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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才刚发誓，这会就要违反誓言了？”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有种酥麻的感觉从耳际到心口。
“难怪你要笑，这会我在你面前可说什么都不是。”
“怎么会呢？”他柔声细语，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蛊惑。“我又不会欺负你……”
他的唇擦过耳廓，我猛地一惊，几乎跳起来。“……好，好了，我发誓都发完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我们该上路了，缪真。”
这次他倒是听话地放开了我，返身时我看见他抿着嘴笑，好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不，不会的，这么个玉般的人，怎么会像只狐狸呢？
我立刻推翻了自己的奇怪想法。
第六章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和某人单独行走了，好似自从白灵之后，我就一直一直那样过来，不是和一群人，就是一人。
可是现在，我和这个叫白谬真的男子，已经单独相处近十天。
相处的越是时间长，我越是觉得他像个谜团。
他看上去应该是个文弱的书生，而他也的确很有学识，欣赏风景时会吟诗会说出很多文绉绉的话来赞美——当然那些我是听不懂的。
他看来很富有，从不会和人计较价格之类的事情，别人说多少他就付多少。反而是我，常常因为别人故意斩他而不满，他也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为他据理力争的样子。
我想他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所以根本不知道钱的可贵。
可是他又怎么会和玉貔貅扯上关系的呢？
我知道，按理说镖师是不能过问镖物的事情，但是因为牵扯到了过去，所以我还是会去好奇。
他看上去是没有武功的，也是没有内力的，所以才动不动就叫累，如果是偏僻些的地方还会硬让我背他。
可是，他却又固执得不愿意雇车，至多只是买了一匹马。
“一匹马怎么成？我们有两个人啊！”
“为什么不成？你可以和我一起骑。”他轻轻拍着马头，头都不回。
“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这，这多难看？”我几乎无法想象他和我挤在一张狭小的马鞍上的情形。
他回头，好笑地看了我眼。“那，佑轩，我只负责这一匹马的钱，如果你还想要买马，我不反对，你自己付钱。”
这件事情的结果，我牵马，而他舒服地坐在马上。
天很热，而且干燥。
“哇，这天还真热呢，是吧，佑轩？”
我看了眼在马上悠哉悠哉的他，不语。
你小子都不花什么力气，还敢叫？
“佑轩，等会找个凉快点的地方休息下吧？我看你满头是汗的……”他突然拿了块帕子，伏下身子拭上我的额角。
我一惊，手猛地一抽，那马受了惊吓，嘶叫着立起。
眼看他从马背下不稳地摔落，我忙伸手将他接住。
他却没有一点惊惶样，自个儿在我臂弯里眯眼笑。“佑轩，你抱得比马上坐着还舒服。”
我一把放下他。“你还闹！刚才若不是你突然……突然……”
想起刚才猛然间鼻间的馨香，和回头对上的那双眼，我有些闪神。
“我怎么了啊？我又怎么了？”他昂起头，满是无辜样。
“没，没什么……以后别突然做那些举动了，很危险，马会受惊的。”我别开眼，重牵了缰绳。“好了，上来吧，我们要快些赶路。”
他却不上马，而是贴近了我，将一直捏在手上的帕子轻轻盖上我额头，眼中居然有着怜惜。“你头上都是汗，擦擦吧？天气太热了，找个地方坐下喝口水，不然你会热坏的。”
他的眼好像深泉，我溺在其中没了想法，由着他拉着我在路边的树荫下坐定，由着他从马背上掏了水壶递给我。
一口凉水下肚，我才回神。
怜惜？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来看我？
我用袖口擦汗，我想我可能真的是有些热过头了。
你看，幻觉都出现了。
那天实在太热了，我想，所以我打了个小盹。
我闭眼前和那也躲进了树荫坐在我身边的他说过，休息会就叫醒我。
可是当我睁开眼，却看见日已西沉。
“你醒了？”他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抬眼，却发现自己枕在他的腿上。
