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 ※
「方尔捷!」
方尔捷应声上前从辅导长手中接过来两封信,其中一封他只瞄了一眼信封就当场唰唰撕成碎片,四散周围的同袍们见怪不怪地继续等待辅导长呼唤他们的名字。
这一年九个多月来,每两天就会看到方尔捷表演一回撕纸技巧,这已经变成一椿例行公事了。起初还有人好奇地询问,可只要被他那双冷漠的眼神瞪一次之後,就再也没有人敢问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方尔捷回到他的房间里打开信,来回看了两遍後才收起来,之後躺在床铺上深思。
很多人都说当兵很辛苦,其实也不一定,有些地方就轻松得很,譬如成功岭,他又是预官排长,几乎整天闲闲没事干就等著退伍。所以,这些其他人都认为是白白浪费的时间,都被他拿来锻炼身体了。
军中没有健身器材,只有篮球场、单杠和爬杆,不过,他还可以跑步,可以练伏地挺身、仰卧起坐,所有海军陆战队做的各种体能训练都被他拿来用在自己身上,於是,他黝黑了、他健壮结实了,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变成健美先生,因为……
她不喜欢。
该死!他为什麽还要想著她呢?她已经狠心离开他了,不是吗?只不过是因为……因为……
因为他该死的温柔!
※ ※ ※
方尔捷退伍回家了。
一进门,他毫不意外地见到家里有三个人在等候他,妈妈,洋人姨丈和洋人表哥维瑟。而且,当方妈妈去煮饭时,洋人姨丈就开口了。
「尔捷!你真的不反对我和你母亲结婚?」
方尔捷冷冷地注视著姨丈。「你是要拿她当替身吗?」
姨丈苦笑。「我就知道你会这麽想,不过,当然不是,你母亲的长相虽然与我亡妻一模一样,但她们的个性完全相反,我爱我亡妻的活泼开朗,也爱你母亲的温柔体贴,她们是不一样的。」
方尔捷又深深地凝视姨丈半晌。
「那麽你会发誓爱她永远不变吗?」
「我发誓!」
「发誓永远不舍弃她?」
「我发誓!」
「好,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姨丈闻言,不禁快乐的笑开了。「谢谢你。」
依然冷著脸,方尔捷一语不发的起身正待离开,维瑟却又立刻把他抓回来了。
「请等一下。」
「又是什麽事?」
望著方尔捷表情阴郁的脸,维瑟不禁叹息了。「真像!」
方尔捷默然无语。
维瑟和父亲相觑一眼,而後小心翼翼地说:「我听姨妈说过你的事了,所以我们想……帮你。」
方尔捷仍旧不出声,眼神更冷漠,也沉静得更可怕了。
「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维瑟不由得越加小心了。「希望你能放弃你父亲的公司和我们到美国去,我父亲打算在和你母亲结婚後,就把公司交给我们两个,我相信我们应该可以一起把公司经营得很好,你认为如何?」
方尔捷还是沉默著不说话,维瑟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片刻後,他突然掏出皮夹,打开取出一张照片给方尔捷。
「这是我弟弟菲尔。」
方尔捷原只是淡淡瞥一眼,旋即惊讶地瞪住了那张照片。
「跟你很像……不,不是很像,是几乎一模一样,对吧?」同方尔捷一起看著那张照片,维瑟微笑著,笑容中却淡淡地隐藏著一份苦涩。「他像我母亲,你像你母亲,所以你们才会如此相像。老实说,刚见到你的照片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呢!」
方尔捷终於开口了。「他呢?」
「死了。」
「死了?」
「自杀死的。」
「自杀!?」
方尔捷的姨丈突然匆匆起身,维瑟望著父亲踉跄离开的佝偻背影,不禁深深叹息了。
「他原本是个很开朗的年轻人,就跟我母亲一样,还有一个深爱的女友,可就在他们结婚前夕,却发现他女友得了癌症,半年後,他女友就死了。之後,他就像你一样变了一个人,不同的是,他怨恨的是上天为什麽要夺走他心爱的女人,而你却是怨恨你心爱的女人离开了你。
「但是你们怨恨的模样完全相同,看到现在的你,我就好像看到当时的菲尔,当时我们无论如何都帮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满怀怨恨愁郁的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所以,我们希望现在能帮到你,不想看到你也那样折磨自己。不过,你也别误会,我们并不是拿你做他的替身,只是……想帮你。」
