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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把人放在地方就不一样了。只要能够给与足够的暗示←一定会尽心竭力。至少,不用担心他会有贪墨的事,再者,大名府有苏辙坐镇,这样一个以清正著称的人,只要郑居中有一点行错,怕是弹劾很快就来了。而对于官位的渴望则可以让郑居中发挥出所有地优势,无论是身为朝中高官地人脉还是其他。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他还需要给郑居中配备一个副手,这个副手必须清廉,而且必须能干,最重要的是,这个副手最好能够是靠得住值得信任的人。这无疑比刚刚那个人选还要难找,他几乎是想得脑袋都空了,方才想到一个人选,不由轻轻拍了拍脑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苏子廷不是在开封府当判官么,这一趟由他去也就是了!”高俅大感庆幸地丢下了笔,心中顿觉一松。有这样一个人呆在郑居中身边,这河北之行必定会顺利地。要真的碰到了问题,苏元老还能居中给苏辙和郑居中牵线搭桥,总而言之,这竟是个一举两得的人选——不但能够牵线郑居中,还能够给苏元老一个锻炼的机会。可以想见,只要苏元老归来,这官职必定更进一步。
“早知如此,就该让赵鼎也到河北任职的,也免得出现如今这捉襟见肘的局面!”他想着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如今看来,当初让其去庐州,着实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后方的稳定固然重要,但是和前方迫在眉睫的局势相比,孰轻孰重就很自然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第二天便想趁势提出,谁知道下朝之后赵佶把一干宰臣并新任枢密副使侯蒙全都扫进了崇政殿,当头便是重重一句话:“朕刚刚命人去查过,辽国庆安大长公主耶律燕,如今就在这东京城中!”
此时,所有人全都愣了。侯蒙对于先前的事涉入不深,但也听说过那曾经沸沸扬扬地流言,而蔡京高俅等人则不然,尤其是高俅,当初耶律余睹提出这样一个建议的时候,他就在当场,所以感受完全不同。
天祚皇帝耶律延禧的妹妹,如今小皇帝的姑姑,辽国堂堂的大长公主,居然偷偷摸摸地到了大宋的京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昨日女儿说的那个女子是谁,看来,正是昨天的偶遇让赵佶起了疑心。
蔡京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圣上,此事……因何得知?”
“朕亲自看到的!”
一句话又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要说是皇城司地探子发现的,那也就罢了,可偏偏说是皇帝自己遇到的,这不是笑话么?赵佶这一生还没有出过东京城一步,哪里会认得什么辽国大长公主?
“那一次耶律余睹提亲不成之后,之后不是传来了一张画像么?虽说画像和人终究有所区别,但朕昨日当头遇上,那几分熟悉的感觉总不会错的。再加上周围那几个家丁的兵刃也有些与众不同。”见一干大臣全都呆若木鸡,赵佶只能勉为其难地解释道,“如今我朝虽然有限制地开了禁武令,但寻常百姓所能接触到的兵器不过是朝廷武铺中的那寥寥几种,若不是我看到其中一人佩戴的刀形制古怪,也不会那么快怀疑到这上头。”
赵佶却是隐去了一点未提,若不是高嘉一口咬定那女子佩戴的是于阗美玉,他说不定也就这么粗粗一看过去了,决不会想到派人调查。幸好派人去查了一下,否则贸贸然让辽国公主混到东京城来,这笑话也就大了!
