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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锁起双眉。“噢,因为俄国——共产党人——美国——”她停住不说
了。
“你知道,”达金说,“这不是你的看法,也不是你的话,是你从报纸上,
从闲谈当中,从广播里,看来的,听来的。世界上有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观点支
配着不同的地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在人们思想当中有个不怎么确切的概
念,即这两种观点分别由‘俄国共产党人’与‘美国’代表。维多利亚,将来的
惟一希望在于维护和平,在于生产,在于建设性的活动,而不是破坏性的活动。
所以,一切取决于持这两种背道而驰的观点的人们,不是双方同意保留不同观
点,而各自满足于在有关范围内的活动,就是寻求一个能达成一致的共同基础,
起码是能够彼此容忍。但是,现在正在发生恰恰相反的事情。在这一段时间当
中,有人正在进行扩大分歧的破坏活动,企图使这两个彼此猜疑的集团的关系越
来越冷。某些事情使一两个人相信,这种破坏活动来自第三种势力,或者说来自
第三个集团。这个集团在秘密地进行活动,而且总的来说,在世界上还丝毫没有
受到怀疑。每当有机会可以达成协议,或是有迹象可以消除怀疑的时候,就会发
生一个事件,或是使甲方退缩,对乙方产生怀疑,或是使乙方对甲方产生确实的
歇斯底里的恐惧。这些事件不是偶然发生的什么事故,维多利亚,这些事件是为
了达到预期目的而蓄意制造的。”
“但是,你为什么这样想呢?是谁在干这种事情呢?”
“我们之所以这样想,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钱。这些钱不是从正常途径来的。
维多利亚,探讨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时,钱一向是个重要线索。医生摸一个人
的脉搏,是为了了解病人身体状况。钱的作用就像脉搏一样,它是维持一切活动
或事业的生命线。没有钱,事业就不可能取得进展。现在发现,事态的发展牵涉
到大笔大笔的钱。虽然进行这些活动,都经过巧妙、狡猾的伪装,但是还是发
现,这些钱的来源和去向肯定有问题。在欧洲一些经济上开始出现恢复迹象的国
家里,发生了很多起私自策划的罢工,政府受到种种威胁。这些都是共产党人,
还有激进的工人,为了他们的事业而策动和造成的——但是,进行这些活动的资
金却不是从共产党国家来的。而且经过追查,发现这些资金是从非常奇怪而不大
可能的地方来的。同样,在美国以及其他一些国家里,正在产生一种越来越惧怕
共产主义的思潮,几乎是一种歇斯底里式的恐惧思潮,而且,资金也不是从正常
的地方来的——这些钱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钱,尽管要自然而然地经过资本家的
手。第三点,大笔大笔的钱似乎完全停止流通了。简直像是——简单点说吧。你
每个星期拿到了薪水,就去买东西——手镯,桌子,椅子,等等,后来,这些东
西不见了,或者说是买不到了,看不着了。现在,世界各地,有人大量购买钻石
和宝石。这些钻石和宝石,经过十次、二十次倒手,最后就无影无踪了,而且无
从追查。
“当然,我说的这些只是一个粗略的轮廓。主要之点是,在某个地方有个第
三种势力,这些人的目的我们还不清楚。他们正在挑起冲突,制造误会,正在为
了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利用巧妙的伪装,进行金钱和珠宝交易。我们有根据相
信,这个势力在每个国家都有代理人,有些人多年以前就在那里扎下了根。其
中,一些人地位很高,很受尊重,还有些人扮演着低微的角色,但是都在为着一
个目前人们尚不知道的目的而工作。从实质上来看,他们从事的活动恰恰像是上
次大战开始的时候第五纵队的活动,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世界范围的。”
“可是,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呢?”维多利亚问道。
“我们认为,这些人不是同一个国家的。我担心,他们的目的是要改变这个
世界。企图通过武力把所谓太平盛世强加到人类的头上,这是当前存在的一种最
危险的幻想。那些只想中饱私囊的人们不会造成多大危害——由于他们贪婪,他
们就达不到目的。但是,相信人类当中有一部分优等人——相信要由这些优等人
来统治这个堕落的世界——维多利亚,这才是最邪恶的信仰。因为,如果一个人
说,‘我跟别人不一样’——他就失去了我们一直努力要获得的两种最有价值的
品质:谦卑和兄弟关系。”
他咳嗽了几声:“噢,我别给你讲经布道了,还是跟你说说,我们现在在干
什么吧。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中心。阿根廷有一个,加拿大有一个——美国肯
定有,至少一个,而且,尽管我们不知道,我可以想像得到,俄国也有一个。这
样,我们就遇到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现象。
“在过去两年当中,二十八个不同国籍的很有前途的青年科学家,神不知鬼
不觉地失踪了。还有不少建筑工程师,领航员,电气技师,以及其他很多技术行
业的人们,都接连失踪了。这些失踪的人们有些共同的特点:年轻,有抱负,没
有直系亲属。除了我们了解到的以外,肯定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失踪了。因而,我
们开始猜到一点儿,他们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
