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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欠了身,就要过来。
金玦焱已经抽回手,冷冷道:“不劳表妹关心!”
他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钟忆柳站在原地,遥望他的背影穿过庭院,迅速消失,不禁咬紧了唇,汪了两眼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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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玦焱看着摆在檀木桌原处的泥人,一时喉间堵塞,心底竟有一种百转千回的空茫。
“四奶奶没说留,小的就把小……把这宝贝给爷带回来了。”百顺双手贴身,微弯了腰,规规矩矩的立在地中汇报。
金玦焱看着无一丝改变的翠绿,就好像它从未离开,更或者,她根本无心睇上一眼。
其实把泥人送过去,一是因为这嫩绿惹眼,或许可让人心情愉悦,一是……她不是恨他吗?这泥人这么像他,表情又这么痛苦,她心中的闷气会不会为此疏散一些?而且泥人恰好是跪着的……她是不是,能够理解他的苦心?
赔罪。
他想向她赔罪,也替金家,赔罪……
“她,怎样了?”
百顺觉得此语问得实在太过抽象,要他从何说起?好在这回他长了个心眼,多留了一会,多看了几眼,多问了几句。
“日里多是躺着,也不说话,倒也没哭。”他斟酌着用词:“不过看去还是好好的,就是立冬说……”
他睃了金玦焱一眼,见主子好像竖起了耳朵,拨弄“绿毛”的手也是一顿,立即垂了眸,小声道:“总做梦,梦里大喊大叫,醒来后就是坐着,谁问什么也不说……”
捏着芝麻壳的指甲泛着白色,良久,方缓缓松开。
金玦焱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是那根幼苗还是粘在了他的指头上,从土里拔了出来。
他拈着这条小东西,不知该怎么把它放回去。
百顺瞅了瞅主子,不知要不要把自己在主屋受到冷遇唯有立冬肯搭理他却还受到威胁的事情告诉主子。
想了想,还是算了。
末了又道:“明天就是子婿日了,爷理当是要去相府的,可是四奶奶这样……”
金玦焱忽然想到,初二那天,她就磨磨蹭蹭的不想回来,若是早知今日,还不如就让她留在娘家。
不过倒是提醒了金玦焱,他拍掉手上的浮土,大步迈向门口:“我去看看她!”
☆、108丫头凶猛
如此倒不失为一个正当的理由,只是他暂时还来不及思考,不过是去探望,为什么需要理由呢?
只是到了门口,又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停下了。
转了头,对上了百顺的探寻。
视线只一碰,百顺迅速垂下目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便有些心虚。
奇怪,他为什么要心虚呢?
“嗯,四奶奶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去,若是她不回去,我一个人怎么好回去?若是都不回去,丞相大人定要担心……”
百顺听了一段绕口令,心中纳罕,这不正是自己的担忧吗?四爷怎么才想起来?还翻来覆去的念?四爷到底去不去看四奶奶?看样子是打算去的,刚刚也说了,怎么还站在门口不动?
金玦焱立了一会,慢慢踱回桌边,慢慢坐下,手又开始抚弄那个泥人。
百顺彻底糊涂了。
过了一会,他试探的问了句:“爷,璧儿回来了,要不要传她过来?”
“璧儿……”金玦焱正在出神,忽的眸光一定,转了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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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儿跪在地上,玉色水田小夹袄配藕荷色的缎子比甲,将身段裹得玲珑有致,墨绿色的裙子在地上铺开好看的圆形,衬得她仿佛出水的芙蓉,顶珠带露的水灵。
也的确带着“露”。
璧儿捏着小手绢,哭得梨花带雨,声音不高不低,语气欲说还休,音量嘤嘤嗡嗡,调门曲折婉转,总结起来便好像是黄莺在鸣唱。
感觉到金玦焱投来的目光,璧儿不觉哭得更悲戚了,还只拿帕子挡了一半的脸,露出另一半的水眸盈盈并娇颤双唇,时不时再抬眸一望……红杏说,这样的表情最让男人心动,不用开口,人便先软了。
红杏说,她之所以这般费力,全是因为金玦焱不开窍,一旦开了窍,什么都不用愁了。而只要是男人,都挡不住女人的温柔。以前她就是太青涩了,所以金玦焱才总拿她当孩子看,如今她显露女人的本质,还怕他不动心?
