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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无人掩埋的路上?
徵羽与董兰逃离扬州的路上,就听到关于扬州城沦落的消息,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金兵竟在扬州城大肆屠杀,血流成河。
另外,由于金兵根本没有遇到抵抗,所以很快的明州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宋国竟已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如果连明州也沦落的话,那么再无退路,所面对的只是一片汪洋。
徵羽与董兰抵达明州的时候,明州已经是一片的混乱,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难民。
尤其是明州渡口,黑压压一片人头,全然看不到前方的渡口。
而渡口,尤其的混乱。争吵,挣渡,挣打,全然是失控的状态,每一艘小渔船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船尚未划动,便已沉入了海中。
据说皇帝早就已经登船逃离,进入海中。
明州城里的军队亦已全然失去了战斗心,甚至在渡头杀人,夺船,只顾逃离。留下的更是丢盔弃甲,颓然的坐在城楼上,似乎都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董兰领着徵羽走进一间客栈,客栈里塞满了人,几乎没有可以移动脚步的地方。
董兰惊恐,找着店小二,却始终不见。然后他拼命挤上楼,一间间的房间同样都塞满了人,逐一辨认过,却都不是自己的亲人。
明州城已经混乱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无数的难民涌入,无数个饥饿、惶恐与绝望的脸,他们强占地方,抢夺食物财物,争斗。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仿佛是人间末日一样。
这是人间地狱。
董兰捶头痛哭,他的家人,已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再无法接受的事情都会发生,根本无法去阻止。
当两人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本来悲恸不已的董兰突然揪住了一位瘦子大叫。
瘦子吓坏了,挣扎着,只是颤声说:“他们上哪去,我怎么知道,脚又不长我身上。”
董兰狠揍了他几拳,却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当大量难民涌进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掌柜也是无能无力的。他又赶不走那么多人,而且更无法维持营生,也没这个心。
“兰哥,到附近找找吧。”
徵羽低声说道,他心里也知道希望有些渺茫,在这样的混乱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失散。不过,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明州城的午后,无数个挤满了人头的街巷,董兰与徵羽忘却饥饿与疲惫奔波着。
天快黑的时候,董兰终于在一栋大宅的门外,看到了偎依在一起,冷得直抖的家人。
“哥!”是小妹董娟的声音唤住了董兰,她一脸泪水,蓬头垢面,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模样。
“兰儿!”董老妇人颤颤威威的喊着,也是泪流满面。
“子馨。”嫂子怀中抱着个婴儿,也泣不成声。
看着伯母一家的聚会,徵羽也流出了欣喜的泪水,还好,终于找到了。
“徵羽?”一家人喜极而泣团聚后,董老爷认出了徵羽。
“是我,伯父。” 徵羽微微一笑,笑中还携带着难于言语的感伤。
于是,徵羽伯父一家子,除了董兰外,全部惊愕地看向徵羽。
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出现在了眼前,也只有战乱,才能让人经历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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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随时都会入侵到明州的情况下,走水路逃离的希望显然是无法实现。有太多人围挤在渡口,而且根本就没有船可引渡。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人们不是惊慌失措,便是坐以待毙。
但也并不是所有宋人皆是如此的,总会有些冷静的人,会想出些躲避战乱的办法。既然不能乘船漂泊于大海——那仅是小数人有这个机会,那么也不能消极到什么都不做,谁人没有父母与妻子孩子。
董兰本也是想到了渡口,不过他很快明白渡口根本不能指望,人山人海,连挤都挤不进去,更何况乘得到船。就这样,一家人呆在渡口附近一筹莫展。
“兰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徵羽担虑地说道,不能什么都不做,还不到绝望的时候,真正的绝望他经历过。
“徵羽,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董兰颓然的说道,扫视着前头黑压压的人群。
垂头丧气的不只是董兰,从未受过这等罪的董娟与董夫人都一脸疲倦与绝望,年小的董娟更是哭红了一双眼睛。
此时还算冷静的就只有董父和董兰的妻子。
尤其是董兰的妻子,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脸的坚韧。
“兰哥,渡口附近是不是有小岛。” 徵羽捏了捏手心,看向董兰,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却也很危险。
“有,不过我们没有船。”董父难得的做出了回应。
“伯父,兰哥,我们去拆些门板,将它们捆在一起,可以当做船。” 徵羽肯定的说道,如果只是漂浮到附近的小岛,那么是可行的。
“那行吗?”董兰心里没底,几是几块门板结实吗?会不会沉?
