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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浑身一阵哆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余光有些不解,但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能够有这么一种凉意袭上心头,倒也是令人身心愉悦。
余光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平躺下自己的身体,眼睛半闭着。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回到了童年,躺在家门外的那棵大榕树下,任微风轻柔地拂过面颊。几个小伙伴总是不愿意让他睡得安生,老是那他们的脚丫在他的脸上面舞来挥去。其中有一个小伙伴的脚丫特别大,他们都叫那个孩子大脚。
在恍惚中,余光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叫大脚的小孩正把他那双特大号的脚丫在他的脸上拂来拂去。等一等!大号的脚丫!
在这似睡非睡的境界里,余光光对自己说,自己好象真的看到了一双大脚!就在自己的视线上方摇来摇去!余光张开了眼。是的,真的有一双脚!
一双特大号的脚!
正在榕树浓密的树叶中摇来摇去!余光像触了电一般跳了起来,他抬头望了过去。一个粗壮的浑身赤裸的身体隐隐约约躲在密密麻麻的树叶中随风飘来荡去。他的脖子被一条粗粗的绳索吊在了粗大的树干上,须根从树枝上飘下来,在他身边萦绕纠缠。他的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颈子周围一圈暗红色的血淤,脸一片煞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远处。
尽管五官已经变形,余光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吊在树上,已经死去的人,正是昨天晚上奉命出村报警的那个抬棺手——仨儿!仨儿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没有人去报警,没有警察会在今天来到恶诅村。
他是在所有人去夜葬时被人吊在这里的,这也意味着在这个村子里,除了王劳模,还有其他的凶手,正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他们!一刹那,余光感觉自己的头更眩晕了!
25
非正常死亡的死后状态,最可怖的就是缢死的人。因为缢死的人,虽然没有鲜血的淋漓酣畅,但却仿佛冰窖中冻僵的死冷猪肉,有一种冷刺刺阴瑟瑟的恐怖。沈天爬上榕树取下了仨儿的遗体。
仨儿仰面躺在榕树巨大的树荫下,腹部膨胀得可怕,全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黑色的嘴唇轻轻翕开,露出两行森然惨白的牙齿,齿缝间舌尖微微地抵出,没有光芒的两眼大大睁开,面色赤中透紫,下颚还有吐出白沫的残留痕迹,分明是从嘴唇里渗漏出来的。这一情形映入了余光的眼帘,他的下腹立刻一阵涨痛,喉头不停地涌动着不明的液体。他使劲吞咽着唾沫,终于忍了下去。翁蓓蓓忍不住转过头去,她不敢看这样可怖的尸身。只有吴勇,却像没事一样,轻轻地抚下了仨儿圆瞪着的双眼。就像一盏灯被熄灭,仨儿的尸首顿时黯然失色。
不知道身后哪个抬棺的大汉喃喃道:“一定是鬼魂索命来了,我们在夜葬上说了话,我们都难逃一劫……”
一句话未落,周围围观着的大汉们一阵哆嗦,接着各自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就跑,顿时四周不剩一人,只有余光等四人留在原处。余光叹了一口气。
“余教授,现在我们怎么办呢?”沈天问道。
余光皱了皱眉头,回头反问:“你觉得呢?“
沈天挺了挺胸膛,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走上五个小时的山路。就算有什么人想要在暗中作祟,凭我和吴勇的能力,也可以保护您和蓓蓓的。”
吴勇轻嗟道:“只怕那个暗中作祟的人也想到了,他早已经阻断了我们想要离开的路。”
“什么意思?”
