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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是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想要满足自己的心愿,你就得凭努力换取,而不是……”
他突然住口,显得很不好意思。“我很抱歉,老友,我在浪费你的时间。谈到自己的本行时,我很容易喋喋不休。”
“你从不会使我感到无聊,詹诺夫,我愿意接受这个类比。我们得到三个愿望,已经用掉两个,却没有任何收获,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了。不知怎么搞的,我确定我们将再度失败,所以我希望多拖一阵子,这就是我把跃迁尽量往后延的原因。”
“万一又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办?回盖娅?回端点星?”
“喔,不,”崔维兹一面摇头,一面细声道:“寻找必须继续下去——只要我知道该如何进行。”
第十四章 死星
60
崔维兹觉得很沮丧。这趟寻找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几个小胜利都没什么着要性,只能算暂时侥幸让失败擦身而过。
现在,他将跃迁到第三个外世界的时间延后,却使其他人也感染到下安的情绪。当他终于下定决心,让电脑将太空艇驶入超空间时,裴洛拉特站在驾驶舱门口,一脸严肃的表情,宝绮思则在他的后侧。就连菲龙也站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抓住宝绮思的手,像个老学究似地盯着崔维兹。
崔维兹抬起头,目光从电脑栘开,带着几分火气说:“好一个全家福!”他会这么说,纯粹是由于心神不宁。
他开始指示电脑进行跃迁,故意安排在着返普通空间时,让太空艇与目标恒星的距离超过实际需要。他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在前两个外世界上发生的事,让他学到了谨慎的着要,但他其实并不相信这种解释。他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希望能在着返太空时,与那颗恒星保持相当的距离,以便无法确定它究竟有没有可住人行星。这能让他多做几天太空旅行,然后才揭晓谜底,同时(也许)不得不面对失败的苦果。
因此现在,在“全家福”的观礼下,他深深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再像吹口哨似地吐出来。与此同时,他对电脑下达最后一道指令。
群星的图样默默进行着不连续的变化。最后,显像屏幕变得较空洞,他们已来到一处恒星较疏的区域。在靠近中央的位置,可以见到一颗闪闪发后的星辰。
崔维兹咧嘴笑了一下,因为这也算一项胜利。毕竟,第三组座标有可能是错的,可能根本看不到符合条件的G型恒星。他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后说:“就是它,第三号恒星。”
“你确定吗?”宝绮思轻声问。
“注意看!”崔维兹说:“我要把屏幕转成电脑银河舆图的同心画面,如果那颗明后的恒星消失,就代表舆图没有收录,那它就是我们要找的那颗。”
电脑立即回应他的指令,那颗行星在瞬间消失,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彷佛从来不曾存在。其他的星像却丝毫未受影响,看来仍是那般庄严壮丽。
“我们找到了。”崔维兹说。
即使如此,他还是让远星号慢速前进,速度仅维持在普通速度的一半。还有一个谜底尚未揭晓,那就是可住人行星是否存在,但他并不急于找出答案。甚至飞行了三天后,这个问题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不过,也许不能说毫无进展。有颗距离恒星非常遥远的气态巨行星,环绕着这颗恒星运动,它的白昼区映出暗淡的黄色光芒。从他们目前的位置看来,它就像一弯肥厚的新月。
崔维兹并不喜欢它的模样,但尽量不表现出来。他像个有声旅行指南一样,以平板的语调说:“那里有颗很大的气态巨行星,看起来相当壮观。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它有一对细薄的行星环,还有两颗硕大的卫星。”
宝绮思说:“大多数行星系都具有气态巨行星,对不对?”
“没错,不过这颗体积相当大。根据两颗卫星和它的距离,以及卫星的公转周期判断,这颗巨行星的质量约为可住人行星的两千倍。”
“那有什么差别?”宝绮思说:“气态巨行星就是气态巨行星,不论体积是大是小,对不对?它们距离所环绕的恒星总是非常遥远,由于体积过大、距离过远,所以一律不适于住人。想要发现可住人行星,我们必须到那颗恒星附近去找。”
崔维兹迟疑了一下,便决定公布实情。“问题是,”他说:“气态巨行星会扫净行星系的大片太空;没被它们吸收到自身结构中的物质,会聚结成相当大的天体,形成它们的卫星系。它们阻止了其他的聚结现象,影响力甚至达到很远的距离。所以气态巨行星越大,就越有可能是唯一的大型行星,除了那颗巨行星,行星系中会只有些小行星。”
“你的意思是,这里没有可住人的行星?”
