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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的清晨下了场小雨,来南华寺上香的人也少了许多。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南华寺,今日倒是清冷了不少。路离与齐光到南华寺时,陈南珠还未到。
齐光与陈南珠约在南华寺外的竹林。
竹林里的地也是湿的,不过竹香清幽,别有一番意境。
等了片刻,陈南珠还未到。
齐光四周环望,轻轻地踮了下脚。
此时,路离寻到一块已经干了的巨石,说道:“阿昕先在这儿坐着吧,兴许下了雨,路不好走,所以陈姑娘才迟了。我去马车里拿东西。”
齐光“嗯”了声。
须臾,路离便已归来,手中多了干净的鞋袜。
齐光不由一怔。
因下了雨的缘故,她一路走来竹林,不小心湿了鞋袜,踩在脚下,湿湿的黏黏的,颇难受。不过她也不曾说出,没想到路离观察竟如此细微。
路离道:“雨天出行易湿鞋袜,所以今早出府时备了几双新的罗袜与布鞋。”
说罢,他单膝蹲下,脱了齐光的鞋袜,宽大的手掌握着小巧的脚丫子,冰凉温润的触感让齐光的心头起了异样。
鞋袜的大小都刚刚好。
齐光不由诧异地道:“是江德忠告诉你的?”
路离说:“前些时日微臣求见陛下,在承乾宫外等候时,刚好与江公公闲聊了一会。”
齐光说道:“璟衡有心了。”
路离道:“陛下是微臣的未婚妻,微臣留意也是应当的。”
江德忠的嘴向来严实,他能告诉路离,想来路离也费了不少功夫。不得不说的是,路离对自己当真是有心得很。
齐光心中一动,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倏然响起脚步声。
她抬眼望去,是陈南珠。
陈南珠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双眼发青,整个人像是得病了似的,擎着伞行在竹林间竟隐隐有几分弱不禁风之感,与前些时日在月老庙里英姿飒爽的她截然不同。
齐光不由诧异,心想这几日陈立上朝时也并无任何不妥,这么说来,莫非是陈南珠的心上人出事了?
她跳下巨石,招手道:“南珠,这儿。”
陈南珠垂着眉眼慢步走来,她勉强地一笑,说道:“路上打滑,所以来得迟了些。”
齐光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方道:“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陈南珠说道:“阿昕当真火眼金睛。”
她也不知阿爹是如何发现的,竟知晓了她的心上人为何人,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的阿爹头一回怒火冲天,骂得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还让人将她关在厢房里闭门思过。若非见到阿昕的邀帖,恐怕她还得禁闭半月。
听陈南珠一说,不仅齐光心中好奇,连一旁的路离也有几分好奇。
陈立对自己女儿的疼爱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可如今竟将平日里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女儿紧闭半月,究竟陈南珠的心上人是何方妖魔鬼怪?
齐光与路离互望了一眼。
路离的眼神在说:陛下,你委婉地问一问。
齐光明白路离的意思,她道:“南珠,你的心上人是谁?”话一出,路离就不由重咳一声。齐光回以他一个眼神:寡人不知委婉为何物。
陈南珠说道:“他他是个皇子。”
齐光不由一怔。
皇皇皇皇子?大周里的皇子除了她的阿弟还有谁?
齐光惊愕极了!没想到陈南珠的心上人竟然会自己的皇弟!她不由一喜,正好她也想给皇弟找王妃,如今便有个姑娘送上门来了。上次陈南珠的丫环还说她的心上人唤作清公子,如今看来想必是皇弟在外的化名。
齐光说道:“你是礼部尚书的嫡女,配一个皇子也称不上身份悬殊,再说”话音戛然而止,她蓦然想起一事。
倘若陈南珠的心上人是皇弟,那么为何陈立会怒得让她闭门思过?能攀上皇家,那是天大的喜事。当上珉王妃,从此便是天家人了。且据她所知,陈立也颇为欣赏皇弟的,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路离说:“是珉王?”
“不是。”
这一句“不是”让齐光倏然回神,见陈南珠没有丝毫犹豫便吐出这两字,齐光心中忽有不平。她的皇弟哪里不好了!陈南珠竟连想也未想就直接说出口了!
