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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层是圆月,往上就开始朝东的方面缺损──
当他走到塔的中部时,月亮的形状恰好是半圆的。吃惊地看著这一幕,正想继续往上,看清上面的月亮是不是各有不同时,发现他被身穿金色铠甲的守卫围住了。
48
拦住叶言溪的三名守卫拿著长枪指向他,质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为何私自闯入!”
听罢,叶言溪立刻低首故作畏怯地说:“对不起,我是拿东西进来的。只是无意闯入禁地,我马上离开。”
说完话,叶言溪从三名守卫之间走开,或许是他运气不好吧,他盖住脸与黑发的长长斗篷居然勾到了一名守卫的长枪,然後被扯了下来。
错愕地看著自己暴露在空气外面的黑色眼睛与头发,再抬头看三名守卫吃惊的目光,他立刻转身跑开。
“来人啊,快拦住他!”
“污秽的黑色部族的人居然敢进入神圣的金色之塔,亵渎我们伟大的神明!”
“一定要捉住他,将他处办!”
听著身後传来的愤怒的叫嚣,叶言溪不知道是被追习惯了还是什麽,居然还有心情去想这座塔供奉的是什麽神明。
叶言溪本想往楼下跑,可是因为看到有人从下面追了上来,他不得己只能跑上楼。越往楼上跑去,每经过一层楼,叶言溪总在无意间瞄到画在墙壁上的月亮,如同他方才所想,每往上一层,月亮就缺少一点。
就像是每天不停变幻的月亮一样。
没有时间多想,在追他的人步步紧逼而来时,他有些慌了手脚,他明白继续往上根本是死路一条,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捉到!
这时,他突然想到,他是不受法律管束的人,那他就算被捉到也不会受罚──
想到这里,叶言溪慢慢停下脚步。既然逃不掉,那他又何必继续逃?
可是就在他决定停下来,等待守卫上来把他捉住时,从楼顶上倏来吹来了一阵冷风,让他浑然一颤。抬头往上,除了上楼的阶梯他看不到什麽,可是心中涌上了一定要到塔顶去看看的欲望。
这股欲望很强烈,强烈到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再次迈开脚步,飞快地往楼上跑去。
终於登上了顶楼,一眼,他就看到面向了大海的偌大的窗户,身後传来守卫追上来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吃力地把铜铸的厚重大门关上,然後用铁杵闩在上面。彻底挡住了追上来的守卫。
铜铸的大门被人用力拍打,可是却纹风不动,可见其的牢固程度。见状,叶言溪稍微放心,并不受打扰地在塔顶闲逛起来。
吸引他视线的海面他看了一阵就看不下去了,因为从海上吹来的风太冷太强,穿衣服不多也不是怎麽保暖的他感受到寒冷,并且觉得难受,便抱著身体走进塔里。朝角落走去时,在一面宽大的墙壁上,不出他所料,他看到了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
视线不由得移到这面墙的对面,他以为在塔顶看到的会是一轮满月,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轮弦月,一轮长弓般的下弦月……
“言溪,是你在里面吗?”
熟悉的声音蓦地传进发愣的叶言溪耳中,他猛一震後,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言溪,我让他们离开了,你出来好不好?”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叶言溪震惊地跑向紧闭的大门。
“洛桑,是你吗?”
“……是我,言溪。”停顿了一阵,洛桑温和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听见了,并且确定门外站的人就是洛桑的他,叶言溪没有质疑地马上搬开沈重的铁杵,比关门还在费力地把大门开启。
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洛桑,然後看到站在洛桑後面的大批守卫时,他怔住。
“言溪……”洛桑轻轻唤他。他却摇头後退,眼睛中闪现被欺骗的光芒。
“你骗我……”他悲哀地看他。
“我没有。”洛桑湛蓝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你骗我!”
“我没有。”
他指向洛桑身後的守卫,愤怒地道:“你说他们已经走了!”
