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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怪老头在搞什么鬼?”韩警司和罗开先是错愕,随即大骇,“老天爷,两个同样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病人碰到一起,他们会这样反复无休地问答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无人能破此案】
韩警司和罗开垂头丧气地回到警局,正要进办公室,一名警员走过来:“韩警司、罗警官,刚刚发生的女高管缢杀案的证人说务必见到你们,否则的话,他拒绝做笔录。”
“不见。”韩警司道,“除非他乐意为我的养鸡厂投资,你问他乐意吗?”
“我乐意。”接话的就是目睹女高管温妮于紧闭的洗手间中被缢死的高豹,他粗大的手指直戮到韩警司的鼻尖前,“混账东西,我才知道你们警局竟然是如此的无能!温妮被害之前,已经连续发生了多起血案,可是你们却置若罔闻,任由凶手肆意作恶。拿着纳税人的钱不说办案,却想着自家的养鸡厂!你信不信只要我吩咐一声,你的养鸡厂连根鸡毛都剩不下?”
高豹是国际名人,韩警司认出了他,泄气道:“随你骂好了,我反正是死猪一只,不怕你开水烫……对了,你不去做笔录,找我干什么?”
高豹道:“我要你尽快侦破温妮的命案。这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案子破不了的后果。”
韩警司看了看罗开,对高豹说:“这样好了,你来我办公室,由我们两个亲自给你做笔录,顺便交流一下案子的侦破情形,怎么样?”
跟我交流案子的侦破情形?找错人了吧?高豹心下狐疑,猜到韩警司可能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就进了办公室,很配合地详述了温妮被杀的经过。韩警司发问,罗开在一边做笔录。等结束后,高豹问:“你们两个说要和我交流侦案情形,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这个……”韩警司满脸尴尬,先站起来,走过去把门锁好,回来后坐下,对高豹说,“高先生,你的公司是国际性大财团,你是国际名人。这次遇害的温妮,也是国际名人。可你们公司竟然出了这么一桩怪事,我想……总之,这件事在国际上的影响,肯定是非同小可的,对不对?”
高豹没有弄明白韩警司的意思,但他既然能坐到国际财团总裁的位置上,自然是相当的干练沉稳、老辣深沉。对听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做声,只是用凌厉的眼神看着韩警司。
韩警司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他的话继续下去:“高先生,我确信对于温妮遇害,你们必然悲痛于心,急切地想抓获凶手,以慰温妮在天之灵。可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警方办案自然要走警方的严格流程,未必会配合你们的预期与节奏。”
高豹愤懑地回答了一句:“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作为警方的正式答复?”
韩警司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别别别,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先生,你们公司规模宏大,肯定有着一些合作密切的伙伴,譬如商务调查公司。你们总是要搜集一些相关情报吧?竞争对手的,又或是你们关心的什么人的。我想提醒高先生的是,如果你们启用商务调查公司或是私家侦探介入此案的话,会把局面搅得一团糟,干扰警方的刑侦视线。我现在以警方的名义正式向高先生表态:我们不支持这种做法。”
“这个……”高豹吓了一跳,心说这个警司有点道行,居然能够猜出我不信任他们警方,准备起用私家侦探来解决温妮被杀一案。饶是这位总裁久经商海浮沉,历尽苍生百态,却又如何能够猜得到,实际上韩警司是在暗示他:这案子警方无能为力,建议他起用私家侦探。
韩警司心里的想法是,这家公司如此庞大,肯定能联系上国际名侦探,不管是谁破解了这几桩案子,成果总归要算到警方头上,何乐而不为呢?
两家说扭进去了,韩警司在为自己不露痕迹地暗示了对方寻求私家侦探的帮助又没有丢了警方的颜面而沾沾自喜,而高豹却困惑于这个韩警司,怎么会一猜一个准,居然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于是谈话至此结束,高豹没有和韩警司握手,站起来径直离开了警局。
一上车,高豹就立即打电话给与他公司长期合作的商务调查公司老总,让对方老总立即赶到他的办公室,说他有秘事要谈。等高豹回到公司,对方已经到了,双方在公司门前握了一下手,谁也没有多说话,立即进入公司,走进一间小型会议室,将房门锁好,然后坐了下来。
高豹劈头问道:“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对方答:“是为温妮小姐遇害的事情吗?”
