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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是要你这般乖巧的美人才容易扣动心弦。”
“嗯?”莫惑不解,投以困惑的目光。
唇角微勾,嫣鸠以指点唇:“红艳艳的,比平日惨白的模样好看多了。”
终于了解他意指何事,莫惑犯窘,脸上浮起微红。不知他从何得知,但既然为刚才的一吻而来,莫惑也心里有数。
“既然嫣鸠公子心中有话,何不直说?”
刚才的事已经让他疲倦,他也真的要好好休息。想起莫名的一番话,莫惑也不觉现了笑容,唇角淡淡的,轻轻的勾卷,整个人犹如
水墨丹青一幅,突然得了仙法帮助而鲜活过来了。
嫣鸠看着,他眉梢挑高,端起茶杯,轻尝茶味。
“要不要与我合作?”
“嗯?”并非他所想像的嘲讽或责难?
嫣鸠搁下茶杯,身子往前探了探,大开的衣襟因为此动作而滑开,整个肩膀都要露出来了。然而他却不在意,脸上笑意盈盈:“你
不笨,该知道就是如何努力,最后肯定斗不过顾君初。”
“……”
嫣鸠不怕他不明白:“若是到最后什么也捞不着的结果,那我们现在何不合起来争取,说不定就能得到莫名。”
“何必特意而为,感情事不能强迫。”莫惑差点又要叹气,总算还记住了莫名的话,便缓缓吐气。
看他如此,嫣鸠却冷笑,撩起衣袖端着茶杯,就唇舔了一口:“还真冷静,但我要提醒你,莫名、顾君初、你和我现在是一根绳上
的蚂蚱,他不得不顾及我们。但莫名不会留在堇萝一辈子,若是哪一天他们逃出去了,即使把我们也带出去,也不会把我们带一辈子。
”
“……”
“别以为顾君初是一代大侠,该做的事他也不会手软。到时候你我被安顿到某处,理由?一来我武功不济,二来你弱不禁风,够了
吧?这一分别,说不定再也难见着莫名一面,到时候你还能冷静吗?与其如此,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让莫名再也放不下,丢不开我们
?”
风过竹林的呼啸声,唏唏沙沙,叶片翩翩翻飞。听完这一番话,莫惑没有表示,静静地坐着,任凭洁白衣带染上碧色。
待风声稍稍停息,淡淡声音才出。
“这么做,正确吗?”
“正不正确?”狭长的双目眯得更细,嫣鸠重重挥手,青花瓷杯摔落,随着青响碎成数瓣,绛红长袖舞动又静止:“我不管这些,
我只要得到,就是一点点也行,只要一点就好。”
“……”只有一点也好吗?
不知何时嫣鸠离开了,后来莫惑细细回忆,记起他最后说让自己尽快考虑清楚并答复。考虑?答复?
“深红,我累了。”
深红抿抿唇,准备给主子整理床铺,但忍无可忍,仍是说话了:“公子,你就答应嫣鸠公子吧。”
“……”莫惑抬眸看了深红一眼,缓缓一笑,进屋里了。心想:不知莫名能否追上顾君初,刚才的事情,大概真的让他们受到打击
了吧。
“公子?”深红追上。
莫惑见他着急,想起他刚才的小动作,便说:“深红,以后莫再欺负三子。”
“……”深红跟在后头,也没接这话。
然而他们的一点小插曲当事二人完全不知情,他们正在府中你追我赶,直到日薄西山时才乘上马车到宫中去。
尝鲜宴,无非是一些大鑫特有的蔬果,特意烹调或处理以后,分给参宴的贵族们享用。
莫名和顾君初都不希罕,没给分心到食物上头。打量这现场,能就席的大多为女性,七位公主,有两位在边关,其它五位全来了。
另外参加的还有一些重要女性官员,认得的不认得的,围成了一团。
这回相聚,投向这边的探索目光自然不少,毕竟这个孱弱的八王子曾经力抗强权,如今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呢。
莫名也偷偷把他们看了个遍,目光掠过正在起舞的男舞者们,他不禁摇头。看过嫣鸠的舞,他是对这些男舞者完全生不起半丝兴趣
啊。
“还有多久……”在这里折腾,宁愿回家好好睡一觉。
