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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离开草庐,追随他天南地北。
他诛妖,我旁观。有小妖在我脸上唾弃,以我为耻。我坦然受之。只要他容我留在身边,哪怕不容於三界,我也心甘。
他说:霞儿,有一天我要诛尽天下邪魔。
他说:霞儿,我为天下苍生。
他说:霞儿,我无悔。
他口中再也不曾提那两个字,但每每倚窗独立,形销骨瘦,呼吸间散落一地哀愁。
我明白他。残玑之於他,他之於我,三人同病。然而我所放得开的,却是他不可离不可弃的信仰。我的青丘,他的宏图。
他时常呆坐把玩一方青玉,眼神迷离。往往不待我走近,又匆忙收起。
我恨。几次欲偷偷将那玉毁去,皆被他及时阻住。
他说:这玉儿与我同名,若毁了,只怕我也活不长久。
那般眼神沈静,却叫我心痛如斯。
一日,我随他借宿一座小村落,为除去那里一只山魈。
不想是夜那山魈竟先行袭入村庄,他尚未布置妥当,猝不及防。我毫不犹疑挺身而出,化出原形与那只比猛马还要庞大的老妖殊斗。
老妖想是初见九尾,先是骇然,旋而满目鄙夷。
青丘国主竟真与这贼道人厮混一气,难道不惧妖王灭尔全族?
我咬牙。一道火爪撕裂它半张脸。
霞儿!身後有他的惊呼。
我猛然回头,已不及避过迅雷般袭到的一杆猎枪。後腰一痛,脚下趔蹶。
远远见到他朝那名将一干瑟缩村民护在身後的莽汉惊声质问。
莽汉一脸无畏:此妖与彼妖,有甚分别?
是了,即便我恋上人间男子,妖是妖,人是人。
我凄然望向他。心中忽然跳动一丝欣喜,他眼中的那一抹痛惜是因我而起麽?
如此,足矣。
我转回脸,眼见山魈利刃般的十指自我胸前起出,鲜血喷溅,为我火色的皮毛镀上一层豔光。
我仰天长嚎,青丘,是赤刹负你。
只是,最後能否再看一眼那淡若秋水的眸子,从眼底从魂魄唤我一声,霞儿?
…
眼前一黑到悠悠转醒,恍若隔世。
我瘫软在他怀中,他跌坐在村口。我挣扎抚上他呆若木鸡的脸,他惊醒,用力扣住我的肩,双目欲眦,竟是悲恸到极点。
他说:我被种下了魔性。我被他种下了魔性!
颠倒重复,时而呢喃时而嘶吼,眼中间或有红光闪烁。
我大惊,抬起身子望向他身後。
地上满是残破的肢体,鲜血涂地,肝脑涂墙。被扯碎的不仅是山魈,还有莽汉,还有莽汉身後的十数村民,老弱妇孺,一概不留全。
我揽住他,想要温暖那一身的冰冷。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他把头埋入我颈窝,张口咬住我肩膀,有抑制不住的呜咽刺入我耳中。
残玑。
我好恨。
两眼涨痛非常。我狠狠闭上,忆起九百多年来竟不曾领悟哭泣。
我带著他往青丘进发。
妖王要灭青丘。
而他要诛残玑。
妖王的名字,叫,做,残,玑。
《前尘》(《霁血》前传)(下)
莽莽地北,有丘名青,上古九尾,居间其灵。
他成了第一个踏足青丘的凡人,也是最後一个。
自那天起,青丘不复存在。
我在青丘至高处四面跪拜。满山遍野皆是狐尸,九百年来陪伴我的老老少少而今统统化作云烟淡去。我挺直地站起来,残玑,我要杀了你。
他一袭白衣立在我身边,辟邪紧握在手。
他说:原来你真的放得下。
赤瞳少年从大鹏背上跃下,轻盈地落到我们面前。英挺傲然的眉眼,唇边淡淡的嘲意。
从残玑当上妖王的那刻起,便一直是弱冠少年模样。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他还记得我叫赤刹。
霁血。
残玑唤他。赤瞳中氤氲起淡淡喜悦。
近来可好?
他静若止水的眸子与那赤红的视线胶著。欣喜,悲哀,愤怒,绝望,一一闪过。
我伸出想要拥紧他的手臂,却停伫在半空。仿佛一道高墙,将我隔离在这两人世界之外。
他说:你为什麽把内丹种给我?
