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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我心中重若泰山的报社专场招聘会,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毫无真实感。
面试的考官其中一个还是陈主任。
我再次向他微笑。
无所谓了。
第9章
和报社正式签合同的那天是四月一日,好日子。
第二天妈妈动身回家,送她上火车远去了,我独自站在铁轨边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此后直到毕业再无事发生,我懒懒地睡了过去,象坨烂泥。
正式进报社工作的第一天,我收拾心情去报到。
陈主任循例带新人认识各部门——除了我,其他新人都是外地招来的,甚至不乏名校毕业生。
实习过三个月,办公楼里我熟悉得很,对陈主任的介绍并不上心,只是随着电梯一层层往上,我的心却开始跳得越来越快。
“这里是我们的设计部,主要是负责录入、美编……”
随着陈主任的声音走进去,我的视线落在小唐身上。
他正对着电脑工作,丝毫没有被进来的一大群人打搅,屏幕光华映在他专注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我的手放在裤兜里,捏着把汗,静静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小唐。”
他猝然抬起头来,露出惊喜的样子,嘴唇微张。
“我们以后是同事了。”
不等他说话,我抢在头里,终于平稳地说出这句酝酿了数月的话。
小唐一怔,凝视我,嘴边慢慢露出毫无保留的笑容,奇怪,他的五官并不是非常漂亮,但只要一笑,就直达人心。
我有点晕眩,忍不住转头看一看窗外的阳光。
那是七月的太阳,仿佛能涤除所有阴暗的东西,无比灿烂。
按惯例,新人仍然需要先到校对组“锻炼”。
这晚我值夜班,负责校对的版面为等某记者的传真消息,下班晚了,走向食堂时已近三点,几乎什么吃的都没了。
我正失落地在窗口逡巡,来了个同病相怜的人:
“走,到外面吃去。我请。”
小唐说完就往外走,到了门边看我不动,又催促:
“愣着干吗,走啊。”
我身不由己跟着去了。
他从报社车棚把大摩托骑出来,唰地在我面前停下,递过一只红色摩托帽:
“不好意思,这是女式的,呵呵,因为一般出去玩,载的都是女孩……你试试能不能戴?”
我默默接过,戴上有点紧。
“行吗?”
“凑合。”我闷声答。
“好,上来吧!”声音中隐含笑意,“反正地方很近,就一会儿。”
他熟门熟路载我到本市著名的夜宵一条街上,挑了个摊位,坐下便报出一连串食物的名字。
“张健,进了报社还习惯吧?”
“唔……习惯。”
我一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心又是一跳,赶紧低头吃喝。
很奇怪,我感觉得到小唐不时在打量我,莫非……莫非……我脑子越来越乱。
但他再没说什么,我也不多话,两人风卷残云吃完,开车回报社。
把我送到宿舍楼下,临走时,小唐突然自摩托上回过身来:
“会打篮球吗?”
“不会……”
“那……”他抓抓头,“就去看我打球好了,明天下午我们报社和电视台有场友谊赛。”
“好……好啊!”我眼睛一亮。
“呵呵,你在本市没有亲戚吧,我看你平时也没什么节目,其实报社年轻人多,玩得都很疯,以后我们有活动叫上你?”
我简直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太好了!谢谢……”
“呵呵,谢什么,其实早答应过程叔平时多照应你了。”
我脸上笑容一僵,随即释然。
是的,应当是这样才合理啊。
时间过得真慢,第二天我上中班,掐着点等到了下班时间,如约去看小唐打球。
看了才知道,他还是报社篮球队的主力。
但我没有想到,这天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给我水,好渴!”
那是中场休息时,他径直走过来对我说的,下午五点多钟了,夕阳的光线完美地打在棕色皮肤上,他身上每一点汗珠都闪动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就象是着了魔般把手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递给了他。
自从看了那场和电视台的友谊赛之后,我再没落过一场有他的比赛。我的目光不能自已地追随他充满阳光的身影,从单纯的看客到替他拿水扛包捡球,小唐和队友们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赢球之后,甚至都会记得叫上我去喝一顿。
按一般的看法,我也算是他的哥们了。
可他有那么多好友,男孩女孩一大堆,多我一个又有什么特别?