“可以的,子馨。”董父点了点头,就算是险也必须得冒这个险,如果逃不了,躲不了,那么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可能会不保。
弄几块门板与麻绳并不难,城中早就混乱一片,没人去在乎这些东西。
找来门板与绳子,将门板并排,用麻绳扎结实,再在远离渡口的一处水畔下放,这番折腾,已经是夜晚。
好在,今晚是圆月,借着月光尚可以看清前方不远处水域外,那一片黑丘,那是他们要去的孤岛。
隐隐可见岛上似乎有星光,想必这样好的避难点,早早就已有人过去了。
看着放下水的门板,没有人动弹。
徵羽示范性的登上自造的船,安稳的站在上面。
于是董父也下去了,徵羽搀扶着他,让他稳稳地坐在了“木船”上。
一个接一个,当六个人,外加一个婴儿坐上“木船”后,“木船”便开始前进。
徵羽与董兰划着水,那“船桨”是从一间店铺的铺门上拆下的,使用起来并不顺手,不过这并不妨碍徵羽与董兰将“木船”渡到对面的孤岛上去。
这是座无名的孤岛,岛上呆满了人,都是先前就已经逃上去的。
从孤岛上眺望明州城,只是暗淡的一片,模模糊糊,也无从得知对面的情况。
人们坐在岸边,眺望着明州城,都一言不发。
徵羽在岛上走动了一下,略点了人数,竟有一两百人。
海风很冷,人们因为寒冷与恐惧不安而聚集在一起。篝火前是一群恐慌的人,无法入睡,只是睁着眼睛,等待着。
“起火啦!金兵来啦!”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心惊胆战的一声。
岛上的人都跑出了林丛,往明州城的方向眺望,他们看到的是一处又一处的火光冒起,最后红光将整个天边都烧红了。
岛上的人惊愕的站着,一脸的惶恐与胆战。
徵羽只看了一眼燃烧的明州城,便返回林丛将篝火灭掉,让整座孤岛陷入黑暗中。
他不希望金兵发现孤岛,他不希望在他眼前再有人死去。
他不想看到屠杀,鲜血,他不想回到那一夜。
再次让绝望笼罩上他的心头。
一夜未眠。
天亮后,徵羽看到的是被烟雾笼罩的明州城,分外的寂静,仿佛是一片死城。
逃过了昨晚的劫难,接下来,是否能一直幸运的逃过呢?
当来自对面明州城的一艘木船由远及近的出现在海面时,孤岛上的人都吓呆了。
船上坐着十来个金兵,都带着明晃晃的武器。
“天啊!”岛上的人惊叫。
男人们一脸的阴沉,女人则不少低声哭了起来,只有孩子还无知的望着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徵羽捏了捏拳头,不认为应该坐以待毙,只是八九个金兵,而岛上有八十来个壮年男子。
“咱们跟他们拼了!”
一位强壮的大汉腾然地站了起来,他穿着身破布衣,身边还有一位妻子和一个年幼的孩子。
也几乎同时,另几个成年男子站了起来。
“别让他们上来,也不能让他们回去。” 徵羽冷冷地说,他弯身拣起了一块石头,捏在手里。
于是,一时间,男人们都弯身下去拣起了石头,无一例外。他们大多身上都没有携带武器,他们只是被逼到了绝境而奋起抗挣,如果被杀,那么不如反抗一下,毕竟对方人并不多。
没多久,金人的小木船就逼近了孤岛,男人们站在岸边拼命的朝木船砸石头。
金人被砸得生疼,只得怒叫着,挥舞着大刀,不过这并不能阻止金人靠岸。
这是场混战,仅是以石头为武器的八十来个宋国男子与八九个拿着锋利武器的金国士兵陷入了混战。
这是场算不上战争的战争,规模是如此的小,但却又是振奋人心的。
打到最后,宋国男子并无一死亡,只有几人伤了皮肉伤。反倒是金兵要么是被砸得头破血流被杀的,要么便是被挣夺过武器杀掉的。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徵羽手里捏着沾满血的石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金兵手微微颤了。混战中他并不确定他是否杀死了人,但他参与了,这些是强虏,是烧杀抢淫的恶棍,他没有做错什么。
看着地上金兵的尸体,首战告捷,男人们欢呼着,女人则带着孩子从林丛里走出来,欣慰的流着泪。
“徵羽,做得好!”董兰拍了一下徵羽的肩,多亏了徵羽想出了用石头当武器的办法,更重要的是他们得以逃过一劫。
徵羽微微一笑,松开了手中的沾血的石头,手也垂了下来。他眼神有些忧伤,相对于正在欢呼剥着金兵铠甲与武器的其他人而言,他并没有感到快乐,只是松了一口气而已。
“希望不要有第二批,不过我们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徵羽苦恼的说道,他只希望金人劫夺够明州的财物,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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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阿鲁罕的临时居所,是一座靠近渡口的大宅,显然是一位明州豪门的府邸,布置华丽,尤其是书房古玩珍品并没被主人带走,都完整的摆放于原位。
完颜阿鲁罕所喜欢的,古玩珍品并不占第一位,他喜欢宋人的书房,因为里边总是藏着大量的书籍。
夜晚,每当从国论左勃极烈在城内官邸的居所参与酒宴回来,完颜阿鲁罕会回到自己这间临时居所的书房。
他会走到书架前,动作熟练的取下想看的书籍。然后坐在书桌前,在烛光下,摊开书卷一页一页的阅读。
他之所以每夜都阅读,并不在于他想获得什么知识,而仅只是消遣?或说是消磨?
他经常在书房过夜,他还不大习惯空荡荡的寝室?
有天晚上,这个金国蛮子从国论左勃极烈的酒宴上带回了一位舞姬,很妩媚的舞姬,娇弱,五官精巧。
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宋女子类型,因为截然不同于金女子的粗实,更为柔情似水。
他将她抱上床,女子只是在尖叫和哭泣,分外的凄厉。他本不该去介意这些的,他以前粗鲁对待过的宋女人并不少,他是个蛮子。
然则,是突然索然无谓还是兴趣全无呢?
完颜阿鲁罕放开了这女子,女子拉扯着凌乱的衣服,匆忙想逃离,跌下床。
却就在这时,就在女子无助而羞愧的坐在地上,抱着身子的瞬间。完颜阿鲁罕仿佛看到了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女子身上,并且温柔揽住对方的肩催促她快走的那个人。
徵羽,他似乎总能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