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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怎么想呢?”蒙夏曼面红耳赤地叫道。
“我可以这样假设,既然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而且像上次那样,你是唯一接近我的人,我想,那两万法郎如果不在我的口袋里,就只可能进了你的口袋!”
蒙夏曼一听此言,立刻跳了起来。
“哦!”他大喊,“拿根别针来!”
“你要别针干什么?”
“别在你身上!……去拿别针来!……一枚别针!”
“你想把别针别在我身上?”
“没错,把你和两万法郎别在一起!……这样一来,不管是在这里,回家的路上,还是在你家,如果有人拽你的口袋,你就会立刻醒觉……你再看看偷钱的人是不是我!现在,你居然怀疑到我的头上……去拿根别针!”
于是,里夏打开门,冲走廊里大喊:“一根别针!谁给我拿根别针来?”
我们知道,没带来别针的雷米秘书当时是怎样受里夏“礼遇”的。幸好,办公室的一位小伙计跑着拿来了那枚十万火急的别针。
蒙夏曼重新关上门,对里夏说:“我真希望那两万法郎还在。”
“我也是,”里夏说。
“而且一定还是真钞!”蒙夏曼下定决心,这一次决不能再遭人愚弄。
“你看看!我可不想碰它们一下。”里夏提议。
蒙夏曼颤抖着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信封,然后再从信封里抽出钞票。这一次,为了能随时检查钞票是否被偷,他们没在信封上加盖印章,甚至也没封口。看见钞票仍原封未动,他放心了,把它们又放回里夏的口袋,用别针仔细别好。然后,他就坐在里夏的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里夏。后者则坐在办公桌前,不敢轻举妄动。
“再坚持一会儿,里夏,”蒙夏曼命令道,‘且有几分钟……吊钟马上要敲午夜十二点了。上次,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回家的。”
“哈!我耐心十足!”
时间缓慢而沉重地流逝着,房间里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神秘气氛。里夏试着开开玩笑:“到最后,我可能不得不相信万能的幽灵,”他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你不觉得房间里有一种气氛,让人不安。恐慌和害怕吗?”
“没错,”蒙夏曼也确实有所感觉,供认不讳。
“幽灵!”里夏压低声音,仿佛害怕被那双看不见的耳朵听到了,“幽灵!不久以前,我们还听见他在这张桌上敲了三下……一次次神乎其神地把信封放在上面……他是那个在五号包厢说话的幽灵……杀死约瑟夫·布盖……制造吊灯事件的罪魁祸首……偷我们钱的盗贼!因为,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如果我们谁也没碰钞票一下,那么唯一的嫌疑就是幽灵……幽灵!”
这时,悬挂在壁炉上方的吊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第一下。
两位经理不禁哆嗦起来。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忧虑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额头上直冒冷汗。最后一下钟声依然在他们耳边回响。
一直等到钟声停止,他们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站起来。
“我想,我们可以走了。”蒙夏曼说。
“我也这么想。”里夏顺从地回答。
“临走之前,你能让我再检查一遍你的口袋吗?”
“蒙夏曼,怎么这样说话?当然应该再检查一遍!”
“怎么样?”里夏迫不及待地问正在摸他口袋的蒙夏曼。
“别针还在。”
“当然还在。就像你说的,有了别针,我不可能觉察不到有人偷口袋里的钱。”
蒙夏曼的手依然在口袋上摸来摸去,突然,他大声吼道:“别针还在,可是,我怎么也摸不到里面的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蒙夏曼!”
“你自己摸摸看。”
里夏迅速地脱掉外衣,两人急忙扯开口袋……里面是空的!——最奇怪的是别针仍然别在原来的地方。
里夏和蒙夏曼面色全无。现在,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魔法。
“幽灵!”蒙夏曼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
然而,里夏却突然扑到他同伙的面前:“只有你碰过我的口袋!……还我两万法郎!……还我两万法郎!”
