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哲尔丹却是不理不睬,听他大吼一声,竟已奋起全身之力,直朝地下的“神剑”扑去。
猛听“砰”的一声,哲尔丹身上也扑来了一人,将他压制在地,正是赤足巨人赶来了,两人伸长了手臂,蠕动挣扎,都想抢下蓝澄澄的铁胆。却在此时,金凌霜着地滚来,总算把“神剑”牢牢抱入怀中,听他厉声道:“三师弟!莫要分神!”
全场乱作一团,魔刀转瞬易手十余次。眼看魔刀再次飞上半空,全场飞扑起跳,屠凌心也伸长了手。忽然之间,紫光闪过,一道身影半空飞掠而来,竟然抢先夺走了“业火魔刀”。
“我的!”宋通明大哭起来,屠凌心则是愤怒咆哮:“龙影!又是你!”
砰的大响,窗扉破开,寒风冷雪扑面而来,伍崇卿背负“业火魔刀”,已从五楼窗口飞扑而下。一众黑衣人又惊又急,正要仗剑追来,背后却抢先奔过了一个人影,看他头戴大毡,赤手空拳,直从窗口追扑出去,正是卢云来了。
万福楼极为宏伟,楼高五层,若要硬摔下去,难免跌断一条腿。只是伍崇卿艺高人胆大,看他落到三楼高处,一个筋斗翻过,竟已飞向对街一棵大树。枯叶沙沙作响,伍崇卿伸手拉住了枯枝,但见树干受力屈弯,却也让他止住了下跌之势。
“喝”的一声,伍崇卿从树顶落下地来,一路拉拖铁链,带着魔刀狂奔远离。
卢云的轻功不及崇卿,看他从高楼摔落,竟是直挺挺摔下,始终不知转身变位,堪堪跌得筋断骨折之际,却见他掌中运力,双手竟然转出了一个大圆,轰的大响过后,街心雪尘飞扬,地下多了个深坑。卢云下坠之势陡然转变,一路从雪地斜斜飞出,直朝街尾滑去。
卢云手法神奇,靠着手上画出的大圆,居然毫发无伤。他见伍崇卿朝另一个方位走了,赶忙爬起身来,转身直追,口中不断喊叫:“崇卿!等等我!我是卢叔叔!我有话问你!”
此时伍崇卿带走了魔刀,“大掌柜”与“怒王”又一齐坠楼,两大枭雄俱已消逝无踪。金凌霜又惊又急,霎时厉声传令:“镇国铁卫听命!全军兵分两路!一路追捕龙影!一路拦截怒王!绝不能让魔王与魔刀相会!”说着从窗口抛出了绳索,厉声道:“走!”
金凌霜率先跳出了窗口,一路抓着绳索,滑不留手的顺势下地。黑衣众鬼却是浑身发抖,自知“小真龙”背负魔刀,已如一尾疯龙,自己若要过去追捕此人,岂不是死路一条?可此刻若不过去追他,莫非是要去拦截“怒王”不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在犹豫不决时,忽听一声痛哼,那赤足巨人向前一趴,猝不及防间,背后竟又遭了暗算。
众人回头急看,只见哲尔丹自在那儿仰天长笑,好生得意,却又是他出手偷袭了。
“又是你这混蛋!”屠凌心惊怒交迸,厉声道:“人手已经不够了,你还连番捣乱?”