齐光突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路离看了齐光一眼,说:“大周只有一位皇子。”
陈南珠深吸一口气,说:“不,他不是大周的皇子,是大魏的六皇子。”
她这么一说,一段遥远的记忆也在齐光脑子里渐渐浮起。
她登基的时候,秦老头还问过她要如何安排六皇子。她当时为登基的事情忙得头两个大,哪有心思去想别国的六皇子。
二十年前,齐光出世的前一年,大魏与大周因争夺边州两国开战,战火长达一年,最后大魏投降,甘愿割地赔偿。当时仍然是齐光的父亲执政,他要求大魏送一个皇子过来当二十年的人质,确保以后不再开战。大魏答应了,便将年仅五岁的六皇子送了过来。
说起来,送人质前往大周时还发生了一件意外。
六皇子曾被劫持过,不过不到半日的时间便找了回来,且算是虚惊一场。但正因为这一场虚惊,本就舟车劳顿的六皇子身子从此变得虚弱不堪,以至于来了大周后便成了个病秧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京城脚下安置的府邸里闭门不出。
渐渐的,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而如今二十年的约定之期已到,可大魏却起了战火,六皇子的身体压根儿受不住长途劳顿,于是回大魏之事也不曾提起过,齐光也忘记了,直到现在陈南珠提起来。
齐光总算明白为何陈立会大怒了。
且不提病秧子,当初大魏送六皇子过来,显然就等于放弃了六皇子,而据齐光所知,六皇子在大魏也只是个宫娥所生,难怪陈立会生气。
☆、第十九章
一提起心上人,陈南珠的眼眶就不由发红。
齐光说:“不就是个男人,你爹不让你就听你爹的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死守一株病草。为一个男人落泪太不值得了,齐光正想多加劝慰,却见陈南珠的眼眶泛起盈盈泪珠,显然更是伤心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路离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齐光。
两人又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光自动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路离上前,问道:“六皇子病体缠身,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陈姑娘是如何识得六皇子的?”
陈南珠低声道:“数年前我去南华寺上香,坐马车离开南华寺的时候,马匹忽然受了惊吓,一路狂奔。当时是他救了我。我那时还不知他是大魏的六皇子,他只告诉我他单名一个清字。从那时起我便对他一见倾心,后来我三番四次查询,都没找出他家在何方。所幸上天垂怜,去年我路经皇子府时,刚好再次遇见他,听到他身边的随从喊了一声皇子,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大魏的六皇子。”
齐光道:“能让你一见倾心,想必六皇子貌若潘安。”
听到此话,路离不由瞥了齐光一眼。
陈南珠红着脸道:“六皇子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齐光努力地回想了下。
六皇子大老远从大魏来到大周的时候,年方四岁,那时她还未出生,自然也没见过他。后来六皇子又跟个病秧子似的,也没人在她跟前提起过,是以她也不曾注意过这位人质。齐光可以很肯定地说,她确确实实没有见过这位六皇子。
她心中一动,说道:“南珠,我帮你问问六皇子是否心悦于你。”
陈南珠拉住齐光的手,急急忙忙地道:“别别。”
齐光不解。
“为何?你既然心悦六皇子这么久,也该让他知道了。倘若他不喜欢你的话,你也别喜欢他了。不说他是大魏的皇子,他那病怏怏的身子又怎能照顾你?还有床笫”
路离重重一咳。
齐光也跟着咳了声,改口道:“总而言之,此事宜快刀斩乱麻。莫非你就不想知道他是否心悦你?”见陈南珠面有犹豫,她又道:“南珠生得沉鱼落雁,与寻常女子也不同,若我是六皇子肯定会心悦你。”然后好好地把她藏在红袖阁中。
路离在心中轻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何?”齐光再接再厉。
接二连三的话下来,陈南珠的脑子都有些乱了,在齐光目光灼灼之下,她忍不住点了下头。
齐光拍手道:“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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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时候,又下了场小雨。马车在雨中慢悠悠地晃着,路经皇子府的时候,齐光掀开车帘,往外瞅了瞅。皇子府门前格外冷清,只有雨滴淅沥沥地打落,门环是半旧的,匾额在风雨中微微摇晃,仿佛一愣神便会随风而落。
路离问:“陛下要现在过去?”