洛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他。
“你还说过你会带我离开这里!”他一点一点後退,退到吹著冷风的窗户前。
盯著无语的洛桑,叶言溪脸上满是被欺骗的悲伤。
“我一直这麽相信你,把你当成我唯一的朋友,坚信你能带我离开,於是一直在等,不管发生什麽都在等──可你却骗我!”
“言溪……”洛桑想向他靠近。
“不要过来,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叶言溪踩上窗台,迎风站立。他这样,看得洛桑触目惊心。
“不要啊,言溪!”
“那你就跟他们一起消失在我眼前。我要不见到你们,走,走开!”
在这个世界里,他已经被伤得伤痕累累。原本以为洛桑会是他唯一的救赎,没想到连他也骗他……
“我承认我刚刚是说了谎,可我只是想让你出来啊。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要质疑我,言溪……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这句爱你,再一次触动了叶言溪的心。第一次时,他当作听不到,而这一次,洛桑眼中的炙热光芒让他忽视不了。看著脸上满是深情的洛桑向他走来,他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麽是我?”他呢喃般地细语。
“我也不知道,但爱上了,我一直无悔。”洛桑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向他走来,并慢慢伸出手臂,示意他向他走来。
“请相信我,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它如此深刻,听到你说讨厌我的那一刻,我几乎崩溃,只能逃避。”
叶言溪鼻子有点酸:“我那时是迫不得己才这麽说的。”
“我知道……我已经完全清楚了……”洛桑清秀俊俏的脸上,泛上柔柔的光芒,让他的心中慢慢涌上一股暖流,“过来,言溪……来我这里……来……”
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人儿,居然能有这麽坚定的表情,他湛蓝得透彻的明眸好看得能够夺人的魂魄般,於他温柔的细语里,於他温暖阳光般的笑容里,他受蛊惑般,不知不觉向他伸出手。
然而这时,一阵强风吹来,他的身体被风吹得摇晃──
“言溪──”他想站住脚,却一脚踩空,掉了下去,好在及时冲上来的洛桑拉住了他的手,他才没有掉到塔底,摔成肉酱。
“洛桑?!”被拉住的他只望了一眼高得骇人的高度,便抬头看拉住他的人。
以为他害怕,用力拉住他的洛桑扯出一抹笑容,安慰他:“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言溪,相信我。”
这一刻,叶言溪被感动了,他不再怀疑洛桑对他的诚挚,尽管很多事情让他们无奈,但他相信,就算所有的人都欺骗他,洛桑也一定不会欺骗,背叛他。
他也对洛桑露出笑容,然後说:“我相信你,相信你!”
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传递著把他们融化一样的温度,这一刻,他们不再怀疑对方,并坚信著。
当守卫把他们救上来的时候,叶言溪不知道为什麽,只觉得头重脚轻,在洛桑发现他高得不寻常的体温,正要询问他是不是病了时,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下弦月 49
叶言溪醒来的时候,是晚上。
他睁开的漆黑如夜的眼睛中,倒影著置放在灯台上的小小火光。
他只是睁开眼,身体没有移动,但他能感受他柔软的被铺带给他的舒适。这不是在他的房里能感受到的,更何况光芒照耀到的地方,很陌生……可是,又好像见过……
他情不自禁地挪动身体,翻了个身的同时,他看到了趴在自己身旁熟睡的洛桑圆圆的脸庞。
尽管灯光很微弱,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洛桑白里透红的细致脸颊,他们靠得很近,近得他能听到他浅浅呼吸时,发出的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看著看著,叶言溪不禁轻轻笑了一下。
洛桑可爱得真的很像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呢!圆圆的脸蛋,让人有想用力捏一捏的冲动……再一次怀疑,他真有二十二岁吗?不对,已经过了一年,现在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吧。
想了一会儿,叶言溪的笑容渐渐敛下,只剩下带著深意的眼睛仍然在看著熟睡的洛桑。
就是眼前,拥有一副天使的长相,好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洛桑,他用他盛载深情的蓝色眼睛,坚定而执著的对他说:“爱他……”
当时就受到震惊,为他如此深刻而坚定的感情。
为什麽是他呢?他陷入沈思。虽然洛桑说过爱上他的理由,但他仍然觉得如此虚幻。他难以相信洛桑爱著他这件事,可能是觉得他不够资格让这麽善良的洛桑爱上吧。毕竟,总有一天他是会离开他的……
好奇怪也好矛盾,当在那高高的塔顶,洛桑向他伸出双臂,对他说来到身边时,心里好安详,好温暖。那一刻,他接受了他,包括他对他的感情。所以才会向他伸出手……
“言溪,你在想什麽?”
