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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个叫贾宝玉的男子出身富贵,却不慕名利,超凡脱俗,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势如浮云,这点倒比较像我……
刚听出点滋味,身后便有声音传过来了:“表哥,表哥……”
钟忆柳“披荆斩棘”的跑了过来。裙子脏了,头发乱了,发钗也斜了,见了金玦焱,大喜过望:“表哥,可找到你了……”
视线一斜,正见阮玉回了头,顿时秀目圆睁:“阮玉,你这个……”
☆、150权宜之计
然而下一瞬,她便看清了被她视为“奸夫”的尹金,顿时心神一荡,瞳孔放大,收了狰狞,端端的福了身:“钟氏忆柳,见过……”
她顿了顿,阮玉提醒:“是尹三公子。”
钟忆柳乖顺行礼,心里却道,阮玉身边怎么会有这般出色的男子?难道就因为她是丞相之女?一个好的出身的确助益良多,也便怪不得姨母虽然对阮玉恨得要死,却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再想到自己……若非父亲早丧,家境衰落,又如何沦落到寻不着一门好亲事的地步?而今寄人篱下,虽然下人明里都叫她“主子”,“表小姐”,恭恭敬敬的样子,背地还不是笑话她狗仗人势,拿了别人的名头给自己贴金?就连姨母,表面对她照顾宠爱,实际还不是想利用她对付阮玉?而转了头,就是一副晚娘嘴脸,拿腔作调,支使她干这干那,若不是她有所企盼,怎能忍受这份气?
可是即便心中有那个人,想要嫁了他,亦要赔尽笑脸,不顾女儿羞涩的上赶着,却得不到半分眷顾,将来就算过了门,身份也未必如意,头顶还要压个正牌奶奶。
思及至此,不觉黯然,对阮玉更是恨上几分。
于是便于唇角噙了甜笑,抬了头,神色无辜,目露不解:“表嫂怎么会在这?忆柳遍寻不到,却原来……”
后面的话不言自喻。
小圆跟裴若眉已经走了过来。
她们不是没看到钟忆柳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但是女人的心思何其敏锐,如何不知她的想法?
作为人家的表妹,莫名其妙的跟到了这,于情于理皆让人不耻,所以都懒得理她,只想着若是她敢挑事,她们必要为阮玉讨个公道。如是,她们还怕她不作妖呢。可是眼前居然多了个金玦焱,倒令二人不解。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见这二人气焰一短,金玦焱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转头笑道:“听尹三公子跟贱内谈古说今,真令人大开眼界。阮玉,尹三公子博学多才,今后要多多向他讨教才是。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因为时近正午,‘白龙’就要过江了,若是迟上一步,可就看不到鱼跃龙门了……”
阮玉奇怪的看他。
按理,他不是应该跳出来痛骂她吗?多好个机会,正可定她的淫佚之罪。哪怕没有确凿证据,嚷嚷出来也能有个效果。可是……他是在为她解围吗?他有什么目的?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仔细的看他的眼睛,却见夜星般璀璨幽深的眸子映着一双小人儿,亦是满脸不解的盯着自己。
而那双眸子竟是弯了弯,凑过来:“娘子……”
所有人齐齐一惊。
阮玉则直接打了个寒战。
“瞧你,”金玦焱的声音柔得几乎要滴蜜,令阮玉努力要从其中探寻隐藏的怒意:“即便盛夏,山里亦是风寒,这会可是着了凉?你啊,就是这么粗心。还站着干什么?咱们快点回去吧。”
说着,很自然的拥住已经僵化的阮玉,往来路而去。
小圆跟裴若眉面面相觑,不知金玦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钟忆柳绞着帕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又说不出什么,只得跺跺脚,跟了上去。
尹金倒是立在原地,仿似饶有兴致的盯着前面那一对,唇角弯得浅淡而魅惑。只是浓荫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阮玉走了两步,忽然醒过神来,却不是要挣开金玦焱的束缚,而是回了头……
方才,他就藏在那里吗?
藏了多久?
