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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想,我就是要强迫你跟我走。”看见苍圆睁的双目,青鳞的心情忽然之间变得很好:“你以为我在千水之城的禁制里不能用法力,就没办法让你乖乖跟我走了?我就知道你麻烦透顶,到最後还是得用上这个。”
苍的眼睛越睁越大,青鳞敢说,要是他能说话,一定会口出恶言。
“没关系,你既然喜欢和我争辩,我们就回天城山慢慢争,慢慢辩。”青鳞一个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苍心里急得要死,偏偏没有什麽办法,就算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只能被他抱著,眼睁睁看著自己出了屋子,往城外飞去。
“傅云苍……你要爱我……就爱吧!”
风里,传来了轻微的声音,轻微地几乎像是不存在的一样。
苍愕然地抬头看著青鳞。
青鳞没有低头,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
说什麽呢?
什麽叫你爱就让你爱吧!这种施舍一样的口气……
“这麽看我做什麽!”青鳞猛地低头,带著怒气的眼睛对上他同样火冒三丈的目光:“我说让你爱,你爱就是了!”
苍突然觉得很可笑,他的眼睛里一定也流露出了这种嘲笑的意味,因为青鳞看起来更加生气了。
“我不管你是奇练还是傅云苍,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否则……否则我就……”青鳞的眼睛微微抽动著,看得出正在极力掩盖自己的怒火:“否则我就把你扔下去!”
这个……也算是恐吓?
不是让你求死不能之类青鳞惯用的狠话,而是这种……这种听起来……
苍愣住了,而青鳞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有点无力,急忙抬起头看著前面,不再说话。
风声从耳边掠过,苍躺在青鳞的怀里,细细地看著他。
他们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这麽安安静静地相处过了,通常是说不到三句就开始冷嘲热讽,十句里有九句不是真心话。
一个从谎言里开始的游戏,又怎麽能期望始作俑者付出真心?
话说回来,这个冷血的青鳞到底有没有心,还是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青鳞是冷血的青鳞,无情的青鳞,以践踏他人为乐的青鳞。自己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对於青鳞也许会爱上自己这种渺茫的奢望,自从傅云苍死後,再也没有去想过。
刻骨铭心的爱,随著傅云苍死在了白梅岭。
留下的,只是不甘心……
就像那块碎了的琉璃,碎了就是碎了,哪怕再怎麽费心粘贴起来,总也会留下裂痕,总有一天会再碎一次。
何况,那琉璃和相思早就一同成了灰……
“你哭什麽!”回过神,青鳞居然又在瞪著他:“不许哭!”
“我没哭。”他清清楚楚地在青鳞绿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脸,所以他知道自己没哭:“鬼是不会哭的。”
“那就别摆出这种样子。”青鳞沈声说道:“看了就让人讨厌!”
要是讨厌我,那你看什麽?
这句话要是说了,他会很生气吧!
可为什麽呢?
青鳞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他肆意地玩弄著别人,喜欢把所有一切踩在脚下的感觉。这一点上,他和太渊颇为相似,但他缺少了太渊的坚忍,所以他做不到太渊的喜怒不形於色。
如果他动了怒,第一反应就会是让冒犯了他的人永远消失。
哪怕对他再有用处的人,他的容忍限度也是可一可二不可三的。
可是,自己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激怒他,得到的却是……
否则我就把你扔下去!
青鳞说这些狠话的时候,就算是已经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眼睛里却没有看见半点杀机……
就算说要把自己扔下去,可到现在还是好好地抱著。
有哪里不一样了……
为什麽呢?
难道说……
不,这不可能!
还有更加荒唐的假设吗?比被青鳞爱上了还要荒唐的……
“你看,就要到天城山了!”青鳞低头朝他笑了一下,志得意满地说著:“这回,哪怕太渊来了,也别想把你带走。”
苍几乎听见了自己胸膛里有什麽开始裂开的声音。
青鳞……青鳞……
不!不能去天城山,不能和他待在一起……
“你做什麽!”青鳞一惊,差点把他甩出去,可在最後一刻硬生生忍住。
“我不能和你回天城山。”苍煞白的脸上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放开我!”