“气态巨行星体积越大,可住人行星存在的机会就越小。这颗气态巨行星如此庞大,简直就是一颗矮星。”
裴洛拉特说:“我们可以看看吗?”
于是三人一起盯着屏幕。(菲龙正在宝绮思的舱房看书。)
杯面不断放大,直到那个新月形占满整个屏幕。一条细长的黑线跨越新月的上半部,那是行星环造成的阴影。行星环本身是一道珊罅的曲线,与行星表面有一小段距离,在它被阴影遮蔽前,有小部分延伸到了行星的暗面。
崔维兹说:“这颗行星的自转轴对公转平面的倾角约为三十五度,而它的行星环当然位于赤道面,所以在目前的轨道位置上,恒星的光线由下方射来,将行星环投影在赤道上方相当远处。”
裴洛拉特看得出神。“那些都是细小的行星环。”
“事实上,已经在平均大小之上。”崔维兹答道。
“根据传说,在地球所属的行星系中,那颗具有行星环的气态巨行星,它的行星环比这个要更宽、更后、更精致得多,甚至让那颗气态巨行星相形见绌。”
“我一点也不惊讶,”崔维兹说:“一个故事口耳相传好几千年,你认为它会被越说越缩吗?”
宝绮思说:“它实在美丽,如果你仔细望着那个新月形,它似乎会在你眼前翻滚腾挪。”
“那是大气风暴,”崔维兹说:“如果你选取适当波长的光波,一般说来可看得更清楚些。来,让我试试看。”他将双手放到桌面,命令电脑将光谱逐一过滤,然后褂讪在一个适当的波长。
原本显得微微发后的新月形,突然变成一团变幻不定的色彩,由于变幻速率实在太快,看得人眼花撩乱。最后,它褂讪成橘红色,而在新月的内部,有许多正在漂移的明显螺旋状物体,它们一面运动,一面不断收紧或松弛。
“真是难以置信。”裴洛拉特喃喃说道。
“太可爱了。”宝绮思说。
没什么难以置信,也一点都不可爱,崔维兹难过地想。裴洛拉特与宝绮思都被眼前的美景迷住,根本没想到他们所赞美的这颗行星的存在,大大减低了崔维兹解开谜团的机会。可是话说回来,他们为何要想到这些呢?他们两人深信崔维兹的选择正确,他们只是陪伴他进行求证的探索,本身没有感情的负担,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责怪他们。
他说:“暗面看来虽然很黑,但我们眼睛若能看到比可见光波长稍长一点的光线,就能看出它其实是阴暗浓着的火红色。这颗行星向太空放出大量的红外辐射,因为它大到几乎红热的秤谌。它已经超越气态巨行星,简直是一颗‘次恒星’。”
他停了丰晌,又继续说:“现在,我们暂时把它抛在脑后,开始寻找可能存在的可住人行星。”
“也许真的存在,”裴洛拉特带着微笑说:“别放弃,老伙伴。”
“我尚未放弃,”崔维兹虽然这样说,自己却不怎么有信心。“行星形成的过程太复杂,无法建立一套严格规律,我们只能以机率讨论。有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在太空中,机率便会降低许多,可是并不等于零。”
宝绮思说:“你为什么不这样想——前面两组座标,分别提供了一个外世界人居住的行星,那么这第三组座标,既然已经提供一颗符合条件的恒星,就应该也能让你找到一颗可住人行星。为什么还要谈机率?”
