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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到底是谁干的!
就在他指甲都快要敲烂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谢卿带了几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走进来,嘴唇惨白,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是刚才一直负责冷冻室操控的小马。”她快步走过去,把一张照片拍在肖阑面前,照片上的男人满脸惊恐,脑门上已经开了个弹孔,“尸首还热着呢。”
凌九当然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控制室里一团乱的时候,她正站在一道门前,右手轻轻搭上了门把手。
这是她从那个铡刀房间出来之后碰到的第一个房间,之前行来,通过了激光束之后就是一路顺遂,再没遇到什么阻拦。于是她几乎可以肯定,这道门后面、这个房间里,必然隐藏着比刚才几道关卡都更加危险的东西。
凌九缓缓吐出一口气,拧动门把手,小心地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凌九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挑挑眉毛,不动声色地观察房间内的东西。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最多也就十五个平米,房间另一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一道铁门,另一半则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放眼望去,地面上散落了无数个拳头大小的玻璃圆球,颜色碧绿晶莹剔透,静静地躺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泽。这些玻璃球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房间,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凌九望着这些漂亮的玻璃球,瞳孔忽然缩了一缩,弯下腰轻轻拾起一枚玻璃球仔细查看。
玻璃球里面似乎盛满了碧绿色的晶莹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玻璃表面印着一排英文字母:VX nerver agent/980mL Extremely Dangerous。
“VX神经毒气,980毫升,极度危险”凌九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
世界上最致命的毒物之一,毒性之烈远胜沙林和梭曼,接触氧气即汽化,可导致人体肌肤大面积溃烂、破坏中枢神经系统,麻痹呼吸中枢,直至死亡
不过,仅是这样而已吗?
凌九谨慎地把玻璃球放回地面,站起身重新环顾房间,这满地的毒气玻璃弹虽然排列紧密,但凭她的身手,在不踩破任何一个的情况下安全到达房间另一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这一点,肖阑当然不会想不到。
更何况,那边那个大水池是干什么用的?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不能一直在这门口站着发呆。
凌九十分罕见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深吸一口气,而后屏住呼吸,右脚抬起,跨进了房间。
就在她右靴底刚刚接触到这个房间地面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致命的机关骤然开启,地面的毒气玻璃弹竟一个接一个地炸裂,球内致命的油状VX毒液迅速汽化,融入空气之中,成为了最致命的杀手。
凌九早就在等待这一刻,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注意着离自己最近的那枚玻璃球。当它第一个出现裂纹的同时,她的身体已经窜了出去,使出了自认为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向那个水池冲过去,丝毫也没有理会另一边的那扇门。
不过是几米的距离,凌九却觉得这不到半秒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她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开始弥漫淡淡的硫醇臭味,甚至也能用肉眼看到那淡黄色的致命气体终究还是有一丝渗进了自己的皮肤。
下一刻,她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整个人淹没在水中。
VX神经毒气,易溶于有机溶剂,却只微溶于水,看来那道门应该只是个摆设,这种情况下是非选择水路逃生不可的。
在水中睁开双眼,凌九吐出一小串水泡,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水质还算清澈,不远处有个黑黝黝的通道口不知通向哪里。
现在水面上应该已经被VX毒气灌满了吧凌九划动手脚,朝那个通道游过去。
这一路游下来,饶是凌九的速度堪比最灵敏的游鱼,也足足游了两分多钟。所幸非人类杀器的肺活量当然也是非人的,坚持这一点时间当然不难。
问题是
凌九浑身水淋淋地上了岸,倚坐在墙边稍事休息。这里又是一处走廊,光线昏黄不像之前那样雪白,她借着灯光抬起手臂看了看,轻轻皱起眉头。
手臂上的皮肤,竟然已零零星星起了几个红色的水泡,其中几个还有了溃烂的迹象。
呼吸也有点不畅快,心率比平时几乎快了一倍多。
到底还是有点中毒了吗凌九咬了咬嘴唇,她对于这具身体的体能和格斗技术之类的东西当然是了如指掌,但这防毒和抗毒性
凌九甩甩**的短发,脑袋忽然轻轻碰上了什么东西,扭头一看,眉毛立刻挑高了,终于抬起拳头轻轻在墙壁上捶了一下,低声皱眉道:“肖阑!”
原来她脑袋碰到的正是一个镶嵌在墙壁里面的玻璃柜子,柜子里端端正正摆放了一支针剂,依旧是印的英文字母:ATROPA BELLADONNA Inject into heart directly。
颠茄素,VX神经毒气的唯一解药,由于毒性太过剧烈,必须直接注射入心脏才能起到解毒的药效。
凌九眼神冷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掀起上衣,露出了包裹在内衣里的白皙胸脯。
42测试(三)
让我们暂且把时间倒回到十几个小时之前,凌九正在和肖阑互相打着机锋,周名扬田毅冯嫣还在扎堆商量蒙混事宜,3号体依然处于绝对的冰封状态中
而一千多公里之外的L市幸存者基地,也有人在秘密活动着。
整个基地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法成然却并没有留在帐篷里享用自己的那份馒头和咸菜,而是慢慢地散着步穿过林立的制药厂厂房,向厂招待所走去。
这个时间点对于幸存的平民们来说还是相对自由的,可以出来散散步放放风。
由于他是随着凌九、田毅等人一起来到这里的,所以即便是凌九一行人离开之后,L市基地的领导们对他也十分客气,曾一度表示非常欢迎他继续住在招待所的单间里,也可以享受更高规格的饮食待遇。
毕竟他的身手在同龄人中还算是不错,人也胆大心细,真要论起来,这种待遇也是值得的。
不过,他还是婉言谢绝了高层们的好意,坚持搬出了招待所,住进了单人帐篷里。
平民当然有平民的好处,与其白住着好房子于心不安到头来仍然要给他们卖命打丧尸,倒不如苦一点住帐篷,最起码生命安全是肯定能保证的。
法成然这样想着,右手伸到裤兜里,摸到那个东西,金属的触感带了一丝冰凉。他唇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惜命了,胆小到懦弱——以前可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果然对人类来说,最难了解透彻的还是自身啊。
就好比他自己,他现在这样走在外面,是要去哪里、去了那个地方是为了什么、目的若是达到了又有什么好处这些问题,他到现在都还有一丝茫然。
但是还是要做的,不是吗?