“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从小学看到现在,没有五百本,也有三百本了。我们现在就像众多的推理小说常见的布局一般,正处于一个封闭而又与世隔绝的地方。切断电话线就是隔绝我们的方法之一,杀死通风报信的仨儿,则的另一个方法。恶诅村离最近的村镇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但要离开这里,就打破了封闭的状况,这肯定是凶手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一定也会注意到这点,所以他就会阻断我们离开的途径。我猜,现在出村的那条山路,不是某座桥被拆了,就一定是某条险恶的山路被毁了。”吴勇黯然答道。
沈天脸色一变:“不管怎么,我们也得试一试。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好吧,我们就试一试!不过我们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也没吃东西。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余光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
“那我们去哪里找东西吃呢?村长家的东西,我怕被坏人下了毒。别忘了,吕土根就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物。”吴勇提醒道。余光无可奈何地抬眼望去,视线缓缓从村子里错落有致的房屋顶上越过,最后落在了村子背后半山腰中绿树掩映的那幢白色别墅——赵家大宅!余光礼貌地扣着黄铜大门上的兽环,发出了沉响。
老陈头慢悠悠地一脸阴沉,打开了门。
“真是打搅了,我们昨天夜葬出了一点状况……”
还没等余光说完,老陈头就接道:“是要来打电话吗?真是气死人了,昨天晚上赵先生和出版社说到一半,电话就莫名其妙地断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查看,结果是在王村长家外面被人剪断不说,还拿走了几百米的电话线。真不知道这些贼是怎么想的,电话线里又没有铜丝,偷那玩意有什么用。后来赵先生叫我帮他把修改后的文稿拿到镇上的网吧去传,走到半路就回来了,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一座桥给拆了。只有等下午叫村长带几个壮汉去修理修理……”
一听这话,余光顿时感到一阵阴霾袭上了心头。赵连蒲身着睡衣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满脸的不高兴。大概是书稿没有成功传出去的缘故吧。
当他看到余光等人时,强挤出了一点笑意:“欢迎欢迎,哪股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昨天晚上的夜葬怎么样啊?我还说来找你们问问呢。我来这里这么久了,都一直没时间去亲自看看夜葬是怎么回事。”
余光好奇道:“你还没去看过夜葬?”
赵连蒲苦笑:“唉……说心里话,我胆子小,晚上不敢去看。”
“哈!”余光笑道:“你写惊悚推理小说,胆子还会小?”
赵连蒲也乐了:“你以为写惊悚小说的人,胆子一定就得大啊?那你就错了,越是胆子小的人,越能敏感地触摸到恐惧的表象和内质。胆量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写作水平,而是与内心的细腻程度有关。这关系往往都是成反比的,胆量越大,月是感觉不到恐惧的快感。”
“有理有理!”余光赞道。
“对了,你快说说昨天你们看到的经历吧,我写这篇小说正想用一用场景呢。”赵连蒲催道。余光咳了一声嗽,答道:“我们今天来,倒有不少的消息,可能比你所写的惊悚小说更是恐怖了千倍百倍。有着许多不可思议之处,更或许有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哦?!”赵连蒲愕然莫名。
夜葬
第十一节
赵连蒲前倾着身体,细细听完了余光的讲述。在讲述的过程中,吴勇也在一旁补充着。
听完了后,赵连蒲一脸阴沉地说道:“这样诡异的事,我写了这么多年的推理小说,都是闻所未闻。这真是太奇怪了,阴森可怖的夜葬居然会遇到被催眠的怪物,而报信的人居然又被离奇地吊死在了榕树上。这里可真是个邪地啊!”
老陈头在一旁诺诺地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沈天立刻叫道:“这世界怎么会有鬼?肯定是有什么人躲在暗处使着什么阴谋。”
赵连蒲赞赏地看了一眼沈天,说道:“不错,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即使我们觉得有,那也是因为有人暗中想让我们以为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出这个暗中使诡计的人。”
老陈头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说道:“这一切会不会是后山的那帮人干的啊?”
赵连蒲眼睛一瞪:“不要胡说!”
老陈头顿时沉默不语。余光听了老陈头的话,立刻来了精神:“等一等,你们刚才说后山的那帮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连蒲翻了翻眼皮,感觉到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勇沈天都感到好奇。
“好吧,我说。本来这不关我们的事,我到这里来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写书,不想搅进没意义的事端里去。但是,这次的事好象做得有点过了……”赵连蒲想了一想,说道。
“不知道你们进村的时候看到那棵榕树了吗?”赵连蒲没有一开始就说,而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看到大家都在点头,他继续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榕树一般是生长在亚热带的,怎么在这西南山村也有生长呢?”