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人,正睁著担忧清澄漂亮的蓝色眼睛看著他。
看著担心他的人,叶言溪柔柔一笑,伸手揉著他起来很柔顺的头发。
“不用担心,我没在想什麽。只是在想……为什麽我没有被关起来,我这种卑微的人闯进你们的圣地,应该会受罚吧……可是却在你的行宫里。”
“你不要这麽说你自己,言溪。”洛桑心疼地抱住他,“你一点也不卑微,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要圣洁与高贵!”
“圣洁、高贵?我嘛?”洛桑的话让叶言溪哭笑不得,“你比较像才对。像我这种已经被……”叶言溪突然缄默,而洛桑知道他沈默的原因。
“没事的,言溪。不管发生什麽事,你都是我的言溪。”洛桑坚定诚
挚地对他说,却被他敲了一下额头。
“我什麽时候是你的了?”叶言溪侧眼看他。
洛桑摸摸被敲过的额头,凝视著他,却没有改口,他道:“言溪,你不用担心,金色之塔的事情我已经封锁下来了,不会有很多人知道的。不过言溪,你为什麽要到金色之塔去啊?”
“去找你啊。”他笑著回答。
“找我?”洛桑一愕。
“对。我听说你可能会去金色之塔,便想办法混到里面去了,不过没想到被发现了……”
“你找我做什麽?”
“我想向你解释那天的事情,不想让你误会。从你回宫的那天我就一直在找你,我还找过萨蓝夫人,可是他们都不让我去见你,於是我只好自己想办法进去了……”可能是身体有些不适,叶言溪说著说著感觉身体在发热。
“你找过萨蓝?”洛桑的声音困惑地响起,“可是她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啊?”
“可能,她害怕告诉你会引起你哥哥的不快吧……”身体越来越难受,叶言溪忍不住拉开自己的衣领,让自己好受一点。
“怎麽了,言溪?”看到他的脸色红得不可思议,洛桑不由得问。
“不知道,感觉好热……”他如实回答。
“可能是你的高烧还没退吧。”
“我发烧了吗?”
“是的,还睡了一天一夜。”
“这样啊,我睡了一天……”伴随著身体越来越烫的高温,他开始觉
得身体沈重,四肢无力。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嗯。”叶言溪点点头,可是在休息前,他对洛桑说,“洛桑,你真的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洛桑眼里闪过一丝不符合他长相的深沈光芒。
他没有回答,却问:“言溪?”
“嗯?”眼睛开始模糊,但他仍努力睁著眼看著洛桑犹豫的脸。
“我可以帮助你离开这里……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麽要求……”洛桑犹豫的脸色,让叶言溪产生疑虑。
定定看他,下定了决心一样的洛桑对他说:“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我的人。”
所有的倦意在这一刻消失,视线突然清晰的叶言溪沈默地凝望洛桑等待的脸。
下弦月 50
更新时间: 08/07 2006
“可不可以?”
在叶言溪沈默地注视下,洛桑再次问,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他此刻
的心情。
眨了下眼,叶言溪问:“如果我不答应,会怎样?”
洛桑缓慢地摇头:“不会怎样……不会怎样……我依然会帮助你离开,依然会一直爱著你……只是会留有遗憾……言溪,你是我第一次真正去爱的人,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