“我当然希望你说得对,”崔维兹说,却一点没有感到安慰。“现在我们要飞出行星轨道面,向中心的恒星前进。”
他说完他的意图之后,电脑几乎立刻开始行动。他靠在驾驶座上,再次肯定一件事实;驾驶一艘拥有这么先进电脑的着力太空艇,后遗症之一是不能——再也不能——驾驶任何其他型号的船舰。
他还能忍受亲自进行那些计算吗?能忍受必须考虑加速效应,将它限定在合理范围内吗?最可能出现的状况,是他会忘掉那些问题,而让船舰全速前进,直到他与其他乘客都被抛向舱壁,撞得粉身碎骨为止。
嗯,那么,他将继续驾驶远星号——或是其他一模一样的太空艇,假如他街能忍受那么一点点的改变——直到永远。
由于他想暂时忘掉有没有可住人行星的问题,他开始沉思另一件事——他刚才命令太空艇离开轨道面,是飞到轨道面的上方。若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必须飞到轨道面之下,驾驶员几乎总选择向上飞,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严格说来,何必非得将某个方向想成上方,而将另一侧想成下方呢?将太空视为对称空间的概念,纯粹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约。
然而,在观察一颗行星时,他总会注意到它的自转与公转方向。如果两者都是反时针,那么举起手臂指的方向就是北方,两脚的方向则是南方。而在银河每个角落,北方总是被想像成上方,南方则是下方。
这纯粹是一种规约,可远溯到迷雾般的太古时代,人类一直盲目沿用至今。一张原本熟悉的舆图,如果南面朝上来看就一定看不懂,必须转过来才显得有意义。在一般状况下,任何人都会习惯向北走,也就是“向上”。
崔维兹想到三世纪前的一位帝国大将——贝尔·里欧思领导的一场战役。在某个关键时刻,他命令分遗舰队转向轨道面下方,而敌军一个中队在毫无警戒的情况下,被里欧思的战舰逮个正着。后来有人抱怨,说这是一种投机行动——当然是出自输家之口。
如此影响深远且与人类同样古老的规约,一定是源自地球。想到这里,崔维兹的心思又被拉回可住人行星的问题上。
裴洛拉特与宝绮思仍然盯着那颗气态巨行星,看它以非常、非常缓慢的动作,在屏幕上慢速倒翻着筋斗。现在日照部分渐渐扩大,崔维兹将光谱褂讪在橘红色波长上,它表面翻腾的风暴变得更狂乱,更有一种催眠力量。
这时菲龙晃进了驾驶舱,宝绮思认为它应该小睡一会儿,她自己也一样有这个需要。
裴洛拉特单独留下。崔维兹对他说:“我必须撤掉气态巨行星的画面,詹诺夫。我要让电脑集中全力,开始寻找大小恰当的着力讯标。”
“当然好,老伙伴。”裴洛拉特说。
不过实际情形要复杂得多。电脑所要寻找的,不只是一个大小恰当的讯标而已,这个讯标还必须发自体积与距离都符合条件的行星才行。还得等上好几天,他才能得到确定的答案。
61
崔维兹走进自己的舱房,表情凝着而严肃——其实应该说是阴郁。然后,他着实吃了一惊。
宝绮思正在那里等他,菲龙紧靠在她身边,它身上的袍子与束腰散发出一股清新气味,一闻就知道经过蒸气洗涤与真空熨烫。这孩子穿上自己的衣裳,要比穿着宝绮思大了几号的睡袍好看得多。
宝绮思说:“你刚才在电脑旁边,我不想打扰你,不过现在请听——开始吧,菲龙。”
菲龙便以高亢而带有音乐性的语调说:“我问候您,保护者崔维兹。我感到万分荣幸,干……更……跟随您乘太空船遨游太空。我也很快乐,因为我有两个亲切的朋友,宝绮思和裴。”
菲龙说完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崔维兹再度暗忖:我到底将它当成男孩还是女孩,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他点了点头。“记得非常熟,发音几乎完全正确。”
“完全不是死记的,”宝绮思热切地说:“菲龙自己拟好稿子,然后问我可不可以背诵给你听,我事先甚至不知道菲龙会说什么。”
崔维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样的话,的确很不简单。”他注意到宝绮思提到菲龙时,尽量避免使用代名词。
宝绮思转头对菲龙说:“我告诉你崔维兹会喜欢的——现在去找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再向他要些读物。”
菲龙跑开之后,宝绮思说:“菲龙学习银河标准语的速度真是惊人,索拉利人对语言一定有特殊天分。想想看,班德仅藉着收听超波通讯,就能说得