“大概是和气候有关吧。这里的天气大概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翁蓓蓓回答道。
“对!这里的气候是很独特,虽然地处西南一隅,但却和亚热带差不多,一年只分旱季和雨季。这样的气候,还真是罕见。”
沈天有些沉不住气:“您说这里的气候有什么用意呢?跟您刚才说后山的人有什么关系?”
赵连蒲压了压手,做了个请稍安勿燥的手势,说道:“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他点上了一根烟,缓缓地吸到了肺里,然后说道:“这里的气候是很怪,就和云南缅甸的气候很是类似,高山地带的土地也很肥沃,正是种植某种植物的好所在。”
余光心里咯噔一动,他已经听出了赵连蒲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
“不错,这里的气候很是适宜种植鸦片,也就是罂粟!”赵连蒲答道:“后山那边正是有一帮外地人在山沟里偷偷种植罂粟花。”“还有这样的事?”沈天叫道:“那你怎么不报警呢?”
赵连蒲黯然道:“不是我不想报警,以前这别墅的主人就是报了警,还没等到警察来,他就被杀死在浴缸里,浑身赤裸,咽喉被刺了一个大洞,鲜血流了一整屋。警察来了也没找到种植鸦片的地方,更没找到杀人的凶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余光问道。
“大半年以前的事了。就是上一任主人死了后,我才贱买下这幢别墅。但是要我去举报这些种植鸦片的人,我还真没这个胆量。谁敢担保这些种鸦片的人没有和警察串通起来,我这里前脚给警察说了,后脚他们就把这个消息拿给种鸦片的坏人。我想死啊?我活得不耐烦了啊?”
不得不承认,赵连蒲说得也有道理。
余光沉吟了片刻,说道:“看来很有可能,那帮后山的坏人看到了午夜狂奔的仨儿,以为是他要去报警,于是杀了仨儿。他们又担心是有人指示仨儿去报警的,于是弄沉了河上的桥,还把他的尸体吊在树上警告其他人。说不定现在那帮人就在村子里转悠,寻找对他们不利的人,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在这别墅以外……”赵连蒲一听,浑身打了个哆嗦,“不会吧……”
老陈头连忙说道:“别怕,我们这里高墙大院,围墙上还装了碎玻璃渣,没人爬得进来的。再说了,我们还有黑贝,纯种的德国狼犬。只要有人进来了,它就会叫的。它叫起来才叫一个可怕,不把那些坏人吓走才怪!”
“是吗?”赵连蒲还是半信半疑。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屋外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狼狗的狂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屋里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27
狗叫之声此起彼伏,像是发了疯一般,声音尖利高亢,直冲云霄。
屋中的人却面如纸灰,瑟瑟发抖。是什么引起了狼狗的狂吠?莫非真的有生人闯进了这高墙宅院?是什么人?难道就是后山那帮种植罂粟的外地人吗?
赵连蒲站起身来,给老陈头一个眼神,老陈头连忙出了房间。过了片刻,他拿着一把猎枪走进了屋中。这是一把双杆的猎枪,虽然时间已经久远,但是枪杆却被桐油擦得裎亮,一股新鲜的桐油味和火药的硝味混杂在一起,不禁让人直想打喷嚏。赵连蒲吩咐关上二楼屋里的灯,缓慢拉开了窗帘,他站在了窗帘后,把猎枪的枪杆伸出了窗户。
屋外正对大门后的回廊,看不见一个人,只听见狼狗使劲叫着。
日光直射在回廊旁的荷塘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但这却一点也不影响赵连蒲的视线。他咪上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瞄准器。
回廊上除了可以听到狼狗的狂吠,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可在这平静里却似乎隐隐藏着极度的危险,而这危险正一触即发,仿佛一个只缺少一颗火星的炸药桶。那只叫黑贝的狼狗早已经察觉到了隐藏着的恐怖,它使劲叫着,声嘶力竭。虽然它被关在别墅旁的土墙屋里,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它几乎要吠出所以的力量,所以的精气神。
赵连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