那一声声呼唤,到底是……
然而落在金玦焱眼中,就是她回望尹金,恋恋不舍。
手依旧揽着她的肩头,可是手臂已然僵硬,在她听不到的地方,轻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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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陷入了一种诡谲的状态。
俩人从开始的一见面就打,到后来的金玦焱挑衅,阮玉沉默,再到如今的俩人都拿对方当空气,真真是相敬如宾的程度,春分只觉时间变得格外漫长,而窗外的春色却愈发浓烈,浓烈得几乎胀满了眼,于是夏天便来了。
院子里开始更换夏季需要的物什,从桌椅到窗纱,从摆置到被褥,重要的是帘幔和床帐。
阮玉挑了银条纱帐子。
春分嫌太素,再说,这是成亲头一年,再怎么着,也得有点喜庆。
阮玉便笑:“是不是要做新娘子的人都希望看到点鲜艳的颜色以便成亲那日不会太过紧张?而且见到周围都喜气洋洋的,心里便很高兴,就好像……”
春分便捂了脸。
她现在是说不过阮玉的,只要她一开口,阮玉就拿她的亲事堵她的嘴。
的确,入了秋,她就是马家的人了。最近为了商谈婚事,马肖没少往这跑。说是爹娘没有空,实际还不是想来看她?
俩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定的还是娃娃亲,只是早年都小,根本就没往那上面寻思,而今见了几回面,心里便总好像揣着这个人似的。
她觉得又害臊又开心,便不由自主的想到阮玉,又不由自主的叹气。
主子当年对季桐……当就是这种感觉吧,只可惜……
金玦焱又开始往外跑了,每每回来都带着这样那样的“宝贝”。
卢氏又开始阴阳怪气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阮玉管不好相公,于是纳妾一事又提上了日程。
钟忆柳自是更加活泛,三天两头的往烈焰居跑,有时到了掌灯时间还不出来,也不知在忙什么,只把那影子在窗前晃来晃去,花枝乱颤,还不时大笑,笑声能惊跑房顶上的夜猫。
璧儿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又变得水葱般的娇嫩,再换了夏天的薄衫罗裙,水灵得如同一朵待摘的小花。看着金玦焱的眼神,含羞带怯,水波盈盈。还有一双小手,总是在金玦焱前后忙碌,细心又妥帖,男人再怎么心硬如铁怕也承受不住吧。
再看主子的冷漠淡然……
春分叹了口气,看来是到找立冬谈谈的时候了。
回了身,正见立冬抱了如花往门外而去。
“要去做什么?”
立冬将如花竖着抱起,如同对待孩子一般:“如花想玦琳姑娘了,带它去瞧瞧。”
春分便虎起脸:“如花想的什么你都知道了?本事不小啊。”
立冬得意的扬了脸:“那当然!”
春分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天真到一定程度了,好赖话都听不出,还当自己是在夸她呢?不过这样的性子,正好!
“你给我过来!”
立冬瘪了嘴,摸了摸如花的脑袋:“如花,你只能自己去了。不是认得路吗?我不在,没人帮你敲门,你就打东墙那边的狗洞钻进去。现在天气暖了,玦琳姑娘的窗子也能开一阵子了。你就拼命叫,八月姨娘就能给你开门了。”
春分皱眉忍着她絮叨,然后见她将如花放到地上,如花果真一溜烟的跑出院外,往怡然院方向去了,不禁分外惊奇。
转了头,见立冬眼巴巴的望着,不禁冷了脸:“你跟我过来!”
夏至正往屋里来,无意听到这一番话,顿了顿脚步。待到春分领人进了西次间,方蹑手蹑脚,跟了上去,耳朵贴在门板上,屏住呼吸。
所以没有人看到,如花又溜回了清风小筑,躲过丫头婆子们的视线,偷偷进了阮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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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你说,自打你到了姑娘身边,姑娘对你怎么样?”
“姑娘对立冬自是好的,尤其是现在!”立冬弯了大眼。
是的,姑娘现在都不大支使她干活了,简直是拿她当孩子养。
春分心里有气,立冬却有些忐忑,因为她看到春分给她倒了杯茶,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那你应不应该报答姑娘,听姑娘的话呢?”
