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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
金世陵仰头想了想:“一周之后,两周之内!”
温孝存一口答应下来:“三天之内,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金世陵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模样:“三天后,我来找你。你可千万要帮忙!”然后他站起来:“我走啦。”
温孝存也站起来:“你急什么?坐下来,我们再聊聊。”
金世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才没有兴趣和你这坏蛋聊天呢。现在我总算是自由了,趁着没有轰炸,我得出去走走。”
温孝存半笑半恼的皱了眉头:“不要这样说。世陵,我是很有诚意与你做朋友的。”
金世陵没有回答,只在温孝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就笑嘻嘻的走掉了。
金世陵步伐轻快的出了温公馆,然后坐上租来的汽车,想去瞧瞧曼丽。
他是下决心一定要走的了。所以在走之前,觉得有必要再去瞧一眼这个曾经最相好的情人兼姐姐。不过曼丽的那个男人实在凶悍,所以他在那条巷子口下了车后,一路往里走的小心翼翼。
不想他把整条巷子走了个遍,既没见到那个烟摊子,也没见到那个水果摊子。他怀疑自己记错了路,正巧前方楼门一开,一个老太太拎着个破桶出来倒脏水,他便走上前去询问。那老太太唠唠叨叨讲了许久,末了金世陵才弄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曼丽带着孩子跑了,剩下的那男人,前几天出门时让炸弹给炸死了。
这就没有地方再去找了。金世陵无法,只好回了旅馆;路上经过警察局时,又进去报了案,说歌乐山赵公馆非法禁锢了自己的二哥,正说着呢,忽然那警察局长走了进来,见了金世陵,就笑道:“咦?这不是世陵么?”
原来这警察局长先前乃是赵公馆内的赌徒之一,但凡有时间上山了,总要在赵家耽搁一阵,早同金世陵相熟了。金世陵见了熟人,也是高兴:“陈局长,好久不见,你气色不错嘛!”
陈局长一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金世陵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那陈局长听了,就觉得很荒谬,简直都不知应该如何作答:“那个……这个赵少爷也真是奇怪,他关着你的二哥做什么呢?”
金世陵道:“不瞒你说,赵英童这人,您也是偶然见过一面的。他真的是有些怪异,好像是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陈局长这次再一回想,也觉着赵英童似乎的确是不声不响的有些怪,就担忧道:“那他若真是个疯子,那令兄岂不是处境堪忧?”
金世陵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真是担心的了不得啊!”
陈局长同赵英童是没有交情的,况且赵将军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他忖度一番,决定还是帮助比较熟悉的金世陵——金世陵往常见了他,总是未语先笑,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青年。
金世陵请陈局长去吃了顿八千块钱的饭。这个年头,要什么没什么,老百姓穷的要吃草,一顿好饭也算是了不得的人情。陈局长吃的很高兴,一双筷子让他使的上下飞舞,连续三次掉在了地上。
金世陵知道陈局长虽然顶着个官名,其实家累很重,手头并不宽裕。素日在赵公馆,一旦输过了十万,就决不留恋的起身离场。对于这样的人,稍稍施以恩惠,也就差不多了。
陈局长吃了金世陵一顿大餐,把腹内这条存活了近一年的馋虫都给喂饱了。等到第二日,金世陵见他还没有动身上山营救自家二哥,便又请他吃了一顿,并且许诺,一旦见了他二哥,就另有重谢!
陈局长听的垂涎三尺,离开饭店就给防空司令部打电话,询问明日是否有轰炸。若是没有轰炸,他就要带人上山去了!
可惜的很,明天有轰炸。
第 54 章
陈局长惦念着金世陵许给他的那一笔好处,每天清晨都要给防空司令部打电话询问是否有轰炸。打了三天,他知道日军飞机又要像今年夏天一般,搞疲劳轰炸那一套了。
他虽然爱财,可同时更爱命。无奈之下,只好将营救金家二哥的事情暂且延后。金世陵很体谅陈局长的难处——他自己也被炸的缩在温家防空洞中,成日的不敢露头。
温孝存家的防空洞,同他那地面上的小楼一样,非常的马马虎虎,不过毕竟宽敞一些,总好过那些公共洞子。金世陵天天对着满面春风的温孝存,先还满心戒备,后来见他对自己似乎是真没什么企图,也就渐渐松懈下来。过了五天,外面依旧是炮火纷飞的人间地狱,而金世陵已经躺进了温孝存的怀里。
温孝存承认金世陵是个尤物,在床上。不过尤物又能怎样呢?大凡被人称为尤物的,都是娼优一类的小玩意儿。哪见过一个伟人,被人尊称一声尤物的?
