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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石壁上的枪身犹在轻轻颤动,那一盘拉得乱七八糟的肠子就挂在上面,下部还连在任怨的腹腔内,这森然诡谲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实在看不过眼,也沉不住气了。
可制造出了这样一副惨象的方应看却似全不着意,阴冷怨毒的眸子只一昧直勾勾地盯在顾惜朝脸上:“是不是只要你不死,你就一定要拦着我?”
顾惜朝耸了耸肩膀,朝任怨一努嘴:“你错了,这件事,我只不过是恰巧事先知道而已。”
风狂。
冷。
狂风中白衣猎猎的方应看静若处子,立得怅然。
他手捂腰际,指缝间洇出的点点血迹红艳得如一个旖旎的梦境。
他后面就是悬崖,他身后甚至没有路了。
他已没有退路。
在他后前的只有绝路。
而眼前就是死路。
“好。”他看着顾惜朝:“你,很好。”
他恨恨地继续说:“本来,我才该是你的盟友,你却偏偏要做我的敌人,那些跟你注定为敌的,你却要当成朋友——你真的很好。”
方歌吟忍不住痛心地低吼了一声:“本来,你可用这绝世奇功,少造杀孽,多存慈悲,恕敌助人,成一世英名,可你偏偏要用来害人毁己!”
方应看仿似未闻,只冷眼盯着顾惜朝,又环视了王小石和戚少商一下,忽然道:“无情在我手里。”
对于无情的下落,王小石和戚少商等虽然早有猜测,但现在听他言来仍是不由自主地一惊。
看着方应看威胁的表情,顾惜朝目中戾气一现即逝,嘴角一勾:“杀!你尽管杀!随便杀!成大捕头不是大侠么,为天下大义而死乃是死得其所,更是心甘情愿——对吧王楼主?”
王小石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却见方应看已经变了脸色。
面色由血红转为雪白。
比他的衫袍更白。
他雪白着脸抬了抬衣袖。
——莫非他的衣袖里还有伤心小箭?
所有人都心神一跳,下意识地提气作好了应对的准备。
【元宝】【戚顾】层云万里…(四十五)“无情的情” '磨刀~搞掂了这一对,再去解决那两只= ='
那个,我没说过我是方无的亲妈= =|||||
45、无情的情
箭气忽现!
果然有箭!!
这“箭”已射了过来!!!
不是伤心小箭,是方应看。
他的人已成了“箭”!
方应看箭一般死意森森地“射”了出来,射向他们四人所立之处。
箭气劈空而来,又遽然凭空消失了。
他真气忽转,方向一变,如箭般哀哀折落,人突然向断崖外飞纵而去。
他莫非是想跳下断崖?!
——当所有人都这么愕然转念的时候,方应看的身形竟在崖外半空中顿了一顿,凝了一凝。
然后,他居然凌空踏气移形,“倏”地一声就偏侧身形,绕过方歌吟等四人,箭一般直直向来路飞掠了出去!
戚少商和王小石几乎是同时轻轻“啊”了一声。
顾惜朝变了脸色。
方歌吟亦不由深深动容。
这炉火纯青的绝世轻功,恐怕已丝毫不亚于自己所修炼到绝顶的“脩然来去”提纵术!
小看……他的武功到底已经到了一种怎样可怕莫测的地步?
那鹤一般漂亮清傲的白色背影已经御云驾风地掠远,方歌吟的心突然空了。
不是痛,不是疼,是空。
他终于忍不住长啸高唤:“小看,你若肯弃暗投明,悬崖勒马,一切都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远远传来方应看突兀仇恨的声音,就似一头受伤野兽的嘶吼:
——一个要天下无敌的人,到底容不容被人背叛,准不准自己负伤,许不许面对败亡?
“方歌吟,你说的轻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多年来你只不过就是碍着我的前路,我不要别人让路给我,我习惯了要自己开路!你用不着对我惺惺作态佯装慈父!只要你还在,就永远没有我的路,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残忍再一个虚伪!你休想我会认输,你只等着我恢复过来,我自然还要走我的路——”
语音迄此,嘎然而绝。
而余音不绝,在山谷间激荡如雷,恨意似雨。
方歌吟的表情凝固了。
良久,王小石向顾惜朝一抬眼:“信王也还为他所挟,我们……”
“我自有办法。”顾惜朝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方应看的背影消失成一个小小的白点,抿紧了嘴角。
此时,旁刺里蓦地伸出一只手,自后握住了他的。
继而手指交叉手指,指缝合上指缝,手心贴紧手心。
顾惜朝微微转首,正碰上戚少商的浅浅一笑,以及目光里浮光掠影荡漾起的一丝温柔。
顾惜朝心里一动,被戚少商柔和的眸色一望,忽觉得扑面的寒风竟也带上了江南四月的春光。
暗室。
“咚!”