方尔捷开始流露出犹豫的神情。
「其实,我们会到台湾来,也是因为菲尔的死。」维瑟又说。「自从他死了之後,我们就觉得好像跟母亲的联系完全断了似的,所以,我和父亲才会特地跑到台湾来寻找母亲的亲人。没想到上天却用这种方式还给我们另一个母亲和另一个弟弟,又填满了我们家的缺憾,我们真的很感恩。所以,尔捷,让我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吧!」
这番话似乎终於说动了方尔捷,考虑了许久之後,他终於慢慢地点下了头,维瑟见状,不由得欣喜不已地紧握住他的手。
「太好了,尔捷!哦!对了,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希望你能真正成为麦薛特家的人,并且沿用菲尔的名字。菲尔是在瑞士的戒酒疗养院自杀的,当时因为我们太伤心了,所以一切後事都低调处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这次父亲也打算在瑞士结婚,身分也同样在那儿变更,这样的话,即使你使用他的名字,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你们有什麽不同,当然,你还是可以保留你原来的国籍和名字。不过如此一来,在你掌握公司经营权方面,就会顺利多了,你要知道,麦薛特家的亲戚有些是很贪婪的,对他们来讲,亲生子和继子的权利应该是不一样的。」
又思索片刻後,方尔捷再次点头同意了。
「真的没有人会发觉我们的不同吗?」
维瑟苦笑。「以前或许会,但在菲尔死前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就像你现在这样愤世嫉俗,绝对不会有人发觉有什麽两样的。」
「那你们的亲戚呢?」
「老实说,我们很少往来,不过都一样,他们记得的也是菲尔死前一年的情况,以及他後来到瑞士去戒酒兼疗养身体的事,之後就再也没有回美国了。我想,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他们希望菲尔最好都不要回美国,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插足麦氏的经营权,所以,父亲才会故意不告诉他们菲尔死亡的消息。」
「既然你们如此有把握,那就这样吧!」
是的,就这样把以前的一切全都舍弃了吧!
或者是……
想要更接近她?
※ ※ ※
一打开门,不过一眼,方尔捷就後悔开门了。
「你来干什麽?」
「尔捷,你怎麽这麽说?听说你退伍了,我特地来见你的呀!」依然是那样柔柔弱弱、纤纤细细的模样,郑晓芬炫然欲涕地瞅著方尔捷,仿佛随时都可能会崩溃瓦解成一堆破铜烂铁似的。
「请不要叫我的名字,很恶心!」方尔捷冷冷地斜睨著她。「也请不要再来找我,烦死人了!」
红唇瞬间苍白了,「尔捷,你不要这样,我……我爱你呀!我一直一直好爱你,你知道的不是吗?」郑晓芬哀怨地道。
「是吗?」方尔捷冷哼。「可是我讨厌你!」
泪珠儿终於滚下来了,「不,不要这样说,尔捷,我知道你很温柔,你不会讨厌任何人的。」郑晓芬抖著嗓音低喃。
「是,我很温柔,」方尔捷嗤然讽笑,「而你就是利用了我的温柔,成功的让我自己逼走了我真正深爱的女人,」满含怨慰的双眼鄙夷地落在郑晓芬娇柔的脸上。「现在你该满意了吧?如果你满意的话,就请你滚蛋,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郑晓芬蓦地掩脸哀泣。「不,尔捷,不要这样说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真的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尔捷,接受我吧!我绝不会变心,也不会离开你的!」
「接受你?」方尔捷嘲弄地哈了一声。「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要你!」声落,他退後一步便待关上门。