高豹点头:“我现在急需一名货真价实的侦探,能够帮助我破解温妮小姐遇害的内情。你和我一样清楚,董事长正在等着我的报告。”
对方回答:“很抱歉高总,你的要求我无法满足。”
“什么?”高豹勃然大怒。
对方道:“我说的是实情。高总,你可能不知道,温妮小姐遇害一案,并非是孤立的,它是短期内所发生的系列凶杀案中的一桩。前几桩依次是:电影院杀人案、网吧杀人案、公园杀人案、火车站杀人案,此外还有一桩商用宾馆杀人案,最后这桩是警方刚刚加进来的,到了温妮小姐这里,已经是第六桩了。但不论是警方还是我们私家侦探,事实上并不存在能够破解此案的真正人选。”
高豹怒不可遏:“你是说,这些案子,真的是传说中死了几百年的女鬼在杀人吗,所以才会无人能够破解?”
对方回答:“我知道这样回答,你会不高兴,但我只能这样回答你,事情可能真的是这样。”
高豹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我不能接受这个结论,不能接受。哪怕真是邪鬼作的案,那么这世上也应该有捉鬼擒妖之人。这个叫市场需求,你懂的。所以既然有血案摆在这里,就必然有能够侦破此案的人物存在。他是谁?他在哪里?你破解不了,但不等于别人也破解不了。现在我请你告诉我,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有没有?”
对方犹疑良久,说道:“有,这样的人以前有。警方称呼此人为威伯,可是此人最近病了,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威伯?”高豹念着这个名字,凑过去,“把这个人的情况给我详细地说一说。”
【月黑寻仇夜杀人】
黄昏时分,养老院里忽然来了个新的入住者。这个人非常奇怪,全身上下都包裹着白色的绷带,好像是应该送进医院急救的患者,却不晓得怎么给送到养老院里来了。
因为全身都是绷带,所以无法看出此人的年龄。他被推入威伯对面的空房间中。一个年轻男子守着“白绷带”,不时地拭泪,口中叫道:“爸,你醒一醒,你的病已经好了,以后你就可以住在这里了,看这里的风景多美,你老人家操劳一生,就在这里颐养天年吧,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
很奇怪的是,养老院不仅住进来一个怪人,连当天的护士也全部换过了,都是陌生面孔。有两个护士经过威伯的病房,按说她们应该让“白绷带”的家属离开,让老人们休息,可是她们却视若不见,任由那年轻人留在“白绷带”的房间里。
这时候威伯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对门有新人入住,大喜,就踅了进来,大声问道:“这是你爹吗?得了什么病啊?”
年轻人回答道:“是我爹,没什么病,就是年纪大了。”
“哦,”威伯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面有喜色,大声问道,“这是你爹吗?得了什么病啊?”
年轻人呆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答道:“没什么病,就是年纪大了。”
“哦,”威伯点头,忽然又惊喜地问道,“这是你爹吗?得了什么病啊?”
前面已经说过了,现在威伯的记忆力在大脑皮层里只有3秒钟。刚刚问过的话,问完了就已经遗忘,所以他会继续问下去,直到被人强行打断为止。
同样的问题,颠三倒四,反反复复,年轻人被问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重复回答。但威伯持之以恒地问个不休。年轻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回答,十几遍车轱辘问答过去,年轻人终于崩溃了,赶紧溜出去叫了护士来。护士则不由分说,将威伯强行搀扶回自己的房里,让威伯上床睡觉,年轻人才终于解脱了出来。
老年痴呆症最大的特点,就是患者意志力崩溃,再也无法集中心志。只要脑袋挨到枕头,就会立即熟睡过去。
威伯的表现正是如此,他进入了熟睡状态,均匀地打着呼噜:“呼……噜噜噜噜,呼噜噜噜……”这时候,威伯的房门被一只手轻轻地推开了,一条人影闪了进来。
啪嗒一声,进来的人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是一个中年人,头发蓬乱,脸上戴着黑巾,遮住了鼻子嘴巴,只露出一双目光凶狠的眼睛。只见他走到威伯的床边,将一把刀放在威伯的脖子边,另一只手摇晃着威伯的身体:“喂,老东西,醒醒,讨债的来了。”
“呼……噜噜噜噜。”威伯打着响亮的鼾,翻了个身,背对着蒙面人。
蒙面人呆了一下,恶狠狠地骂道:“老东西,这时候蔫了,忘了你10年前送我进监狱的时候了?那时候你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今天我要是不剥了你老东西的皮,算我白活。”
说着话,蒙面人一把掐住威伯的脖子,把威伯的脑袋用力扭过来:“老东西,睁开眼睛看看我。”
威伯睁开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蒙面人:“你是哪个啊?”
