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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灵异手记-11-纸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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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虽然我没有见过,甚至恐怕整个医院都没有医生见过这样的畸形胎,但从前曾经有人生下过相似的死婴。”
“哦?”我感到有些意外。
“是的,是有这样的病例。这叫做纸婴,罕见到只载于病例教科书上。”
“纸婴?”这还真是个恰当的称呼,但我心里却更迷惑了,我分明还记得,在产房的时候,我问面前的这位医生这是什么东西,而他回答我说不知道。可现在他又说,曾经有过这样的病例,叫做纸婴。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呃,纸婴,是的。”张医生的语气又变得不可捉摸起来,好象他并不怎么自信。
“怎么?”
“应该这么说,我从书上看到的纸婴,的确就是这个样子,但说实在的,我又很难确信这就是纸婴。”
他的话把我完全搞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见我惊讶的表情,医生轻轻摇头,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也很困惑。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自相矛盾?这实在是因为这个病例太奇怪了。虽说医学上有千奇百怪的病例,特别是在现代社会,生活条件和习惯的变化让新的疾病不断产生,但是……”这位医生说到这儿,又摇了摇头,仿佛他的思绪被严重干扰着,一时之间组织不起有效的语句来对我说明这件事。
刚才的恐惧感现在已经被好奇心所压倒,我盯着对面的医生,用眼神催促他赶快说下去。
不久之前,因为那声惨叫而引起的骚动已经平息下去。或许应该说,所有听见那声惨叫的人,都被叫声中的绝望恐惧所压倒。只要是生物都会趋吉避凶,他们很快就会各自散去,他们肯定会尽量忘记这件事,但也说不准,午夜梦回时或许会被这声惨叫吓醒。
只有一个人还站在不远处,那个位置差不多能听见我和医生的谈话。她就是之前守在产房门外的年轻护士,无疑她现在的行为有点反常,不管怎样,她此刻的岗位肯定不在这儿。
黄织生下了个什么样的东西,这名护士是知道的,她心里的疑惑绝不会比我小,也一定被吓到过。看到纸婴一刹那的恐惧强烈到足以让许多人留下心理阴影,我猜,她就是想听听医生是怎么给我解释的。恐惧常常源于无知,明白真相后,恐惧也就自然消失了。
可不是每件事都能解释清楚的,而此刻……
医生一声叹息。
“我想它并不是纸婴。”医生再一次开口,“它只是外形和纸婴相似而已,我先解释下纸婴是什么,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多胎妊娠吧?”
“啊?”
“哦,就是俗称的双胞胎或多胞胎。在怀孕女性中,大约有几百分之一左右会是这种情况。我们一般把这当作喜事,可是多胞胎的危险性却要大过于单胞胎。这不仅是指分娩时的困难,胎儿在子宫中发育也会遭遇更多的麻烦,毕竟原本母体只需要供给单一胎儿养分就够了,但多胞胎时养分却要分成两份或更多。”
“你是说,纸婴是多胞胎养分不足而引起的畸形儿?”
“不不。”张医生连连摇手,“如果只是这样,怎么能算是难能一见的病例?从某种角度来说,纸婴是一个还没出娘胎就被谋害的不幸婴儿。”
“没出娘胎就被谋害,被谁谋害?难道是他的多胞胎兄弟?”
“应该说是双胞胎兄弟,多胞胎产生纸婴太困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通常情况下,双胞胎在母体是均衡成长的。然而在某种极端条件下,双胞胎中的一个特别强壮,最开始他就会抢走大多数养分,并且挤压他兄弟的生存空间。终于在某一刻,母体断绝了对他兄弟的养分供给,然后,死婴会渐渐被母体吸收掉。”
“强势的个体总是容易生存下来,用谋害来形容好象有点过了吧。”我说
“问题在于,许多人质疑如果仅仅靠母体的吸收,未必能让死婴变的象一张纸一样薄。”医生意味深长地说。
我忽然打了个冷战,看着医生。
“所以,有一种情况非常可能发生。当强壮的婴儿在压迫着瘦弱的婴儿时,瘦弱的婴儿慢慢变形,之后他身体的一部分被母体吸收,另一部分则被强壮的婴儿吸收,也许这种吸收是在弱婴完全失去生命之后发生的……谁知道呢!”