何执中见其他几人都不说话,遂开口问道:“圣上,若真是辽国大长公蛛境,臣以为当清查代州等边关之地,须知一个公主可以入境,他日大军同样可以,此乃大事,轻忽不得,反而追究辽国大长公主的来意反倒可以次之。如今辽国实质上是女主临朝,耶律燕就算昔日地位尊贵,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筹码,并没有多少重要性。”
何执中的这一通话很快引起了共鸣,当下其他人纷纷点头。赵佶原本就对什么大长公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立刻便同意了何执中的说法。
而趁着这一时机,高俅顺势便丢出了命人宣抚河北的建议,而当他提出郑居中的时候,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唯一提出不同意见的又是侯蒙:“圣上,郑居中毕竟没有实务上的经验,而且资历不一定能够压服河北各地官员,臣以为此事还需要再议。”
“圣上,侯大人之言虽然是老成持重,但臣认为,佐以苏元老,此事未必不可成。”阮大猷胸有成竹地站了出来,“一来,河北大名府有苏子由,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第二,相州有韩氏一族,只要相州韩氏肯奉诏,其他地方的官员焉敢不动;其三,定州有叶少蕴,他前时刚刚,自动请缨出京,想必是有所定计的。只要这三处稳妥,郑居中此行必有效果。”
侯蒙起初还有些犹豫,听到最后,却不得不承认阮大猷想得更周到,遂不再坚持。很快,政事堂便用印明发了旨意——以郑居中安抚河北,行整军及修葺堡垒城防之事:以户部度支郎中钟昌为河北东路河北西路都转运使,负责钱粮转运及与契丹贩马交易之事,苏元老为安抚司参议,兼提举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常平使事。
一时间,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忙成一片。
第十四卷 第十三章 本是金枝玉叶女
镜中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眉如青黛,唇若红朱,眼波流转间传递出无尽风情。
然而,此时此刻,耶律燕看着镜子中的那个人儿,却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过去↓到这宋国的东京城已经快有十几天了,可事情非但没有任何进展,然而让她陷入了困境。
虽说顶着庆安长公主的名号,但是,她却不是耶律延禧的亲妹妹,更确切地说,她只是耶律延禧的堂妹,只是很早便被道宗皇帝养在皇宫中。当年道宗晚年期间,因为得知了耶律乙辛暗害太子的真相,因而性情变得无比暴虐,宫中不少人都因为担心触怒他而惶惶难安,唯有那时不到十岁的她游刃有余,不但获得了道宗皇帝的疼爱,而且还成功博得了耶律延禧的亲情。也正因为如此,在耶律延禧即位之后,她作为长公主享尽了荣华富贵,以至于年满十八都尚未嫁人。
然而,一切的好日子都在耶律延禧坠马后无影无踪↓是宗室女流,皇家的事根本轮不到她插手,而自打两位太后临朝称制以后,她更是举步维艰,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叔叔——魏王耶律淳在南京虎视眈眈,试问两位太后怎么会容得下她?
所以,当有消息说,朝廷有意将她许配给大宋天子,用来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时,她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沉重,反而是大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相貌才情,她相当有信心,甚至在她心目中,即使是以北国才女而著称的仁和太后萧瑟瑟,也未必及得上她。可是,就当她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时候,耶律余睹突然带来了一个消息——宋国拒绝了联姻的要求!
这无疑给了她当头一棒!耶律淳自称皇太叔,甚至将北府宰相常哥拒之于门外,这样一来↓在上京城之中更是举步维艰,徒有大长公主的名号,却什么都做不了。也正因为这样,她总算说动了耳根子软的仁靖太后,亲自来到了这大宋南朝的都城。可只有到了这里她才明白,比起辽国上京来,这里的规矩森严不是她可以想象地,休说是看到大宋天子。便是要见到一个寻常的高官便难以企及。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沦为别人的笑柄。
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回去上京?没有一个坚实的靠山,那些上京的贵人公子又该用什么眼光来看她这么一个失势的公主?恐怕就是娶回家中也逃不了一世孤寂,所以,她一定要在这里再碰碰机会。
“公主!”