因为这个,他喜欢金世陵,可是不大看得起金世陵。虽然晓得这尤物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没心没肺——看他对付桂如雪的手段,多么狠毒而不留痕迹呢?说来说去,自己是获了利,可同时也让姓金的当枪使唤了一次。
金世陵趴在温孝存身上,防空洞里有些阴凉,温孝存穿着一件海勃绒的短外衣,衣服扣子从里到外全部解开了,就觉着金世陵的嘴唇从他胸前一直滑到腹部,最后一痛——被咬了一口。
“我说——”金世陵抬起头重新蹭上去,把下巴抵在温孝存的胸口:“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温孝存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纸烟,抽出一根来嗅了嗅,并无意点燃:“不知道。我也不是很关心这个事情。”
“你一定喜欢战争。否则哪有这种发横财的机会?”
温孝存很自得的笑了笑:“不必。我温某人在何时何地都能一样的发财。日本输了,我有生意做;中国亡了,我依旧有生意做。若是能说两句英文,外国人的钱我也照赚不误。”
金世陵伸手,把他的眼镜摘了下来:“你的口气不小啊!”
温孝存没了眼镜,眼前便是一片模糊。闭上眼睛,他抬手摸着金世陵的脸蛋头发:“我不是口气大,我是实话实说。桂二也有我这个本事,可是他太任性,终于就死在了这任性上面。”
金世陵叹了口气:“你对不起桂如雪。”
温孝存微笑了一下:“人这辈子,总要辜负一些人的。很不幸,桂二就是其中一个。”
金世陵的面颊在温孝存的胸口蹭了一下:“那我呢?”
温孝存摸到眼镜戴好,才睁开眼睛道:“你?辜负你没有用。我猜你手里大概能有个上千万,法币,不少,可也不会再多。是不是?”
金世陵笑着低下头,不让温孝存看见自己的神情:“你怎么知道?”
温孝存见他不反驳,就晓得他手里的钱,大概要比自己想象的还多一些:“我猜出来的。”
金世陵不说话了。其实他手里的法币连一百万都不到。可是他有美元和港纸,那才是他财产中的大数目。
温孝存现在眼里根本就看不上千万以下的数目。战争一起,国土沦丧,百姓流离,他发达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金世陵又道:“我说,你就打算一直留在这重庆?”
温孝存答道:“重庆对于我来讲,就好像一座金山一般。我怎么舍得离开?当然,如果连重庆都沦陷了,那为了逃避屠杀,也许我会跑去仰光,或者香港——无所谓啦,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怎样都能活下来的。”
金世陵不说话了,觉得温孝存似乎是有点自信过头。
如此又过了三天,雾气大起,那轰炸也就不得不告一段落,畏缩在防空洞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走出来见见天光。陈局长果然带了一队警士,乘坐一辆卡车前往歌乐山而去。哪知到了赵公馆门口,却只见一个听差坐在大门后,正懒洋洋的望天。
见有这些制服加身的警界人物来了,那听差就起身端详了半天,忽然笑道:“哎呦,这不是陈局长吗?”
陈局长摆好架子,用鼻孔看人:“赵英童呢?我是来找他的!”
听差答道:“您找少爷?少爷前三天就走啦。”
“走了?走哪儿去了?”
“往昆明去了。”
陈局长傻了眼,思索片刻后又沉了脸:“这种时期,轰炸不停,他能出门?”
“真的呢!我们少爷走的是公路,据说是绕了远路,但是比较安全。”
“你说他不在就不在?开门,我要进去搜查!”
听差开了门:“您请吧。现在这里就剩我一个看家的了。”
陈局长进入楼内,分派手下各处去检查。自己则又问那听差道:“你们这里有一位金二先生,他人呢?”