“立冬是姑娘的人,自是姑娘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立冬立马站起来表决心。
“这便好。”春分笑了,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如今是有一桩事,也不是难事,办好了,便是一场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门外的夏至捏紧了帕子。
“当真?”
立冬瞪大了眼睛,心道,若有这等好事怎么能落在她身上?她是那么的……没用……
春分关切的拍了拍她的手:“自是真的。这件事,除了你,谁也不成……”
“到底是什么事?春分姐姐你快说啊……”立冬彻底的好奇了。
现在大家表面不说,可是暗地里谁不笑她白占了个一等丫鬟的位子,有几个丫头见穗红被提拔了,正鼓着劲的想把她挤下去,若是她再这么无所事事,将来怕是真的要不成了。
于是拉住春分的袖子,催她快讲。
“你别急啊,”春分笑得甜蜜:“听我慢慢道来……”
☆、151陌生男子
如花闪进阮玉的房间,阮玉正拿着一卷书,对着窗外出神。
“你倒悠闲!”如花迈了猫步,端坐在阮玉脚边三尺处。
阮玉将书一丢,靠在椅上:“我有什么办法?该想的我都想了,可是……”
“坐直身子!”如花怒吼。
阮玉一个激灵坐起来,东张西望了一会:“你疯了?”
“你才疯了!不,你就是这个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吃没吃相,穿没穿相,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也不说拿扇子遮着点,腿动不动就上桌子,走路比人家跑步还快,我的贤名都被你败光了!”
阮玉暗道,你还有什么贤名?你唯一的“贤名”现在被扣在我头上,害得我时时要替你挨骂,你也好意思?
可如花就这么好意思,还振振有词:“告诉你,我说的事,你必须立即给我办妥。而我答应你的,绝对办到!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
龇了龇尖牙:“保证超出你的预料。现在就差你了,快着点,否则,时间可是不等人啊……”
丢给阮玉个神秘的眼神,转了身,以波斯猫的骄傲往外走去。
岂料中途一停,翘起一只后腿弹了弹耳朵,大约又觉得屁股痒痒,蹲在地上使劲蹭了蹭。
阮玉大笑。
如花回头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若是你办不好事,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对了,下回出门带上我,休想一个人出去闲逛!”
忽的折转回来,仰着毛脸,严肃对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阮玉摸摸鼻子,我打什么主意了?今天怎么这么古怪?不仅如花溜进来说了一番没头没脑的话,一直影子般不离身的春分也不见了。去绣嫁妆了?不是把霜降跟夏至都派给了她?如今人哪去了?稍后铺子里的掌柜就要来报账,这边没人怎么行?
于是站起了身,走到门口:“春分,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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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从屋里冲出来,满脸的惶恐,眼睛里还有泪,只是因为害怕,没有掉下来。
她有些慌不择路,往院外跑的时候正好撞上金玦焱。
金玦焱对这个服侍过自己一段时日,老实得有点笨拙的小丫头很有好感,再加上璧儿一回来,她就一声不响的走了,心里很是愧疚,于是非常热情的叫住她:“立冬,做什么这般慌张?”
岂料立冬见了他,神色更慌张了,还差点坐地上。
她什么也没说,连礼也未行,只是咬紧唇,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了。
金玦焱摸摸鼻子,他目前的样子很恐怖吗?
不由得睇向主屋,但见春分立在门口,表情古怪的将他望着。
他忽然觉得很不自在,恰巧璧儿出来迎他,他便调转目光,回了烈焰居。
春分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刚同立冬说了丞相大人的安排,她便撞上了金玦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她暗叹,又气立冬……多好的事,偏她跟见了鬼似的,有人求还求不来呢。
再转了身,见夏至在屋檐下摇着扇子煎药,便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往阮玉的房间走去。
“春分姐……”
春分假装没听到,只加快了脚步。
“春分姐……”夏至疾赶两步,拦在她面前。
“夏至,你不是在煎药吗?怎么跑过来了?不怕药糊了?我早就说过,煎药这等事让小丫头去做,你这般,当真是大材小用了!”春分故作惊奇,实是话里有话。
“春分姐……”夏至为难的咬住了嘴唇。
春分皱皱眉:“有话待会说,没听见姑娘叫我吗?”
“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