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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就见一个年青男子从容缓步而至,淡黄衣裳,眉目不怒自威,与满座华贵相比毫无怯场不安,反有种他才是主人而众人是来宾的感觉.“陛下.”微微躬身为礼.冰王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扬起愉悦的弧度.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自己赢了.终于肯面对我了嘛,霜?
“皇叔不是没空参加本王的婚宴么?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呐”回霜,现任冰王祖父五十余岁才得的幼子,比冰王只大了四岁,自少已不在皇宫,于边城封王,与一众皇亲只限于礼节性交往,就算入宫,往往也是为了皇太后,那个不是亲生母亲却育他成人的可敬可亲老人.他也是冰王唯一仅存的皇叔了.听说,他与冰王的感情不是很好,一年见不上一次面,不过,看着冰王的眼光,龙音觞却若有所思,那绝对不是对讨厌的无所谓的人的眼光.“刚刚在御后园,发生刺杀事件.”回霜轻轻说,盯着冰王,神色是淡薄无波的,“冲着我而来我并不介意,可是,却几乎伤到了母后,那些刺客,已交由刑部审理,一定不可以放过幕布主使.”身子一震,眉间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忍不住要行动了吗,权力真的如此重要让人不顾亲情么?
“竟有刺客入侵内宫?皇太后可曾受伤有无大碍?皇叔悄然而来连本王都不知晓,又有谁能如此迅速掌握到皇叔下落并作出布置放手一击?” 冰王倾身向前.沉静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愠色,天子之威,油然而生.回霜半垂眸,答:“母后幸好有人相救,也得高人相助,总算有惊无险.”冰,在搞什么鬼?那些人,是冲着太后而来的,如果当时自己不在场,一定一定会让母后受伤被掳劫的,皇家本便充满勾心斗角,所以自己才不愿留下,他相信冰是好皇帝,其他人,却不一定心服口服.心头某处缩紧,连深宫后院都敢堂堂于光天化日之下对太后不利,冰国的形势,几时如许险象环生了?冰,一点也没有流露出危兆啊.那个小时候腻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的孩子,已长大了,若不是那一年发生的事,他与他,不致到今日的生疏.可是,仍是关心这个人,才会在他的大婚之日赶到,只要确定他得到幸福,便可心安了.却又发生了刺客之事,若没有司,没有那个因他而来的绝顶高手――“少年姓司,约十六七岁,发白如雪,又若银霜,深得母后喜爱,二人甚为投契.”“司姓少年舍身相救,已让母后收为义子,封为司空王.其后为人掳走,不知所踪,吉凶未卜,是以想请陛下发榜悬赏,确保司空王平安.”空气陡然崩紧.所有人,都感受到那种抑郁地如天际汹涌奔来的滚滚风雷的燥动.回霜挑眉,稍稍意外地扫一眼那长身玉立的少年.风暴眼.发白如雪,又若银霜!
音觞闭了闭眼,想起昨天偶然望天时所见到的天空异彩,那个,他现在可以确定了,是父亲曾经重金雇用全天下寻找的星罗发出的讯号,(龙雍允的商行没有瞒着儿子,但,江湖上的事,如流连烟台,星罗,他与凤四的渊源,并没有主动告知天下之外的任何人.)在昨天,星罗便发现了天下.父亲,是不是已经来了,是不是已天下在怀?
痛,好痛啊.她明明就在身边了,却触手难及.咪咪,咪咪,你怎忍心不见我?
你说过,更喜欢我,不会丢下我,是为了我的幸福而来的.少年张口,喷出大口血.只是想要见你,想见到你的愿望如此强烈,即使是威胁的手段,我也没办法不用.证明吧,证明你对我,并没有变.他看不到众人震惊慌乱的面色,听不到尖锐的叫声――倒下――回霜眼疾手快接住了昏倒的少年,向冰王询问地挑下眉.有种麻烦上身的头痛预感,冰王沉声下令:“快传御医.”*** ****八月九日,天色阴暗,细雨纷飞,如淡淡愁丝遍及冰国.新后无故失踪,皇叔遇刺,太后受惊,外国使臣无端中毒群医束手无策,还有,新加入的王室成员,司空王吉凶未卜下落不明.不由得让人对冰王的大婚报以同情.“但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么?”说这话时,我离皇宫只有百步之遥.冰王,不到二十之年,盛传平和谦逊,泱泱君子,但,一日功夫,星罗的讯息让我确认这是谣言.只看他明明知道仙玛心有所属却仍是不动声色地举行婚礼,便能推翻他是君子的印象,不是不介意,不是心胸宽广,而是要借联姻之名不战而屈苏那国签下不平等条约.证据是,仙玛的心上人,是冰王的远房表弟.我猜测,即使仙玛本无意私奔引起两国慌乱,也会让情人摆平冲昏头脑爱情至上地放开顾忌,出演爱与自由的对码.冰王,心计好深,以婚姻作赌,仅仅是为了平白得到支援而不想付出终身幸福么?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却走上了联姻这一亲路,有什么阴谋诡计呢?我刹那间想起了许多情节――“音音与他相比,一点也不逊色.”轻轻地吐口气,有些儿心悸,明明知道,以龙儿的地位身手智慧是不可能轻易中毒至今昏迷不醒,让御医也束手无策,可是,我又能如何?