“璧儿,我看着你都嫉妒,又何况四爷?你放心,一旦四爷知道了你的好,你以后就是想拦着他不让碰,都拦不住呢……”
所以她最难过的就是第一关,只要她闯过去……
对,她要闯过去!
于是她愈发卖足了力,还微倾了身子,这样能够使她胸前的两团酥软如同待采撷的桃子,颤颤巍巍。
只是金玦焱这窍实在难开,璧儿再悠着劲,再有平日的哭功打底,亦是哭得有些头晕了。
她想着,要不就晕过去吧。红杏说,只要四爷抱住了她,就该知道女人的滋味是如何美妙了。
于是她抽噎了两下,就要往地上倒。
“璧儿……”
忽听金玦焱叫她,璧儿哭声一滞,立即抬了头,眼睛不知不觉的就带了期盼。
岂料她的一番柔弱他全然不解,这点期盼却被看得通通透透。
确切的讲,是自打卢氏拉着璧儿的手说要给璧儿开脸抬给他做姨娘的时候,他就已经通透了。
他一直拿璧儿当小姑娘,或者是妹妹,可是当璧儿盈盈的睇向他,脸带羞涩,唇衔喜悦时,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无论是金成举,还是金玦森、金玦淼,身边都有姨娘,通房更是不计其数,只不过这些人,对他而言只是个概念,他还没有想过自己身边也会出现这样的概念。
所以那一刻,他是震惊的,更是反感的。
在他看来,两个人若想在一起,就应该彼此喜欢。
在这个家里,他比较欣赏的是三房那一对。
他知道金玦淼是很喜爱秦道韫的,不说掏心掏肺的可也差不多了,只是金玦淼的有些做法跟秦道韫的想法和性格相左,所以俩人总是弄不到一块去。
而秦道韫是怎么看待金玦淼的,他至今也没有看清楚,想来没有感情也不可能,毕竟这么多年了,金玦淼怎么对她,她又不是石头,怎么体会不到?只是这感情有多深,却是没法说了。
但是俩人偶然的小温馨还是挺让他羡慕的,否则也不会将那么两个赝品摆在他的宝贝当中。有时他也会想,要是这俩人能够琴瑟和鸣,绝对是美事一桩。
意识里,他也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跟自己一起,或许不会惊天动地,但是相知相守,相濡以沫,一直走到最后就好。
既然有这么一个人了,又何必多出别的人来?
只是有一次,他说出这个想法,却被那些朋友嘲笑。
那天温香在场,他不否认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他想要她放心,跟着自己,一定不会让她有如别的女人一般的烦恼,他们会很幸福的。
温香就坐在他三尺开外的地方,他的声音不小,想来她也听到了,可是她只垂着眸,淡淡一笑,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是不相信他吧。
他不觉来了气,他还偏要做起来给她看看!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娶了阮玉。
阮玉……
“璧儿,四奶奶的事,是你说出去的?”
璧儿没有想到,劈头盖脸的竟是这么一句。
不,她知道,四爷把她叫来为的就是这事,只是她都努力这么久了,他怎么一点改变都没有?她就那么没有魅力?
一想到此,也顾不得柔弱了,据理力争道:“怎是奴婢说出去的?现在大家都在传这事,四爷为什么偏偏找上奴婢?”
“你还敢嘴硬?”