眼看屠凌心冲了过来,哲尔丹二话不说,立刻跳楼逃生,他自忖没有卢云的护身武术,也没有伍崇卿那般轻功,只能挺起双拳,倒栽葱似的跳了下去。砰砰大响接连传来,哲尔丹头下脚上,大黑天拳影笼罩拳锋,一路撞得屋瓦破片不绝翻起,最后轰的闷响传出,整个人摔在地下,头破血流中,嘴里却还在哈哈大笑,好似十分痛快。
“还愣着做什么?追啊!”屠凌心大怒欲狂,剑指怒骂众下属。众人畏之如虎,便也一个个抓住绳索,翻窗援绳而下,屠凌心气得浑身发抖,正有气无处发间,忽见宋通明还愣在那儿,登时嘴泛狞笑,兴奋的道:“好玩的来了。”
“老兄,别乱来啊!”神刀少主大惊失色,忙抱住了祝康、赤川子,奔向了楼梯口,凄厉怪叫:“神刀劲。”
话声未落,便带着同伴跳进了楼梯,听得咚隆隆咚之声,三人一路翻滚摔下,其状甚哀,转眼如大车轮般越滚越快,直朝一楼滚去。
万福楼里静了下来,屠凌心持剑怒砍桌椅,胡乱泄愤一阵,便也跳出了窗口。
眼看凶神恶煞都走了,只听嘎的一声,包厢房门开启细缝,一名酒保颤声道:“都走了么?”话声未毕,老掌柜已然推门奔出,大哭道:“我的妈呀!怎给砸成这样?过年前才修过的啊。”
一片哭叫声中,老掌柜已给众酒保拖走了,至于来日要如何修缮,反正不是自己出钱,以后再说。
酒保走了,黑衣恶鬼走了,伍崇卿走了,连卢云也离开了,众人有的逃,有的追,屋里却还剩下最后一名酒客。他目望空荡荡的大堂,慢慢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人人都走了,朋友忘了喊他,敌人也懒得抓他,没人记得世上还有这个人:“三达传人”。
寒夜将尽,长剑搁在手边,行囊里还有那本“三达剑谱”。苏颖超以手支额,呆呆望着黑夜里的大街,依稀感觉什么都没变,不过他心里明白,过了今夜,他的人生再也不同了。
自今而后,自己不必再练“仁剑震音扬”,“仁剑”已有传人,人家无师自通,资质不知胜过自己千百倍,说来自己真该拜他为师才是。苏颖超笑了一笑,忽然间,耳边又听到琼芳清脆的京腔,听她责备道:“超哥,你又想闭门造车了。”
琼芳模样生气,她倚在强壮的臂膀里,小鸟依人似的仰起脸来,柔声道:“卢哥哥,超哥好可怜呢,咱们想法子帮帮他吧。”
命运的巨轮即将转动,三脚猫哈哈一笑,他负起了行囊,提起长剑,走到了楼梯口。他伸了个懒腰,慢慢打了个哈欠,遽然间,他用力转过头来,泪流满面中,竟已狂奔而出。
砰的一声,窗扉破开,“三达传人”从五楼窗口飞身出去,他选择头下脚上,直坠而下。
对小猫而言,五楼并不高,摔下去至多扭伤爪子,可对“大眼猫”来说,五楼却太高了,高到足以摔死人。也因如此,“三达传人”才选择跳了出去。
身子一直下坠,“天下第一”的尊严如光影飞逝,泪水离开了眼眶,舍己而去。明早起床一看,自己已不在这里,而是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最后一眼凝视万福楼,苏颖超慢慢闭上了眼,正等待颈骨断折,脑浆迸裂之际,忽听“砰”地一声大响,右脚一阵剧痛,好似踢到了什么东西,天旋地转之中,便已滚到了地下。
地狱到了,自己终于摔死了。满面鲜血中,苏颖超全身筋骨剧痛,他缓缓睁开了眼,只见不远处有双黑头靴,当是官家之物,想来阎罗王就坐在那儿。苏颖超居然很高兴的问道:“请问这儿就是地狱吗?”
一双手扶住了自己,将他托了起来,苏颖超呆呆看着,发现面前坐了名男子,这人身穿黑衣,头戴面罩,目光温温热热的,正是先前见过的“大掌柜”。
面前没有阎罗王,却只有这个大掌柜。苏颖超感觉自己居然没有死,他眼眶红了,心情慌了,只能急急转过身去找自己的佩剑,却也不知拿了剑以后要做什么?是要指向大掌柜,还是对着自己的心口……
“啊呀”一声痛喊,苏颖超脚步一动,立时摔倒在地,大声呻吟起来,直至此时,他才晓得自己的右脚摔断了。
大掌柜救了他,先前苏颖超从五楼坠落,脑门撞地,身上力道重达千斤,世上也只有大掌柜这般玄妙武功,才能将他凌空拦下,免于一死。
苏颖超一点也不感激,浑身剧痛中,他晓得自己面临昏晕,只能四下爬行,到处寻找自己的佩剑,忽然间,掌心里给人塞来一样东西,苏颖超低头来瞧,只见手里没有剑柄,却多了一颗糖。
“这是什么?”苏颖超迷惑道:“送给我吃的?我我为何要吃?”
大掌柜轻轻的道:“因为你刚才哭了。”
“哭?”苏颖超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很惊讶的问道。大掌柜笑了一笑,他弯下腰来,替三达传人拾起了剑,轻轻抽出半尺,送到他的眼前。
烛光幽暗,长剑里映出了一张脸蛋,那双猫儿大眼滚落了串串泪珠,竟是伤心欲绝。
三脚猫像是很惊讶的看着自己,他提起猫爪,擦了擦眼泪,泪水很快就干了。他露出放心的笑容,正要移开猫爪,忽然又见新的泪水涌出,大眼猫吓了一跳,他拼命擦,一直擦,可泪水怎么也擦不干。正慌乱间,嘴边来了一颗松子糖,透出了一股清香,“来张开嘴,把它吃下去。”
大掌柜柔声道:“我担保你吃了以后,一辈子都不哭了。”
“真的吗?”苏颖超紧紧握住了大掌柜的手,声音透出了喜悦。
“真的。”
大掌柜微微一笑,眼光温温热热的:“吃下它,你就会长大长大以后,就只有你看着别人哭,再也没人会见到你哭了。”
松子糖临到嘴边,苏颖超很高兴的张开嘴,任凭大掌柜喂了自己。
“喜欢这个滋味么?”大掌柜摸着三达传人的头,微笑道:“长大的滋味?”
