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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感觉到脖颈一阵微凉,是璵的泪。
“别傻了,这是长子的责任,再说,京城里的事也不会轻松。”找不到适当的言语安慰,从没有见璵哭过,只好拉著他一同坐在近旁的椅子里,拥著他替他擦去不断流下的泪水。
璵不想哭,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琛增添烦恼,可是,他忍不住。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里,琛变的很模糊,璵觉得这次似乎就是要永别了,就要失去这唯一的依靠,没有琛的日子,他不敢想。
低声啜泣,渐渐竟变成了痛哭。
第二天早朝,三位皇子也被宣上了殿。
不出琛所料,各位大臣们都在询问岐州之变的详情。秦勇免不了把头天在御书房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小小一个琅濔能掀起什麽大风浪。”宰相伍维天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这次不过是我们一时大意,才让他们有机可乘罢了。等我们的大军出征他们就会知道什麽是螳臂挡车了。”
“伍大人说的没错,”万俟垣端坐在龙椅之上,扫视了一眼群臣,觉得这个呆了三十几年的大殿竟然又那麽一点杀气腾腾的感觉,面前这些以为已经了如指掌的人也觉得有点陌生,“皇长子琛接旨,”虽然不愿却不得不说,“今加封你为‘讨逆大将军’领兵三十万,代朕讨伐琅濔,以示天威。”
“儿臣领旨。”
还没等琛站起来,就听见一个声音,“我也要去。”
琛拉了冲到身边的瑒一把,让他跪下来,低声呵斥,“添什麽乱?!”。他以为这是要干什麽?踏青还是围猎?
瑒并不理他,直挺挺地看著万俟垣,“他去得我也去得,凭什麽让他一个人封侯封相。”
“你……”万俟垣万没料到瑒在这个时候会冲出来争封赏,“你皇兄这是……”
“圣上,三皇子也是报国心切。”幸好伍维天即时开口,把万俟垣後边的话给截住。
琛暗地里拉了拉瑒的袖子,示意他赶紧退下,可是他一点都不领情,大有不同意就一直跪下去的意思,“我就要一起去。”
万俟垣气得脸色发青,“好,好……”。
眼看一场争吵不可避免。
“父皇,”琛跪行了两步,“既然三弟愿为国出力,不如您就成全了他,封他一个职位任我调遣就是了。”
“也好,”大敌当前,自己的阵脚不能乱,“封皇三子瑒为彪骑将军归你辖制。择吉日,出征。退朝。”
百官叩头告退。
吃罢晚饭,琛独自一人来到馨庆宫。小时候,他和璵常来玩,後来,场不知怎麽的就和他们兄弟生分了,也就不经常来了。
璵在书房看书,先向德贵妃请了安。
“琛儿,嗯……我听说,今天在朝堂上”没聊两句,德贵妃小心翼翼地开口,她不明白,瑒是三个兄弟中最机灵的一个,今天怎麽会当众顶撞父皇。
琛会心一笑,到底是亲生母亲,明知道嫔妃不得过问朝政,牵涉到自己的骨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今天早朝,父皇是有点生气,不过,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父皇舍不得责罚他。”琛安慰道,“还有,我想让瑒带领五万兵马协助司徒元帅镇守京师,您看……”
“当然好了。”德贵妃的眉头立时舒展很多。
“你就不必问问我的意思?!”瑒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到了门口。
“瑒儿!”
琛摆摆手,“我去吧。”
起身、出门,径自来到那片留下他们童年时欢声笑语的梅花林,可惜,现在正是八月,不是梅花开放的时候。
听听身後的脚步,知道瑒跟上来了。
“今天,为什麽?”琛觉得这两个弟弟越来越让他搞不明白,璵还好办,反正很听话,不会惹出什麽麻烦,可是,这一个……
没有回音,“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聪明也很乖巧,总是缠著我和璵,特别可爱。”想起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光,琛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很怀念。
“这次,这麽大的变故,璵的身体不好,本来指望你多替父皇分忧。可是,没想到你在金殿上还不忘和我斗,胡闹也不分场合。”没有得到回音,琛转过身。
瑒也马上转了方向,背对著他,“你就这麽讨厌我?唉……”琛长叹一声。
“你觉得那是胡闹?”站了好久,瑒终於开口了,“那你觉得二哥是什麽?”
