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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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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一路上若遇上江湖好汉的鸿门宴,咱还能替他挡酒消灾,让他安安心心抓龙捕凤。你说咱有这两样好处,还能不陪他下山么?”他左一句抓龙,又一句捕凤,直把两大军师当作禽兽看待,众人听在耳里,都是皱起眉头。

解滔心道:“常兄弟平日里乱七八糟,我看秦将军外表粗暴,定也是流氓一般的人。这两个人物混在一起,不知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这‘九命疯子’还是别去得好。”正想开口劝阻,哪知秦仲海已然哈哈大笑,他本怕路上气闷,听得常雪恨有意同去,登时大喜,只听他道:“难得常兄弟这番好意,我怎好推拒呢?咱们快快走吧!”

常雪恨奔到秦仲海身边,霎时淫笑道:“宜花楼!冲啊!”两人嘻嘻一笑,便要离山。

忽听一名女子喝道:“且慢!我也要去!”众人听她声音中气不足,却是言二娘。秦仲海心下大惊,慌道:“二娘身子不曾痊愈,还是不要去了。”

言二娘瞪了常雪恨一眼,摇头道:“不成,你们两人混在一起,定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我非跟去不可。”

陆孤瞻与石刚对望一眼,两人都感莞尔。言二娘与秦仲海相互爱慕一事,寨中早已传开,若有她一同前往,秦仲海做起坏事来不免多有忌惮,二人心念及此,当即异口同声:“如此甚好,不如项堂主、陶兄弟也一块去吧!到时若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以陶清行事的稳重,项天寿的高超武术,到时路上若有什么危机,定也能化险为夷,平安渡过。

此行人数众多,又是怪异光头,又是凶狠婆娘,路上少了花头,定会气闷无比,秦仲海与常雪恨苦着脸,只在那儿唉声叹气。

当下秦仲海领头,率同言二娘、陶清、项天寿、常雪恨等人,浩浩荡荡地往九华山出发。这些日子他人不在山上,便请陆孤瞻代为主持局面,止观在旁襄赞。这两人都是智能深湛之人,料来定能不负所托。至于山寨巡防、教练士卒的重任,自由“煞金”石刚领头,李铁衫、郝震湘两人陪同帮办。为防路上有甚意外,陆孤瞻另请解滔下山,陪同众人前去九华山,路上若有什么大事,“火眼狻猊”轻功了得,自也能来往传讯,不至受困。

众人晓行夜宿,一路朝九华山而去,只等遇上青衣秀士,便要恭请他回山任职。

路上项天寿细细解说青衣秀士的过往事迹,众人方知昔日山寨风貌。过去左龙主外,右凤主内,一掌军政,一握枢机,两人各有所长,各有所司,从不干涉冲突。这青衣秀士主管山寨防务,凭着一己的聪明才智,为山寨制造了无数器械火炮,更料理得内外钱粮一应俱全,使众家好汉毫无后顾之忧。

秦仲海听得暗自点头,想道:“难怪过去山寨固若金汤,朝廷百攻不下,原来是有这等人材在运筹帷幄。嘿嘿,我爹爹能有这等豪杰相随,真是不枉一生了。”其余众人心仪之余,想起见面在即,无不大为兴奋。

项天寿知道青衣秀士性子特异,若要请他回山,不免多费周章,问起秦仲海有何妙策,却听他冷笑道:“心诚则灵,哪要什么计策?人家刘备三顾茅庐,把诸葛亮弄了出来,青衣秀士若是推辞不出,老子便要百顾茅庐、千顾茅庐、万顾茅芦,直接住在他家里,看这老家伙出是不出?”

项天寿苦笑道:“将军这番求贤若渴的心意,真是叫人感动万分啊!”

九华山位于陕北,与怒苍山同在一省,说来路程不过数日。这日午后来到甘泉府,离九华山脚不远。只是此际已在申牌时分,若要冒然上山过访,会面时恐怕已至晚间,说来极为失礼。陶清便道:“秦将军,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今晚先歇一歇,明早我持你的名帖,先去探听人家的心意,你说可好?”秦仲海自知陶清行事稳重,天幸有他同来,诸事自多便利。当即喜道:“好!便这么办理!”

众人安排妥当,便到镇上一处客店打尖,要等明日再行过访。言二娘与项天寿正自安顿住处,那常雪恨却是个好酒如命的人,只见他冲向酒保,大声怒喝:“他妈的!快给老子拿酒来!”

