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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逝琴寥黑水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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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粥。”徵羽平缓回道,曾经他是不去在乎食物的,但他没必要饿坏自己。 
            “过来,我不会说第二遍。”完颜阿鲁罕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看着徵羽,那对鹰般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满。 
            徵羽离开书桌,走到床边,突然开始脱起了衣服,一件又一件,最后是赤裸的站在完颜阿鲁罕面前。 
            完颜阿鲁罕一脸的阴鸷,他冷冷看着徵羽,看着他面无表情,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像具木偶一般。 
            他要的不只是肉体,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作为一个粗野的掠夺者,他索要的东西是否太多了? 
            然则,完颜阿鲁罕鹰般的眸子里并没有暴戾之气,那本该呈现的怒火在聚集的最初就消散了。 
            完颜阿鲁罕的目光落在了徵羽平坦的腹部,那里的淤血已经消失,暴力的痕迹已经消逝。 
            他收回目光,抬头阴冷的看着徵羽。 
            “你还没吃够苦头?”冷冷地说道,没有暴戾,但阴冷无比。 
            然则徵羽却没有理会完颜阿鲁罕的怒意,他抬手,扯下了发带,放下了头发。一头长发披在了他消瘦的肩上,橘黄的灯光下,五官秀美的徵羽给人一种性别暧昧的感觉。 

            “你要的,不就是这具身体?”徵羽蔑然说道,他厌恶他命令他,他憎恶他的支配,更无法原谅他的侮辱与掠夺。 
            “哦,除此,你还有别的东西给我?”完颜阿鲁罕无比残忍地说道,他不会动手打徵羽,至少今晚不会。 
            “有。”徵羽轻笑,他看向完颜阿鲁罕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轻佻,显得诡异非常。 
            “死亡。”徵羽轻启唇,吐出了这两个字眼。 
            完颜阿鲁罕轻嗤,他如此的不以为然,不在于他不相信徵羽的憎恨足于对他有杀心,而在于身边人有杀心他根本就不以为然。 
            伸出有力的双手,将徵羽拉入怀中,冷冰的身体,冷冰到没有温度,让人感觉不到活着的气息。 
            “看来,你并不知道我杀不死。”完颜阿鲁罕牵着徵羽的手,将徵羽的手按在自己胸膛的心脏部位,那地方有一个很大的伤痕,而心脏在有续的跳动。 
            “据萨满说,世间能带给我死亡的只有时光。” 
            完颜阿鲁罕不羁地说道,他并不信萨满巫师,只在于自己一向无所畏惧。 
            ****************************** 
            清晨醒来,身边躺着这个男人,就仿佛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而他确实也熟悉这个男人的身体,气味,习惯与及更私隐的一切,这本应该是这个金国男人的发妻熟悉的一切,而不是他这样一个同性。 
            从金国男人的身侧爬起,昨晚的欢爱留下的不适很轻微,几乎感觉不到了,这或许也是名叫“习惯”的这种东西在起作用吧。 
            徵羽起床的时候,床上的金国男人也醒了,当徵羽越过他那健硕的身体急忙下床险些踩空时,金国男人有力的手扯了他的手臂一下。 
            两人对视时,徵羽别过了脸,他不想看他,他鲜少真切的去看过他,他不想他留给他太过鲜明的影子,这样他可以肆无忌惮,毫无一丝情感的将这个影子抹灭掉。 

            徵羽下床穿衣的时候,金国男子也下了床,着起了衣服,而他的衣带同样示意徵羽为他系,徵羽也系得顺手无比。 
            可笑的顺手无比,他的奴性大概会在日后越发的严重,甚至到最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他将背弃了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信念、礼教、廉耻,他唾弃了自己的肉体,却无法去唾弃自己的灵魂。 

            金国男子着装完毕,便匆匆走出寝室,他在忙些什么徵羽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然则傍晚的时候,送餐的人送来了一大份稗子饭,有野蒜与长瓜做菜,还有一分兔肉褒。 
            这样的菜肴,算是金人简陋的饮食里颇为丰富的,徵羽知道这并不是只为他一人准备的,而是也包括完颜阿鲁罕的晚餐。完颜阿鲁罕鲜少在寝室里用餐,徵羽并不曾去想他在哪里吃,也不会知道这个金国蛮子都是在军营里吃着大锅饭,与士兵混在一起。 

