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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说一声,午饭我在这里用,让母後不必等我了。”瑒吩咐道。
见琛没有反对,口气和缓了许多,“瞧,我今天得的。”从背後拿出一把剑,红色包金边。
琛想起来了,前几天,锺先生说自己的剑术大有长进,就拿出了收藏的几把宝剑让自己挑选,作为鼓励,瑒一定是又想较一较劲。
“主子,这把剑和您前些日子拿来的那把绿色的好像一对儿。”一旁的宫女插嘴说。
仔细一瞧,可不是,就是花纹不太一样。
“是吗。”瑒好像挺高兴,“拿出来我瞅瞅。”
那天一回来,就把它送给璵了,不想劳烦他去找,可要说不给看就别想把瑒打发出去。
“璵,”轻声说,“你放哪儿了?”
“你把它给二哥了?”瑒挑高了声音问。
“是啊。”不觉有异。
“甭拿了,我不看了。这个你也给他吧。”瑒把手里的剑摔在地上,一转身,掀帘子冲了出去,险些撞到进门的小安子。
怎麽了?脸翻得也太快了,屋里的人谁也不知道怎麽招惹他了。
其实,瑒也不知道。
把瑒的事放在一边,招过小安子回话。
“回主子,万岁爷现在正得空。”
“璵,我去一趟泰弘殿,一会儿就回来。小安子,你留下。”琛穿上外衣,从柜子里拿了一份奏章,带了两名侍从出了门。
泰弘殿内,早接到了禀报,琛没有停留,径直进了内殿。
万俟垣斜靠在床榻上,让琛坐在他身边。
问了安,直接转入正题。
琛承上了奏章。
“今日收到密报,称岭南督统赵子允屯兵积粮,似有不轨之心。”
“你怎麽看?”垣放下折子,看著他。
“回父皇,儿臣以为,赵子允镇守边关十余年一直也算安分守己。岭南观察使公孙宜又是国舅,若是真有异动不会知情不报。再者,赵子允统领三省兵权,即使真要讨伐也要从长计议。”
“好,就依你。这件事你来查。”
“是。”
几个月以後。
万俟垣的身体已经好了。岭南的事没有什麽新的情况,公孙宜奏称督统赵子允甚是勤於操练、忠贞爱国,於是也就暂且放置一旁了。
这一日,琛和璵正在在依著锺先生布下的题目做文章。其实,璵早就做好了,只是趴在桌子上看著琛在写。他写文做诗极有天分,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是另外两个兄弟比不了的,每次做文章总是最快最好。
“皇上有旨。宣皇子琛,御书房议事。”一名内侍边喊边冲进凤仪宫。
万俟垣病好以後,有时依旧会和琛商讨政务,但从来没有这麽急也没有正式颁过旨意,更不会有谁敢这麽边跑边宣旨。
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要跪下接旨就被拉起来,“殿下,规矩省了吧,主子还等著呢。”
轿子一路如飞,赶到御书房,早有人在外边候著,见到琛下了轿,连忙领进去。
御书房里只有三个人,万俟垣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京内安查使梅作兴在一旁垂手侍立,按道理,京内安查使负责京城政务,属於地方官员,并不会受到皇上召见,再往他旁边一看,就更奇怪了,这个人一身灰布衣服,蓬头垢面,脸色蜡黄,分明一付流民打扮。琛行礼见驾之後,见父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多言,只有站在一边静候。
不久,有内侍又引进两个人,一位是宰相伍维天,另一个是老元帅司徒毅,这两个人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二人跪拜以後,万俟垣示意灰衣人,“把你刚才向朕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他们听。”
“遵旨。四个月前,北方琅濔国入侵,现已攻破岐州、沛州,直取泺阳。”
“什麽?!”司徒毅大惊,泺阳是北方第二道屏障,易守难攻,泺阳一破就是万里平川直达京师。“你怎麽知道的?”
