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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她是来养老的,不要为难她。这会倒好,莫名其妙的就冒出来了,还“下凡”到了姑娘的房间,她是在梦游吗?
可恶!
多好的事,就被她这么给搅了,真是……
春分恨不能冲进去揍老东西一顿,可是一看那挺得溜直的背影心里就发憷。
偏偏这时,老东西又说话了:“四爷,我说的话,您难道没听见吗?”
被点了名的金玦焱实在坐不住了,噌的站起,往门口便走。
走了两步,停住,就要回头……
阮玉的指尖扣着床沿,想说点什么,又不好开口。
丁嬷嬷便闭了眼,拉长了声调:“四奶奶……”
阮玉就咬紧了唇。
于是金玦焱的头只转了半截,又生生扭了回去。经过丁嬷嬷身边时,加快了步子。
春分看到,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待得东跨院的桐木门传来一声闷响,丁嬷嬷才仿佛完成任务般长出了口气:“时辰不早了,四奶奶赶紧歇着吧。”
然后生硬的屈了屈膝,转身走了。
春分朝着她的背影做口型,她如有所感的停住脚步。
春分立即闭紧了嘴。
丁嬷嬷只是停了停,根本没有回头,直到那笔直的背影消失,春分才出了一身冷汗。
她拍拍胸口,喘匀了气,然后赶紧跑到屋里去。
阮玉依然坐在床边,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春分收拾好地面,过来服侍她梳洗才回过神。
屋里很安静,洗漱完毕的阮玉重新坐回到床上。
视线一扫,落在翻了一半的《古玉图》上。
方才,金玦焱就是捧着这本书刁难她的。
拿过来,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书页。
春分问要不要给她上夜,她拒绝了。
她想静一静。
春分便吹熄了灯,屋子果真一下子静下来。
真是夜了,这样就能听到夜虫呢喃,细碎而嘈杂,让人困倦,又让人难以入睡。
阮玉翻了个身,看夜光透过冰纹的帘子,在桌上洒下斑驳。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被丁嬷嬷训了一顿,一定很窝火吧。
再翻了个身,手臂习惯的搭在腰间,忽的记起,方才沐浴的时候,春分指着她腰间的一圈青紫,惊恐得瞪大了眼睛。
而此刻,指缓缓的拂过那圈略带痛意的紫,闭了眼,就好像看到他怒目圆睁的赶来,飞身落在自己身后,铁臂一箍,就把她揽在胸前……
心口猛的一跳,脸颊开始发烫。
她踹了冰蚕丝的被子,只穿了梨花白素锦寝衣毫无形象的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头顶模糊的承尘。
躺了一会,更觉得热了。
起身倒茶,却鬼使神差的走到窗口,向着对面望去……
与这边相对的是东跨院书房的花格窗。
阮玉忽然发现,自己至今不知他睡在哪个房间,而此刻,他会不会……
仿佛就在她走到窗前的同时,那扇花格窗的里面也有人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映在窗口,即便背着光,亦好像看到他在向这边张望……
☆、207难解相思
她噌的一下蹦回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直到捂了一身汗,方意识到,她这边没有光,那边根本看不到她。
可是既然看不到,为何还要张望?难道……
“阮玉,我……”
那时,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呼的掀起被子,脑袋从床头移到床尾,还是不舒服,这是怎么了?
她开始心烦,继而冷笑。
你还当真动心了?别忘了,他可是心有所属,为了那个人,屡屡羞辱你,还要休了你,而且今天,他还收了人家的帕子,他能喜欢你?别逗了。
不过是因为你帮了他,他也在想着法的回报你。
的确,互不相欠嘛,否则,将来怎么算得清?
再说,就算……就算他对你有什么亲密举动,男人嘛,有几个不花心?有几个不想着左拥右抱?你离他最近,当然想要对你动手动脚了。
对,以后不能让他这么随便!
不,以后要跟他拉开距离!
阮玉胡乱的想着,越想越烦。
她忽然想到如花。若是如花在,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乱七八糟,因为如花可以随时提醒她。可是自打季桐来了金家,如花就跟着了魔似的长在怡然院,连晚上都不见踪影。
莫非它已听说金家打算将金玦琳许给季桐?
