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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一时刻,萧瑟瑟和德妃萧师姑脱口而出道:“不行!”
萧瑟瑟感激地看了德妃一眼,这才开解道:“姐姐,朝政繁杂是原本就有的事,如今千头万绪,你若是一撒手,我一个人又如何应对?倘若先帝还在,耶律淳也许会安于臣位,但如今先帝已去,他的狼子野心迟早都会露出来,如今就暴露其本性,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既然木已成舟,姐姐还是不要灰心丧气的好!”
听了萧瑟瑟的劝,萧夺里懒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是仍免不了心中沮丧。此时,德妃萧师姑不免又出言劝道:“仁靖太后。仁和太后说的是,你们两个临朝,代表着上京之中的宗室大臣并无分歧,倘若你谜不去上朝,难免小人会在暗地传播流言。事已至此,再说是谁的责任也没有多大意思,不若另想办法的好。依我看,朝廷如今非得派一个大臣去南京不可。一来是去吊唁一下太皇太叔,二来则是安抚一下耶律淳。我们可以容忍他自封什么皇太叔,但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地头衔,却绝对不能给他!”
萧瑟瑟对德妃的意思自然是了然于心,要知道,南京不仅靠近辽东前线,而且和大宋边境也不过是数百里之遥,倘若耶律淳真的不顾一切引狼入室,从而趁女真兵扑上京之际而僭越称帝。那么。不管辽国他日如何,她们都只有死路一条。派出使臣的目的不仅仅是要稳住耶律淳,而且必须要将中京大定府和西京大同府那边稳住。
元妃萧贵哥原本就是没有多大主见的人。此时见萧瑟瑟和萧师姑在旁边劝解,也就顺势插了一句:“德妃说的是,如今的当务之急,确实是考虑这件事!”
萧夺里懒知道自己缺乏统揽全局地意识,此时尽管稍稍摆脱了一些挫败感,但她却明白,若是自己再去管那些政事,反而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抬头看了看萧瑟瑟,又扫了一眼德妃萧贵哥,突然苦笑道: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继续临朝,不过,退朝之后,还请德妃帮我一把。有些事情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勉力支撑反而会坏事!”
“这……”德妃萧师姑闻言大吃一惊,脸上有些犹豫,“若是被人知道……”
萧瑟瑟微微一怔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德妃萧师姑在耶律延禧还是燕王时便封了燕王妃,其父常哥又是北府宰相↓自己不仅弓马娴熟,而且对于政事也颇有见解。与其让仁靖太后萧夺里懒勉强支撑,还不若让德妃去分担一部分。毕竟,如今与其担心这宫闱之中会出事,还不如把矛头一致对外。
“姐姐既然这么说,还请德妃能够答应!国事危难至此,其他的都不用再考虑了!”
两位太后同时首肯,萧师姑沉吟片刻,终于点点头答应了。此时,刚刚还有些沉闷僵硬的气氛顿时一松,就连一直心中忧虑的元妃也是脸露笑容。
“既然两位太后如此看重,那么,我还有一个提议。”德妃萧师姑轻轻地把两只手合在了一起,猛地一下决心道,“去南京的人绝不能是无名小卒,所以我建议由我父亲亲自去!”
这句话无疑是石破天惊,萧瑟瑟固然是心头大震,萧夺里懒和萧贵哥同样是大惊失色。然而,萧瑟瑟终究是聪盟,往深处一衡量,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选择。不单单是因为萧常哥北府宰相的身份,更是因为他是德妃的父亲,用这样一个人出使南京,方才有可能稳住耶律淳。当然,其中危险同样是不言而喻。
所以,她很快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就依德妃之言吧!”
“瑟瑟!”萧夺里懒一时情急,竟是直呼了萧瑟瑟的小字,“这不是置常哥宰相于险地么?”
“中原汉人有一句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师姑抢在了萧瑟瑟地前面,一字一句地说道,“难不成如今还有更好地人选?我父亲对于先帝和两位太后一片忠心,况且还算微有小才,只有让他去,方才能够表现朝廷的诚意,否则,也许就只有兵戎相见一途了!”
萧夺里懒终于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迸出了一句话:“好吧!”