高高的个子、开朗的笑、完美的身材和运动场上挥洒自如的魅力——在学校,这样的男生就是校园偶像,在单位,这样的同事自然也是小姑娘们芳心暗许的那一个。
作为同性,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固执而沉默地站在他身边。
不久,柳生在采访一个极限俱乐部时发现了“滑翔”这个新鲜事物,所以回来后索性在报社里召唤同好,愿意尝新的都可以报名。
报社里的年轻人太会享受生命,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大把青春可供挥霍,打球、出游、喝茶、唱歌、跳舞自不必说,连蹦极攀岩溯溪等极限运动都不乏拥趸——小唐似乎对所有新鲜玩意儿都有兴趣,跟着他,我能感觉到,自己个性中似乎也渐渐渗透一丝阳光。
我知道自己轻微恐高,但当小唐兴高采烈跑来跟我说,他报名时把我的名字写上了,我马上笑笑说好。
出发那天清晨,我走出宿舍,发现他们大都骑了摩托,正在楼下集合。
滑翔地点自然要到地势开阔的郊外,这里的年轻人短途外出流行骑摩托,但刚工作的我还买不起,只能找人载。
不少摩托车尾已坐了女孩子。
我认识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欢声笑语。
“张健,你没车啊,我载你?”
突然有人和我打招呼,是柳生。
“谢了……小唐没来?”
“哈,他来得比我早,这时候怎么又不见了?”柳生没心没肺地笑,“一定是泡哪个美眉去了,他车后座哪有空的时候。”
有点不知所措地在人堆里扫视,我想找小唐的身影。
他出现在路对面,车尾是空的。
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也发现我,便招了招手:
“过来,出发了。”
几个依稀眼熟的美编部女孩子居然调笑起来:
“小唐,怎么今天也不照顾照顾女士,我们也想坐你的车呀!”
“呵呵,下次下次,今天我要照顾新人。”
小唐笑嘻嘻地递给我一个头盔——不是上次吃夜宵时的那个女式的,换了个新的男式摩托帽。
“别理那些疯丫头,我们先走,她们磨蹭着呢。”
“小唐这是喜新厌旧啊……”
我赶紧跨上车去,再不出发,天知道她们会说出什么话来。
他的摩托是流线型的,没有尾箱,坐上去两个人的身体就必须向中间靠拢,贴得紧紧。
“抱紧我!”
“把手伸过来,抱我的腰!”
开始上路,小唐的声音不时自风中传来,带着命令的语气。
战战兢兢的,我僵硬地张开手臂,虚圈着他的腰,手心已冒出了汗。
我终于实现了自己最初的愿望,成为他的朋友,呆在他身边,看着他生活。
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抱”住他。
“张健,你想摔死是不是?”
小唐一加油,摩托风驰电掣,我身体顿时后仰。
咬咬牙,狠狠抱他满怀,只听他朗声长笑。
不知怎的心神一荡。
我竟然硬了!
第10章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完了!
秋天的衣服并不厚,两人身体紧贴,这样明显的生理反应小唐绝对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靠!张健你……”
果然,小唐立刻笑骂出声——慢着,他还在笑?
“老弟,你品味不高啊,哈哈哈。”
他在说什么?
我的恐慌有一小半变成了疑惑,而这时柳生的摩托突然从后面冒了上来,与小唐并驾齐驱,长长吹了一声口哨:
“美女——小心春光哪——”
“看什么看!”
女子娇斥声音自前方传来。
我这才发现,有个短裙女骑士离我们不远不近的开着“小绵羊”,因为风大,裙角不时飘飘扬扬,加上女孩一双雪白长腿,确实令人瞩目。
此刻她的方位就在我们的摩托车前,视野效果极佳。
身后又传来几声口哨,还有女孩子的笑骂。
大概是报社的同事们渐渐赶上来了。
“嘿嘿,你左边,我右边,我们给她拉拉风!”