哪怕金家为的只是块牌位,依如花的性子以及它对季桐的执着,怕是也无法忍受吧?所以要近身监督,随时准备搞破坏?
可是一只狗能起什么作用?
而且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找她想办法?
阮玉觉得她自打穿过来长了不少本事。一个是超级听力……虽然时灵时不灵,一般总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等到她需要就消失了。而现在则多了预测的能事,因为她刚想到这,门就吱扭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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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一向处于“闭关”状态的丁嬷嬷都在清风小筑活动。
她也不管什么事,就是来回的走,因了那身“仙风道骨”和方块脸,院子里安静了不少。每个人走路都静悄悄的,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表情亦透着庄重,就连油腥儿都吃得少了,用百顺的话说,就是“一边是尼姑庵,一边是和尚院”。
金玦焱那日深夜方归,又把院门摔得震天响,百顺第二日就打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小喇叭立冬成了五爷的人,但不代表没人给他通声气,而且近来……他发现主院似乎有意要跟这边搞好关系,只不过仍端着矜持。
他也不客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于是这段时间,主院和烈焰居的互动频繁了许多。
其实是这边的小子都是光棍,主子对自己的事尚迷迷瞪瞪,哪有心思给他们张罗?人家别院的小厮都生娃娃了,他们可倒好,真要当和尚了。
不过既然对面给了咱个笑脸,咱就接着,再回个更大的,然后私下里的碰头亦多起来,多是对主院的丫鬟品头论足,想着能把哪个许了自己,而且一定要分配公平,因为这八字还没一撇,已经有人由于看上了同一个打了好几仗了。
但不管怎么折腾,事儿也得四奶奶拍板,于是这帮人就琢磨着跟四奶奶套套近乎,可是“老尼姑”在院子里来回游荡,谁若是动了点心思,立刻就会对上她的眼神,他们立即就觉得自个儿好像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恨不能念阿弥陀佛来超度一番。
百顺见兄弟们愁眉苦脸,主子更是苦脸愁眉,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决定要正义一把。
于是就冲到金玦焱的书房哇啦哇啦的大发感慨,简直是义愤填膺,连说带比划的将老尼姑大卸八块,结果“罔顾人伦”一句一出,丁嬷嬷的眼风就顺着敞开的窗扇射进来,当即就把他定在了耻辱柱上。
百顺半晌没缓过气,直到丁嬷嬷面无表情的走了,他方蹿到金玦焱桌前:“四爷,您瞧瞧,您瞧瞧……”
金玦焱自是都瞧见了。
这两天他就一直在观察丁嬷嬷。她也不是总出来游逛的,不过基本上是你不需要的时候,她出现了。
那夜的冲动过后,他已经平静了,这几日一直在思考,那句话没有来得及出口,他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然后就开始想阮玉。
初时是翻江倒海,折腾得人坐卧不安。渐渐归于静寂,不过总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长在了心里,摸不到,但能感觉硬硬的,时不时的翻滚一下,很不舒服。这两日则好像发炎了,产生放射性疼痛,每一根丝缕都仿佛能捞起来般牵扯不断。
有心过去看看她,然后丁嬷嬷就恰到好处的停在窗外,看他。
他便望天。
青天白日的,怎么就不说打个雷呢?
百顺兀自聒噪,他被吵得心烦意乱,忽然一拍桌子,愤然起身。
百顺眼见得主子撩起袍摆如唱戏的花脸直往主院杀去了,差点高呼万岁,可是没敢,只在屋里“哇呀呀呀呀”的扯开架势转圈。
金玦焱杀到一半,迎面见霜降端着托盘过来了。
他停住脚步。
霜降向他屈了屈膝:“千依小哥伤得重,奶奶说,要常来探望。”
他点点头,霜降便低眉顺眼的去了。
停了停,继续杀。
院里的丫鬟见到他,纷纷行礼,他一律严肃点头,然后众人便见他一阵风似的进了主屋。
那日,金玦焱被丁嬷嬷从阮玉卧房里撵出来,大家都知道了。虽然丁嬷嬷时不时的露露脸,但众人私下里也传得欢,都说丁嬷嬷不近人情,自己吃斋念佛也就算了,竟还要绑着主子当尼姑,这叫什么事?主子跟四爷虽然闹得欢腾,她们也跟烈焰居泾渭分明,可是大家私下里谁不希望俩人能好好过日子?
