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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再搞特权让人看不顺眼吧,虽然轿子是自己的,但是你让人不愉快了呢。
其实这样走回去,真的很不错。
风虽然凉,但是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吹入心中,令她平静了许多。
“我们……不等四爷吗?”春分试探的问。
她收回神思:“等他?”
等他做什么?
“走吧。”
“哦。”
春分应着,仍忍不住回头瞧了瞧。
今天,她忽然发现姑娘在金家的处境岌岌可危,纵然身份高贵谁也动不了,可也架不住老妖婆这么折腾,简直是骨头不疼肉疼。
不就是想给姑娘个下马威吗?
如此便高贵了?可以插上鸡毛变凤凰了?
然而姑娘偏偏又是反驳不了她的,否则就犯了“七出”中的第一条……不顺父母。
到时就算姑爷不写休书,老妖婆也不能消停,真是……
不过看今天的样子,姑爷似乎还是护着姑娘的,看向姑娘的目光,好像也有一些些心疼。
所以,姑娘要想在金家站稳脚跟,要想对付老妖婆,就得拉上姑爷!
可是姑娘……
阮玉已经往前走了。
春分跺跺脚,急忙跟上去。
********
阮玉方进了门,立冬就从里面迎上来,抱着如花,兴高采烈:“奶奶,我今天带如花……”
话说了一半,便见春分对她使了个眼色。
仅这会工夫,阮玉便由霜降服侍着卸了披风,进了里屋。
立冬面露不解,然而春分只叹了口气,便嘱咐夏至赶紧备水。
屋子里还是跟阮玉没回来前一样安静,可是此时的静有些不同,好像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烛焰亦似受了惊吓,微微跳动,让人的心跟着一紧,一空。
“你们都出去吧。”
阮玉手持《论语》,目不转睛。
今天的丫鬟们很听话,春分没有唠叨,夏至跟霜降也没有争议到底该在哪值夜,立冬也没有抱着如花逼着她夸如花是如何如何好看。
她的一句吩咐下,三人都停了手下的活计,轻手轻脚的出门。
门口,露着立冬的半张脸,好奇的关注今天的诡异。
然而就在春分的身影自门口消失,那半张脸也不见了。
阮玉对着《论语》,眸子半天不转动一下,待听得窗外传来一慢两快三声更响,方移目红棱雕花的长窗。
那是一幅喜鹊登枝的图案,漆黑的夜色将每个镶嵌琉璃的窗格填满,衬着暗红的边框,别有一番静谧。
她盯着看了一会,神思亦仿佛凝滞。
待得烛焰于余光中一跳,她方长睫一颤,转了头,吹熄了灯。
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骤然陷入漆黑又渐渐露出深深浅浅青色的夜,她的思绪再次陷入凝滞。
☆、053从长计议
“娘,你能不能不折腾她?”
泰安院内,金玦焱气急败坏。
“我折腾她?老爷,你听听,老四说的是什么话?我身为婆婆,教导儿媳要守规矩,乃是天经地义。儿子竟说我折腾媳妇,这还有没有王法?”
俩人一齐将目光对准金成举,等待他表态。
金成举头枕着荷叶托首,闭着眼,右手两指有节奏的敲着扶臂,脚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悠闲而自得,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剑拔弩张。
“爹……”
“老爷……”
敲着节奏的指一顿,睁开眼,疑惑的睇向二人:“怎么了?”
感情他们吵了这半天他根本没听见。
卢氏有气:“老爷,您瞧瞧,这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不过是说了他媳妇几句,让她伺候一顿饭,老四就跟我急了。他也不打听打听,谁家的媳妇不立规矩?她既是相府出身,更应懂得规矩,否则传出去,人家是笑话相府还是咱们金家?”
“谁没事传这些乱七八糟?”
“正是乱七八糟才传。你不知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更何况你娶了相府千金,这外面八百双眼睛都盯着呢,芝麻大的事都能看成南瓜大,你就等着被笑话吧!”
“谁笑话?我有什么好被笑话的?”
金玦焱腹诽,人家哪有工夫笑话这事?若要嘲笑,也要笑他还没成亲就被戴了绿帽子。
听说阮玉出嫁前,乳娘都准备好了,现在外面人都说,都说……
见儿子皱眉瞪眼,卢氏忍不住更气:“还不是笑话你,怕媳妇?”