残玑大笑:你终於知道了麽?不错,便是那天在你体内种下的。现在你告诉我,人和妖,有甚区别?
内丹,妖力所系,精魄所成。
我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难怪这十几年来妖王消声匿迹遍寻不著;难怪残玑今天一改往日作风驾鹏而来。如今的妖王竟是半丝妖力不剩!
将内丹种给凡人?我痴痴望向浑身轻颤的他。
人和妖有甚分别?再转向残玑年少轻狂的脸。
大笑三声。
我输了,输的彻底。自以为是的不顾一切,竟及不上残玑的万一。
握著辟邪的手不再震颤,他抬手,缓缓撤出宝剑。
他说:人性与妖性本无分别,我灭邪妖,也诛恶人。我无悔。然而,师命难违。
残玑又笑:你祖上那几个牛鼻子臭道士死要面子,屡次输给我便订下那些狗屁规定。你确定甘愿为他们的愚蠢摆布?
他说:这块佩儿还予你罢。
残玑冷哼:你若不要扔了便好,还给我作甚!
青石玉佩一路滚到我身前。我下意识捡起。
他说:你该谢谢霞儿。她教会我放下。
不明白他这句话的用意,我看向残玑,残玑看向我,四道目光一触即分。
他说:内丹你收回去罢。我只愿来世作个平凡人,等你,来寻我。
辟邪漾起一道奇异的光线没进他的身体。
霁血!
主上!
我与残玑嘶声高喊。
我扑上前接住他倾倒的身体。鲜血在他白衣上花朵般绽放,瑰丽无匹。
何苦!你不是放下了麽?人与妖的芥蒂,正与邪的分野!你这样做又算什麽?留下的我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我抱他在怀,责备他,质问他,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令我昏厥。
残玑对著刺入在他胸膛的辟邪扭曲了脸。纵使妖力鼎盛也无奈於这诛妖神器,何况现在内丹已失。
妖王朝天震吼,群妖恸哭。
掩住脸,有晶莹的液体从残玑指缝滴落。
赤刹,别问了,我们都明白的。
我张大眼睛狠狠瞪他。
不,我不明白,我什麽都不明白!
怀里的他轻轻眨动睫毛。吃力的抬手,抚过我的眼睛。淡如秋水的眸子盈满柔情,从眼底,从魂魄唤我。
霞儿。
寂寥的笑在他唇边绽开。
他最後说:无畏是以至纯。我若有你这般眼神,怎麽也走不到今天。放下,放下,却早无退路,唯有一死,方得心安。我知是我懦弱,那麽,让我们忘却前尘,重新开始,可好?
好。我缓缓点头。
他拂袖,辟邪自他前胸凌空而起,带开铺天盖地一蓬鲜血。
怀中人软软垂下头,乌黑的发丝沿我手臂顺滑而下,竟似将我的七情六欲丝丝抽离。
他的魂魄嫋嫋婷婷浮起,中间包裹著一颗鹅蛋大小、血红的内丹。
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我猛地起身,左手捏了定魂诀,右手上执的是他与残玑定情的青石。
残玑一跃而起,大喝:赤刹,你作什麽!想让霁血不得超生麽?
失了法力的妖王终究迟我一步,不及阻止我将未待升天的魂魄连同内丹一同封入玉石。
我朝他微笑,心中霍然清朗。
残玑不置信地低头,看著我被剑气灼伤的手,我手里的辟邪,以及穿透他胸背的剑身。
为,什,麽?残玑一字一顿。
只有他一个人忘记,那不公平。
我缓缓抽回辟邪,却被灼伤得再也拿捏不住。呛啷一声,宝剑落地。
残玑突然微笑:那你呢?