那酒保见他满脸胡须,凶神恶煞一般,忍不住吓了一跳,道:“客倌要什么酒?”常雪恨喝道:“取坛白酒出来!再给老子送上三只大碗,炒几个热炒!”那酒保心下暗自害怕,连忙送上酒菜。

秦仲海早感喉头发痒,一看常雪恨弄了酒菜,便也一屁股坐来,笑道:“原来常兄弟也是酒国高手啊!咱们可真是知己了。”常雪恨耸了耸肩,懒懒地道:“高手未必,不过与老兄相比,只怕还胜过那么一点。”秦仲海嘿嘿冷笑,常雪恨竟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那不是自找死路?当下伸手搭上肩头,笑道:“老弟这般厉害啊?那醉八仙会不会?”说话间解滔也已过来坐下,秦仲海却不理会,只与常雪恨低声说话。

常雪恨眯起了眼,满面高傲,道:“醉八仙俗得佷,咱们江南时兴猜酒令,那可文雅多了。”秦仲海奇道:“行酒令?怎么个玩法,说两句听听。”

常雪恨用力咳了几声,朗声道:“听了!王家姑娘穿青裙,李家老娘换衣裳,快快,换你了……”秦仲海听他言语下流,忍不住又惊又喜,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常雪恨嗤嗤淫笑,道:“你要这样接,侯府小弟破裤档,张府老爷脱落裤。咱们这酒令讲究声韵对仗,选词嘛,随你说成语俗话,还是他奶奶的诗词歌赋,无一不可。”秦仲海笑道:“这个够粗俗,对老子的调儿。”两人手持酒杯,淫笑连连,登时污言秽语地说了起来。

所谓酒令,自古便是文人欢饮聚会的助兴游戏,古诗云“城头稚子传花枝,席上搏拳握松子”,便是描述行令的情趣。若遇上卢云、顾嗣源这般才士,自有“白毛分绿水,红掌拨清波”这般诗雅辞达的名句应景,但秦仲海与常雪恨这两个流氓粗俗无文,能有什么好话出来?二人大声嚷嚷,都是些“女儿哭,嫁个男子是乌龟”、“老娘笑,闺房冒出三只猴”之类的低俗言语。

解滔坐在一旁,早已听得面红耳赤。他左右探看,只见店中客人无不朝他们这桌望来,脸上还挂着一幅笑,想来定在嘲笑他们。解滔唉声叹气,心道:“常雪恨这小子,以前独个人搞不出什么花样,现下给他遇上秦将军,两人一般低俗,真个投缘了。唉……这两人形状恁煞难看,我可得换桌坐坐。”心慌之下,急忙坐到另一张空桌,跟着叫了酒菜,只在那埋头苦喝,对秦常二人直做不识。

常雪恨见他躲了开来,登时一举冲上,指着解滔怒喝道:“嘿!你这是做啥?怎地一个人溜得老远?”解滔低下头去,咳嗽不断,哀叹道:“我伤风头晕,想要静一静。”

常雪恨大声道:“静你个大头!你昨日里生龙活虎的,伤个屁风?想要静,除非先对了老子的酒令!”解滔见四下客人指指点点,连忙低声道:“对就对,你说话小声点。”

常雪恨扯开嗓门,喊道:“听好啦!左边肉肉是棒槌,你给我对!”解滔惊道:“什么棒槌铁锤的?这……这算是什么酒令?”

店中酒客听得这下流言语,忍不住皱起眉头。秦仲海却是大喜欲狂,哈哈大笑:“哎呀!解兄弟外貌斯文,怎么文才这般差劲,连这令儿也对不出来。”他摇头晃脑一阵,道:“你们给老子听啦!‘左边肉肉是棒槌’,便该答道,‘右边肥肥是乌龟’!”

常雪恨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听了秦仲海的回答,登即仰头狂笑:“好!好一个右边肥肥是乌龟!妙啊!”霎时竟然鼓起掌来了,秦仲海洋洋自得,在那儿抱拳答谢。

店中客人听了这两人的对答,谁不大惊失色?众人议论纷纷,只在打探这群无聊男子的来历。解滔满脸羞愧,只管低头不语。

秦仲海兴致高昂,笑道:“我帮解兄弟答了,可有什么奖赏?”常雪恨望着解滔,怒喝道:“火眼的!你这小子文才太差,丢尽了双龙寨人马的脸,他奶奶的该罚一杯!”说着塞过一只大酒碗,暴喝道:“快喝!”

解滔苦笑道:“你们别胡闹了,明早咱们还要赶路哪!”

