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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问抓到了些什么人,而是不无关心地问道:“弟兄们如何,有没有伤亡?”
“这些脓包没有半点防备,弟兄们全都完好无损!”那个军士咧嘴一笑,随后不无讨好地说道。“这一次大人功劳不小,高帅肯定会论功行赏,说不定还会再保举大人一番!”
尽管知道是奉承,但姚剑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一丝得意。大宋军旅积弊深重。其中吃空额或是裙带关系的不在少数,若是你和长官关系不佳,纵使再有功劳也会被压在底层不得动弹,这也是他到了营指挥使之后再未动弹一步的原因。此番能够侥幸为高俅选中,他自然是存着相当高的希望。
“这也离不开弟兄们的功劳,回去之后,高帅定会给与丰厚的犒赏!若是我将来真能够飞黄腾达,一定不会忘记你们这些跟随我多年的人!”他思来想去还是抛出了一句承诺,果不其然,那个军士立刻喜形于色。进了山神庙。姚剑第一眼看到地便是遍地死相狰狞可怖的尸体。
他是从平蛮夷的满地尸体中爬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区区死尸,对那腥臭地气味也毫不动容,然而,在大略清点了一下死伤数目之后←仍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人?似乎比应该的数目少了十几个?”
其他的军士不由面面相觑,几个机灵的便拉了一个俘虏上前,重重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顿时踢得其跪倒在地,其中一个军士弯腰说道:“回禀大人,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些人,四周的弟兄们可以证明并无一人逃出。地下也没有任何密道。这是抓到的俘虏,大人不妨问问他。”
姚剑见那俘虏满面惊惶,不由冷笑一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厉声问道:“快说,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俘虏本就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惊得魂不附体,此刻头皮一时吃痛,顿时惨呼连连。直到姚剑地手稍稍松了一下,他方才哭喊道:“他们……老大他们几个已经昨天一早才动身前往成都府〉是要用胡公子向胡老头勒索赎金……”
“少废话,一共走了多少人?”
“小人,小人不知道。”那俘虏才说了一句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眼冒金星之余不由更加害怕,“大概……大概有十六七个人!他们才是正主儿,小人……小人只是听命行事……”
“那个胡公子在哪?”
“小人真的不知道……哎呦!”
“十六七个……而且都是大鱼……不管了,成都府那边谅他们也翻不了天去!”姚剑低头沉吟片刻,脸上突然掠过了一丝狠戾之色。“把他们全都杀了!”此令一出,他迅疾无伦地抽刀下劈。狠狠地砍翻了面前的俘虏,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随之滚出去老远,与此同时,四周先是一阵倒吸凉气,然后立刻响起了连连求饶的声音。
然而此刻,所有兵士都露出了嗜血的神情。杀俘在朝廷律令和军法之中当然是明令禁止的,但是在这些底层的军士眼中,杀俘不过是在久战之后排遣情绪的最好方式。当下就有人率先抽出腰刀,冲着旁边一个跪着的俘虏狠狠一刀刺去。一道高高的血箭过后,那俘虏死不瞑目地仆倒在地。紧接着,山神庙中上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为了防止有人蒙混,军士们砍下了所有俘虏地脑袋,那情景足以叫外人头皮发麻。
经历了一场大变的成都府内也是另一番景象,原本街头巷尾闲话家常的人们纷纷闭紧了嘴,经历过一场厮杀的胡府附近更是少有人走动。
对于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厮杀,无论官府还是百姓都只字不提,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有心人都明白,这恐怕是一场风暴的前奏。
城门口的排查看上去松松垮垮,然而,就在四个城门的城墙高处,一共有四个人被军士押着在那里辨认来往行人。这是小贾自己提出的主意,高俅听了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要知道,成都府乃是西南最重要地商业城市之一,来往商贾游人众多,封闭城门很容易引起各方揣测,因此他只能采取这种内紧外松的方法。
在长时间的紧张过后,负责看守的几个军士渐渐有些松懈了下来,就在此时,那个被绳索绑住的汉子突然低声惊呼道:“秦老大!”
“什么?”