医生没有说出另一个也许,这太难以令人相信,也太恶心了。我的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幅景象,子宫里一个婴儿紧紧贴着另一个,把他生命精华一点点吸收,让他变得干瘪如纸。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吸血魔!
吸干了自己亲兄弟而诞生的人,当他长大后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感觉?
“当我看见这个畸形死婴的时候,第一反映就是纸婴。但随后我又想,如果这是纸婴,那另一个在哪里呢?”
医生直勾勾地看着我,实际上,他双眼的焦距并不在我的脸上,而是穿透我的身体,投射到虚空中的某处。他似乎在向我发问,其实并不期望能得到任何回答。黄织产下的纸婴,越往细里想,就越觉得匪夷所思,即使是这样一位人近中年有着十几年丰富医疗经验的医生,也被脑中一连串的问题压迫地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病人只生下一个纸婴,把他压扁的同胞兄弟去了哪里?如果没有另一个婴儿,这个死婴怎么会在母体里变成这副模样,是什么在压迫他,吸收他?那个东西去了哪里?”
医生的问题越问越快,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额头上转眼间渗出汗珠。在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他的眉毛颤动着,眼睛瞪得我发毛。
“不可能没有这样一个东西!”几秒钟后他迸出了这么一句,他是那么用力,恶狠狠地象炮弹一样从嘴里发射出来,“这样的东西不可能天然长成!”
随着这句话一起从他嘴里射出来,还有唾沫星子,打在我的鼻尖。
“哦,对不起,我想得有些入神了。”医生向我道歉。
入神?我看他是被纸婴搞的入魔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我转头一看,是那个在旁边偷听的护士,她越走越快,脚底跘了一下,踉跄着差点儿摔倒。
镇定剂的剂量并不是很多,黄织不久之后就苏醒了。她并没有从床上坐起来,而是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她的女儿坐在小椅子上,看着母亲。
“妈妈。”她轻轻叫了一声。
黄织毫无反应。
女孩儿安静了下来,其实她一直很安静,内向得有点孤僻。
病房内其他床位的病人有时会看看这对母女,他们好意地过问几声,但黄织并不回应。
我在病房外看了很长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对黄织进行采访。这种时候对她进行采访是残忍的,而且她未必会配合,可如果不采访,只凭先前张医生说的那些,新闻稿写出来会很不完整,也许会被编辑枪毙,根本就见不了报。
张医生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走马灯一样在我的脑海中转着,纸一样薄的婴儿皮也如影随形,盘踞在我内心的阴影中,挥之不去。
我舔了一下不知何时变得干涩的嘴唇,右手慢慢伸进里面衬衣口袋。
黄织依然睁大眼睛,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她脸上的汗早已经收干,整个人的生机也仿佛随着汗珠一起消失在空气里。原本纤弱姣好的面容,因为精气神的枯萎而败坏下来,恍惚间竟让人有木乃伊的错觉。
一阵轻微的气流扰动,让她眨了眨眼睛。
她的瞳孔依然呆滞,并没有因为眨眼有任何变化,但是却多映出了另一个人的影象。
“你好,我是晨星报社记者那多。”我弯腰对她说。
“这是我的名片。”我把名片从口袋里取出来,送到她的面前。
她又眨了一下眼,慢慢地把瞳孔转向我。



三、连环失踪案

大唐是昆山市下属的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子。大多数的村民都住上了新起的三层楼房,村里办的企业也红红火火,吸引了大量外来者打工,甚至许多村民已经不种田了,把田包给外乡人去种。在大唐村的土地上生活的人,现在有一多半不是大唐的村民。
采访车开进大唐村的时候,我打量着经过的村广场,挺气派的,还竖着高大的地球仪雕塑和大块的电子显示屏。其实这个广场有些过于大了,显得空落落的。
这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农村了,它的农田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减少着,处于农村向城市变化的转型期。
这里的路牌不像城市里那样随处可见,黄织寄给我的信封上写着地址,但我还是问了几次路才找对了大概的地方。
车停在一片楼房集中的地方,有点像城市里的小区。我向司机道谢之后,采访车就调头返回上海去了。
黄织家的地被村里征用去建生态园区了,作为补偿,每个月有一定金额的生活补助费。以这里的生活标准,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也能勉强过活。如果她能另找一份工作,就可以过得不错了。她的信里没提到这些,我向她未必能找到工作。毕竟村里人都知道,她的精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现在将近下午四点钟,不久之前下过一场雨,地还是湿的,所以气温并不太高。走不多远,就见到一位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妪坐在一幢三层楼门口的台阶上择菜。说起来,这里的楼宇已经都市化,但人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这里是二村。黄织的地址就只写着“大唐村二村黄织”,没有更具体的门牌号。我走到老妪跟前,向她询问。
她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我,满脸的皱纹堆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不过她接着摇了摇头,问我:“你说什么?”
