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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不知该不该提醒秦道韫,然而,会不会只是她的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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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金宝姗过来了。
这回是自己来的,进门就给阮玉行了礼,小小的水蓝裙裾铺开,就像开在春天里的一朵小茉莉。
春分端来绣墩让她坐了,她很不好意思的推了立冬送上来的点心,腼腆道:“其实宝姗这回过来,是有求于四婶的。”
“哦,什么事?”
阮玉眼中带笑的看着她,说话也不敢大声,生怕惊道了这朵娇弱的小花。
金宝姗低了头,有点不敢看她:“就是四婶跟我母亲还有大娘最近要忙的事。祖父的寿辰要到了,宝姗想为祖父尽一番心意。可是宝姗的东西都是爹跟母亲给的,哪有一样能代表宝姗的心呢?可是就在几日前,宝姗看到了四婶送给母亲的帕子,真是精美异常,所以宝姗想……”
金宝姗捏着衣角,头愈发低了,眼睛试探而期盼的瞧着阮玉。
说实话,阮玉觉得三房的几个孩子个顶个的招人疼,也不知整日里不着家的金玦淼跟淡漠冷清的秦道韫是怎么教育出来的,只让人想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只是……
她揉揉额角,摆出和颜悦色的模样:“姗姐儿,若论绣工,你的母亲可在京中首屈一指呢……”
春分立即清了清嗓子。
阮玉知道,这是昨日没有在三房那边打击成秦道韫,要她借这个机会发挥呢。
她倒是想发挥,可也得有本事啊?
金宝姗咬咬唇,没敢说不敢麻烦母亲,只是小声道:“母亲说,这样的绣工,她也是第一次见。”
春分满意了,阮玉发愁了。
想了想:“可是双面绣很麻烦,要学很久,而祖父的生日就在下个月……”
“不怕!”金宝姗的眼睛立即闪出光芒:“三弟可以的,我也行!”
阮玉心道,这可不同于踢毽子,这是慢功夫的活!
转而又想,莫非这又是一个天才?
☆、068心灵手巧
但是很不幸,她不满足于促使金宝姗成才的第一个条件。
然而面对那样一双诚挚而清澈的目光,阮玉实在无法拒绝,春分也在一边跟着道:“奶奶,您就答应了二姑娘吧,再说,奴婢也好久没有看你动针线了,这么闲下去,手都要生了。”
阮玉明白,春分是想让她当场演示一番,好让金宝姗回去绘声绘色的跟秦道韫描述。
她便回头瞪了春分一眼,可是春分已经命霜降拿来了针线笸箩并花撑子,一副非逼她上阵的模样,还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
阮玉看了眼笸箩里的五颜六色,哀叹,我真不是故意谦虚啊!
然而目光落在里面的几根鸡毛上,忽的一凝,转瞬大放光彩。
“立冬……”
立冬打门外跑进来,手上还沾着水……她正在给如花洗澡。
“去把如花的毛剪几撮过来。”
“哦……”立冬转身,眨眼又转回来:“剪毛?奶奶,如花的毛已经很少了。”
“我又没让你剪它头上的,要尾巴上的,挑卷曲的剪,别剪得太短了。”
立冬撅着嘴应下,离去时还能听到她嘟囔:“大冷的天,还要给如花剪毛,看来得给如花做件更厚实的棉袄了……”
屋里的人都不解的看着阮玉……绣花跟狗毛有什么关系?
不一会,几缕湿漉漉狗毛包在帕子里送上来。
阮玉又令霜降取了笔,再选了块素色的一尺见方的帕子,在上面描画起来。
“不是四婶不想教你,”她故作镇定,说得一本正经:“其实是绣花是个慢活,尤其是双面绣,怕是一个下午都绣不出个边角呢。我说的对不对,春分?”
春分不得不承认,绣花是个精细活。
“所以我要教你,你又要练习,然后还要绣成品,时间怎么够呢?”阮玉越说越有底气:“所以四婶教你个别的。”
众人的目光跟着细细的笔尖在帕子上移动。
“礼不分贵贱,关键是个心意,这个姗姐儿说得很好。而心意呢,除了要有诚意,还要独特……”
金宝姗用力点头:“所以三弟正拼命的练习踢毽子……”
话一出口,急忙捂住嘴巴。
阮玉看了她一眼,也不追问,只继续描画:“今天四婶就教你弄个独特的小玩意,保证谁也没见过!”