“她不是我媳妇!”金玦焱怒吼。
“那是谁媳妇?”金成举断喝。
金玦焱气息一短:“是……是你们的……”
卢氏差点被他气翻,可转念一想:“那好,我让她干什么,你少插嘴!”
“娘,”金玦焱急了:“我将来是要休了她的,你折腾她有什么意思?”
休了阮玉?
虽然儿子几次三番这么说,卢氏却总没当回事,只当儿子在赌气,可是这回……
休妻?
休了阮玉?
阮玉是那么好休的吗?
金成举却已经把泡脚盆踹翻了:“胡闹!”
卢氏也忘了此前的愤怒,急忙安抚儿子:“别急,这事得从长计议……”
“从什么长?计什么议?”金成举光着脚在地上溜达:“一对糊涂蛋!”
“是啊,”卢氏反应过来,也不管金成举骂了她,只拉住儿子:“阮玉是什么人?你就是要休她,也得找个理由。不,一个都不够……”
“你……”金成举拿手指着卢氏,指尖哆嗦了半天,都不知该骂什么好。
金玦焱就知道,一提这事爹就生气,也不知阮洵父女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可平日里,也不见阮玉跟爹如何亲近,而若说爹心里向着阮玉,今天娘无理取闹时,爹又一言不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卢氏本是想劝儿子,可是劝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是在帮儿子琢磨如何休妻,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对劲了。
她尴尬的住了口,再看金成举时,人家已经坐回到椅子上。木盆翻扣在脚边,水撒了一地,却也无人管。
不觉又气了,想着这些下人就跟阮玉一样没规没据。
正打算喊人,忽听儿子幽幽的开了口:“既然娘也知道阮玉不好摆弄,为什么偏要动她?若是叫丞相大人知道了……”
“你小子,竟敢拿丞相来压我?真是反了!老爷,你管不管?”
可是不待金成举发话,金玦焱又闷闷道:“若是我要休她,总能找到理由。可万一丞相大人生了气,要她跟我义绝,你让儿子的脸往哪搁?”
卢氏一怔,似乎是这么个理。
可是一想到要看阮玉的脸色,心里就不痛快。
正打算发泄两句,忽听金成举道:“你娘是老糊涂了,尽办蠢事!”
卢氏就要发怒,而金成举已然摆了摆手:“回去歇了吧。”
金玦焱心里犯了寻思。
爹是什么意思?说娘老糊涂了,究竟是指不该折腾阮玉还是不该支持他休妻?但是他方才又说要休阮玉时,爹竟然也没发话,更没发怒,这是不是说……爹同意了?
一时间,心头狂喜。
再小心睇向金成举的脸色……一片平静。
那种雀跃的心情便止也止不住了。
连忙行了礼,退出门外。
待儿子一消失,卢氏就拧了金成举的胳膊一把:“你这老东西,竟然说我老糊涂了?我怎么糊涂了?你给我说说看。说!说……”
金成举扯回胳膊,边揉边龇牙咧嘴:“你还不糊涂?没事你跟老四媳妇较什么劲?刚才老四不是说了吗?他有办法……”
儿子有办法?
卢氏眨眨眼,忽然明白了此语的奥妙。
********
“奶奶,奶奶,该起了……”
夏至的声音柔柔的在耳边响起。
阮玉正在做一个有关飞翔的梦,她就要抓住一团云彩了,却被叫醒,直接跌落。
迷蒙的睁开眼……天还没亮。
“奶奶,奶奶……”见她又要闭上眼睛,夏至连忙急唤:“再不起,请安就要迟到了!”
她眼角一跳,立即想起卢氏的阴沉。
这老女人大约是提前进入更年期,开始卯着劲的找她麻烦。
可是她五更的时候才睡,这会居然就要起床……
自打穿越,她还从未睡到自然醒,这么多日子积累下来,实在困得厉害。
人一困,心情就烦躁,她直想怒吼,但也只得委委屈屈的起来……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啊?
坐在绣墩上,几乎是呈半昏迷状态的靠着霜降,任由她将自己打扮完毕。
出了门,春分要唤轿子。
她多想在轿子里眯一会啊,可是为了不给卢氏发难的理由,她咬咬牙:“走!”