我一惊，忙翻身坐起，还没等我平复心神，肩上一重脖间一紧，他已经靠了上来。“看你睡得那么舒服，差点连我都一起睡了呢，佑轩……”
边说，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那热气喷上我的脸颊，我觉得那一块热热的。
“你……我说过让你一会就叫醒我，怎么我一睡睡了这么久？”我扭开头看向远处，不让他发现我的脸红——因为一个男人脸红，我岂不是会被他笑死？“你看，太阳都到西边了！我究竟睡了多少时间？”
他换了个肩靠，这么一来我的脸和他的脸贴的更近了些。稍微侧眼，就看见那片粉白；稍微大力呼吸，就满腔都是他的味道。
他那如黑色宝石般的眼珠瞟了眼桔红色的球体。“不多吧，也就二、三个时辰。”
“我睡了这么久？为什么你都不叫醒我？”我想吼，但我怕我这么一动我的脸就会碰上他的，只能尽量平静地说道。
他的手臂紧了紧，头枕上我的背。“我知道你这几天累了嘛，反正天这么热我们也不能赶路，那就让你多睡会啦。”
“那也不用睡这么久吧？还有，我……我怎么会睡到你腿上去的？”
“看你那么睡，怕你睡不舒服呗。”他在我背后蹭了蹭，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或许，我是睡得很舒服……
“可是我们会赶不及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村子，难道你想露宿在这山路上？”他是好心，他是体贴，虽然做法有些不对，但我不能因为他好心让我休息而凶他，就算不管那誓言，这也是恩将仇报的表现——我在自我催眠吗？
“不要紧啊，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嘛。”他轻声笑，我敏感地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震动。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无言着起身，走到那被系在树上的马前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对还坐在原地的他叫道：“上来。”
他懒洋洋地站起，慢慢踱到马前，仰起头眯眼笑。“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和我合骑吗？”
“但我更不想连着两天都错过能好好休息的地方。”我冷哼，一边伸出手。“还不上来？”
当他握住我的手让我拉上马背时，当他在马急奔时跌进我怀中时，当他就此整个人缩进我怀里时，我分明看见了，他那满足的笑容。
我想，我是睡糊涂了。
当终于到达城镇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他早已在我怀中熟睡。
真佩服他的睡功，那样颠簸的环境下他都能睡着。
还是我在潜意识下有好好安护他？
怎么可能！
街上已经没了什么人，不过我还是让马放慢了速度，反正这镇上总会有旅店，不用那么赶。
他在我怀中轻轻动了动，头靠在我胸前，毫无防备的纯真样子让我难以想象清醒时的他眼中会时常闪着狡黠。
这样的他，只是个美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男人。
如果他时时都是这样，想必会让很多人心动吧？
虽然平时那风情万种的他也让人迷醉。
天，我在想什么？
一扯缰绳，马一个嘶鸣，他皱眉，慢慢睁开眼。“到了吗？”
“没，不过我们到镇上了。”说话间，我已经看见不远处那四个灯笼上的贴字，桦南客栈。“我看见客栈了。”
“哦。”他应了声，却没有坐正的意思，许是还没有完全清醒吧。
来到客栈门口，候着的伙计忙迎上前。“二位，住店？”
我点头，抱着他跃下马，将缰绳丢给伙计。“还有没有空房？”
“有，有，您二位里面请。”那矮小的小二拉着马缰往后院走，一边扬声。“二位住店！”
走进店内，零散的几个桌子上还有些客人，没来得及细打量，帐台后中年的男子已经走了出来。“二位住店？”
“嗯，两间空房。”
“两间……不好意思，本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二位是不是可以挤下？”那男子歉声道。
我低头看了看窝在我怀中揉着眼的他，想了想。“好吧，请带路吧。”
穿过有人用餐的桌子边时，我感受到那些人用带着好奇、惊艳甚至有些淫秽的眼打量着谬真。
下意识地，用袖子遮去了那些人的目光，不让他看见。
