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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证明各种发生于未来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们只会忠于我们的信念。」
当我毅然决然地断言之后,柯林斯似乎陷入无言以对的状态。
「……」
「我们的活动并非什么企业活动,是革命活动。如同字面所述一般赌上了我们的性命。就是因为希望你能理解这点,今天我才特地前来拜访。」
「……在追查你们的轨迹之际,有件事令我感到不解。就是成了大富翁的你们为何并未享受挥金如土的奢华生活,也没好好放假,却情愿甘冒生命危险不断扩大集团规模……如今我总算首度理解到个中缘由。」
柯林斯一边茫然地注视著我,一边慎重地选择用字遣词开口说道。
「可是,有谁会认同所谓的革命呢?革命说穿了无非就是暴动,会为社会带来终极的混乱局面。人们将被迫面临充满困苦的生活,我无法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
「我们并不需要他人认同。我只是想对你说你有所误解,以及拜托你别惹事生非罢了。」
我句句属实,诚心诚意地恳求他。
柯林斯却是摇头加以拒绝。
「我不认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我该做的事情,就是直截了当地将事实传达给大众知情。」
「但你在这件事上却一再苦吞败果。华盛顿时报那次也好、出版社那次也罢、还有CNM 那次,他们都认为你的理想不值一提。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吧。你理想中的社会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清楚得很。即便如此,正如你遵从你的信条一般,我也只会奉行我的信念。」
「换句话说,你企图扮演现行体制的守护者是吧。那我在此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现行体制真是值得你赌上信念加以守护的优秀产物吗?」
「纵使一个再怎么精疲力竭、徒具形式的政府,也不会如同失去秩序的混乱那般对人民造成压迫。当我才刚以记者身分初出茅庐时,正巧碰到旧苏联解体的事态。在那段期间,我前往苏联各地进行采访,放眼望去可说是惨不忍睹。与其那样,倒不如维持住旧苏联的体制还比较像话一些。」
我以强调的语气提出质询:
「你的意思是认为苏联继续存在比较好?就算是一个早已走进死胡同的体制,你也认为应当继续保留才对?」
「……我……没错……」
柯林斯移开视线,紧咬嘴唇。他对自己的答案产生迷惘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扭曲只会愈演愈烈,社会理应依循一定的节奏进行变革才对。」
「我们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谈论出一个妥协的答案。我不晓得世界的样态为何,只不过身为记者的使命,就是我人生的写照。」
看样子柯林斯似乎不太可能让步。记者与革命家所处的次元本就南辕北辙。虽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实在很希望柯林斯能够理解我们的信念,如今看来非得放弃这个让他理解的念头了。
于是我决定改用另一种说服方案。为了这场交谈,我反覆模拟演练过好几次,并拟定了一套完整战略。现在就是进入第二阶段的时候。
「好吧。如果可以的话,原本是很希望你能认同我们的理念,但也没办法。在信条这件事上,你我双方大概难以妥协。因为我们所处的立场本就截然不同。」
语毕,我挺直背杆,展现出商业人士的风貌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有个提案。我想用钱解决此事。我会给你三百万美元。麻烦请你看在这笔钱的份上,就此保持沉默好吗?」
「我绝不可能答应这种妥协方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柯林斯一手重拍桌面,开始大动肝火。
「我很清楚,你不是那种会因这点小事就让步的人。假使你是那种会二话不说就答案这个提案的人,当初就不会愤而辞职离开华盛顿时报吧。可是,你若不接受,我们也会很困扰啊。」
「我敢断言,我绝对不会接受。」
「其实今天早上,我们已将三百万美元汇入柯林斯先生的帐户。请你确认一下吧。」
「……咦?」
可能是始料未及吧,柯林斯露出瞠目结舌的茫然神情。
「我说,钱已经汇进你的帐户了。」
「……」
柯林斯似乎消化不了我这句话吧。
我语调轻淡地再表达一次。
「三百万美元已经汇款完毕了。」
猛然回神的柯林斯不知所措地起身大叫。
「怎、怎么可能!哪可能有这种事……!」
柯林斯拔腿冲向摆在客厅旁边那张办公桌上的笔记型电脑,以颤抖不止的手指打开电源。
他应该是为了登录网路银行确认帐户才对。我则冷静地眺望著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在跟目标达成协议之前,突然就先汇现金至对方帐户,是间谍的惯用手法之一。通常即便是会拒绝金钱诱惑的顽固目标,只要发现现金已被汇入自己帐户,最后选择让步的机率就会大幅提高。
一旦实际目睹自己的帐户突然冒出一串额度非比寻常的现金数字,大多数的人内心都会受到强烈冲击。此外又由于无法倒转回汇款前的状态,因此也能营造出「自己明明一心想要拒绝,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这种试图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心理状态。
「钱真的被汇进去了……」
确认完自己帐户余额的柯林斯,顿时面露愤怒神色瞪著我。
「你为何这样做!」
「柯林斯先生对社会而言是一名不可或缺的记者。即便您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也打算致赠三百万美元给您,所以就先行汇入您的帐户了。请您不必客气,尽管收下无妨。」
「你怎么知道我的银行帐号!」
「从华盛顿时报那边打听来的。J
我厚著脸皮说道。这当然是胡扯,至于柯林斯相信与否都无关紧要。
「怎么可能……!总、总而言之我会把这笔钱退还回去!我绝不会接受这种玩意儿!」
柯林斯虽是咄咄逼人,我却冷静沉著地回应:
「请您收下吧。就算退还也只会造成我们的困扰罢了。」
「我拒绝!」
「那就请你随意拿去垃圾筒丢掉吧。」