初冬的早上阴冷异常,不管你穿得多厚,飕飕的小风总能找到地方钻进去,冻得她直打寒战。
夏至挑着一盏小灯在前面引路。
满眼的漆黑里,只一点晕黄在前面飘动,树木石子纷纷露出阴森森的面目一闪即过,看去很聊斋。
阮玉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也好,到得福瑞堂时,她感到自己清醒得差不多了。
等她进了门,人照例已经都到了。
她走上前,盈盈一福:“给老爷太太请安。”
半晌没有动静。
阮玉不用抬头,也知卢氏的脸色就跟在晕黄灯光下沉冷的石头差不多。
是埋怨她来晚了吗?
可请安的时间是卯时初刻,她还提前一刻钟呢。
然而卢氏不发话,她也不吭声,俩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姜氏心里得意,想着李氏就算走了,也不忘给阮玉找点麻烦,生怕回来后金家的钥匙就易了主了,却是给自己解决了个大问题,待李氏回来,要怎么谢她才好呢?
表面上却做出一番为难的样子,捏捏手中的帕子:“太太,您看,弟妹身子骨这么弱,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是不是先让她歇歇?”
阮玉等着卢氏说“不”,却不想得了个“嗯”。暗忖,难道昨晚针对她是一时兴起?
但也不做考虑,再福了福,就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以那种半蹲半立的动作坚持了半天,阮玉此刻顿感腰腿一阵放松,倦意也随之袭了上来。
前面,姜氏正跟卢氏事无巨细的汇报着家事,卢氏拿腔作调,时不时的点拨两句,姜氏再表示惶恐,虚心接受的同时不忘给卢氏拍马。
她先前还听着,可是渐渐的,那些声音好像变作了嘤嘤嗡嗡,而且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额心忽然一痛,她猛的睁开眼睛……
不对啊,我终于抓住那团云彩,就要离开这个时空,可是怎么……
她怀疑的望望四周,在看到金玦焱若无其事平平移开的目光的同时,她听到姜氏在喊:“弟妹,弟妹,太太问你话呢。”
问话?
尚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的阮玉如同听到老师提问的学生一般弹起来,想了想,又福了一礼。
可是刚刚动作过猛,她现在只觉耳朵轰隆轰隆直响,心也跳得厉害。
“太太请问。”
卢氏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念珠捏碎。
这个阮玉,太目中无人,长辈这边正说着话呢,她那边竟然睡过去了,真是……
然而想到金成举昨夜的话,她压下怒火:“行了,你早点歇着去吧。”
终是气,于是忍不住又道:“金枝玉叶,可劳动不得!”
阮玉皱皱眉,仍是应下:“谢过太太。”
本是正常的一句答语,在卢氏听来,就是“恭喜你,答对了”的意思,结果差点气个倒仰。
她“蹭”的从太师椅上站起。
阮玉看这意思,顿时为她安上了句台词……散会。
可是卢氏捏了捏念珠,只来了句:“老四,过来一趟!”
竟与昨晚如出一辙。
阮玉自然而然的睇向金玦焱,却见他扫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分明是怨怼。
☆、054水深火热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亮了。
春分跟夏至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半垂着头,不出一声。
阮玉只想好好补一觉,脚下疾步如飞。
可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唤:“四奶奶……请四奶奶留步。”
停步,回头,正见秦道韫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走过来。
简简单单的银缎披风,穿在她身上,有一种青竹映雪的韵味。
“给三奶奶请安。”
“给四奶奶请安。”
两边的丫鬟对着行了礼,就留着时间给主子说话。
秦道韫笑了笑,笑意浅淡得就像初雪一样轻盈,稍纵即逝。
“我这整日足不出户的,昨儿方听说大奶奶跟二奶奶请了四奶奶吃酒。其实我也本做了这样的打算,只想着大奶奶跟二奶奶未动,我也不好越过去。你也知道,这府里也是讲规矩的。”
如此倒好像在影射阮玉不懂规矩。
春分跟夏至对了眼色,脸上齐齐现出不悦。
秦道韫却仿若未觉:“其实规矩这种事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