吐血,中毒,昏迷――如果是假装的引我上勾,一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但,如是存心以身犯险作饵呢?
嘴巴发苦,心中酸酸地,沉沉地,拧成结,音音,龙儿,不可以成为第二个厉胜男,不可以为了留住人而再三伤害自己甚至于赔上性命,他不能走上偏激危险的路.我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迷惘与不舍,他几乎可以说晚看着长大的,却成了如今的性子――还可以振振有词地说是因为我的缘故.长辈难为啊,深深明白这个道理.雍轻笑,“别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没这样可怕吧,音音又不会对你怎样,顶多是要一个保证,不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嘛?”想要借此将她生吞入腹也得问过他与她啊,不过,总是要见到的,总是必须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让人安心的.不然,那小鬼还有大把的花样搅乱天下.“我不是说过,做你自己便好了吗,你想要如何对他,全由你心.”一本正经地说,“我要打他屁屁你也会帮手吧?”
真的有这个冲动要让那小鬼明白不是什么都可以使手段逼来的.雍不语,浅浅一笑,揽住她飞身掠起,闲闲地闪过皇宫侍卫耳目飘入养心宝殿:供贵宾休憩养病的重地.时隔两年,(在我那个世界,也是度日如年的感觉)终于见到了.面色苍白,容颜黯淡,气若游丝,倔强地抿紧嘴,这个人,是龙儿?
掩住嘴,止住了叫声,不可能的,就算他是激我出现,也不可以弄得自己如此惨淡,那个飞扬跋扈的骄阳样耀丽的龙音觞,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病恹恹的人?
眼巴巴地看着雍淡了颜色,为他检查.胸口辣辣地烧痛.“没性命之危,也无大碍,只是看起来很严重而已.”雍淡然说,然后,一瞥发抖的人,变色,抓住了狠狠亲上去,不不,是做人工呼吸.这个笨蛋,关心则乱,居然忘记了呼吸就这样屏息着看着他.转为温柔的呵护怜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我眼眶发热,软软地瘫在他怀中,没事的,龙儿――会没事的.床上有了动静.咬牙切齿的声音.“咪咪――”雍放开我,眉稍眼角,尽是悠远笑意,“当我是透明的好了.”退到窗前,负手背身而立.我对上一双在梦中出现过的灼烧的充满被背弃的痛楚的眼眸.手被紧紧抓住了,抓得发疼.及不上我心中的煎滚刺痛.没有,没有丢下你,真的,没有不理你丢下你不管你啊,龙儿,只是,只是害怕成为你的天下,只是不知如何面对你,全然没有要伤害你啊,你的伤心,令我放不开,我是,为了你,为了雍才回来的,不是要伤心,而是为了幸福,为了大家的幸福――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我真的背离你伤透你心――嘴唇蠕动着,想要喊出一个名字.却发不出声音来.模糊,眼前模糊了,隐隐见到少年震荡的无奈神色.明明不是伤心,不是委曲,可是,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落,说不出的酸楚,就这样,咬紧唇,叫人心疼得不得了的眼泪扑哧掉下,融化了满怀懑怒的兴师问罪的念头.投降.全面投降.在自己眼前如一个受尽委曲的孩子一样泪如雨下却又拼命不哭出声强忍着,悲伤的眼光,无辜到极点惹人爱怜的神态,无不拧疼了少年的心.什么克星,她才是他的魔星.没辄地吐口气,深深叹息,少年拉下她――龙雍允望着天际,嗯,快要放睛了呢,身后,破碎的哭泣被什么吞噬了,逸出断断续续的嘤咛,果然没错,只要遇上那一个人,便会失控,会忘记了本来的面目.龙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旦动心,便是一世一生,只是,世事无常,就算是自己,原先那种誓在必得志在必夺的想法,也不得不改变了.龙家,是天下的,但,天下不是只属于龙家男人.不是放弃,不是认输,只是学会了放手让她自由自在地翱翔九天,懂得了站在她身边,让她无论是喜是悲都有个可以放松可以信赖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明白这一点,音觞,又要到了哪一天才肯承认,独占天下仅仅是个梦想呢?