金宝姗立即亮起了眼睛。
阮玉觉得她也算会作画,只是她的画法这个时空怕是不大能接受。不过今天,她决定把从前在课上偷偷勾描的漫画人物光明正大的呈现于纸上。
于是很快的,众人看到帕子上出现一个她们从未见过的造型有些古怪的美女。
头大,身子小,衣着暴露。
其实阮玉已经很收敛了,她特意画了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小姑娘。
女工?
不行。
手工?
还可以。
于是接下来,众人便见她如何裁剪布块,如何穿针引线,如何把鸡毛拼成小裙子给美女穿上去,又如何用了如花的尾巴毛给美人镶上了头发,再拿丝带拧了小花簪到“头发”上去。
阮玉觉得,她这一生从未这般仔细对待过一件作品。
然后又命夏至缝了只比帕子稍小的袋子,往里装了棉花。
再拿一块帕子,跟先前的缝在一起,有些遗憾时间不够用,否则这块帕子也做个手工,就成“双面绣”了。
将抱枕塞给金宝姗:“瞧,是不是很漂亮?很暖和?很舒服?”
金宝姗摸着抱枕上的小美人,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一切“创新”都要给人以接受的时间,阮玉还是不免心虚。
她做出疲惫的样子,看了看窗外。
金宝姗立即会意,谢了她,抱着新式迎枕回去了。
阮玉倒来了兴致,命霜降到嫁妆里选了几匹柔软鲜艳的料子,又裁又剪又缝,折腾到大半夜,然后给春分发了只“恐龙”,给夏至颁了只“沙皮”,霜降得了只“熊猫”,立冬则抱着“乌龟”哭丧着脸。
如花也没落下,为了安抚它的“失毛”之痛,阮玉特别用鸡毛给它做了顶小花冠,正好盖住缺了毛的头皮,而且歪歪的戴着,看去特别有精神。
立冬当即一扫沮丧,抱起如花:“如花,明天咱们就去看玦琳姑娘。她若是见到你这般漂亮,一个高兴,病就要好了呢。”
提到金玦琳,阮玉便不由想起八月姨娘。
她总觉得怡然院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
皱眉想了想,忽又笑了。
若说有问题,金家上下这么多人,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现?要她多什么心?没准人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呢。
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脖子,心下又高兴起来……明天终于不用早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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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所有人都歇了,唯林栖阁亮着灯。
金宝姗半躺在被窝里,怀里抱着阮玉送她的抱枕,小手一会摸摸上面的“头发”,一会摸摸彩色的“裙子”,神色一忽喜,一忽忧,翻来覆去的捉摸不定。
门轻轻开了。
“不是说让你们歇着,不要管……啊,母亲……”
见进门的是秦道韫,金宝姗就要起身请安。
秦道韫笑了笑,上前按住她,随手接过她怀中的抱枕,目光有些闪烁:“这就是你从四奶奶那里学来的?”
金宝姗犹豫片刻,小声的说了个“是”。
秦道韫便拿着抱枕翻来覆去,也摸了摸上面特制的“头发”跟“裙子”。
“喜欢吗?”
金宝姗再次犹豫。
她隐隐能感觉到母亲对四婶的敌意,可是这种敌意又不像大娘跟二娘间的剑拔弩张,倒似水面下的小鱼,你明明看到它了,可是一伸手,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今夜,一向不曾给过她关心的母亲竟是来到自己的房中,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便开始明显起来。
于是她先是习惯性的点头,顿了顿,又摇了摇。
秦道韫便笑了,笑得如往日一般含蓄:“为什么?”
“这个做法,女儿从未见过,不过上面的小东西很可爱,就好像能跳出来一样,抱在怀里也很软和。母亲可以试试,把它垫在腰后靠上去,可舒服了。”
金宝姗笑起来,笑容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
可是笑意很快消失,缓缓低下了头:“可是我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拿出去,大家会怎么看,怎么想……”
她的礼物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献给祖父的,要是大家觉得不好,甚至嘲笑她,那……
秦道韫的指缓缓拂过“美人”的面颊,特别搔弄了一下那由鸡的尾羽裁制下来的再一根根细心缝上去的“睫毛”,又吹了吹。
“睫毛”颤颤,那双黑珍珠的“大眼睛”亦仿佛眨动起来。
“若是想知道,便不妨拿出去给他们瞧瞧。”
金宝姗抬起眸子,不解的盯着秦道韫,却见秦道韫在笑,是从未有过的温婉。
她的心境霍然开朗,旋即弯起眼睛。
秦道韫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想好去给谁看了?”