            稗子饭汉人完全是不入眼的,甚至不列入农作物中,只当稗子是稻田里的野草,然则金国即使是贵族,也可能吃的仍旧是稗子饭。 
            兔肉褒全然没讲究如何去兔肉的腥味,那浓烈的腥臊味在徵羽闻来颇为怪异,它甚至怪异到能掩饰另一种同样怪异的味道。 
            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似乎它就这样到来了。 
            将小小的空药瓶抬脚踢进木床床底,徵羽再次站回窗口看着窗外。 
            从窗户他可以看到天空,可以看到营地,金兵,宋囚,甚至是被金兵抓出来取笑、戏弄的宋王室子弟,穿着破烂不堪的金丝绸衣,蓬头垢面,卑微可笑,可悲。 

            是的,完颜阿鲁罕说得很对,他至少还衣食无悠,他遭受的那点侮辱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他仅是个平民,而就连宋国最高傲不可一世的王室子弟,在金人眼里也是猪狗不如。 

            然则,最初家破人亡的仇恨中,是否到现在还夹杂着几分国破与及做为亡国奴的仇恨? 
            徵羽并不清楚,就如此他并不清楚他是否一定要如此做? 
            然则,他想杀他的心是如此的坚定。 
            既然他只会屡次让他活命,那么他大概就是注定能毁灭掉他的那个人。 
            完颜阿鲁罕出现在寝室的时候,他习惯性的脱下帽子,披风,将它们丢在床上。 
            徵羽像往常那样看着他,面无表情。 
            然后两人坐在那张略显窄小的书桌上用餐,都沉默不语,像平时那样。 
            徵羽夹了块长瓜,放入口中,轻嚼,扒了口饭,然后是夹了兔肉,再次低头吃着,如此巡回。而完颜阿鲁罕一向比较喜欢肉类,他同样吃了不少兔肉,还饮烈酒。 

            徵羽抬头看着完颜阿鲁罕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他只是看着,他知道烈酒会加速毒性的发作速度。 
            完颜阿鲁罕递了杯酒给徵羽,他或许认为徵羽只是想喝酒而已。 
            “什么酒?” 
            徵羽接过,淡然问道。 
            “蒸酒,酒性不佳的人,一杯就能醉。”完颜阿鲁罕平缓地说道,看来他酒性极佳,曾见过他饮过七八杯,仍旧面不改色,一点醉意都没有。 
            徵羽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舔了一下,舌头有些麻,果然是烈酒,而徵羽也只喝过桂花酒之类的清淡酒。 
            毫不犹豫的将它一饮而尽,立即感到腹部在火辣的烧着。 
            金人的酒杯,远远大过于宋人那精致的小瓷器酒杯,徵羽苍白的脸微微红了。 
            将空酒杯递给完颜阿鲁罕,徵羽微微笑着,他在这个金国蛮子面前从未这样笑过,带着几份儒雅与洒脱的笑。 
            “可以再来一杯吗?”徵羽问,他读到了这个金国蛮子眼中的几分愕然,而他也只是轻笑,额头,几滴冷汗已经逼出了。 
            他只求速死,他是听说过中孔雀红毒的人在发作时会生不如死。 
            完颜阿鲁罕又倒了杯酒给徵羽,只要是徵羽开口要的他几乎都会给予,徵羽似乎一直都没有发现这点。 
            透明的液体放在唇边,启唇才喝第一口的时候,徵羽的手就微微的颤了颤,随后,他看到了杯中透明的液体染上了血丝。 
            他竟有点错愕,酒杯从手中滑落,同时巨痛袭来,他只是抱住腹部,痛苦极了的眸子看向完颜阿鲁罕。这个金国蛮子的脸上有鼻血流出,他抬手擦拭,然后用着极度阴鸷的眼神死盯着徵羽。 