想罢,注意到四周越来越热切的视线,莫名不觉以扇子掩脸,不想再惹人注目。坐着坐着,他才察觉别人的视线仿佛不全落在他身
上,再三观察以后,终于知道他们是在看自己身后的顾君初。
似乎探究,还有别的,莫名眯起眼睛细思,手上扇子折起,往后一扔。
顾君初接到暗器,微讶地往莫名调过去一眼,后者比了个扇扇子的姿势,于是他了解了,兴味地把玩扇子,学着莫名那般摇着。那
边的人又比了比手往上提的姿势,顾君初看在眼里,缓缓抬起手来,扇子终于遮住了脸。
莫名这才满意地回头,端着笑脸继续听乐曲看舞蹈,仿佛沉醉其中。四公主不知何时提着酒瓶来到他身边,点点他的肩膀。
“皇弟,你怎么把美人收起来了,也不让我们看看,那边的姐姐们都不高兴了。”
莫名侧首看着脸上微醺的四皇姐,再把视线调向她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数双眼睛直盯着这边。莫名心中冷笑,脸上却摆着忧郁的
模样,阴声细气地回话了:“四皇姐,我害怕你们抢走初儿。”
初儿拿扇子的手抖了抖。
这下四公主沉默了,把酒壶倾侧,给倒上一杯酒:“来吧,我们喝酒。”
酒?莫名悄悄往后一瞄,果然见到某人警告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挡住皇姐献酒的手:“皇姐,这酒我喝了恐怕不妥,病情会加重
。”
四公主听罢,有点苦闷地拍拍莫名的脑袋:“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陪我作乐。”
“实在抱歉。”莫名秉着认错总没错的理念,再一次明智应付。
见他这般礼貌,四公主也不好纠缠,摸一把莫名的俏脸,便提着酒壶回去了,不知道跟那边的姐妹们说了什么,接下来接受目光洗
礼的就是莫名。
“女人本来就难应付,摊上女儿国的女人,算我倒霉了。”莫名摸着被吃豆腐的下巴,念叨着叹了口气。
他正想着,女王突然下令让莫名及几位公主一起随她走,不准以外的任何人跟随。
“你去吧。”顾君初先一步表示。
“……”莫名回眸看了他一眼,也确认顾君初没问题。即使女王要做什么,只要顾君初想逃,谁也拦不住:“要是出什么事了,你
立即就逃,不用管我。”
“……嗯。”
众目睽睽下,几位王子公主便跟着女王与带路的宫侍离开了。将要转进转角时,莫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人群中顾君初英挺的身影
鹤立鸡群。
莫名跟着一起走,旁边五名公主也默不作声,连四公主也安静了。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就在这皇宫花园里转悠,晃了很久以后,
就到了一处独立院落。他们进去了,除了带头老女官手上拎着的灯笼,这院里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静悄悄的,可以听见踏踩地上厚厚
一层落叶的脚步声响。
在繁华的皇宫里竟然还有这般冷清的院落,莫名心中暗暗惊讶,猜测着这里有什么特别。突然听见风中传来异响,极细微的声音,
几乎听不见。他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铁链叮当磕碰的声响。
女官先一步推门进入屋内,留下他们几人在外。莫名悄悄瞄向黑漆漆的墙头和树影,细细一数,这附近至少埋伏了十来个人,轻功
底子都不错。但这种数量和修为,大概只是保护女王安全的侍卫罢了,莫名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反而对无法探知的门内更为在意。
渐渐地,屋内有一点点烛光燃亮,女官出来了,领着着他们进去。一直往曲曲折折的里面走,后来又下了台阶,到达地牢中。发霉
与酸臭味儿混在一起扑鼻而来,让他们全都禁不住掩住口鼻,莫名记得这味道,在刑部的牢房不也是如此吗?