于是有人说,听说前朝的时候,公主出嫁后要想跟驸马在一处,就得先贿赂陪嫁嬷嬷,跟嬷嬷搞好关系,否则……
四奶奶该不是得罪了丁嬷嬷吧?可是好吃好喝供着,老家伙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她还想怎么着?如今竟阻碍四爷跟奶奶合房,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天啊,老东西该不会被夏至收买了吧?想让那头先生下长子?
金玦焱杀进来的时候,阮玉正由春分服侍着用茶。
四目一对,当即就觉得四围好像都空了,只余他们二人,只余对面的人。
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因为春分向着金玦焱屈了屈膝:“四爷。”
便往门外去了。
她必须出去,不是为了给俩人腾地方说悄悄话,而是……她必须看着丁嬷嬷,不能让她来搅局。
可是已经晚了。
金玦焱刚进门,丁嬷嬷便往这边来了。这不由令春分怀疑,丁嬷嬷是不是练了什么功,刚才还瞧见她在院门口转悠呢。
丁嬷嬷进了门,阮玉立即低头喝茶,丁嬷嬷便严肃的看金玦焱。
“哈,哈哈,”金玦焱干笑两声,清清嗓子:“那个……今儿是十二,赛珍园有个鉴宝会,四奶奶可否跟我去瞧瞧?”
屋里人面面相觑。
金玦焱正起脸色:“那日我考你,你有许多答不上。我回去思考了一下,想是你只看书,却缺少对宝物的真正了解。这东西是要看,要摸,甚至是要闻闻味道的。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带你去走走,若有什么不懂的,我也可讲给你听……”
再次面面相觑,是否了解宝物与做金家四奶奶有什么关系吗?
阮玉垂了眸,指尖摩挲着粉彩盖碗的边沿,结果金玦焱一个劲的跟她使眼色,可是她一个也没看到。
或者说,她是故意不去看的,因为……
金玦焱已经急了:“春分,怎么还不给四奶奶准备,车在外面等着呢……”
什么?
屋里的人一时没法适应节奏,倒是春分反应过来,就要扶阮玉进去换装。
阮玉推脱:“大热的天,我还是……”
“姑……奶奶,还是出去走走吧。都说这几日无精打采的,原是这屋里闷得很,人岂能有精神?”
外面比屋里更晒好吧?
可是一向温顺的春分比什么时候都固执,偕同穗红就把她架到了里屋。
其实若是她一意反对,她们也没办法,只是……
金玦焱见人进去梳妆打扮了,顿松了口气,转头对上丁嬷嬷,还笑了笑。
须臾,阮玉出来了。
芽黄的轻衫,银白色绣折枝花的裙子,斜斜的堕马髻,简单的玉簪,整个人清清爽爽,让人眼前一亮。
这颜色,果真她穿最好看!
只不过,她好像瘦了些。
金玦焱皱了眉,记起春分刚才的话里有句“无精打采”。
是苦夏么?一会带她去吃老纪头的酸梅汤,好好解解暑,开开胃。
☆、208完美计划
心情开始雀跃,表面还得装作一本正经,他甚至还转了身,笑微微的邀请丁嬷嬷:“嬷嬷要不要同去?”
一个小丫头正站在他身后,眼瞅着他负在后面的拳一紧,忍不住扑哧一笑。
春分瞪了小丫头一眼,不过即便金玦焱的诚恳展现得再完美,她亦在上面发现一道裂痕。
金家四爷,当真对姑娘动心了……
一时之间,春分高兴得直想哭,如今只担心丁嬷嬷倚老卖老的非要跟着去。
丁嬷嬷瞥了金玦焱一眼,微闭了眼:“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四爷跟四奶奶早去早回……”
屋里几乎要爆发欢呼,但是看在丁嬷嬷的方块脸上,只强自忍着,内心狂拍巴掌。
春分偷眼瞅了瞅阮玉,但见她亦是露出一丝喜色,转而便是黯然。
姑娘是怎么了?
如今看来,她也不是那么讨厌姑爷了,甚至也有点喜欢的意思,可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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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将怀疑的目光对准金玦焱,那意思是……车呢?
金玦焱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