“下官是岐州督统周丙仁麾下副将秦勇,有岐州观察使亓志杰大人亲笔书信和两位大人官印为证。”
“你们都看看吧。”万俟垣抛下几张纸。
众人拾起来一看,是一封信浸染著汗水和血迹,已经不是十分清晰了。
“……罪臣亓志杰跪奏,……北方琅濔多次犯我边境……四月中,在边境驻扎重兵,有大举进犯之意,……臣上奏……不日,浪濔入侵,敌众我寡……臣再奏请援,……城中水源断绝,将士死伤过半……今遣副将秦勇突围……臣等定当以死报国……永治三十九年六月十六。”
“北方鞑子从上年初就不断骚扰边境,劫掠粮食和牲畜,都被周大人打退了。自从七月就没再来过。可是,今年四月他们在边境囤积重兵却不侵扰百姓,周大人和亓大人感觉形式不妙,曾经上报朝廷……还没得到回音,琅濔就攻城了。他们向来是征战惯了的,又是有备而来,岐州城里的几千官兵根本低挡不住……”秦勇边说边哭,“亓大人派人快马加鞭请求增援。後来,他们往城里唯一的水源……岐河里投了毒……周大人把城里青壮劳力都调集起来守城,也不过两百来人。十六日,两位大人看岐州守不住了,可官印是朝廷的信物,不能落在外人手里,让我带著,趁乱混出城,就是死,也要面见圣上。”
“两位大人呢?”司徒毅语带悲伤地问。
“十七日,城破,周大人阵亡,亓大人自刎殉国了。”
“万岁,亓大人的奏折怎麽一份也没见到呢?”宰相伍维天问出了琛最想问的问题,不要说亓志杰,沛州和泺阳的官员也应当有奏折,可是朝廷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得到,那些奏章去哪里了?要不是这个副将冒死突围,并且辗转来到京师,後果不堪设想。
“我也是闯了梅大人的府第後,才知道,亓大人的奏章没有送达。”
“枢密院的李义已经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可是,我是今天早上才见到秦副将,知道事关重大,越权直接禀明圣上没跟其他人提起过。”他和周丙人是八拜之交,自然急於查明真相,给挚友一个交待。
一个负责驿站往来、文书传递的枢密院权力有限,那些奏章对於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肯定是受人指示,琛暗想,死了一个小小走卒并无大碍,只是线索断了。
“当务之急是怎麽解泺阳之围。”伍维天沈思片刻发了话,“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肯定人心惶惶,必须要有一个安抚人心,振奋士气的方法。”
“话虽如此,知易行难啊。”司徒毅瞬间苍老许多。
连失两城,重镇被困,数千兵马就回来一名副将。琅濔人以游牧为生,个个骁勇善战,如今更是气焰嚣张。因此,这一次的统帅不但要善於用兵,更重要的是能够振奋士气,激励斗志。
“为今之计,只有御驾亲征。”
“不可!”伍维天话音未落,司徒毅立即反对, “御驾亲征岂是儿戏,哪能随口即说?!我朝建立百余年,还从未有此先例。”
“此次危难可有先例麽?还是司徒大人另有高见?”
“这,老臣,愿亲自帅兵讨伐琅濔。”
“司徒大人,您已经快二十年没有打过仗了吧。何况,年纪不饶人。”
琛在一旁听著他们的讨论。不错,一般的将领能力姑且不论,安定军心这一条就难以达到要求,军心一乱,仗还没打先输了一半。元帅司徒毅,论才干,无人不服,论地位,三朝元老,掌管全国军权,也很能服众,要不是已经七十八岁高龄,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御驾亲征?威信自然是更胜一筹,可是父皇的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大病初愈,更重要的是他一个“文”皇帝,根本没有领过兵。
“都别争了,司徒元帅你的忠心朕明白,可是,伍丞相说得没错。明天早朝传朕旨意,亲征。”万俟垣说得毅然决然。
“儿臣以为不妥。”一直没有开口的琛说话了,“正如司徒元帅所说,‘御驾亲征’是非常之举,表明国家已经万分危急,此时亲征恐怕反而引起人心浮动。”
“那麽……”
“让我代您去吧。”
“殿下……”几位大臣掩不住惊讶。
“皇子出征,既表明我们势在必得的决心又不会太过唐突。”
“可是……”万俟垣何尝不知道琛的心思,什麽“太过唐突”,只不过顾及自己的安危罢了,可是自己又怎麽舍得让亲生儿子冒这个险,何况他还未满弱冠之年,也是从没领过兵。
“父皇,各种兵书战略儿臣已经熟记於胸。锺先生说我要是上了战场必是一员良将呢。”
“你们先都退下,让我再想想。这件事,先不要走露风声。”
琛没有回去,而是悄悄地从角门溜出皇宫。幸好他平时就不太喜欢过於华丽的服饰,除下头上的金冠收在怀里也就不太惹眼了。沿著大路一直往西,来到一处不大的宅院,这里 是太子傅府。轻扣门环,正巧,锺先生正要出门。两人都没有说话。锺先生一直把琛带到了後院的书房,吩咐家人不准打搅。
“说吧,出什麽事情了?”琛从来不会私自出宫找他,看来是有大麻烦了。
琛原原本本地把御书房内的事告诉了锺若凡。这件事按照皇上的旨意要严格保密,可是,事情来的太突然,再怎麽临危不乱,沈稳老成,他也是长於深宫,没有真正经历过大风雨,必须得找一个人商议一下。而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位跟他朝夕相处十余年,形如师徒,实胜父子的锺若凡。
听了琛的话,锺若凡不尤一惊,他没料到麻烦会有这麽大,更没想到琛要亲征。
“琛儿,”锺若凡在私下里一向这麽叫他,“你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吗?”