“四爷!”璧儿挺直了腰板:“璧儿做错了什么,要四爷这般责罚?可那真正做错事的人呢?却还好端端的待在那。璧儿又说错了什么?四爷难道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主子们都出去了,为什么大家不说大奶奶,三奶奶,偏偏要说……”
“璧儿!”金玦焱已经暴怒了,一掌拍在桌上,直把那泥人手上的托盘震落在地,当即碎成几片。
土屑撒了一地,刚刚萌发的翠绿掺杂其中,就好像经历冰雹袭击的幼苗,就好像……
思绪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人身上时,他已经蹲下了身子。
此际已忘了生气,只忙忙道:“快叫人拿只碟子,再抓点土来……”
璧儿见他随手抓了桌边的一本书下来,将那堆乱糟糟捧了上去。
璧儿看得清楚,那是《洛神赋》,四爷初得时,还跟她炫耀,说是赵孟俯的真迹,只此一本,自是格外钟爱,就放在案头,每晚睡前都要看上一遍。
却不想,竟被那团脏乱玷污。
而那怪模怪样的东西,她清楚,是出自阮玉之手。
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四爷,四爷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
半晌不见东西送到。
金玦焱转了头,见璧儿还跪在身后,不禁冷笑:“我现在支使不动你了。”
起身,拉开门:“千依……”
转了身,见璧儿将他收好的东西打落在地,正在拿脚踩。
“璧儿……”
他大吼,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拎过来,手一举,就要落下。
璧儿忘记红杏嘱咐她,一定要珍惜每一个与金玦焱“肌肤相亲”的机会,万不要错过,力争投怀送抱。
她只是拼命挣扎,尽全力去踩那一片翠绿。
刚刚萌发的小苗,又怎经得起这般践踏,早就烂了一地。
金玦焱死死的拉住她,眼睛瞪得通红:“璧儿,别逼我……”
璧儿抹了把泪,决绝的迎上他:“奴婢逼爷了吗?好啊,爷就打奴婢一顿板子,将奴婢发卖出去!”
“你以为爷不敢?”
金玦焱拖着她,就往门口去。
璧儿死命的去拽每一样可能拦住自己的东西,结果屋里乒乒乓乓乱成一片。
金玦焱打开门,正见千依立在门口,白着一张脸。
他听到动静,不知该不该进,此刻又见璧儿衣襟微散,头发凌乱,立即低下了头。
“四,四爷……”
“千依,璧儿疯了,把她关到柴房!”
“四爷!”璧儿凄喊:“奴婢要见太太,奴婢要见太太!”
“见太太?可以!”
金玦焱扯着她的手臂往前一送,璧儿就身不由己的一扑。
千依一躲,手顺势抓住璧儿。
璧儿已经失了力气,只能哀哀的哭。
“璧儿,我不妨告诉你,那些说闲话的,已经被打了板子,有没有命等到发卖就不知道了。就算有命,也得割了舌头再卖。因为但凡惹祸的东西,都留不得!”
璧儿一个哆嗦,惊恐的看向他。
他厌恶的调转目光:“璧儿,你我主仆之谊,别因了你的糊涂彻底葬送!若是你能想得明白,我之前说过的话,不变!”
之前说过的话?是要等了开春,给她选一个好人家吗?
不……
可是已经有小厮进来将她堵了嘴拖出去了。
璧儿连踢带打,丝毫不顾形象,连马甲都挣开了。
“千依,”金玦焱迅速转了身:“去跟大奶奶说,往这院拨两个粗使婆子,以后就专门负责‘照料’璧儿!”
千依忙忙的去了。
金玦焱在屋里转了几圈,走到桌边,习惯性的想砸下去,却看到那一堆黑黑绿绿的交错,皱了眉,忽的转身,走出门去。
☆、109好女婿!
第二日,正月十一。
金玦焱一夜未眠,一大早的收拾停当,思谋着是去主屋叫上阮玉一同出发,还是自己前去相府……阮玉无法同行的理由他都想好了,只是……
他还是想带上她。
其实这般举动太正常不过了,可是每每迈向门口,他都不由自主的收住脚步。
他与她,不过两墙之隔,他只需站在桌前就能望到她的窗子,然而为什么若要跨越却是这般艰难?他有一种莫名的惧怕,是害怕她的埋怨,还是担心她受到流言的中伤?是恐惧她对金家的失望,还是不想看到她在这一系列打击下的漠然?
他不知道。
然而就在他打算遣人去相府言明四奶奶身体微恙,他亦无法拜会之际,有人通报,丞相来了。
阮洵来了?
他觉得奇怪,可又在情理之中。
这么多日过去了,阮洵那老狐狸自是把一切弄了个清楚,此番前来,是兴师问罪还是另有图谋?
他无法得知,只能重新换了衣裳,准备出门迎接时,又听人报,阮洵已经过来了,都进了主屋了。
他迈出门槛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原来只是看女儿的……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他跟阮玉并没有住到一起,他可是答应过老狐狸要照顾阮玉的,万一……
只是他刚刚冲出门口,又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