            徵羽只是笑着,即使痛苦得喘不过气。他没想过他会发作比他快,毕竟他吃的兔肉并没这个金国蛮子多,喝的烈酒亦没有金国蛮子多。 
            体质的差异?可笑,他竟没有想到这点,他应该要更多更多的孔雀红才是。 
            当徵羽已经跌在地上挣扎时,金国蛮子欺身上徵羽,他扼住徵羽的脖子,怒吼着,像只野兽一般。 
            “什么毒?!”金国蛮子吼着,愤怒极了,仿佛会撕碎人。 
            然则徵羽不肯说,只是拼命的挣扎,而金国蛮子却扼住徵羽的脖子,另一只手猛得扒开徵羽的口,将食指探进徵羽喉咙深处,他在催吐,他强迫徵羽吐出他腹中的食物。 

            那时,金国蛮子的嘴角已经有了血丝,他一直在怒吼,徵羽也听不清楚他吼的是什么,随后他不醒人事。 
            **************************** 
            那只是一锅热糜粥,那女人和颜的叫他快吃,他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又放了一天牧,确实是很饿,饿到忽略了那女人已经很久没对他如此和颜过。 
            他盛起一碗,狼吞虎咽的就吃光了,然后是另一碗,那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双冷冰的眸子是那么的眼熟。 
            那夜,她抓刀结束了只剩一口气的丈夫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曾经的丈夫是徒单十四部里一位不起眼的部族之长,而她现在的丈夫则是位王族,一位强大的勃极烈。 
            当时阿鲁罕十二岁,吃到最后想到的是十岁时部族发生混战中,他在胸部挨了一刀,徘徊于生死线上,为他治病跳神的萨满说,只要他挨过这回,日后人间将再除了光阴,无任何东西能杀死他。 

            他活过来了,并且也相信了,那本该能要他命的致命伤都夺不走他强大的生命。 
            血从鼻子、嘴角、耳朵流出时,十二岁的阿鲁罕倒在草地上,痛苦的悲鸣,没有哀求,只是冷冷得看着那女人颤着手收拾着那些餐具。 
            “为什么?”阿鲁罕见那女人转身就要走了,他终于还是伸出叫唤,他不甘心,他不相信,她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你越来越像他。”那女人冷冷说道,眼里有仇恨。 
            “鼻子、眼睛、行为举止。。。你就跟他一模一样。”那女人说,眼里除了厌恶,竟几份恐惧。她真正恐惧的不是这孩子长大后会报复她,会为报父仇而不利她。而是那死去的男人正不时的以这孩子在提醒着她的罪行。 

            那女人走后,他也万念俱灰,甚至放弃了挣扎,只是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 
            他想起了他的父亲,他在石炕下看到的父亲,一身是血,他娘亲拿着刀捅着垂死的父亲,而屋外杀声连天,火光通天。 
            那时,他十岁,却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宣判为背叛的部族被清洗。 
            萨满即使通神也没能想过他会死于给予他生命的人之手,这时的阿鲁罕却是还不知道汉人的观念,若不他会明白什么叫体肤授之以父母,所以这大概也是萨满所不能推算到的吧。 

            他等待死亡,许是剂量不足,许是他太过强健,死亡并没有来得迅速。 
            然则,到最后,他终究没死,救他的却是与他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人,他的异父异母兄弟麻达葛。 
            这个平日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王室子弟,却将他托在马背,背去找萨满治疗。 
            他这一生,有两次都在死亡边沿徘徊,但他活着,他的生命力是如此的强大,以至死亡一次又一次无法将他带走。 
            *********************** 
            徵羽醒时,他躺在一间昏暗的木房里,床是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 
            一缕阳光从高处的小窗里渗入,显得惨淡,照亮不了木牢房的一个小角落。 
            徵羽有些恍惚,他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那些跟他在关在一起的乐师呢?到哪去了? 
            为何他自己一人被留在这里?他是否是死了? 
            徵羽的手摸上自己的脸,他的唇角有干涸的血迹,他的指尖划落到脖子,轻轻扼住,却感觉到了强烈的疼痛,脖子有些淤肿。 
            有人扼过,一只大手扼着他的脖子嘶吼着。。。 
            那人嘴角流着血,像只愤怒的垂死的野兽,扼着他的脖子,仿佛仇恨到想要杀死他。 
            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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