明明对做官没有兴趣,只是为了和自己一争高下,就不顾时间和地点非要讨个官职,甚至不惜激怒父皇,这还不够胡闹?不过此时,他最想问的是,“这事和璵有什麽关系?”
“其实,太聪明了也不大好。” 既然你不知道,又何必说明,“我会留心京里的动静,你只管打仗就好。”国家大事容不得自己任性,唯有妥协。
瑒走过来,塞给琛一样东西,“给你一个人的。”
摊开手掌,是一尊玲珑剔透的玉佛,前些时候,瑒过生日,一位得道高僧送来的,说是能趋吉避祸。
想道谢,只看见朦胧月光中的一道背影。
算一算,从九月十二日琛领兵出城到今天已经整整两个月。
一整天,璵都显得焦灼不安。今天接到琛的战报,泺阳之围已解,琅濔主帅退守沛州,满朝文武群情振奋。璵却无法感同身受,不是他不希望琛打胜仗,而是他没有接到琛的信。这是他们说好的,琛每次派驿兵送奏章都要带来一封信。其实,琛只是写一些偶然见到的奇闻趣事,或者“天气转凉,记得添加衣服”一类的琐碎叮咛,前线战事紧迫,每次不过是只言片语,但是,那薄薄的一页纸对於璵来说就是一剂定心丸。每一页他都小心保存,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仿佛琛就在身边。可是今天他翻遍了所有的奏章也没有发现琛的信,勉强集中精神批阅完各地的奏折,在院子里踱了几圈後,终於忍不住唤来刘安。
“小安子,到枢密院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是。”
“枢密院收到的折子不是都送过来了麽,又有人胆大包天地扣了奏章?”瑒穿著将军服走进来。
“原来是三弟,刚巡完城?进来坐。”璵把瑒让进屋,“我是怕这会儿送来什麽重要东西,留到明天就晚了。”在大家都为前方战事担心的时候,总不好说在等琛的私信,虽然自己从小粘这位哥哥是众所周知的。
“这样啊。”瑒颇有深意地看著他,“二哥为了这个国家还真是不辞辛劳。”
璵笑得有点尴尬,不知道何时,这个三弟开始喜欢找自己的茬,时常的冷嘲热讽,难道得罪过他吗?
看著这张和琛一模一样的脸,瑒又一种撕破它的欲望。心比比干多一窍,又有何用?不知道,就不必害怕;不知道,就不必躲避;毫无顾忌地亲昵,毫无顾忌地欢笑;而他正因为把自己看了个通通透透,才会觉得自己卑鄙与龌龊,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体会这种如坐针毡、如临深渊的感觉。他不甘心,他要拉一个人陪他。
“我以为二哥在等这个。”一封信,琛的笔迹,璵一看就知道。
“怎麽在你哪里。”璵欣喜地抢过来。
今天偶然到枢密院走动,在琛送来的奏章里发现了这封信,既然是给二皇子的,由三皇子转交也是理所应当,也就没人阻拦。
璵只顾著看信,一点也没有发现瑒正从他身後靠过来。
“你每天都会等大哥的信?”瑒悠悠地开口。
完全被手上的信牵制住心神,璵反射性地点头。
“只要见不到就心神不宁,担心他的安危,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一切,对吧。”
瑒喷在脖颈的气息,惊扰了他,猛然间跳开,用惊诧的眼神望著瑒,“你,你怎麽了?”现在的瑒令他十分不安,“他是我哥哥,担心他有什麽不对吗?”