蒙面人低吼道:“你的冤家对头,是你把我送进监狱里的,还记得吗?”
威伯重复道:“你是哪个啊?”
蒙面人扯落面罩,凶狠地说:“看清楚了没有?10年前,我在银行工作,想办法弄了几千万,如果不是你多事,老子现在早去了夏威夷海滩冲浪去了。老东西,你毁了我一辈子,还记得吧?”
威伯仍然是那句话:“你是哪个啊?”
蒙面人气急败坏:“你好好看看我,不信你想不起来。”
威伯的问话,连语气节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你是哪个啊?”
蒙面人怒极:“不信你认不出我来,先让老子给你放点血,让你恢复恢复记忆。”说着话,蒙面人一只手扼住威伯的脖子,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刀,正要戳下。
这时候房门突然开了,对门刚刚住进来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大喝一声:“住手!”
蒙面人身体稍一呆滞,猛地蹿向窗口,想要越窗而逃。年轻人直冲上去,隔着窗口将那人抓住:“站住!你敢持刀行凶,别想逃!”两人在窗口前厮打起来,年轻人的手始终牢牢地抓住蒙面人的衣服。蒙面人无法逃掉,情急之下,他一刀戳了过来。年轻人猝不及防,惨叫了一声,眼见得那柄刀直插在他的心口上,只余半截刀柄在外边,他的身体慢慢栽倒在威伯的床下。
冷风起处,夜空中响起了凄厉的异声。威伯慢慢坐起来,极为惊讶地看着倒卧在他床下的年轻人,失声问道:“这谁呀?怎么睡在地下了?会着凉的啊。”
问完这句话,威伯躺了下去,然后又满脸困惑地坐起来,吃惊地望着床下的年轻人:“这谁呀?怎么睡在地下了?会着凉的啊。”
然后威伯躺下再起来,继续重复刚才的问话,一遍又一遍。十几遍过后,终于有个护士推门进来,发现屋子里的情形,顿时大叫起来:“快来人啊,这里出人命啦,有人被杀啦!”
一个接一个的护士跑来,然后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医师。他用手触摸了一下年轻人的鼻息,叹息道:“可惜晚了一点,要是有人早一点呼救,他可能还会有救……”叹息声中,医师看了看在躺床上半清不醒的威伯,摇摇头。进来一张担架,将年轻人的尸体抬了出去。
一个女护士面带怒色,走到威伯的床前,斥责道:“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叫人来?”
威伯诧异地睁大眼睛,坐了起来,看着女护士:“谁呀,大半夜的闹哄哄的,怎么这么多的人啊?”
女护士“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威伯,随手关闭了房间里的灯,扬长而去。威伯呆头呆脑地坐在床上,重复问了一句:“谁呀,大半夜的闹哄哄的,怎么这么多的人啊?”
问完这句话之后,威伯3秒的记忆就已经将此前的事情全部洗得光光,彻底忘记了。他心满意足地躺下来,继续打起了呼噜:“呼……噜噜噜噜。”
【非此人无可破解】
杀了年轻人的蒙面男子,并没有逃出太远,他在养老院里兜了个圈子,来到了住院部的大楼里。楼房里灯火全无,一片漆黑,只有护士值班室的灯亮着。看着男子走进来,两名年轻的女护士点了点头,示意男子进去。
里边一扇门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蒙面男子走过来,顺手替他打开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