齐光沉吟片刻,道:“不,过几日再去,以寡人的身份前去,正好可以表示表示魏周两国的情谊。”
路离笑道:“倘若六皇子当真如陈姑娘所说乃世间最好看的男子,陛下可想横刀夺爱?”
齐光瞪大眼,说道:“横刀夺爱四字太重,寡人又非见色起意之人。再好看,他也是大魏的六皇子,碰不得,碰不得呀。”
“陛下的语气似乎含有遗憾之意。”
齐光斜睨他,道:“璟衡,你近来胆子倒大了不少,敢调侃寡人了?”
“璟衡并无调侃之意,陛下想多了。”顿了下,路离又道:“倘若陛下要去探望六皇子,明日上朝时得稍微一提,不然贸然前去,秦御史怕是又会盯上陛下了。”
路离不说,齐光也没想起来,她道:“这个的确得提一提,毕竟六皇子身份特殊,寡人突然去探望,朝中的文武百官肯定又不知往哪儿想了。”
齐光叹了声。
她现在总算明白当初母亲为何会挑路离当她的夫婿了,母亲看人的眼光还是相当犀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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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早朝即将结束的时候,齐光轻描淡写地提出要亲自去看望六皇子的事情。话音落后,齐光毫无意外地见到秦御史别有深意的目光以及户部尚书林泉很是诡异的表情。
齐光扶额。
她就知道他们总爱误会她。不过罢了,她大人有大量,皇帝肚里能撑船!她道:“礼部准备一下,由路卿陪寡人前去。”
此话一出,秦御史的目光总算没有那么奇怪了。
他方才一听皇帝突然说要屈尊降贵去看望邻国的六皇子,即便皇帝的话说得相当冠冕堂皇,乍听之下的确是为国为民,为了大周与大魏的情谊,可他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皇帝话中的深意。皇帝可是他从小看看着长大的,能让皇帝上心的绝对是与美色脱不了关系。六皇子的生母是个宫娥,听闻美得能使日月无光,想必六皇子长得再差也是个俊公子。不过现在皇帝让路离陪着去,看在未来夫婿的颜面上,估摸也会有分寸的。
秦戴捋了捋须,微微扭头看了眼路离。
见路离面有笑意,秦戴方放心了。
要是皇帝当真把六皇子给带回宫里来了,他他就拿自己的胡须吊在皇帝寝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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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郑重其事,齐光还让礼部挑了个好日子,定在了大后天。齐光即将要去看望六皇子的事情很快便在宫里传了开来,尤其是在南风轩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几日各位公子茶余饭后的闲聊都离不开此事。
打从上次苏承宇与云臻用过一次晚膳后,两人也渐渐开始熟络起来。很少离开厢房的云臻也会偶尔与苏承宇一道用饭,虽然话不多,但明显两人之间亲密了许多。
苏承宇给云臻夹了块竹笋,说道:“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不知所为何事?”
云臻问:“这几日他们似乎都在说六皇子的事情,六皇子是谁?宫里不是只有一个皇子吗?”
苏承宇笑道:“你来得迟,自然不知此事。六皇子并非周人,而是魏人,二十年前大魏打仗打输了,便将自己的皇子送过来了。”
云臻“哦”了声。
苏承宇道:“我们住在宫里,唯一需要做的便是陪陛下用膳,所以南风轩里的人难免会无聊了些,茶余饭后也总爱打听宫里的事情。你若觉得无聊,倒是可以去红袖阁走走。南风轩和红袖阁看上眼的也并非没有。陛下虽然爱美色,但也并不是荒唐的君王。你年纪尚轻,红袖阁里有几位姑娘最喜欢你这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了,若能成一桩姻缘也是好事,在宫外可找不到这么美的姑娘了。”
云臻的耳根子略红,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才不要在这里找姑娘。”
苏承宇笑了笑。
云臻又道:“我要如何才能见到陛下?”
苏承宇一怔,他忽然讶异地道:“竹笋,你该不会心悦陛下吧?”
云臻恼怒地道:“不是!我就只想知道如何才能见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