听到这声叫唤,她缓缓放下了茶盏,然后便转过身来。见是自己往日最宠爱的侍女兰珠,她那层伪装立刻褪去得无影无踪。兰珠早已过了婚嫁的年龄,又是汉人。因此。并不像她以前身边地那些契丹侍女那样,一心一意只想找一个契丹贵族作为一生的依靠。也只有矢志不嫁人的兰珠,才是真正得她信任的心腹。
她用一种隐含着深深企冀的声调问道:“外边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兰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耶律燕。见她一瞬间仿佛就像斗败了似的公鸡,不由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耶律燕的所思所想,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这个公主徒有一腔心思,心计之类却着实有限。否则耶律燕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一次之所以能够顺利从辽国进入中原,仁和太后萧瑟瑟在背后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是,对方既然不知道,自己也没有必要予以点穿,这辈子还能回到中原。已经是她这个汉人的莫大幸运了。兰珠轻轻地拢紧了袖子中的双手,上前一步低声道:“公主,如今东京城里没有几个人,恐怕难以保护您地安全。若是为了大事计,您也不宜留在这里太久。刚刚……”她犹豫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外头刚刚报说,似乎有人在这里附近窥探……”
“真地?”耶律燕的反应极大,一瞬间竟站了起来。”他们真的看见有人在外面窥探?”
得到了一个肯定地答复后,耶律燕忍不住两眼放光——她的布置终于起作用了!既然到了东京城,她就压根不想保持低调,每日去那些人多的地方招摇过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造成一定的效果,她几乎用尽了花样,想不到连着这么多天都未曾引起别人的怀疑。如今,天可怜见,总算有人注意到她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用镇定的语调对兰珠吩咐道:“你告诉他们,不用去管那些窥伺这里的人,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还有,没有我的吩咐,别再到外面去惹事生非。”
对于这其中的用意,兰珠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这最后一句话着实多余,若不是耶律燕的吩咐,有哪个肩负要命地人敢在外面招摇?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耶律燕的决心,倘若不是破釜沉舟,她又怎敢下这样的命令?
足足等了好几日,耶律燕才等到了一个客人。但是,来人的身分却出乎她的意料——不是什么宋国朝廷的大员,而只是开封府的一介推官而已。而来人的冷淡和语调中的官样文章更是让耶律燕大失所望,对方只字不提什么辽国公主,只是说府中地人员有些可疑,开封府奉上命,将对整座府邸进行严密监视。
这种结果无疑让耶律燕勃然大怒,然而,无论她曾经如何,此时此刻却不能在这位开封府推官面前表露出来。于是,她同样用冷淡的语气做出了回应,但却在那推官告辞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卷画轴。
这个礼物同样让开封府推官黄明大感为难,出了这座宅第,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把画轴扔了或烧了,但是,在人前可以装模作样,可完成了任务,他却不敢自作主张。里头人的身分上头交待得很清楚,是一位辽国公主。而即使辽国如今被女真死死绊住不能脱身,但毕竟还是一个大国,谁也说不清日后情况如何※以,对一个私自入境的辽国公主太过严厉,恐怕还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所以,画卷便辗转到了政事堂,而四个堂堂宰辅面对这卷小玩意,全都有些不知所措。耶律燕的突然出现本来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除此之外,发现这位辽国公主的还是天子官家自己,从这一方面来说,四人全都有脱不开的责任。当然,辽国把一个公主偷偷送过来,绝不可能是为了行刺,可是,这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眼下该拿这耶律燕怎么办?
“杀是不可能的,放了更不可能,要是辽国来一个不认账,难不成还真的打两国官司不成?”何执中也算得上是老奸巨滑的人,此时却觉得头痛万分,“元长公,伯章相公,你们看该怎么办?”
“这根本是先斩后奏嘛!”高俅低声嘀咕了一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当然,眼下最简单的措置就是充耳不闻,完全当作没这么一回事,等到对方知难而退那就最好。只是,赵佶一天到晚就喜欢到外面去逛的,上次耶律燕没有认出赵佶已经算是大幸,但是,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别的事故?再说,放了这么一个棘手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岂不是天大的麻烦?
“圣上的意思,对于这桩婚事自然是很不热衷,而群臣的意思也大抵如此。”蔡京盘算了一下,丢出了准备已久的一个提案,“倘若由一个宗室子弟和辽国结亲,各位觉得如何?”
“恐怕也不是好主意。”高俅早就想过这个可能,忍不住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一阵阵闷得发慌,“我们如今已经调查过了,耶律燕虽然不是耶律延禧的亲妹妹,但毕竟是道宗皇帝认的孙女,论及身分,恐怕只有如今圣上那些皇弟方才能够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