常雪恨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挥舞铁拳,怒道:“你不喝么?莫非看不起老子?”解滔怕他闹事,忙道:“喝就喝,你乖乖坐着,可别乱来啊。”当下举起酒碗,咕噜噜地灌下。

却说言二娘安顿好行李,自与项天寿、陶清走了出来,三人听得外头店中喧哗,似有人在那儿胡闹。陶清皱眉道:“这好象是秦将军的声音?他们在做什么?”言二娘哼了一声,知道秦仲海素行不良,此刻多半在带头捣蛋,当即走入堂上,要狠狠数说他们一顿。

言二娘行入堂中,正要提声怒喝,却见秦仲海与常雪恨两人安安静静的对饮,只有解滔一人满脸通红,在那儿大声叫嚷,好似醉眼朦胧的模样。言二娘吃了一惊,这解滔平日模样斯文,行止稳重,哪知稍稍离山,便成了这幅鬼模样,看来陆孤瞻定是少了管教。

那解滔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见他手指着九命疯子,大声道:“可恶的家伙,你这混蛋每日里专来欺侮我,现下换我出令了,你给乖乖接着!”只听他摇头晃脑,唱道:“美人儿,赛西施,浓妆艳抹两相宜,你给我答!”他文学略高,说话稍为文雅,行的酒令自有两分诗韵。常雪恨听了令,却只嘻嘻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听好啦,‘王八蛋,比龟蛋,油炸清蒸都完蛋,你给我吃!’”秦仲海听他回的妙,霎时放声大笑。

言二娘听他们口无遮拦,赫然怒道:“你们在讲些什么?这等无聊话也敢说!”

秦仲海见言二娘来了,一时吓得满身冷汗,想起自己已是山寨中的要紧人物,忙装作神色俨然的模样,伸手朝解滔指去,沉声道:“解兄弟喝多了,人在兴头上,咱们不忍坏他酒兴,只得在这儿照料相陪。”说着凝目望向常雪恨,道:“常兄弟,你说是么?”

常雪恨急忙颔首,帮腔道:“是啊!都是解兄弟言语下流,举止卑鄙,害得咱们好生丢脸,现下全在帮他收拾呢。”这两人好不奸恶,不说自己喝酒胡闹,却把罪名往解滔身上一推,自己全不担半点责。言二娘心下起疑,问道:“解兄弟,你真的喝多了么?”

解滔醉眼惺忪,斜视着言二娘,忽地冷笑道:“陈皮梅,和稀泥,黑泥料底豆渣皮,看了难堪!”看来真是喝多了,这几句话都在嘲讽言二娘徐娘半老。言二娘听他调笑,如何不怒,喝道:“软脚虾,浸油炸,红光粉面烂泥肚,吃也白痴!”

解滔怒道:“你敢骂我?”言二娘脾气暴躁,有什么不敢的?大怒之下,玉腿踢来,解滔已然着地滚了出去。言二娘正要补上一脚,忽见解滔酒气上涌,呕地几声,秽物大口喷出,只见左一滩面渣,右一洼烂汁,左右摆头间,转眼便把自己陷在吐堆里,一时臭气熏天。言二娘尖叫一声,急急往后闪开,险些给秽物弄脏了罗衫。

店中客人见了秦仲海等人恶形恶状,心中已感害怕,此时又见恶婆娘打人,吓得面无人色,全数夺门而逃。陶清见大姊兀自气愤,上前劝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快别这样了。”这解滔是双龙寨新入伙的好汉,便看在陆孤瞻的面上,也该让他三分,绝不能趁他醉酒时责打,陶清是个晓事的,便急忙上来劝阻。

项天寿捏着鼻子,扶着解滔喝了醒酒汤,热汤入肚,神智已然清楚。他见自己满身污秽,言二娘又是满面怒气地望着自己,解滔不知所以,心下只感骇然。

正想去问秦仲海,忽听店门口马嘶声响,一人喝唤道:“快!明日大会便要召开了,咱们可别迟啦!”众人听这话声好急,各从窗口望外,只见三匹高头骏马行过店门,身上打扮却是点苍山的人。

秦仲海等人心下一惊,他们此时业已造反,说来是武林正道的公敌,点苍山位列武林八大门派之一,自与怒苍山是敌非友。秦仲海不动声色,便向项天寿、陶清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行到街边观看。

才到店门,便听人声马鸣,街道中又有几骑飞驰而过,马蹄践踏,只惊得百姓仓皇走避。陶清心下一凛,走到秦仲海身边,低声道:“此处是九华山脚下,怎会有武林人物在此骑马奔驰?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这般无礼,岂不轻看了青衣秀士的名头?”

武林中人约定成俗,来到其它门派附近,必当偃旗息鼓,尤其不能招惹百姓,哪知这些人行径居然嚣张若此,秦仲海看在眼里,自也暗暗奇怪。

过了一会儿,不见飞骑过来,秦仲海心下隐隐觉得不祥,皱眉便道:“看这等势头,可别是九华山出了什么事,事不宜迟,咱们须得连夜上山。”吩咐诸人准备兵刃家伙,不顾天色将晚,便即延道入山。

行入山道,路上羊肠小径,满是岔路,众人走走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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