“我以灵魂担保,”蒙夏曼哀求着,几乎快要昏厥,“我发誓我没有……”
这时,又有人敲门,蒙夏曼毫无知觉地走过去开门,像根本不认识梅尔西主任一样,和他说了几句话,却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下意识地把那枚再也派不上用场的别针,放入早已瞠目结舌的梅尔西手中。
19 警官、子爵和波斯人
警官先生走进经理办公室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失踪者的消息。
“克里斯汀娜·达阿埃不在这里吗?”在他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克里斯汀娜·达阿埃?没在,”里夏回答,“怎么了?”
至于蒙夏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的精神状况比里夏的更严重,因为后者至少还可以怀疑前者,而前者却只能面对一个巨大的秘密……人与生俱来的对不可知的恐惧。
房间里静得出奇。这时,里夏又问:“警官先生,您为什么问我克里斯汀娜·达阿埃在不在这里呢?”
“因为我们必须找到她,经理先生。”警官严肃地回答。
“什么?我们必须找到她?难道她失踪了吗?”
“就在她演出的时候!”
“就在她们演出的时候!这未免太奇怪了!”
“可不是吗?同样奇怪的事还有,她的失踪居然要由我来告诉你们!”
“确实奇怪……”里夏把脸埋进手掌,喃喃自语道,“这又是什么花样?”他毫无意识地抓掉了几根胡须,“那么,”他像在说梦话一样地自语,“她在演出的时候失踪了。”
“是的,在监狱那一幕,请求上帝帮助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了。我可不相信她真是被什么天使带走的。”
“我相信!”所有的人都转过头。一个面色苍白,情绪激动的年轻男子又重复了一遍,“我相信!”
“您相信什么?”米华问。
“我相信克里斯汀娜·达阿埃是被一个天使带走的,警官先生,我可以告诉您他的名字……”
“哈!夏尼子爵先生,您说克里斯汀娜·达阿埃是被一个天使带走的,是剧院的天使吗?”
拉乌尔左顾右盼,很明显是在找人。在这种时候,他觉得只有依靠警察才能帮助未婚妻脱离险境。而刚才那个示意他守口如瓶的陌生人如果能站出来说几句话,事态的发展也许会更加顺利。然而他找不到那个神秘的波斯人。算了!自己说吧!……但是,面对好奇的人群,他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的,先生,是剧院的天使,”他回答,“我私下可以告诉您他的住处……”
“您说得没错,先生。”米华警官让拉乌尔坐在自己身旁,然后把所有的围观者都赶出了门,两位经理当然除外。他们一言不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拉乌尔终于决定将秘密公开:“警官先生,这位天使名叫埃利克,是一位音乐天使,他就住在剧院底下。”
“音乐天使!真的?!这太奇怪了!……音乐天使!”米华转过头,向两位经理问道,“你们这里住着一位音乐天使?”
里夏和蒙夏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哦!经理先生们一定听说过剧院幽灵。我可以肯定,所谓的剧院幽灵和音乐天使其实是同一个人,他的真实姓名是埃利克。”
米华站起来,专注地看着拉乌尔。
“对不起,先生,您不是在拿我们开玩笑吧?”
“我?”拉乌尔叫道,心里痛苦地想:这又是一个不愿相信我的人。
“您想用您的剧院幽灵编什么故事给我听呢?”
“我的意思是,两位经理一定对幽灵有所耳闻。”
“经理先生,你们见过剧院幽灵吗?”
里夏站起来,用手持着胡须。
“没有!警官先生,不过,我们倒是很想见见此人!他刚刚偷走了我们两万法郎!……
里夏转过头来,凌厉地看着蒙夏曼,仿佛在说:“把两万法郎还给我,否则我就全说出来。”蒙夏曼非常清楚他的意思,强有力地打了个手势:“哈!说吧!全说出来!”