没想到郑晓芬竟然扑前跪下,并抱住了他的大腿痛哭。「不,不要这样,尔捷,求求你,我爱你,不要这样对我啊!你以前都很心疼我的呀!你总是那麽温柔地呵护我、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没有我的,我知道、我知道!」
「狗屁!」方尔捷破口怒骂。「要不是你父母求我,我才懒得理你,你真以为我对你好?告诉你,我恨透了你的软弱,也恨透了你的泪水,更恨透了你的要死要活,我恨不得永远都再也见不到你!」
「不,不!」郑晓芬猛摇著脑袋。「你心里有我的,我知道!你现在说的只是气话,你气我逼走了你的女朋友,但是尔捷,你要明白,你只能选择一个呀!而你总是选择了我,不是吗?你每次每次都选择了我,不是吗?这表示在你心底,我的分量重於你的女朋友,不是吗?」
一提起当时的错误选择,方尔捷的心就越加绷紧了,「是的,我选了你,因为我做了荒谬的决定,我根本不该选你的,我为什麽要选你?为什麽?」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因为你父母跪著求我,一次又一次的下跪,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不、是选择你的父母,我从来没有选择过你,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从、来、没、有、选、择、过、你!」
「不,是你选择了我!」郑晓芬却依然一厢情愿地为自己的爱找出路。「所以,我才会知道你心里有我,所以,这两年来我都乖乖的等著你,两天一封信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始终没变,也提醒你我一直在等待你回来团聚。从今以後,我会比以前更爱你,而你也会比以前更温柔地呵护我、怜惜我,我……」
「你少在那里作你的春秋大梦了!」方尔捷弯身想要扭开她的手。「放开我,不要再缠著我了,放开我!」
郑晓芬却抱得更紧了。「不,我不放,我死也不放!」
眸中寒芒一闪,「好,那你就去死吧!」方尔捷正待用脚踹开她,蓦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阻止了他。
「尔捷。」
方尔捷回头一看,是维瑟正对他轻轻摇头,姨丈也在他身边,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眼旁观。
「可是……」
维瑟拍拍他的肩。「我来吧!」
「你?」
「怎麽,」维瑟滑稽地扬了扬眉。「我的国语不够标准?我可是很认真的学过呢!」
方尔捷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维瑟又拍拍他的肩。「相信我,嗯?」
方尔捷叹了口气。「好吧!」
只见维瑟蹲下身去对郑晓芬低声说了句什麽,郑晓芬立刻摇头说「不」,维瑟又说了好几句,郑晓芬似乎开始犹豫了,於是,维瑟便继续说下去,说到後来,郑晓芬果真放开手了,维瑟便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
「我先送你回去吧!」
「小心换你被她缠住啊!」方尔捷嘲讽的声音从後面追上去。
维瑟回眸瞪他一眼,随即又俯首对郑晓芬安慰了一句,边忙著招手唤计程车,片刻後,方尔捷望著远去的计程车轻轻念了一句。
「我恨他!」
「谁?」他背後的人也轻轻地问。
是郑晓芬?
还是上官佑莹?
不,是他自己!
※ ※ ※
正在房里整理打包的方尔捷,眼角突然瞄到维瑟偷偷摸摸地自行开门溜了进来,他正待开口询问,维瑟却抢先在唇上比著食指嘘了一声,然後来在他身边低声警告他。
「别出声,那位郑小姐的父母来了,我告诉他们你不在,让父亲和姨妈去应付他们,你千万别穿帮啊!」
方尔捷皱眉。「我妈行吗?」
「放心,」维瑟转著脑袋寻找空位坐。「一定要姨妈出面,但我父亲会替她应付的。」
方尔捷转身把床上的杂物扫到地上。「哪!要坐坐这儿。」
「谢了。」维瑟笑嘻嘻地跳上床盘膝坐著。
方尔捷怀疑地斜睨著他。「你好像很高兴。」
「是吗?」维瑟耸耸肩。「也许吧!一旦习惯了有兄弟之後再失去,总学得生命中少了些什麽,可是,现在好像又找回来了,唔……怎麽说呢?中文应该是说失而复得吧?」
方尔捷蹲跪在地上,开始把一些书籍装箱。「别忘了,我可不是他喔!」
「我知道,」维瑟指指那一大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