她还是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明白。
“啥?”她用昆山话问。
我意识到她听不懂普通话,连忙换了上海话又问了一遍。江浙一带的人,相互的方言口音说得慢一些,都能领会个八九不离十。
听我说到黄织两个字,老太太的脸立刻就变了,一道道皱纹里藏着嫌恶,还有些畏惧。
“怎么要到她家里去呀,和你说,晦气的呀。”
“晦气?”我有些意外。她居然不说黄织是个疯子,而是说到她家去晦气。
“这个女人邪,你去找她,要小心被克。”老太太短短一句话说得小心翼翼。
我笑了,克夫之类的,恐怕现在也只有这样年纪的老人还会相信。
老人见我笑,就知我不信,叹着气说:“小年轻的,唉!”她用手指了个方向,说,“你要找她,就往那边走进去,她家房子和别人家不太一样的。”
我往那个方向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就看见了。的确很好认,因为那是一幢二层的破落房子。说破落,并不是指墙倒瓦残,而是这幢房子式样呆板古旧,墙体的油漆所剩无几,看上去呈灰褐色,和附近外观靓丽的邻居的房子对比强烈。此外,它和别人家房子的距离明显较大,孤零零的缩在这篇住宅区的角落里。
我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从外观看,她家肯定很多年没翻修了,境况可见一斑。我知道在产下纸婴前数月,她丈夫就意外去世,她很看重腹中的孩子,所以跑到她所知道的最好的妇产医院生产。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上海的一妇婴医院里看见她,并且除了女儿之外无人陪伴的原因。可是家中其他亲人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刚才那老妪满口晦气呀,克呀,指的是什么呢?
我又按了一次门铃。
还记得三年前在医院里看到黄织时她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农妇。中国传统审美里,有时女人病弱也是一种美,说的就是黄织这样的。时隔三年,再次见到她,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模样。许多精神病人犯病之后,会迅速苍老,但也有些病人因为再没有尘世间的忧虑,反而比正常人更滋润。
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看来时间不巧,她家里没人。不过她这么个病人,估计也就是在村里走走,不会很晚回来吧,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我准备等等她。
绕着她家走了一圈,仔细打量,更觉得荒凉。院子的围墙顶端已经不平整,时有缺角,露出里面的砖块;二楼的一扇窗玻璃碎了,却没有更换,只是用了块硬纸板遮上。
我忽然觉得生活的艰辛扑面而来。
转回来再按响门铃,依然没动静。我原路走回去,在这大唐村旁边有个古镇,叫“千灯”,可以去逛逛打发时间。
经过择菜老妪的时候,她正拿眼看我。我停了脚步,也许可以和她聊聊。
“能和您聊会儿吗?”
“好啊,好啊。”老太太手里不停,冲我点点头。老人总是喜欢和年轻人聊天。
“为什么您刚才说黄织家晦气呢?”我问。
“呦!”老太太停了手,摇着头,“她很邪的。”
“很邪,为什么这么说?”
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那正是黄织家的方向。只这一眼,我的确觉得,她是真的怕。
可她在怕什么呢?
“黄织这女娃,我看着她长大的。”老太太开始说黄织的故事。
黄织管黄老头叫爸。黄老头是大唐村的老光棍,老来领养了这么个孤女。人都说养儿防老,黄老头估计也是这么个意思。
黄织领来的时候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懂事得很,没过几年,就开始帮黄老头打下手。黄老头是个渔户,那时流过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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