一道刺目的阳光突然泄了进来。
静室中央寂坐的白衣男子缓缓抬首。
日光照在他苍白的双颊上,竟显出几分月色的惆怅,忧郁的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寂凉,眸底是让人捕捉不住的幽深。
风拂过,飞扬起方应看垂落的衫摆,吹散了无情眼前的氤氲。
隔着明亮的光束里起舞的尘埃,他站着,望着端坐的他。
如隔着弱水三千,百载万年。
寂寞之中,繁华之外,似游离尘埃,仍飘于四海。
方应看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对无情,有迷茫,有恨意,有保留至今的初见的惊艳,更有情不自禁的疼惜——但实际上,他对他还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虽然一直在竭力地避免,也从不愿意承认,但,他真的畏惧他——畏惧这个孤清得很是孤独,冷静得几乎冷酷的男子。
就算是他的人荏弱,他的身体残病,都磨不平他那冷冽锐厉的傲气,那压抑着的沸腾的热血!
但傲气是寂寞的,热血也是寂寞的。
这种寂寞现在让方应看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欲望,莫名的感觉。
想要很惬意地喝一杯酒,想要很快意地弹一曲琴。
想要很轻柔地咬上眼前这个人颀长苍白的颈项,再很温柔地咬断他的喉咙。
他咽喉的鲜血流进自己的齿间,那一定是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滋味吧。
方应看舔了舔嘴唇,他很想看见血。
也许只有见血才能平复他此刻莫名纷乱的心情。
但无论他有多么纷乱,他仍觉到无情眸中有极力隐藏的的情伤。
呵!方应看忍不住有小小的快感:你分明是有情多情的人,却非要强迫自己薄情、寡情、绝情,无情——
说是无情,你已为我动情。
——方应看突然想起來,原来自己一直等待,一生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的感觉。
——亦或是,错觉?
其实无情的神色并不曾动,在方应看的注视之下,眸色反更显暗凉幽远,一派平静。
“是任怨伤你的吧。”他说。
好象一点也不意外,半点也不惊奇。
方应看脸上忽然有了煞气:“是你。”
无情轻轻一叹:“他曾经来找过我。我让他去找顾惜朝。”
方应看深吸了一口气。
连肺尖都有点抖。
他立在那束明晃晃的阳光里,直勾勾地看着无情。
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其实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天子驾前,金銮殿上。
那天他一介白衣,坐在轮椅上,从容、淡定,一脸皓月清霜,明利中有隐隐的萧煞。
那一见,方应看就再也无法忘了他。
其实,如果方应看愿意,他有绝对的把握和太多的机会能杀了这个看似孱弱,却满是疾恶如仇的凌厉的男子。
但他没有动手。
动不成手,还是,下不了手。
这到底算是恨到深时恨转薄,还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但这个人,无情,他会恨么?他有情么?
方应看静默良久,终于还是心有不甘地问:“你宁愿相信顾惜朝,却要与我为敌。在你心里,我连他都不如?”
无情点头:“你只有傲气,他却有傲骨,你不如他。他现已一切洞透,你仍是一意执迷,你还是不如他。”
他说话的时候,双手交握于膝。
他的手苍白,手指苍白。
他的人苍白,面容苍白。
苍白得让他看起来分外的柔弱凄清,分外的无依无着,但看在方应看眼里,却令方应看克制不住地自觉虚弱。
为了隐匿这种虚弱,方应看格外提高了声音:“赵家天下,积弱已久、积怨已深、积重难返!这大好河山,与其送与异族,南面奴颜称臣,不若由我取之——这个天由我来重建,这些人换我来统领,又有什么不行?”