柳生看来心情超好,说完便加大马力冲了出去。
那女孩子也在加油,但是她的踏板小绵羊速度怎么提也高不了。
小唐一声呼啸:
“张健,坐稳了!”
不消两分钟,两辆高头大马的黑色铁骑一左一右,顿时把她夹在中间,然后再同时超车——估计那女孩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阵狂风刮过,短裙荷叶般飞扬,我隐约听到她在身后又尖叫了一声:
“臭流氓——”
奸计得逞的柳生和小唐一路坏笑到郊外。
这番插曲救了我,但也真出了一身冷汗,应付小唐和柳生接下来的轮番挪揄时显得格外心虚,更坐实了看美女起色心的“罪名”。
滑翔俱乐部选的活动地点在城郊某片小山包。
爬上山坡起飞点,大家都听着俱乐部的专业老师讲解要领、认识装备。
没来之前我还认为“伞”当然是用来“跳”的,但没想到我们要玩的这个东西和降落伞大不一样,它更象是软翼,性能接近三角翼或滑翔机,在山顶或山坡起飞,借助上升气流翱翔盘旋,高手能飞行十几个甚至几十小时,几十乃至几百公里。
滑翔伞运动据说源于阿尔卑斯山区登山者的突发奇想,因为新奇、刺激而且又没有太大的体力限制,在短短数年之间迅速风靡世界。
年轻人们听得心痒,尤其部分胆子大的男生,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开始。
我走在山边望了望,心顿时提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前方是大片开阔平坦的软土地,虽说是小山包,可高度也不低啊。
“张健,我们一起来!”
我还在犹豫,小唐越过人群,一把将我拉到双人滑翔伞前。
“我们?”
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
“对,就抢到这副双人伞,带女孩子我怕出点儿什么问题,负不起责任啊。”
“臭屁吧你,太多女孩子想挤上来‘比翼双飞’,你找张健当挡箭牌呢!”柳生在边上拎着副单人装备,一脸不爽。
“可惜你太胖了,我怕飞不起来,不然也可以找你的。”小唐拍着他肩膀,语气里充满“遗憾”,同时敏捷地躲过柳生一记熊掌,转身冲我挤挤眼睛。
我边穿滑翔服边紧张地听着牵伞员的叮嘱,手有点抖,最后差点头盔都忘了戴,还是小唐给我套上,“咔嚓”扣好下巴上的带子。
豁出去了!
起飞的瞬间,我偷看身边人一眼,与他一同拼命向前跃出——
身体一轻,随即被某种极大的力量带动着,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沉,一会儿左滑,一会儿右飘,完全不受控制。
“睁开眼……注意操纵杆……”
小唐的声音就在我耳边,被风声吹得不甚清晰。
我心里默念一二三,猛地眼睛大睁。
啊,我们真的正在天上飞翔!
视线尽头处的青山碧水间,早晨的薄雾仿佛还未散去,隐隐约约可看到一方方黄绿相间的稻田,格子图案般可爱。
我的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衣裤都膨胀着,裸露的脸颊、手臂上,细小的绒毛被吹得顺顺地紧贴在皮肤上,略微转动有点僵硬的脖子,就看到他放大的笑容,他身后映着蓝天的五彩伞翼。
在翱翔中,他突然向我大喊:
“我——好——快——乐——你——呢——”
我一愣,立刻跟着喊:
“我——也——很——快——乐——”
他无忧无虑地放声大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转向前方无垠的天地:
“看——世——界——是——我——们——的——”
扑面而来新鲜的空气、自由的风、包容一切的澄澈天空,我和他的肩膀紧挨在一起。
刹那间所有畏惧和烦恼似乎都消失无踪,同声放肆地呼喊和狂笑,前所未有的开怀。
“NND,两个疯子,竟然飞了这么久,今天冠军属你们啦!”
老早就降落了的柳生跑过来,把覆盖在我们身上巨大伞翼掀起一角,看着仍在傻笑的两人,翻了个白眼。
恋恋不舍地坐了几分钟,我们的牵伞员和其他俱乐部工作人员都过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