“当然有,李义为什麽要扣押文书?是谁通知他岐州副将到京的消息?背後的指示事谁?”琛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碗,走到锺先生身边悄声说。
锺先生抬头看著琛。在仅有的三个徒弟身上,他倾注了毕生的心血。官场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他早有耳闻,这也正是身怀奇才却拒绝出仕的原因之一。没想到,他最得意的琛,这麽早就卷入了这个漩涡,是福是祸只有闯一闯才知道。
“第一个问题不难回答,你不是也说是有人指示吗?至於第二个问题也简单。今天早晨那位叫秦勇的副将是一路打听著到安查使大人府的,早朝还没开始,我这里都知道有一个流民找梅作兴大人了。至於第三个” 收回视线,在心底稍作盘算,“这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清楚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肯定有人蓄意制造混乱,趁机谋反,而且,官职不低。”
“可是除了几个月前岭南督统赵子允的事,再没有这类风声,而且,公孙宜也说那是无稽之谈。”
“有时候眼见都是虚的,何况耳闻呢。岭南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这一边,别人在暗,我们在明,先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是唯一能做的。我现在担心的倒是你,要我跟著吗?”
“不,还是请先生留在京城。父皇这次受得打击不小,璵虽然聪明过人,但是过於单纯,斗不过那些大臣;瑒还小也还不够稳重。要是先生走了,我怕……”
“我明白,那你要带几名心腹卫士,片刻不能离身。这件金丝甲是我父亲给我的,你拿去,穿在里边以防万一。”锺先生打开一个靠墙的柜子,拿出最底下的一个黑漆匣子,取出那件金丝甲递给琛。下边还有一把剑,锺若凡犹豫了一下,也拿了出来,“这把剑出自名家之手,削金断铁如同儿戏,你也拿去。”
琛接过来一看,墨绿色的蟒皮剑鞘,白金作饰,每个花纹都经过精雕细琢,剑身为精钢打造,用力一弯即刻成为满月状,一松手,铛的一声,立时恢复原形,其音犹如金石相击许久不散,的确是一把千古难寻的宝剑。顺著剑身向上,剑的护手上用小篆清晰地刻著一个“榕”字。
天已经黑了琛才回到凤仪宫。璵坐在正对著宫门的椅子上,见他回来,就一言不发地进了偏殿。琛也随後跟著进来了,笑著问:“还没吃晚饭呢?”
“岐州是怎麽回事?”璵沈著脸问。
琛猛然一愣,这件事怎麽会传到璵的耳朵里。“你听谁说的?”
“有大臣要见驾,父皇在休息,又找不到你,只好我去打发了他们。出不了两天恐怕全京城都要知道了。”
看来真是有人想搞个天翻地覆。
“岐州和沛州都丢了,泺阳告急。”既然璵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再隐瞒,免得他胡思乱想。
“他们说要父皇亲征。”璵低下头不看他。
琛轻轻抱住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突然间要面对亡国之忧。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肩承担。
没有得到琛的回答,璵也可以知道琛的想法、琛的决定,他们的血脉是相通的。他头一次这麽痛恨自己没用,“如果,我的身体好一点,你就不必去了。”
琛感觉到脖颈一阵微凉,是璵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