金宝姗用力点头,眸子里尽是狡黠。
秦道韫便忍不住叹气,这几个孩子,眼睛都像极了金玦淼,若是自己也……
垂了眸,很快收起心思,将抱枕放回到金宝姗身边,小姑娘拿起来,就手抱在了怀里。
她不禁暗道,既是如此,又如何能说不喜欢呢?这孩子,怕是也在揣测她的心意吧?
这一天里,她一直在想,这些年,她对这些庶子庶女都做了什么。
的确,她从未苛待过任一个,可也从未亲近过任一个,谁也说不出她不好,倒也说不出她个好。
昨天,她看到阮玉跟孩子们玩得开心,那么自然而亲切的跟金宝锋说话,她忽然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想要捡起,可是那些东西已经落得太远,她还走得回去吗?
而且,她会转身回去吗?
所以今天,她来到这,一是想看看阮玉的手艺……毕竟她此前收得的双面绣虽然精致,可谁知到底是不是出自阮玉之手?而且她也发现了,但凡谈到她引以为傲的本事,阮玉都巧妙的回避了。可是今天,面对金宝姗的诚恳,却是避无可避了。然而自己此刻见了,竟也浮出跟金宝姗一样的复杂心思。
一是……她想同她的庶长女……她不知该不该说是“亲近”,可也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金宝姗……是她的长女。
是,她的……
她看着小姑娘花一般娇嫩的脸庞,忽然问了句:“姗姐儿,你喜欢四婶吗?”
金宝姗抚弄抱枕的手一滞,缓缓抬头,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她的……紧张。
“母亲喜欢四婶吗?”
她眸光一动,这个孩子……
可是金宝姗就那般看着她,带着一直以来的濡慕与小心,就像小草仰望着大树。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趣。
她一向是清高的,骄傲的,与世无争的,怎么单单对阮玉起了不平之意?此前是因为阮洵那个二臣,可是现在,她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一种她最讨厌的,女人所特有的,让人心烦意乱的情绪。
而她坐在这……她来干什么?
她立即站起身,脸色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时辰不早了,还是休息吧。”
转身离去,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轻语:“母亲今天能来跟女儿说话,女儿很开心……”
肩头一震,蓦地回了头。
碧丝青纱帐已经放了下来,笼着一个小小的微微蜷起的身影……
☆、069别具匠心
阮玉正在浏览冗长的名单。
都是寿宴当日要到场的宾客。
她觉得这也不失为了解这个时空的一个好方法,因为上面不仅写出了宾客的姓名,还有年纪,身份,还标记了哪个可能出场,哪个可能只是送上贺礼,亦或者某户人家可能“替补”出场或额外出场的人物。
姜氏的工夫也算做得细致了,可见为这一天做足了准备,一力要把李氏比下去。
方才送单子的时候,姜氏还跟她抱怨,来祝寿的人怕是有上百,这还不算携家带口的,担心万一做错了位子,差了身份,比如当官的跟经商的弄到了一起,怕是要惹人不痛快,好像金家不懂规矩似的。而若是两个本就不对付的人凑做了一桌,比如隆兴钱庄的乔掌柜跟富余钱庄的宋掌柜就是冤家对头,到时一言不合,怕是更要热闹。
阮玉倒觉得前者不大可能。
名单上有官职的不超过十人,当是看在阮洵的面子上才凑了分子,这样的人多是送礼,人是不会到场的,若当真有人想纡尊降贵,不妨先备出两桌,单独安置。但是阮玉猜测,即便有人来,估计也是府中的管事,也便没那么多说道,没准管事们为了拓展下财路,愿意跟商户们坐一块也说不定。
而后者就需要谨慎了。
她给姜氏出了个主意,将每桌安排八或十人,并额外空出两三个位子,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