不做的话,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心安,就算是死了也无法瞑目。
眼见着前面就是灯火通明的招待所了,法成然抖擞了精神,收起笑容,大踏步走过去。
门口守备的军人也认识他,远远地就打招呼:“是法小哥啊,吃了没?”
“嗳,吃啦。”法成然就笑着回应,“徐市长在?”
“额,在的吧,没见他出来过,吃着饭呢应该。”士兵抓抓脑袋。
“好嘞,那我先进去,你辛苦啊。”法成然随意寒暄一句,进了大门。
除非特殊情况,这些领导们一般也不会聚在一起吃饭的,末世之中为节约计,当然是各人都窝在自己房间里解决。记得徐市长是在307号房,贵为一市之长,也不过是住个普通单间而已。
法成然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听着里面蹬蹬蹬传来脚步声,而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法小哥这是?”徐市长对他很客气,把他让进屋里,一边还指着桌上的卤肉罐头,“我这还没动筷子,要不要来点儿?”
“不了。”法成然微笑摇头,“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和首都方面联系上?”
“啊?现在?这么突然”徐市长有点惊讶,虽说基地里有军用的无线电设备随时待命,凭法成然和田司令他们的关系,身份也勉强够资格使用,可是
“麻烦您了,我有很急的事情。”法成然唇角笑意变淡,点了点头,“当然了,如果能顺便借我用一下飞机黑匣子录音还原器,那就更好了。”
徐市长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同一时间,首都幸存者基地。
安庆来刚陪着各位领导和田毅等人应酬完,有点疲惫地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到床上,肥胖的体型顿时就把席梦思床垫压得一颤。
呆了半晌,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拽出皮夹打开,食指摩挲着透明夹层里放的照片,弥勒佛一样的胖脸上露出罕见的一丝温情。
照片里正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公主安洁。
“唉这丫头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按理说有法家兄弟俩照看着,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安庆来喃喃自语,心烦意乱地敲打着床铺。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安庆来起身走过去,就着猫眼看了看,是自家警卫员,于是打开门皱眉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急火火的?”
小战士敬了个礼:“报告,有您的电话!”
电话?谁这么晚了还会动用无线设备给他打电话?安庆来心里一顿,挑挑眉毛,心思莫名就转到自家闺女身上了,脸色也凝重起来。
于是就锁了门,跟着小战士出了运动员中心,穿过体育场来到了总接线室。
“喂,我是安庆来。”他拿过听筒沉声说道。
“安伯伯,我是成然。”
“成然!”安庆来一下子就激动了,声音都有点发颤,连珠炮一样抛出问题,“小洁和你们在一起吗?你们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们现在在哪里?”
法成然在电话另一端平静地等着安庆来这一大通话说完,才苦笑一下,嗓音沉重下来:“安伯伯,您节哀。我哥和我嫂子——都不在了。”
安庆来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尊雕塑,嘴唇剧烈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嫂子先走一步,我哥也跟着去了。而害了嫂子的人,就是——那个凌九!”法成然的语气依然沉重,可若是仔细听,却能从中听出一丝难以压抑的隐秘的快意。
只不过安庆来此时心中情感太过激烈,却没有听出来。
法成然在电话里缓缓述说着当时S市基地沦陷、法成言安洁身死的经过,安庆来握着听筒的手越收越紧,他闭了闭眼,勉强按捺住心情,一开口嗓音却都哑了:“那那个人身份极为特殊,你有证据吗?”
法成然轻轻舒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总共不过手掌大小,却是那架已经分崩离析的直升机留下的最真实的数据再现。
当时他最后一个跳伞,这东西随着爆炸波被炸飞到高处而后落下,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了,直到一天之前,才了解到这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
哥我只是,想有个念想而已。我知道她绝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是,如果她不是,那么谁才是?如果没有人是,那我孤单一人在这里苟活,又是为了什么?
人,总得给自己的生存找个理由才好。
他微微一笑,听着安将军在电话另一端且惊且疑的质问,抬手把黑匣子录音记录器放进了仪器里,那天的一切开始渐渐还原。
直升机里的黑匣子只能记录众人在机舱中的对话,舱外的情形是无法记录的。这样一来安庆来当然就不可能知道,是自己的闺女感染在先,发了疯要喝凌九的血才死于非命的。
就算是之后那些人对他道明真相,他恐怕也不会过于在意了。爱女死于凌九之手,这种先入为主的仇恨,恐怕会影响他一辈子。
大约四十分多钟之后,安庆来一身疲惫地回到了房间里。
呆呆坐在椅子里,出了一会儿神,才隐隐约约想起来,白天科研部主任给他看过的肖阑针对凌九做出的一系列测试计划的报告书,那里面似乎似乎提到了3号体?!
安庆来好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打开对讲机:“小王?”
“到!”小警卫员洪亮的声音。
“去帮我查一下明天上午谁在冷冻室操控台值班,快去。手脚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那张一向是一团和气的弥勒脸上,此刻已经布满了浓浓的恨意和戾气。
时间回复正常。
凌九丝毫没有迟疑,一把掀开上衣,就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