「我会跟银行说那是一笔错误转帐,请他们把钱退还回去!」
「银行大概听不懂柯林斯先生在说些什么吧。」
「无论如何我都会要求银行把钱收走!」
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严谨人物。看样子间谍手法似乎对柯林斯起不了作用。
我从怀里『唰』地掏出一张支票,默默地沿著桌面推向柯林斯面前。
「这张也一并奉送。」
「这张支票是什么玩意儿?」
「空白支票,想写多少金额随你高兴。请自由运用。」
「我才不要!」
我把支票收回自己手边,提笔在支票表面疾书。我写下的金额为一千万美元。
「那我便自作主张帮你填上数字了。」
「我就说我不会收受,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无视他的发言,径自把支票挪至柯林斯面前。只见柯林斯起手猛然拨开支票,支票在半空中翩然飞舞,最后掉落在地板上。
如此一来也能断定用金钱笼络的手段不可能成功。没办法了,只好祭出在我所拟定战略当中的最后一张王牌。
「我个人对于不得不采用这种方法的情况深表遗憾。」
我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照片,轻轻摆到桌面上。
「这次又想用什么花招……无论你怎么说服,我都绝……啊!」
凝视照片的柯林斯,整个人瞬间为之一僵。
我则只是不发一语地注视著柯林斯。
照片上的人物,是柯林斯的独生女──芮妮。这是一张拍下她笑得开怀的可爱照片。
困惑不已的柯林斯战战竞竞地抬起原本紧盯照片的视线。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柯林斯的表情因恐惧感而完全僵化,嘴角微微颤抖不止。
我则面带笑容回答:
「没什么意思啊。」
「你说……没什么意思?」
柯林斯的语调宛如喘不过气一般。
就实际问题而言,我压根没有那么一丁点儿想对柯林斯的爱女下毒手的意思。纵使这次谈判宣告决裂,我也绝对不会作出对这名小女孩造成任何困扰的事情。反倒是这孩子若遭遇什么危险,我大概会率先挺身保护她吧。
只是柯林斯当然无从明瞭我的真实心声。现在必有各式各样的想像自柯林斯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在遭受庞大压力侵袭之际的想像,最后都必定会演变成负面的结论。
这孩子的照片,并不是代表著我准备采取某种攻击行径的意思,而是这张照片本身就只不过是一枚谈判筹码罢了。
这张照片再无任何后续。我只是提出这张照片,然后就结束了。但关键在于柯林斯并不这么认为。
果然不出所料,柯林斯心生动摇,语调也变得愈来愈含糊不清。
「那……那你为什么……拿……拿出我女儿的照片!」
「我只是觉得你女儿很可爱罢了。」
我说出一个不成答案的答案。
「……」
柯林斯脸上浮现出苦闷表情,彷佛一副泫然欲泪的模样。
我则语气柔和地对他说:
「柯林斯先生,我们何不互相鸣金收兵呢?我们目前正站在一个至关紧要的分岐点,拜托你了。」
「……」
柯林斯表情揪成一团。
看见他的表情,我不禁感到心痛。但我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停下脚步。
这次劝说,我采用了三阶段式的手法。也就是『①说服②贿赂③恐吓』。
在起初的『①说服』阶段,我以极为耿直,同时发自内心的态度表达出自己等人所处的立场,试图改变柯林斯的想法。假使可以的话,我实在很希望透过说服的方式搞定柯林斯。
他若不肯接受说服,接著就轮到『②贿赂』上场。我采用几乎可以搞定绝大多数对象的间谍手法,开出他想要的金额。
倘若连这招也行不通的话,那就只好祭出『③恐吓』。比谁都还瞭解柯林斯的我,早就知道用这招必能搞定柯林斯。假使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动用到这种手段。但既然说服及贿赂都吃了闭门羹,那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向柯林斯倾诉自己的想法。
「你是一名了不起的记者。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其实很尊敬你。」
柯林斯视线落在照片上,整个人依旧茫然若失。或许他几乎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但我还是径自继续道:
「辞掉工作后,你的生活必然也变得很吃紧。因此请你收下这笔钱。需要你这股力量的时代必会来临。在那一刻来临之前,希望你能先好好储备自己的实力。」
我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支票,摆回桌面上。那是一张价值一千万美元的支票。
柯林斯心不在焉的模样依旧未见改善。看著他的表情,我确信了。他绝不会不顾或许会对女儿造成某种危害的可能性,仍然坚持再继续锁定我们穷追猛打。
目的已经达成。我起身俯视柯林斯。
「我就此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欢迎你随时来电联络我们。我们会答应接受采访,有什么可帮忙的地方也绝对义不容辞。」
柯林斯彷佛失魂落魄一般,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著照片。
「若不是透过这种形式相遇,相信你我必能针对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交换意见。然而等到时代改变之后,我有预感我们将会再次相会。」
柯林斯连头都没抬起来,他大概再也没有力气与我交谈了吧。
我低头致意。
「告辞了。」
之后我们并未再讲过任何一句话,我径自动身离开柯林斯家。
回到饭店的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以往攸关成败的谈判全都由莉音包办,我只负责在一旁看戏。直到这个地步,我才首次独力跨越了CNM股份买卖谈判、各种资产买卖谈判,以及与柯林斯谈判等场面。尤其是与柯林斯的这场谈判,在对方散发出明显敌对气氛的状况下,最后应该是有得到一个合乎我方心意的圆满结局才对。
感觉有点沉不住气。一股想要飞奔而出的焦躁感,令我闷闷不乐。是顺利完成谈判的兴奋 情绪所致吗,还是因著把如同柯林斯这般身为正义使者的对象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所致呢,我整个人坐立难安,突然很想找个人聊聊。
于是我试著打电话回革命社办公室。
「喂,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