不知这里关着什么人。
当灯光燃亮以后,他是真的吓了一跳。地牢没有特别的设备,空荡荡的室内只自顶上垂下数根铁链,而中心只链着一个人,污秽而
凄惨的一个人,或许已经是非人了,根本看不出原形,这人正在地上蠕动着,铁链磕碰发出轻响。
莫名讶异,但更让他讶异的是旁边的众人根本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
四公主马上给他解惑:“我们是从小已经知道了,几乎一年能见到她几回。”
“她是谁?”莫名好奇什么人会被关在这里。
四公主这下不说话了,这人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能说吗?至少不能由她们说,特别是敌我齐聚一堂的时候。
她不说,女王却想让莫名知道:“这就是当年的长公主,前任王储。”
当年?长公主?王储?
莫名将信息综合以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女王篡位后,留下来的前王储。
想不到她竟然没有杀死这后患,留在这地下室里折磨了。莫名细细一看这人,全身上下是没有一处完好的,他不禁嘲弄一笑,只觉
女王实在是虐待成狂了。
“没有话要问孤?”女王这话是对莫名说的,即使她的视线一直不离堂中人。
被链住的人看清楚了他们这边,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咿咿地却没有半句话说得清。莫名以为她的舌头说不定被人拔了,
细细一看,原来连耳朵也没有了,鼻子也削掉了,双手双脚十指十趾齐断。
即使是他,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皱眉。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汉时的吕后,残忍虐待敌对的戚夫人。
究竟是何样的怨恨能让一个人这般毒辣地伤害另一个人?莫名十分好奇,但他不准备直接问,于是和大家一般保持沉默。
“你是怪孤残忍了?”女王自顾自地猜着,却迫视莫名,让他回答。
这是什么问题?这还不算残忍吗?莫名没好气,但音调还要维持着礼貌恭敬的频率。
“回母王,儿臣以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母王会此般残忍地对待她,那这人必有让人恨之入骨的地方。”
对这种似是似非的回答,女王却笑了,轻轻的笑,并不嚣张:“你果真是我的儿啊,总比他精明。”
他?有蹊跷!
“他?”莫名顺藤摸瓜。
“你的父亲。”女王也不排斥这问题。
莫名听后十分讶异,但他更注意到了身边其它皇姐的好奇表情,那是十足的真实,也就是说她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
“我的父亲?他在哪?”
“……”女王突然不说话了,在光线黯淡的空间里,她的背影显得落寞,仿佛要与这黑暗相融了。
她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催促。
半晌以后,女王突然长长地吐气:“死了。”
“……”虽然这答案莫名也想过,虽然他与父亲素昧平生,但当听见父亲的死讯以后,他心中仍是不免有点郁卒,有点苦闷。
“魄就是被这个人给害死的。”女王伸手一指被链住的人,挽唇一笑:“在你还未出生以前,你的父亲就被她害死了。”
在女王的笑容渲染下,原本就带有奇诡色彩的空间产生一丝丝恐怖。
“被她杀死了?”莫名不禁回头看堂下极惨的人,对她原本就没多大的同情可怜之心,也消失尽殆了……只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现
在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女王仿佛在观察莫名,她唤来女官送上一柄钢刀,交给了莫名:“我让她留下来,就是想让你为父报仇,来吧。”
莫名接过钢刀,手中沉甸甸的感觉,身后更是抽气声此起彼落。
女王真的只为了报仇才把人留下来吗?莫名无法确认,就在沉默的一会,女王以为莫名犹豫了,便命令:“去杀掉她!”
不用再说了,只不过是杀个人,还是仇人。莫名装摸作样,一边捂着唇轻咳,一边挨近脏臭的人。
“或许……”
“闭嘴!”
四公主仗义地开口 ,结果马上被驳回。
于是所有人都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孱弱的八皇弟拎着钢刀站在那人面前,她们以为皇弟莫名在心软,更以为他根本提不起那柄钢刀,
以为这回是一刀砍不死就添两刀的情况了。
莫名已经站在前长公主面前,感觉尤其冷静。眼前一个人,杀死了他的父亲,而他的母亲就把这人给折磨了十多年,这一回该怎么
算计,谁对谁错还清楚吗?他垂首注视着她,轻声问:“想不想死?”
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无论如何答案都只有一个,未等莫名猜测,跪趴在地上的人迅速颌首,那种迫切让莫名禁不住叹气。
他怎么能不明白呢?生不如死,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