离开萧夺里懒的宫殿之后,萧瑟瑟地心情却始终好不起来。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她一个女人实在是独木难支,偏偏还不得不强打精神。
内忧外患齐集一处,就是她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当初的睿智皇后萧燕燕还有强大的母族,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韩德让,可是她呢,她的韩德让究竟在哪里?
“仁和太后!”
听到背后的这个声音,萧瑟瑟茫然回头,见是德妃萧师姑赶了上来,她立刻收起了一脸颓色,换上了笑容:“德妃还有事和我说?”
“太后,如今时局艰难,不若开一次特科,允许宗室和国中所有才俊前来应试,也好选一选人才。”萧师姑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露出了深重的忧色,“宗室之中有不少身怀大才却无处施展的人,这么一来,说不定能够选出什么良材。如今正值新帝登基,以往也曾经有这样的先例,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萧瑟瑟闻听此言,眼前也是一亮。一直以来,她只想着在朝中如今那批人中挑选能干地臣子作为心腹,却没有想到自己选拔一批。不错,由于传国两百余年,宗室中那些血缘稀薄的很少有机会能够入朝,如果在这些人当中选拔到良材,将来只要能够许以高官,何愁没有人才可用?
“德妃,多亏你的提醒!若是真能够如你所说,我大辽便有救了!”
见萧瑟瑟匆匆而去,德妃不由露出了苦笑。瑟瑟,便当是还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吧!
当初她的儿子燕王挞鲁薨逝时,悲痛欲绝的她几乎恨不得随之而死。倘若不是那时萧瑟瑟婉言劝阻,最后又用言相激,她说不定早就命归黄泉。如今既然大辽已经危若累卵,她焉有撒手旁观的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与此同时,兵困东京辽阳府的金国军队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虽然已经建国,但如今他们地兵员不过三万,治下人口更是只有十余万,和整个辽国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尽管打通了正州、桓州、开州直至苏州的道路,让正式的使节得以出行大宋,但是,高丽不断增兵边界,却让他们生出了深深的警惕。
高丽人向来喜欢捡便宜,自唐时开始便向来如此。倘若当初辽太祖建国的时候不是把高丽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怕了,恐怕辽东之地的大部就仍然在高丽人手中。现如今辽国对于辽东的控制力日减,而刚刚建国的大金也不想陷于两面作战的危局,因此,高丽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兵,无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完颜阿骨打居然发起了高烧,昏迷在床上足足不醒!
撒改,迪古乃,习不失,一干女真重臣全都是忧心忡忡。吴乞买亲自使宋,倘若阿骨打有什么万一,则女真诸部必乱。值此大金刚定的当口,他们无论如何都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
好在两日之后,阿骨打终于悠悠醒转,又过了两日,不仅进食依旧如故,而且气力丝毫不逊从前,这才让众人安下心来。由于刚刚立国,诸般大事都未来得及筹备。除了依旧以撒改为国相之外,其余的大臣位号竟是全都没有设计。不是他们不愿,而是因为女真之中根本就是缺乏这样的人才。若不是看准了辽国不可能全副精神来对付他们,而且又看到了己方的高昂士气,阿骨打根本不会这么快同意建国。
此时,辽东战局依旧未曾全定。
第十三卷 第三十三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耶律余睹在东华门的一通大闹很快传遍了整个东京城,彼时的小民百姓对于辽人的凶残只限于说书人的以讹传讹的夸大,因此,人人都在传说辽人会狗急跳墙而南下,一时之间,那些力主北上联金抗辽的声音立刻小了。
百姓中固然是议论纷纷,士大夫之间自然更加不好过。但凡先前曾经上书说要联金抗辽的,此时便都遭了同僚白眼,那些还在不依不饶往上进言的,奏折一入大内便杳无音信。毕竟,辽国积威已久,尽管如今已经有日暮西山的势头,但几句威胁依旧让所有人不敢小觑,如临大敌。
这虽然是赵佶预料之中的局面,但是,真正看到这幅景象,这位君王却有些不满←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有朝气的朝廷,一群有担当的臣子,而不是那些略有小挫就往后退缩的人。目光短浅不要紧,只要能够渐渐看透大局,也会是将来的可用之臣。
“每年进士选了这么多官员,竟是没有多少能够体会朕心的!”