无情摇头:“你眼里只有你的天,你的人,可你却看不见天有天理,人有人心。天理人心自在。”
方应看闭了闭眼睛,像是忍下了很大一口气。
天下、朝廷、万民,就是让这个人舍生忘死、灭欲断情去守护的东西——
他不屑、难平、摧毁的,却偏是这个人坚持、固守、支撑的。
永无相容的一天。
成崖余,你心里有这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可曾有过你自己?
方应看,你看尽了那锦绣繁华财势权柄野心欲望——可能看透人的心?
“你为何不肯放下?”
“我为何要放下?”
他问。
他答。
“你又会不会放下?”
“我已放不下。”
换他问。
换他答。
目光交错。
片刻的沉寂。
对视过后,方应看拍掌大笑起来:“好一个无恶不惩无罪不治无私无欲的无情公子!”
他笑得简直有点喘不上气来,笑着,直至敛尽了目中所有的惆怅和无奈。
他的语调带上了尖酸刻薄的意味:“四大名捕,邪魔无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阻我。”
说着他松开了一直按在腰际伤口上的手,慢慢地从门边走了进来。
虽然他已伤重,但他还没有输,更不会认输。
他要活,要胜。
不能死。
不死就不会败。
他大志待酬,他要恢复。
当前的情形,要恢复元气、回复精魄,就需要调气养息,或是激精励魄,才能压得住这身重伤。
他可没时间慢慢地调气养息,他要立竿见影速见功效——
“忍辱神功”里有不少奇异的方法,可以使伤患早愈、武功大增、持强耐战、潜力递发,而且,都是瞬间可获的。不过,这些方法都比较龌龊卑鄙,这种奇功是相当肮脏下流——
有人攫取,就总得有人作出牺牲。
方应看已尽掌“忍辱神功“。
他也从来就习惯了攫取,习惯了要别人为他牺牲。
只不过今天不幸要为他“牺牲”的人刚好是无情而已。
——我已给过他机会。我凭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我有什么得不到?得不到我为什么不能毁掉?
——此时的方应看已不再无情,但他有欲。
带着恨,含着狠的欲。
他已不打算踌躇犹豫下去。
他要增元阳,固精气,恢复神功,回复功力。
他要扳回战局,扭转乾坤。
他要他。
【元宝】【戚顾】层云万里…(四十六)“对决”'稍虐,慎入!甲鱼若若来收~'
四十六、对决
方应看变幻的神情尽落在无情的眸中,点燃了两盏酷寒的冷焰。
“方应看!”他急促地喊了一声,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深怒的表情。
他了解他,也了解他的武功,更熟知他的心性。
他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
所以无论他如何镇定冷静,还是在声音里稍稍带上了一丝颤栗。
方应看只一怔: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小侯爷”。
他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于是在距无情一丈之外站定,寒飕飕地道:“成大捕头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
他顿一顿,促狭地眨眨眼睛:“隔壁就关押着你的两个好徒弟,或者,烦请借我一用。”
无情心为之抽。
方应看却一掀衫摆,往回踏出了一步。
“站住!”无情沉喝。
方应看很是顺从地立马回头,轻笑着眉角一挑:“哦?”
无情痛苦地阖上眼帘:“他们还是孩子。”
方应看这才收了笑容,道:“要我放过他们,除非你求我!”
他森然道:“求我啊!求我用你自己来代替他们!”
见无情紧闭双目,沉默不语,他忍不住破口而出:“你这副派头还是尽早收起来,今日我便要亲眼看看,心高气傲名动天下的无情公子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无情依然不予理会。
得不到想像中的激烈反应,却反让方应看更加急躁,更加窝火,像是一种情绪,已经成为了必然,却又有瞬间失落的危险。
如果注定要失落,那就趁着失落之前得到!
他几步就迈到了无情近前,一把扭住了无情交放在膝头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扣住了无情尖削的下巴。
无情本无内力,被困在此多日,身上的暗器早已被尽数收去,且被点几处重|穴,纵有天下无双的轻功也再无施展的余地。
他无法反抗。
所以干脆不反抗。
“你必定后悔。”方应看扳着无情的下颚,手上渐渐用力,几乎可以听见无情的骨骼碎裂般咔咔作响的声音。
“你必败无疑。”无情忽然睁开眼睛,艰难地说了一句。
方应看突然闪电般出手,掴了无情一巴掌。
他下手很重,半分不留情。
无情被掴得金星直冒,甚至牙龈都冒出了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了下来,但一双明利逼人的眼睛却仍直勾勾地盯着方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