“少爷带他一起走的。”
陈局长立时瞪大了眼睛:“什么?”
“少爷……”说到这里,那听差似笑非笑的低了头:“少爷特别的……非要带着金先生走么!”
“赵英童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去昆明做什么?”
“说是要从昆明去香港呢。”
陈局长一跺脚:“他妈的!难道重庆没有飞机吗?等两天难道会死?”
听差答道:“少爷说,重庆这地方太危险,他可等不得了。”
陈局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金世陵从陈局长那里得知了自家二哥已经被瘸子掳走了,真是长叹一声,无计可施。不过大概知道他们的行踪——无非是先昆明再香港,那自己或许可以先跑去香港守株待兔。
他开始催促温孝存:“这回我只要一张飞机票,你什么时候能够办到手?”
温孝存没说什么,过了三天,果然给了他一张机票:“后天晚上的飞机。如何?”
金世陵接过机票仔细的瞧了瞧,脸上露出了喜色:“那还有什么说的?多谢你啦!”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对着温孝存一歪头:“走哇,我请你吃晚饭!”
温孝存依旧是没说什么,跟着他下楼出门了。
这顿晚饭,金世陵同温孝存吃的十分满意。桌上有鱼有肉,厨子手艺也好,跑堂更是殷勤的让人几乎要感动——温孝存瞧着实在是个富豪样子,跑堂出于职业敏感,没法不殷勤。
喝了一点真正的好白兰地,金世陵又开了话匣子:“咱们出门走这一路,瞧瞧那街道房屋,简直就是一片废墟嘛!你胆子不小,真敢留下来!”
温孝存摇摇头:“我什么地方都走过,命大,没关系的。”
金世陵吐出一根鱼刺:“我这回去了香港,就只有两个任务:一是等我二哥;二是找人结婚!”
温孝存笑着喝了一口汤:“结婚?同男人还是同女人?”
金世陵受了取笑,却并不着恼:“你为什么要留在重庆,我就为什么要陪赵将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笑话我干什么?告诉你,我要结婚,然后生几个孩子。至少也要像我爸爸那样,有三个男孩子。”
温孝存听了,觉着这话来的既蹊跷又充满孩子气,就抬眼望了他:“这志向很好。若是孩子生多了,那就捡一个你不大喜欢的,过继给我吧!”
金世陵一边嚼一边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可不把我的孩子送给坏蛋!”
温孝存笑道:“过继给我,我死了,家产就是那孩子的了。这不好么?”
金世陵咽下口中的牛肉:“你想要孩子,自己为什么不结婚生几个?”
“我这人不大适合成家。而且一个人奔波惯了,有家也是个拖累!”
金世陵用筷子指了一下他:“你是劳碌命。”
温孝存愣了一下,觉着这个评语似曾相识。回忆一番后,他想起来:桂如雪也曾这样说过他的。
二人在饭桌上因为扯的都是闲话,所以谈的其乐融融,并没有说崩了的危险。吃饱喝足之后,温孝存道:“回去吧。好容易不必担心轰炸了,咱们也安安稳稳的睡一夜。”
金世陵随他出门上了车,因为有点喝多了,所以醺醺然的说道:“不睡!睡觉有什么意思?玩一夜,床上运动,那个有意思!”
温孝存听他醉的语无伦次了,便没回答。而金世陵还没等到温公馆,就已经在车内睡着了。
三天之后,金世陵乘坐夜里的飞机,平安抵达了香港。
下了飞机,他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和平的空气,然后喜气洋洋的直奔半岛酒店——只要身上还有钱,他就永远不愿亏待了自己。
从机场到酒店的这一路上,他算是开了眼。处处景象都是繁华可喜的,自己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战前。而此刻再回想重庆那里处处可见的残垣断壁、鲜血尸首,就真有恍如隔世之感了。
“我这几年活的太亏了。”他对自己说:“应该让二哥去重庆,我留在这里——反正他也不会玩,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汽车停在酒店门口,他下了汽车刚要往里进。不想迎面走出来两位洋装打扮的女子,本是正用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