一句话立刻让众人惊醒了过来,一个军士狠狠抓过那汉子,厉声问道:“快说,是哪个人?”在得到了汉子的指引之后,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往那群人望去,随即眼睛大亮。
“他娘的,这回捞到大鱼了!”他本来就是守了近十年城门的老军,练就了一双毒眼,此时他也不怕遭了蒙骗,吩咐了旁边同伴几声便一路奔下了城楼。在每个城门的隐蔽处,高俅早就准备好了精兵强将,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正像那个惨死地俘虏交待的那样,秦老大等几人确实是来成都府勒索赎金的,只不过,这只是捎带的目的,他们更在乎的是那些宝物的出手情况。若是能在那笔大钱到手的同时从胡宪明那里捞到一笔额外的钱财,也是一大快事不是么?
临到城门处,秦老大的一个手下打躬作揖扯了几句谎话,随即按照习惯递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知他们一行人正准备进城时,一向有奶就是娘的几个城门守军却不依了。
“就这么几个铜子就想进城?”打头的一个军士轻蔑地一笑,一个手势就让周围的同伴围了上来,“我看你们就像是夹带私赁的,一个也别想走,全部留下盘查!”
“军爷,我们都是到成都府里进货的商人,你看我们这一身轻装,哪里会夹带什么私货?”秦老大误以为对方是有意刁难想多要钱,连忙伸手止住了几个手下,满脸赔笑道,“只要您高抬贵手,我们感激不尽,还请军爷行一个方便!”
“感激值几个钱?”那军士故意东一句西一句地找麻烦,见自己的同伴已经将同时进城的其他百姓赶到了一边,而另一边也隐隐准备停当,立刻高声喝道,“来人哪,将这些贼人拿下!”
就在四周百姓瞪目结舌之际,一大队全副武装的精兵从城楼各处涌了出来,将秦老大一行牢牢围在了当中,人数足有上百之众。见此情景,秦老大这边人人面如土色,就连两个见机得快拔出了腰间暗藏匕首的汉子也禁不住两腿发软,其中一个甚至拿捏不住兵器,匕首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奉高帅之命捕拿穷凶极恶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
一句高喊过后,原本还想看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作鸟兽散。笑话,要是抓的是寻常小偷贼人也就算了,官府出动这么多精兵,秦老大那些人又看似不是善良之辈,谁都担心看热闹反而招来杀身之祸。只不过是一会儿工夫,原本还有些拥挤的城门顿时显得空空荡荡,就连准备进城的人们也躲得远远的。
“嘿,想不到我秦大今天竟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个小小的城门口!”秦老大毕竟是曾经的枭雄,仔细一想便清楚了其中玄虚,若不是有人认出了他,官府怎么会这么准确无误地抓了他现行?望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军士,他把心一横,藏在背后的右手悄悄抓紧了护身匕首。对于一个赌徒来说,行险一搏永远有值得尝试的必要。
第五卷 第四十章 得家书两女定策
以少胜多永远只是教科书上的神话,在试图负隅顽抗的秦老大被斩杀立威之后,其余人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束手就擒,秦老大的两个心腹更是将藏匿胡嘉仁的地点如实供出,希冀凭借这一举动换回一条性命。
“斩杀九十一人,没有一个俘虏?”听到姚剑的陈述,高俅本能地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这种绿林豪强最是知机,在官兵势大的时候,决计没有全部顽抗到底的胆魄,总有人会选择投降←盯着姚剑看了许久,突然微微一笑道:“想必你是把杀的俘虏都算进去了?”
姚剑闻言脸色一变,但心底并不紧张。“启禀高帅,属下当年奉命平戎的时候,惯例便是不留一个俘虏。俘虏哗变而造成军情危急的先例不计其数,因此属下不得不这么做。这些贼人虽然不是蛮夷,但都是狡猾悍勇之辈,若是一路将他们押解进城,恐怕……”
“好了,我并没有追问你为什么杀俘!”高俅脸色一沉,厉声喝止道,“我下令你清剿贼党,自然就赋予了你临机专断之权。杀几个贼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杀之前至少应该留下一两个知道得更多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头头从各处搜罗来的打手,其中隐情我可以不管,但是,他们必定和为祸各方的贼寇势力有所勾结,这正是朝廷需要的情报!而你将他们屠戮殆尽,看来是一劳永逸,其实却欠些思量!”