“他也许是哥哥,你却不是弟弟。”瑒噙著笑,“你很像一个人,知道麽?我的母後,上次父皇南巡,她就是这麽等消息的。”
瑒看著璵的表情由疑惑转为震惊,进而,变成恐惧,“你……胡说!”璵颤抖著说。
“哈哈……,你果然比他聪明。”瑒尝到了报复的甘美,他纵声大笑。
然而,快慰只是一瞬,在他转身的刹那,泪水滑落脸颊。
瑒看到了自己。无情地鞭笞著璵的时候,也揭开了他身上永不会愈合的伤口。
璵反映并没有能够安抚他心灵,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无助和绝望。
痛苦变成两份并不能减轻,背後璵压抑的哭声刺痛了他。
感情,没有谁能够左右,何苦又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这个泥潭,也许他可以这样糊涂却快乐地过一生呢。
卑鄙,是瑒给自己的另一条定义。
第七回
琅濔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毕竟是以游牧为生,粮草储备有限。岐州和沛州失守的时候,城中民众一把大火烧掉了全部粮仓,使他们补充给养的目的落空。琛抓住这个弱点,不急於和他们硬拚,而是诱使琅濔拉长战线,分散防守,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从夺回泺阳算起,又过了三个月。琅濔的几十万大军远离家乡将近一年了,将士疲乏,给养短缺,军心大乱。琛看准时机,率雄兵直捣黄巢。
捷报频传,
琅濔人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毕竟是以游牧为生,粮草储备有限。岐州和沛州失守的时候,城中民众一把大火烧掉了全部粮仓,使他们补充给养的目的落空。琛抓住这个弱点,不急於和他们硬拚,而是诱使琅濔拉长战线,分散防守,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从夺回泺阳算起,又过了三个月。琅濔的几十万大军远离家乡将近一年了,将士疲乏,给养短缺,军心大乱。琛看准时机,率雄兵直捣黄巢。
捷报频传,
十一月十七,夺泺阳;
二月二十,取沛州;
四月初六,得岐州;
……
永治四十年六月二十八,琅濔王阵亡;
七月十四,围困琅濔都城,琅濔纳降。
八月二十三日,琛班师回朝。万俟垣命瑒代他率百官出城迎接。远远地望见地平线上旌旗招展,琛头戴金盔身穿金甲,骑马走在最前面。
来到近前,琛翻身下马,拉起要给他行礼的瑒。
“快起来,咱们兄弟不讲究这些虚礼。父皇的身体好吗?京里还平静吗?辛苦你了。好几个月没见,咱们三兄弟一定要好好聚聚……”琛拉著瑒如连珠炮似的发问。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鏖战,这一难总算过去了,压得他快喘不过气的忧虑烟消云散了,怎能不令他高兴?
瑒笑了笑,不著痕迹地抽出手,“都挺好的。父皇这两日要给你摆庆功宴,看来要忙一阵子才能休息。”
两人一同程轿来到金殿之上。
琛简单讲述了征战经过。琅濔使节承上纳降书和各种珍奇珠宝,表示愿意年年进贡,永世称臣。
琛的得胜,使万俟垣免去了一大忧患,一直以来凝聚的愁容终於露出欣喜之色。他看了看侍立两旁的文武官员,“朕今年已经六十有四了,在位也已经四十年了。近些年身体一直欠佳,治理这个国家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陛下。”宰相伍维天,站了出来,“您现在正是老当益壮啊……”
万俟垣摆手打断他的话,“我做的事情我清楚。皇长子琛接旨。”
一旁的内侍打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高声宣读。
“皇长子万俟琛,聪颖博闻、品行端直……深得朕心。今册立万俟琛为皇太子,临朝辅正。另,封万俟璵、万俟瑒为亲王。”
三位皇子叩头谢恩。
“好了,琛,你先歇歇,明天朕为你设宴接风。”
凤仪宫内。
琛一回来就瘫坐在太师椅上,连卸去铠甲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你怎麽了?”璵走过来抚上琛的额头,有点热,“小安子,传御……”
“别,没什麽大不了的。不过是有点累,别惊动父皇。”琛笑著拦下了,“请锺先生来看一眼,让他带上那个药箱子就成了。”
璵想了想,锺先生论医术远高於那些太医院的御医,父皇才踏下心,实在不宜惊扰,也就罢了,派人悄悄地去请锺先生。
“帮我把这身铠甲先褪下来。”琛招招手,“不过不许叫。”
为什麽要叫?璵有点奇怪,不过当他帮著琛褪下铠甲的时候就明白了,要不是琛及时捂住他的嘴,全凤仪宫都会听到他的惊叫声。
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横在琛的胸口上,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也足够吓人,鲜红,渗著血水。
琛用空的一只手在璵的面前晃了晃,“喂,吓到了?”他早料到璵的反映,“没什麽,不过就是不太小心。”
璵这才把目光从那到伤口上移开,不由分说把琛按到了床上。
“又要哭了,上战场带点伤算得了什麽。”看著璵微红的眼圈琛安慰道,“你也太过担心了。”
“我没有。”璵一惊,匆忙否认。
琛轻声问,“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