苍的黑发不知何时缠上了青鳞环抱著他的手臂。
“住手!”青鳞几乎气急败坏地朝他吼著:“你就这麽不愿跟我回去?”
“不要逼我,青鳞。”苍吸收了青鳞身上的法力,头发开始渐渐长长:“你现在放手,我们各走各的不是很好?”
“你想都别想!”青鳞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越来越多的头发卷上了青鳞的身躯,苍正试著趁势挣脱他的怀抱。
“你不要命了!”青鳞停下了飞行,咬著牙还依旧把他抱著。
“青鳞……”苍目光一黯:“我早就不是凡人了,你摔不死我的。”
“那也不许!你想和我把关系撇得一清二楚,简直就是做梦!”青鳞深吸了口气:“你要我的修为?好!我看你能拿多少!”
“你……不放手?”苍没有料到他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放手,一时怔在了当场:“为什麽?”
“不为什麽?我就是不放。”感觉到苍停了下来,青鳞扬起了笑容:“你乖乖跟我回去就是,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你简直就是……小心!”眼角依稀见到一丝冷光,苍再也顾不得多说什麽,凌空一个翻身转到了青鳞的背後。
“走开!”他快,青鳞的反应也不慢,反手就用力把他推了出去。
寒芒闪过,青鳞的闷哼随著漫天血雨飞溅了出来。
电光火石的刹那,苍眼里什麽也没有看到,只觉得一片铺天盖地的血红迎面而来……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苍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的胸口一阵紧缩。
“青鳞!”直到看见那墨绿色的身影一头栽下了云端,他才惊醒了过来。
也顾不得那夺命的长剑会不会刺向自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随著青鳞跃了下去。
渐渐接近了青鳞下坠的身子,他用手一抓。
一个落空,他的心里“咯!”一响。
手……
容不得犹豫,他甩出长发,缠了上去,用力扯慢了下落的速度,终於一把揽住了青鳞。
他的心终於定了下来,在半空一个旋转,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踏到了地上以後,他忙不迭地去看青鳞。
这一看,他只觉得手脚一软,竟然支撑不住,跪坐到了地上,使得靠著他的青鳞跟著滑了下来。
“啪!”的一声,有一样东西落到了一旁,苍一看,更是头晕目眩起来。
墨绿色的布料已经变成了深浓的黑色,包裹著的……
那是……那是青鳞的……
“真是可惜,竟然只斩下了他的一只手臂。”一个温和的声音这麽说著。
苍慢慢地抬起了头。
雪亮的寒光就像是暗夜里的一道闪电,遮盖了天地间所有的光亮。
冰冷的光芒里,映照著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孔。
“皇兄,你受惊了。”那个人用一种奇特缓慢的语调,揉合著谦恭却又不失骄横地说:“我一时疏忽,让他有机会把皇兄掠带出城,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啊!还请皇兄你不要怪罪我迟迟赶到才好。”
“太渊——!”
“是我。”寒光隐去,一身天青色衣衫的太渊拿著他的折扇,风度翩翩地站在他的面前。
苍抬头看著他,暗黑色的眼睛里酝酿著一种罕有的情绪。
“青鳞大逆不道,胆敢再三冒犯皇兄,我现在砍断他一只手臂,略施薄惩,也正好重振我水族威名。”太渊笑著说道:“我记得皇兄说过,恨不得他死了才好。都是我没用,没能一剑斩下他的头颅,来献给皇兄。”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苍低头看了看青鳞被斩落到一旁的手臂,揽住青鳞的双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谁让你多事的!”从他的齿缝里挤出了声音。
“我知道我这是越俎代庖,不过,也只是想为皇兄分忧啊!”太渊哗地打开了折扇,心情好得不得了:“北镇师本是我水族治下,居然胆敢犯上,这样轻微的惩戒也是便宜他了。”
“轻微?”
