没有其他进入的方法。遍植在谷地中的是一种高可没人的花树,肥厚的蝴蝶状花朵在同样肥厚碧绿的叶子中间开放得肆无忌惮,猩红的颜色浓艳得仿佛可以流溢一地。开始晴朗起来的天空中,阳光从云彩的缝隙里透出些许金黄,那些被阳光照射到的花朵开放得更加张扬。
那些硕大肥嫩的花朵连成一片,灿烂壮观得无法形容,空气里弥散着一种让人沉醉和疯狂的味道。我含上一枚解瘴清毒的药,飞身踏上花朵提气飞奔,我对花树纠结的枝条望而却步,若是从这树林中穿过,不可避免地要碰到那些花,但我对这些美丽到让人觉得邪恶的花朵有本能的恐惧和厌恶。可是我不想转身,直觉告诉我,我和小洛之间,只有这些花树是阻隔。
不清楚飞奔了多久,脚下总是那些在风里摇曳若舞的花朵。内息没有丝毫受到阻碍的迹象,只是身体越来越无力,眼前的猩红渐渐浓厚起来,一天一地除了那些血一样的红再没有别的颜色毒性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了身体。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我从花树的枝头坠落到了地上,被那些盛放的花朵湮没。然后,我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靠着并不粗壮的枝干滑倒在地上。
坐在潮湿的土地上,我勉强睁大眼睛,把身下压住的东西拿到眼前来看雪白、滑腻、纤细半截人的腿骨我坐在一具人的白骨上,花树树干上伸出来的细长的根与那骨头纠缠在一起然后深入地下这是吞噬人的血肉的树,它们,靠的是人的血肉的滋养……
我连松开手中骨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能看得到的花树枝条都似乎在蠢蠢欲动,眼前渐渐模糊,遥远处的天空,蓝得那么苍凉,苍凉到让人绝望……
第 13 章
无数的人影来来往往,无数的声音嘈杂在一起,有哭有笑有喜悦也有悲哀,然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唤着“小天”,那声音的主人是个美丽的女子。
是小姑姑么?母亲死后,小姑姑的怀抱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一直到她神秘地离开。可是女子的面容渐渐变化,终于变成小洛雪白美丽的脸,我终于见到他了么?他会不会听我的话把一切都变回原样?
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眼是空荡荡一间静室,只简单的原木家具,枕褥还算整洁但是粗糙,窗子敞开着,空气中还是那些猩红花朵令人沉迷的味道初闻只觉得诱惑,多了却让人丧命。
也许睡了很长时间,手足都有些虚软,我下了床,慢慢走出房门。这是个寻常的院落,一明两暗的屋子我住了左边,右边房间与我的布置相同,同样的空旷,不知道是什么人住的。院子里也种满了那种猩红的花,无数残落的花瓣在地上交叠着,掩去了地面上明显的扫过的痕迹。
推开院门,紧紧相连的是另外一进小院,仍是种满了同样的花树所有的地方都只有这一种植物,其余的连棵草都没有,触目都是血样的红、刺目的绿。正是蚊虫肆虐的季节,而这里,静得连风都不敢发出声音,明明是整洁平常的院落,却无端使人觉得荒凉,坟墓般永恒的寂静。
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