我忘不忘记早已无关紧要。
残玑如烟散去,半空中浮动一点黑色幽光。我伸手招过一代妖王的灵魄。
一番梦醒。
是了,你们轮回,你们生生世世。我在一边替你们做著场记,梦里花开,梦醒花谢。
左手残玑,右手霁血。
我惊觉双颊湿冷,原来是清泪两行。
…
我在第十个百年明白眼泪。
然後赤色皮毛褪尽,换上一身白,就好像我的心境,从此再无可染。
也没有人会再唤我一声,霞儿。
…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青丘被夷平,灵秀的土地上建起城市。我便在那座城市里经营起一座小店,专卖玉石、那两人定情之物。店名素心,如我身心。我化名胡霞,一个平常女子,平常过活。
直到某天,推门进来一位少年,英挺傲然的眉眼,唇边淡淡的嘲意。
我微笑。
梦里花又开。
…END…
《【霁血番外】一个神经病儿童的自白》1 左看右看,没人了吧?没人我扔垃圾出来了~嘿咻~ by 霍湮
我胡汉三回来了……
献上垃圾番外一篇,一个纯真小孩被骗全过程。看过算过啊,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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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根别人不一样。
不是说我缺胳膊少腿或者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指我大脑的构造跟正常人不同,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有病。
在别的小朋友还缠着他们父母讲床头故事的时候,我已经啃完了四书五经。不要以为是我爸妈栽培的,他们在看到我床底下那一大摞线装书时,表情比被我不小心看到他们Zuo爱还惊讶。书是隔壁邻居搬家时候我自己去要来的。老妈还没听我把《论语》背完就一把搂住我,一口一声乖儿子。老爸在边上抓耳挠腮:嘿,想不到纪家还出了个神童。
当时我不明白“神童”是什么意思,偷偷用老爸的电脑上BBS一问,原来是神经病儿童的简称。我的猜想得到证实:我真的有病。
这个阴影伴随了我整个童年,期间我读了许多神经学和心理学方面的书,渐渐明白我这种病是绝症,由大脑皮层的超常规发育引起,不过对健康没有多大威胁。于是我坦然,虽然有时候周围异样的眼神还是会让我觉得不自在。
爸妈倒是好像很高兴我得了这个病。经常给我买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书,等我到了适学年龄便联系了市里最好的中学打算让我直读。我跟他们谈了一晚上,最终得到让步:我可以读我向往的小学,但得从三年级开始。其实我坚持背后的理由很简单。许多书上说,过早进入高年龄层学习生活容易让孩子形成孤僻的性格。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病上加病。
我打心底喜欢学校,虽然那些课程对我而言几乎没什么意义。我只是喜欢看同学们一张张天真灿烂的脸,因为那样的笑容早已不会在我脸上再现。由于跳级的关系,再加上我发育的比较晚,一直到高中我在班里都偏矮小。我努力做到不引人注意,每次考试也都故意写错一两个答案,成绩平平,处在最不被老师关照的中间地带。尽管如此,我的人缘却很好,喜欢接近我的人都说我有一种给人安定的力量。所以,我有很多朋友,但却没有谁能推心置腹。我以为是我的病让我倘不开心,但后来我知道,知心人,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高中毕业前,我自学完了心理学本科课程。尝试性地写了篇研究论文寄给在北京某著名高校挂职的中国心理学泰斗,当然,是通过匿名的电子邮件。后来那位教授回信表示虽然我的选题有些浅显,不过观点新颖思维缜密。他对我很感兴趣,希望我能去他那里做研究。我对着显示屏笑了笑,按下删除键,然后拆开手边T大经济学系的录取通知书。
爸妈不能理解我为什么退求其次。我告诉他们,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我一个人背着简单的行囊北上,靠编程和炒股赚取的零用钱足够我挥霍。然而象牙塔中的经济学令我有些微的失望。大一下半学期,我开始辗转在各系的旁听席上,但无论什么课程的学习我都不必付出太多的努力,即使有所领悟也丝毫不会觉得欣喜。
生活好像突然没有了目标。我问自己,除了读书我还会什么?我为了什么活在这世界上?对我而言,什么是价值,什么是执着,什么又是希望?
我知道我的病加重了。一直以来尽力让自己淡然,不悲不喜无欲无求,却还是敌不过想体验活着的欲望。虽然我明白我这种人是不能有欲望的,一旦有,那精神就会愈发的不正常。
我开始做许多事来分散注意力。接双倍的工作,在城市里四处闲逛,甚至以前从未考虑过或者说不屑考虑的,到别人店里打工。
不过那是间很特别的店。店名素心居,专营玉器,店主是位气质特别的年轻女子。因为受父亲的影响对玉石有特殊的好感,再加上种种机缘巧合,我便成了素心居的店员。很神奇的,当我跨进店门的时候,心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