听到这样严厉的评语,姚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本以为这一次清剿怎么也能为自己换来不菲的功劳,岂知这平平常常的善后举动竟招致这么大的麻烦,自然后悔莫及。此时此刻,他只能低头道:“属下自知有错,还请高帅看在将士拼死的份上……”
“有功就是有功,功过不可同日而语。”高俅轻轻挥了挥手,止住了姚剑接下来的话。“我既然开出了赏格。将士们又确实劳苦功高,我自然会论功行赏,至于你,回去好好反省。我可不想向圣上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勇夫!用兵只知逞匹夫之勇历来最多不过一先锋,用兵除了斗勇之外还应知道用谋,此中高手方为统军大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一席话说得姚剑瞪目结舌,刚刚的那点患得患失地不甘心顿时扔到了九霄云外,一股难言的狂喜瞬间直冲云霄。直到懵懵懂懂出了官衙,他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冲着天空狠狠挥舞了两下拳头。没错,他没有听错,那位高帅确实说过要对圣上推荐他!
望着姚剑远去的背影。高俅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提拔一个营指挥使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虽然对于姚剑的嗜杀有些头痛,但是,大宋地军队中更多的却是没有提刀杀过人的,像这样的悍勇之辈在战场上自然能够发挥作用。枢密院、三衙和帅臣同掌军权。但是,枢密院不能直接对军队形成指挥,帅臣也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掌控属下的军队,反而是那些下级军官更有作用。姚平仲虽好,毕竟是姚家人,目标太大了。
“高帅,渝州的信使到了!”
高俅从沉思中回过了神。立刻点头示意引信使进来,一见其人却是微微一愣。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古连头人的独子古连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燕青和姚平仲为什么会派这个青年担当重任,一时愣住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来成都府,但进官府衙门古连金还是头一次,一路上难免有目不暇接的感觉。哪知一进大门,座上的那个官更是让他吓了一跳,这不是先前和自己地阿爸喝酒的那个商人么?朴实的他怎么都转不过脑筋。直到旁边的仆役提醒方才慌慌张张地将信函呈递了上去。
“想不到你这次居然立了大功!”高俅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这才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面前的青年。从先前地认识来看,古连金无疑只是一介勇夫,可就是这个憨头憨脑的小伙子,把蠢蠢欲动的十几个乌蛮部落安抚了下去!见古连金依旧是一头雾水,他顺势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对方跟前,“你知道我是谁么?”
“阿爸说你是大商人。”古连金才说了一句便立刻改口,“咦。不对,你既然住在官府里,一定是个不小的官!”话虽如此,他的脸上仍然尽是疑惑和不解。
“哈哈!”高俅不觉莞尔,“我就是新任成都知府兼川陕四路经略安抚使高俅。”他伸手拍了拍古连金的肩膀,不无鼓励地点了点头。
“你干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
古连金茫然出了正厅,突然抓住旁边的仆役问道:“他的官究竟有多大?”
那仆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呆,好半晌才噗嗤一笑。“你是说高帅?这川陕四路北至天水,南至邻近大理国的诸部,全都在这位高帅的管辖范围。这些是圣上管着,这巴蜀就是高帅管着,你懂了吗?”
古连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只记住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自己眼中的大商人权力非常大!这些天来,他除了武艺大有长进,也终于见识到了外边的世面,对于阿爸一直要自己掌管的部落村寨,他的一颗心反而不在了那上面。
虽然宝物顺利找回,但高俅在高明清面前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劫宝的贼寇已经全部落网,不外乎是一些山贼野寇,高明清也知机地没有多问。在得到高俅表示将尽快派人转送京城地承诺之后,高明清顿感一块大石落地〖量自己在成都府已经停留太久,他便提出了动身离去,高俅稍作挽留之后就答应了。
从大理使节来到成都府开始,高俅原本的三日一折便改成了一日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