崇政殿议事的时候,听到赵佶这声抱怨,高俅心中自然暗自好笑,只是当面不好流露出来。等到一番事毕,蔡京等人便退至都堂理政事,而他却被赵佶留了下来。
“朕待会要召见李纲,伯章你不妨留下来听一听!”
听到这句话,高俅立刻打定了溜之大吉的主意。李纲是自己手下出去的人,这是满京城谁都知道的事′然天子并未认为他是任用私人,但是若因为他杵在这里而使得李纲发挥不佳,那便是没趣了。因此,他立刻出言推辞道:“圣上召见他自然是询问学问与处事之道,臣留在这里干什么?他虽然是臣荐了应试制举的人,但如今既然是御前奏对,臣还是回避的好!圣上英明,还请体谅微臣一些!”
赵佶眉头一挑。最终没好气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就你谨慎,怪不得如今有人对朕说元长的不是,却少有人说你的!”
出了崇政殿,高俅心下不由有些疑惑。没人弹劾自己是很正常的,一来他在任用私人方面的手段更加隐蔽,二来他地人缘比蔡京更好,但是。如今蔡京手握大权,张康国赵挺之等人又都被罢职,有谁那么大胆子在老虎嘴边拔毛?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他干脆也就不想了,临到禁中宣德楼前却遇见了进宫的李纲,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回府。难得偷上半日闲,他自然得回去陪老婆孩子。
然而,他正逗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时候,事情还是来了。高声匆匆来报,说是李纲在外面求见。倒是让他一愣。看看自己身上被四个孩子弄得脏兮兮的不成体统←顿时苦笑了一声,只得把孩子们交给了乳母和仆妇,自己去收拾了一番。等到一番装束停当出来见人的时候。
也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伯纪,让你久等了。”见李纲似乎有些情急,他便招呼了一句。
身为宰相的自然可以对外人摆摆架子,但是,他从来没有把李纲当作外人,所以不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难得有闲,所以在几个孩子那边多花了一点功夫,不换上一身衣服没法出来见人。”
李纲早已从下人那里得知了此事,但此时从高俅口中听到这两句话,心中还是异常妥帖。连忙欠身应了声不敢,然后稍稍定了一下心,方才解释道:“上午圣上召见了我足足两个时辰,除了询问一些学问文章之外,便是提到了北边的军情状况,最后圣上还赐了宴。中间说地其实都是往日我和相公谈论的那些,最后圣上说,有意让我到枢密院任职。
这都是高俅早就料到的事,毕竟。李纲在军务上的见地更胜于民政,再说如今枢密院的改组如火如荼,淘汰下来的一批,新选上来的又是一批,赵佶觉得李纲的建议对脾胃,把人收入枢密院也是很正常的事。枢密之职原本就靠近中枢,如今在天子连番措置下更是提到了和政事堂同样的高度,里面地低品官员一旦合了圣心,越级连擢根本就是平常事,对于李纲而言,这无疑是能够一展抱负地大好机会。
“那便要恭喜伯纪了!”他抚掌大笑道,“如今北边局势复杂难明,枢密院北面房和河西房又刚刚增加了人手,不知伯纪如今得掌何职?”
李纲原本就因为今日的际遇而心中欢喜,听得高俅发问,他连忙答道:“圣上说,北面房副承旨廖进年轻有为,在北面房任职期间颇有功绩,因此此次特加其为尚书左司郎中,命我为枢密院北面房主事,加大理评事。”
若是单单说李纲的官职,那不过是八品地前程,微不足道。但是,细细品评起来,不免大有文章。大理评事一向是状元的必经之阶,虽然不过正八品,但却是寻常进士可望而不可及的。而枢密院的一个主事,比起尚书省的寻常官员来,至少离帝阕更近,再加上如今枢密院架构正在变动的当口,等闲人就是削尖了脑袋也难以钻进去。再说了,给李纲授官也就罢了,赵佶为何偏偏要提起不相干的廖进?
脑海中转过千万个念头,高俅便笑道:“圣上果然是考虑周详,如今宰相轮值枢密院,枢密使,枢密副使,还有签书枢密院事全都空缺,除了都承旨霍端友之外,便得数那几个副承旨最为管事。廖进是其中最能干的一个,曾经又随严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