至于米华,他看看经理,又看看拉乌尔,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进了精神病医院,困惑地挽着头发。
“一个幽灵,”他说,“在同一天晚上,既劫走了克里斯汀娜·达阿埃,又偷了两万法郎的钞票!他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嘛!如果你们愿意,我们把问题—一讲清楚,先讲女歌唱家的事,再讲两万法郎的事。夏尼先生,我们的谈话是认真的。您认为克里斯汀娜·达阿埃是被一个叫埃利克的人劫走的,是吗?那么,您认识他吗?见过他吗?”
“是的,警官先生。”
“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墓园。”
米华一惊,重新注视着拉乌尔:“当然!……通常是在那种地方遇见幽灵。您到墓园去干什么?”
“先生,”拉乌尔说,“我知道自己的回答很奇怪,也清楚你们听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我请求您相信,我决不是在开玩笑说胡话。因为,这涉及到我最爱的女人和我大哥两人的名誉。由于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我打算长话短说。但是,如果我略去这个故事的开头,从中讲起,你们一定不会相信我的所言。因此,警官先生,我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幽灵的一切全部告诉您。哎!警官先生,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讲吧!讲吧!”里夏和蒙夏曼突然变得极感兴趣,在一旁催促着。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有侦破价值的细节。佩罗镇的墓园、死人头还有那魔幻般的小提琴音乐,这一切都是这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索性编造的故事。而易见,米华也和两位经理一样失望。若非这时有人夺门而入,他真想叫拉乌尔住口。
刚才,门一下子打开,进来一个穿着奇怪的人。一身宽大的黑色风衣,平滑光亮的高帽戴得很低,几乎要把耳朵都压扁了。他径直跑到米华警官面前,低声地与他交谈。他应该是前来通报紧急情况的国家安全部的人员。但是,米华警官的眼睛始终盯着拉乌尔。最后,他转身一问:“先生,剧院幽灵的事暂且谈到这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谈谈您今晚的计划如何?您本打算携克里斯汀娜·达阿埃一起私奔的,是吗?”
“是的,警官先生。”
“在演出结束以后?”
“是的,警官先生。”
“您为此做了周密的安排,是吗?”
“是的,警官先生。”
“您的马车就停在剧院门口,车夫已经准备好了……路线也已经商量妥当……每一站还要更换马匹……”
“没错,警官先生。”
“但是,您的马车还停在罗顿街,等候您的吩咐,不是吗?”
“是这样的,警官先生。”
“您是否知道在您的马车旁边,还停有其它三辆马车?”
“我一点也没注意……”
“一辆是索尔莉的,她没在剧院大厅的前面找到车位,另外的两个车主则分别是卡尔罗塔和令兄夏尼伯爵。”
“这有可能……”
“另外……索尔莉、卡尔罗塔和您的马车依然停在原处,只有令兄的马车不见了……”
“这与克里斯汀娜的失踪毫无关联,警官先生……”
“对不起!伯爵先生不是反对您与那位女歌唱家成婚吗?”
“这只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
“您回答我了……他反对这桩婚姻……所以您决定带那位小姐私奔以避开令兄的干涉……夏尼先生,请允许我告诉您,令兄的动作可比您迅速!劫走达阿埃小姐的人正是他!”
“啊?”拉乌尔哽咽着,用手按住胸口,“这不可能……您确定吗?”
“伯爵先生可能还有一些同伙,我们会继续追查。他们带着达阿埃小姐乘马车穿过了巴黎市区。”
“有过巴黎市区?”拉乌尔的声音已经嘶哑,“这是什么意思?”
“出巴黎……”
“出巴黎……走哪条路?”
“布鲁塞尔大道。”
一声嘶哑的叫喊脱口而出:“哦!”他叫道,“我发誓我一定能追上他们!”转身一个箭步,拉乌尔出了办公室。
“把她带回来,”警官高兴地喊,“她可是音乐天使的宝贝!”然后,他转过身来对房间里目瞪口呆的三位先生面授了一番警察办案的机宜,“其实,我并不知道夏尼伯爵是否真的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