栽在她手上,是心甘情愿的沦陷,只有这一个人,才是愿舍却所有来疼惜的.“龙儿好狠心,明明就――还要――”打个噎,不甘心地嘀咕,水汪汪的湿润的眼眸,波光荡漾,唇,有被噬咬的痕迹,艳得惊人,尤其含怨带嗔的一瞪,真的有叫人魂飞天外的魔力,少年马上下了决定,天下的这个样子,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见到,要收藏得稳稳当当不让春光泄漏半分.“我是有错,可是,还不是让你逼的!”这个一定要说个明白.一阵气苦,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瞪着他:“我会这样还不是叫你逼出来的,你还敢说?是谁一不见的我便当全天下人都欠了你一样摆着冰山脸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是谁明明知道我放不下你却偏偏在脸上刻着我就是不幸福不快乐全是某人害的?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会回来,虐待自己鱼肉四邻,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想到之前的苦楚,想到逼着自己重回归向过去宣战,是为了谁才劳碌奔波的?他以为他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啊?不顾他是病人,掀过他身子,重重在他小屁屁上连打几下,眼泪又扑哧掉下,跌落在少年摊开的掌中.痛并乐着.不敢反抗,难得的发飙让他乖乖地承受她的泪与痛.凑近他,气势是不容置啄的凌厉.“龙音觞,你听清楚了,以后,绝对不可以因为我的缘故而自暴自弃做出让我生气的事来,我不要当你的全世界,不当你的天下,你别把所有未来都压到我身上绑得死紧,我是喜欢你,比谁都喜欢,可是,不能再有第二次的威胁,听到么?”
静了片刻,轻得快听不到的语音:“你说,不愿意当我的天下?”
四目相对,同样的坚决与不移.同样的燃烧着.“是,因为我害怕.”清清楚楚,明白无误地说出真正的想法,“我不要当一个人的天下,不要那种完全独占除了我之外再无别的人放在眼里别的事可做的激烈感情,不要那种为了一个人而宁肯毁灭一切的疯狂.”“我不会离开你,但,你不可以说这个世界只得我一人能让你放在眼里放在心上,你仍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理想,不要将所有,压在我身上,不要以我为理由,令我失去空气.不要以一个人为天,不要失去自己,不要完全地失控.”彼此注视着,确凿无疑地传达了心底最真最真的心意.他拧眉,不懂.抬头,迎上男人深幽的眼光.正怜爱横溢地凝视她.冲口而出.“好,我答应你.”如果自己强烈抗议的话,天下,一定会觉得自己是长不大的孩子,他不要输给父亲,他能做到的事,他同样能够.只要她留下在身边,还有机会可以扭转乾坤.“一言为定,你不离开我,我不会给你压力.”脸上骤然焕发的光彩让他不由得也扬起抹笑,这样为自己而雀跃的咪咪,决计是不会放手的.溺爱的眼光,转到她的发.刺眼的白发如霜.怕碰碎似地,抚摸着,心疼啊,眼中已有厉色.谁,让咪咪忧心如焚白了发?连掉一根头发自己都舍不得,居然全变了色,能让她这样子的人,是谁?――自己,还是父亲?或者说两者兼有?
好奇异的眼光,仿佛是得意,也宛若骄傲.“这头白发,是咪咪在乎我的证据.”笃定的口气,伴随着紧拥有入怀,白发又怎样,能让咪咪明白割舍不下自己便是最好的证明了,细细看来真的赏心悦目,银白如丝,独一无二的天下,大银帝国的颜色.决定了,从此以后自己便着白衣银衫,再不染其他色彩.告一段落了么?雍允的眼光穿过窗外的楼宇,微微一抿唇,新的挑战,又来临了,只要有天下在,要太平无事便是奢求了.刺耳的钟声响彻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