“我用的这把剑不是一般的兵刃,就算他有通天彻地的能耐,这只左臂也是长不出来了。”太渊一字一字地说著,要让苍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也只是手臂,的确是不够抵罪。皇兄,你可是觉得这惩戒太轻微了?”
“他还是低估了你……”
“多谢皇兄夸奖,我可不敢居功。”太渊摇著扇子:“要不是他刚才想要推开皇兄,我兴许连他的手臂都斩不著,实在是惭愧啊!”
接著,太渊满意地看到苍咬紧了牙关。
所以说,情,实在是最锋利的剑刃,能斩开世上一切看似最冰冷,最无求,又或最坚硬的心。
皇兄啊皇兄!你竟然也有今天这种模样!
任你昔日如何翻云覆雨,他又怎麽诡谲狠辣,今天还不是栽在这个看起来最无用的情字上了?
最主要的,你们还不是败给了我?一次,然後……再一次!
想到这里,太渊真是从心底里高兴了起来。
'“太渊,终有一天,我要杀了你的。”苍轻声地说。
“这可是皇兄最高的赞赏,多谢皇兄了。”太渊笑吟吟地答道:“记得以前皇兄也曾经这麽夸奖过我,再次听见,还是这麽令我惶恐。”
“说吧!你到底想怎麽样?”
“皇兄,你都没有发现这是什麽地方吗?”太渊惊讶地问。
“你要我帮你解开这个界阵?”苍依旧没有抬头。
“不敢隐瞒皇兄。”太渊边点头边说:“我需要龙鳞,是纯血真龙背上的金色龙鳞。纵观我族,除了父皇,只有大皇兄和六皇兄两个是纯血。皇兄你转世为人,现在更是魂魄之身,根本没有龙鳞。如此一来,只有沈睡在这护阵之中的那位,才能给我龙鳞了。”
“为了几个鳞片……”
“或许对皇兄来说只是几个鳞片。可对我来说,这几个鳞片可是意义非凡啊!”太渊举目四顾,目光掠过深潭山壁:“硬破这阵要大损我的法力,要不是碍於青鳞难缠得要命,加上寒华也处处制肘於我,我又何必煞费苦心。”
“你费尽心机就是要这东西,顺便暗算青鳞,也算是除去了心头大患,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苍虽然表面看来平静,但心里一时真的想不出什麽办法来对付这奸猾似鬼的太渊。
“皇兄,你就不用犹豫了,这一时半会的,恐怕不会有什麽救兵从天而降。”太渊哪会不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至於青鳞,他断臂受伤,只会拖累皇兄。所以……皇兄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对吗?”
苍看著身边脸色死灰,似昏似醒的青鳞,情知已是骑虎难下。
“太渊啊太渊!你这麽做到底是为了什麽?”苍放下青鳞,站了起来。
“皇兄,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活著,对我来说,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哪怕毁天灭地,也不过尔尔。”太渊难得一见地正色说道:“青鳞懂我,所以当年他帮我完成了诛神阵。而皇兄你,直到最後也没有觉得我是大逆不道,所以我还以为皇兄你也懂我。”
“我是隐约记得的,我想我也知道一点,可是你自己知不知道心里到底是想要什麽呢?”苍看他,眼神中透著怜悯:“太渊,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玩火者必自焚,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太渊本想开口说些什麽,但旋即微皱起了眉,像是想到了什麽。
“这人害我好苦,是要受些教训,你要他一只胳膊,也不为过。”苍突然笑了:“不过,剩下的还是留给我吧!他欠我的,注定要亲手还给我。”
“太渊谨遵皇兄吩咐。”太渊也跟著笑了,却是笑得没有方才的志得意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