泪水从眼角滚落,大眼猫幸福的闭上眼,流下了此生最后的一滴泪,随即倒在大掌柜怀里,再也不动了。
月轮西斜,这个元宵夜快过完了,大掌柜站起身来,缓缓走出屋外。寒风扑面而来,大掌柜凝视圆月,默默脱下一身黑袍,解开面罩,露出一张丰神沉静的面孔。
“阿弥陀佛……”背后有人口喧佛号,一名老僧横抱着苏颖超,缓缓步出屋外,微笑道:“看师弟如此心意,莫非是想收弟子了?”大掌柜笑了一笑,并未回话。那老僧也不追问,只管把苏颖超放到了地下,随即走了上来。只听大掌柜轻声问道:“师兄伤势严重么?”
那老僧给打得很惨,只见他面有淤血,左颊青紫一块,却是给人家掴出来的。此外双手满是擦伤,想来经历了一夜恶斗。他叹了口气,道:“都是些皮肉伤,调养几日便行了。倒是那厮的武功好似越来越怪了,怎地身上受伤越重,气力反而越强,今日可让我见识到了。”
大掌柜道:“不瞒师兄,这套心法就是‘烈火焚城’。”
“烈火焚城……”那老僧眉头紧皱,“便是火贪刀的最后一式?”
大掌柜道:“没错。‘烈火焚城’以心使气,你越下手伤他,他的反击之力也越强,到了濒死绝望的一刻,那反扑之力直如惊天动地,谁也挡不住,故而方子敬曾言,一个人唯有遭逢生死大敌时,方能体悟这招‘烈火焚城’。”
那老僧怔怔的道:“听说方子敬自己也没练成这招,是么?”大掌柜道:“九州剑王是国之大侠,博施众济,与世无争,世上岂会有人将他当成死对头?”
方子敬是隐士,他对天下人有些失望,却也不想改变人家什么,故而选择默默离开尘世。似他这般为人,一辈子找不到对头,也没人会把他当成对头,是以他永远练不成“烈火焚城”。那老僧怔怔地道:“这么说来,秦仲海是靠你练成这一招了?”
大掌柜淡然道:“师兄误会了,秦仲海的死敌不是我,而是整个天下。”
天下国家,南面为王,这滚滚红尘里正要还有人聚居,便一定会出现一位王者,万民拥戴。秦仲海既然选择向他挑战,便是天下苍生的公敌。十年来无数大战,他不知多少次深陷敌营,可无论情势多么险恶,他最后都能突围而出。
与天下人为敌,这注定是要输的。然而,火贪刀并不怕输,秦仲海心里的绝望越深,反击之力也越强,依次观之,他的功力恐怕已远远超越了业师,走到前无古人的境界里。
那老僧叹道:“世间出此魔头,真乃天下人的大不幸,只可惜师兄学艺未精,没能为你除掉这个祸害。”
大掌柜道:“师兄无须自责,秦仲海本就难以对付,他这辈子没负担一天的责任,想来就来,要走就走,说来咱们今夜能钓他出来,已属万幸。”
那老僧长叹一声,道:“他今夜是来劫魔刀的,是么?”大掌柜点了点头:“没错,我今晚也是以此为饵,只可惜功亏一篑了。”
那老僧叹道:“倒是那个卢云究竟想干些什么?怎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摇摆不定的?”
淡淡的月光照下,听得“卢云”二字,大掌柜仰望夜空,好似若有所思。那老僧察言观色,忍不住咳了一声,忙转了话头,倒:“对了,我听你那个金凌霜提了,好像小年夜当晚,你是故意让伍崇卿劫走魔刀的,对么?”
大掌柜回过神来,叹道:“没错,这孩子很有决心,纵使客栈上下全数失手,他也能替我保住魔刀。”
那老僧赞道:“难怪那日你自己不去江南,原来还有这手伏兵。他还不晓得自己成了你的棋子吧?”大掌柜要了摇头道:“不,我想他应该猜到了。”
那老僧愕然道:“那……那他还专程下去江南?”大掌柜叹道:“他只要能拿到魔刀,什么都不在乎。”
那老僧皱眉道:“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为何这般眼红魔刀?”大掌柜轻轻的道:“他是想把他爹爹逼出来。”
那老僧愕然道:“逼出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