维多利亚一边听着,一边紧锁起双眉。
“你可能会说,当前,若想在一个国家内做什么事情,而又不为其他国家所
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当然,我不是指秘密活动而言,秘密活动到处都有。我
说的是搞大规模的现代化的生产活动。而且,世界上仍然有人们不知道的地方。
那些地方远离交通要道,被山脉和沙漠隔开,那里的人们仍然有权禁止陌生人入
境,那里,除了个别的孤身旅行者以外,什么人也没有去过。事情可以在那里进
行,可是消息却永远不会透露出来,透露出来的只不过是含糊不清、令人发笑的
谣传。
“我不想说出这个地方的名字来。从世界各地派遣过人员,采取了许多措施
去寻找这个地方,但是总是找不到它真正的位置,至于采取的种种措施,我就不
具体说了。
“但是,有个人对沿着某条路线去进行侦察产生了兴趣。这个人很了不起,
他在东方到处都有朋友,到处都有相识。他出生在喀什加,会说二三十种当地的
方言和语言。他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怀疑,便沿着那条路线进行了侦察。他在那儿
听到的事情令人非常难以相信。因而他回到文明世界来,把了解到的事情报告以
后,没人肯相信他。他只好承认发过高烧,人们把他当作是得过谵妄症的人。
“只有两个人相信他的话。一个是我本人。对于听起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从来都是相信的,困为这些事情往往都是真的。另一个人——”他犹豫了一
下。
“是谁?”维多利亚问道。
“另一个人是鲁波特·克罗夫顿·李爵士。他是个伟大的旅行家,曾经到那
些遥远的地方旅行过,了解一些情况,认为他说的有可能是事实。
“事情的重要之处是,卡米凯尔——他是我手下的人——决定自己去寻找这
个地方。这段旅程是非常艰难,非常危险的,但是,他做好了一切应做的准备,
决心搞个水落石出。那是九个月以前的事情了。他走了以后,一直没有音信。几
个星期以前才得到消息,他还活着,而且搞到了他想搞到的东西——确凿无疑的
证据。
“但是,对方盯上了他。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他把证据带回来。
而且,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特务渗透到我们的机构当中了,即使在我
负责的这个部门中,也有漏洞。有些漏洞出在上层。
“他们在各个边界通道上都布置了人等着他。一些无辜的人被他们错杀了,
人的生命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他都设法安全地过来了,可是今天晚上出了
事。”
“那么,你说的那个人是——是他?”
“是他,亲爱的。他是个非常勇敢、意志非常坚强的青年。
“可是他带回来的证据呢?他们弄走了吗?”
达金那疲倦的面孔上慢慢露出一丝微笑。
“我看他们没有弄走。不会的,我了解卡米凯尔,可以很有把握地说,他们
没有弄走。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们,证据在什么地方,怎样去取证据,就死
去了。我想,他临死的时候是想说点儿什么,好给我们提供线索。”他缓慢地重
复说,“魔鬼——巴士拉——拉法格。他曾经到过巴士拉——想要到领事馆去汇
报,差一点儿被人用手枪打死。他可能把证据留在巴士拉的什么地方了。我想要
你做的,维多利亚,就是到巴士拉去,想法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要我去?”
“是的。你没有经验,不知道你要去寻找什么东西。可是你听到过卡米凯尔
临死前说的那几个字,等你到了巴士拉以后,可能会对你有什么启发的。谁知道
呢?或许你一开始干这行就会走运呢。”
“我愿意去巴士拉。”维多利亚热切地说。
达金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你正合适,因为你的男朋友在那儿,对吧?没关系,这又是很合适的伪
装。一对青年人真心相爱,这比什么伪装都好。你到巴士拉以后,遇事要多留
心,多注意周围的情况。至于你怎样着手工作,我不想给你什么指示——实际
上,我最好不给你什么指示。看起来,你这个姑娘很有独创性。假如你没听错的
话,魔鬼和拉法格这两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是一点点儿都摸不着头脑。我
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拉法格一定是个名字。你要留意打听这个名字。”
“我怎么到巴士拉去呢?”维多利亚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道,“还有,我的
经费呢?”
达金从衣袋中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拿出一迭钞票递给了她。
“这就是你的经费。至于你怎么去巴士拉,你明天早晨可以跟卡狄欧·特伦
奇太太那个傻老太婆谈谈。你不是假装要去参加发掘工作嘛,就说你去那儿之
前,很想去巴士拉看看,问她到哪个旅馆去住比较合适。她马上就会告诉你,一
定要到领事馆去住,而且会打电报给柯雷顿太太,通知她你要去巴士拉。你很可
能在那儿看到你的爱德华。柯雷顿夫妇十分好客,凡是路过巴士拉的人都到他们
那儿去住。除此以外,我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告诫你,如果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情,如果他们问你,你都知道什么情况,是谁让你干这些事情的,不必硬挺着不
说,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