他仍然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
那中年的掌柜一路上几次好奇地回头，看看我，又看向缪真。
“他是我弟弟，一路上累了。”上楼梯时，当掌柜第几次回头时我淡淡道。
“令弟长得，好秀气。”他讪讪笑道。“我经营这客栈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俊俏的公子。”
我应了声，没再回答。那掌柜也没再开口，将我们领到房内打开窗后才又问道：“要不要准备些吃的给二位端上来？”
我想想。“不用，等会我们下楼吃就好。”
“好，好，一会茶水就给二位送来。”边回，边后退着步出房，顺手将房门关上。
我将他放在床上，他却勾着我的脖子不肯放手。“佑轩抱着好舒服哦……”
“别闹了，回回神下去吃点东西吧？”不能硬拉开他的手，又不能呵斥他，我只能维持着半弯腰的状态僵在那里。
他嘻嘻笑着，又在我颈窝里蹭了几下才放开，靠在床头，“佑轩，我不想下去吃饭，叫掌柜的炒些热菜送到房里吃吧。”
我将包裹丢在桌上，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还不是为了帮你省钱？”
“可是楼下那些人的眼神好讨厌呢。”他跳下床，嘟着嘴坐到我身边，也给自己倒了茶水。
原来他还是看见了。“那好吧，我这就和伙计说去。对了，你要吃些什么？”
“随便吧。”
出门叫了伙计吩咐后回房，不一会饭菜就送上，那伙计不时拿眼偷瞧缪真，脸上红扑扑的，倒是那被看的镇静自若。
拿着托盘退出门时，缪真突然抬头对小二妩媚一笑，那可怜的小二失神之下砰的撞在了门上，脚上一滑，生生跌出门外才回神，涨红着张脸快步离开。
我摇着头，起身关门，身后的他哈哈大笑。“佑轩，那人好好玩呢！”
“……吃饭吧。”
才吃了几口，他又有了问题。“你老是说给我省钱给我省钱，为什么却要两个房间？”
我抬头看了他眼，无语。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他的睡相有多差？
不不，他不打呼噜，也不留口水，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很少幅度很小。
可是，他喜欢抱着我不放，尤其当他什么半压在我身上、整个人贴在我身上时，他可以保持同样的动作整整一个晚上。
刚开始时我的确为了节省房钱只定一个房间，几次之后我宁愿多付些房钱也不愿意再和他同睡。
反正他也不是很计较钱不是嘛？我想就算他真的要在这种事情上和我计较，我也宁愿自己出这房钱。
充足的睡眠对于第二天甚至好几天的长途跋涉还是很需要的。
有时候错过了旅店，我们会在野外露宿，或者山庙。
守夜的当然是我，不可能去指望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他。
有时候会看他熟睡的容颜，火光下像块温润的玉。那种时候他的睡相很好，一个人乖乖地蜷缩在一起，头靠在我肩上，或是睡在我腿上。
可为什么我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他会像只粘人的猫？
还是那种死巴着不放的种类。
“今天晚上，你睡床，我睡地板。”我挟了筷子时蔬进碗，道。
“你对我好我当然开心，可我也不舍得你睡地板啊。”他用眼角扫我眼，像是真有多为我着想。
我捏筷子的手一紧，深呼吸三次，再慢慢松开。“这天太热，两个人挤在一起谁都别想睡好。何况我睡在门口的地板这里，晚上万一有情况也好反应。”
“难道，消息有泄露？应该说我们还是很隐秘的啊。”他咬着筷子，这动作他做来竟有种异样的风情。
我尽量不着痕迹地移开眼。“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何况我看今天楼下那些人看你的眼，没多少善意。”
我听说过不少长得秀气的男子被人当女人般上了的事，虽然刚才没有细瞧，但有几个那种带些调戏的低俗的目光，我却还是记得的。
他看了我半响，嗤笑出声。“傻瓜。”
然后，他一扔筷子，打开房门，扬声唤小二进来收拾碗筷，顺便要热水洗澡。
我静静地坐着，看着他像只白色的蝴蝶般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看着小二跑来离去又搬来热水再次快步离开，我听着门在身后合上的声音，听见他脱衣时的唏嗦声，听着他撩拨水的哗哗声，听着他轻声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